明君墨感覺到她在發抖,就抱緊她:“你不要擔心,綁匪通常只要錢的,只要他們打來電話,不管有多少錢,我一定給。”
丁瑢瑢扭着自己的雙手,努力隱忍着不哭。她的聲音低而顫,聽得明君墨心都在發抖:“綁匪都沒有人性,他們會不會虐待我兒子?”
“不會不會!”明君墨輕撫着她的後背,希望她能好受一點兒。
“可是都過去五個小時了,綁匪爲什麼不打電話?”丁瑢瑢覺得自己也像是服了過量的奎尼丁,心都不會跳了,四肢都是僵硬的,像一條凍僵了的蛇。
明君墨也很難過,一顆心像是在滾油裡煎熬。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冷靜,他要是崩潰了,丁瑢瑢就徹底失去支撐了。
他安慰着她:“也不一定就是綁架呀,不是還沒有找到車嗎?你別多想,一定不會有事的……”
好像要專門跟他做對一樣,他才說完這句話不久,他們在王隊長的車上,還沒有回到刑警大隊,就接到了電話。
一位出租車司機送一個客人去城郊的鎮子上,他走高速,快到鎮子的時候下道,在高速的出口不遠處,發現了電臺裡廣播的那輛車。
那輛車就停在路邊,車門關着,看不見車裡有沒有人。
他沒敢下車去看,直接打電話報了警。警察立即趕到了那裡,車上發現了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周美美,沒有小丁當!沒有司機!
周美美被即時送往醫院去了,據她自己在車上跟警察說:她抱着小丁當坐上出租車後,小丁當因爲受了驚嚇,一直不停地哭,她沒有哄孩子的經驗,怎麼哄也哄不好,心裡很着急。
小丁當的哭鬧分了她的神,她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出租車司機走的是哪條路。
一直到出租車突然停了,她才發現出租車已經下了高速,停在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就敲司機的椅座:“你停在什麼地方?我要回市內!你是不是聽錯了?”
那位司機突然就轉回身來,擡手就一塊毛巾捂在她的口鼻上。
周美美抱着小丁當,使不出多大的力氣掙扎,沒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覺得頭暈眼花,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結結實實地綁在前面的座椅上,嘴巴也被毛巾塞住,動彈不得,也喊不出來。
她使盡全身的力氣晃着車,但是馬路上車來車往,沒有一輛車停下來,沒有一個人過來看一眼這輛車身在搖晃的出租車。
估計那些過往行人還以爲,這是哪一對情侶跑到郊外來玩情調,搞車震呢。
直到被那個恰巧聽了電臺廣播的出租車司機發現了,周美美才得救了。
明君墨和丁瑢瑢趕到醫院,看到周美美的時候,周美美正倚在病牀上哭。周美美跟了明君墨這麼多年,明君墨一直拿她當男人看待,從來沒見她在他面前掉過一滴眼淚。
她看到明君墨和丁瑢瑢走進來的時候,哭得更兇了。
丁瑢瑢看見了她,卻沒看見自己的兒子,心裡一片冰涼,絕望透頂。可是她沒有辦法責怪周美美,對方顯然是有預謀的綁架,周美美再強悍,畢竟也是一個女人,在抱着孩子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應付得過一個綁匪?
“對不起……”周美美越哭越兇,只會說這三個字。
丁瑢瑢本來一直在強忍着,被她勾得終於抑制不住,身子一軟,就跌在了病牀上,痛哭失聲。
明君墨抱着她,卻已經不知道怎麼勸了,只能默默地陪着她一起焦慮悲傷。
警察給周美美錄過口供了,周美美描述了那個綁匪的樣子,因爲她一直顧着小丁當,而那個綁匪又戴了一頂鴨舌帽,所以她的描述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有大概的年紀、體態、聲音和模糊的五官。
兒子被綁架了!簡直就像噩夢一樣。王隊長帶着他的人離開了,丁瑢瑢卻覺得自己無處可去了,就坐在周美美的病牀上,呆一會兒哭一會兒。
一直
到晚上九點多,丁瑢瑢的手機已經充好電了,她和明君墨眼巴巴地盯着手機等待着,卻仍然沒有接到綁匪的電話。
到後來,丁瑢瑢開始出現幻聽和幻覺,會突然拿起自己的手機放在耳邊聽一下,或者把手機遞到明君墨的眼前:“你給我看看,我手機是不是壞了?”
因爲警方、小良哥和吳龍興都在幫忙尋找,大家都在跟明君墨聯繫,所以明君墨的電話一晚上都在響。
只要他的來電鈴音一響起來,丁瑢瑢激靈跳起來,等着他接電話。一聽他說話的內容,判斷是熟悉的人,她就會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跌回病牀上。
整個晚上,他們就這樣煎熬了過去,誰也沒有閤眼,卻也沒有等來綁匪的電話。
第二天一早,王隊長來了醫院,叫明君墨出去講話。丁瑢瑢跟了幾步,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明君墨趕緊把她抱起來,喊來醫生護士,在周美美的身邊加了一張病牀,強迫她輸營養液。
然後他跟着王隊長出了病房,到了走廊盡頭的窗口前。
王隊長說:“我們昨晚連夜分析了一個案情,都覺得你兒子失蹤得有些蹊蹺。第一,綁匪怎麼知道你的行程,又怎麼知道你太太一定會帶着你兒子去機場接機?第二,如果綁匪是跟蹤你太太去了機場,他應該知道你們是不會坐出租車的,他怎麼會開一輛出租車等在門口呢?今早我翻了一下報紙,我有一個想法……”
王隊長把摺疊在手中的報紙遞給了明君墨,明君墨展開一看,娛樂版頭條就是董菲兒昨天大鬧機場的事,配的照片是董菲兒和丁瑢瑢糾纏在一起,而明君墨拖着他們兩個人往門外去的情形。
沒有出現小丁當的照片,不知道是記者對孩子手下留情,還是因爲他把孩子遞給周美美,那些記者沒有留意到。
“王隊長有什麼想法?”明君墨快速地掃着報紙上的文字,口中詢問王隊長。
“照你昨天說的,當時這位董菲兒小姐鬧得很兇,又有一衆媒體拍照,又有羣衆圍觀,你擔心嚇着孩子,才把他交給你的助理,讓她帶孩子先走,對不對?”
“是……”王隊長這樣提醒,明君墨突然像被閃電劈中了一樣,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腦子裡突然炸開。
他撒腿就往外跑,王隊長卻一把拽住他:“明先生,這是刑事案件,你不能私自去驚擾任何一個嫌疑人,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們去辦法。”
“我也要去!你如果不放心我,怕我驚擾了嫌疑人,就帶我一起去,否則我一定會私下裡去找她的。”明君墨斬釘截鐵地要求道。
王隊長無奈,只好答應帶上明君墨。
明君墨回了病房,告訴丁瑢瑢他有重要的事辦,要丁瑢瑢安心地睡一覺,等他回來。
這種時候,丁瑢瑢一刻不見他都心慌,哪裡肯放他走。她伸手去拔針頭,吵着要跟明君墨一起去。
明君墨把她摁回病牀上,嚴肅地警告她:“瑢瑢,這種時候我們都要堅強,你要養好身體,不能垮掉,我們兩個都要配合警方工作,才能找得到兒子,你聽話,好不好?我很快就回來。”
丁瑢瑢萬般不情願,也知道明君墨說得有道理,就讓他走了。
明君墨跟着王隊長上了車,在車上的時候,他給韓照廷打了一個電話。他問:“韓叔叔,菲兒還在醫院嗎?我想去探望她。”
“哼!不必了!菲兒已經回家了,過幾天就要送她出國休養了,千萬別來,她看見你也是生氣!”韓照廷聲音冷冷的,拒絕明君墨探望。
明君墨掛了電話之後,告訴王隊長:“她不在醫院了,我們還是去她家裡吧。”
於是在明君墨的引領下,王隊長帶着一位女刑警,一起去了董家別墅。
到了門口,明君墨搶先下車,摁響了門鈴。沒過一會兒,對講機裡傳來董儀燕氣急敗壞的聲音:“明君墨!你還來我家幹什麼?不害死菲兒,你就不罷休嗎?”
王隊長把明君墨扒拉到一邊,自己站在門禁的攝像頭上,出示了他的警官證:“董女士你好,我是市刑警大隊的王隊長,有事請教,麻煩你開一下門。”
董家別墅的大門開了,明君墨和王隊長以及那位女刑警一起走了進去。
董儀燕端正在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揚着下巴望向他們:“明君墨,你帶着警察來,是想幹什麼呀?”
王隊長站在明君墨的前頭,亮出自己的證件,說道:“我是刑警大隊的王峰,我們正在辦理一樁兒童失蹤案,有幾件事想找董菲兒小姐覈實一下,請問她在哪裡?”
董儀燕將眉頭一蹙:“兒童失蹤案?誰家的孩子失蹤了?跟我家菲兒有什麼關係呀?”
王隊長指了指明君墨:“明先生昨天向我們報案,他的兒子在昨天上午從機場回市內的一輛出租車上被人綁架了,到現在下落不明。這件案子由我們刑警大隊接手偵查,現在我需要向董菲兒小姐請教幾個問題,請董女士配合一下。”
董儀燕聽了王隊長的話,先是吃了一驚,隨即臉色一轉,笑吟吟地看着明君墨:“喲,君墨什麼時候有兒子了?”
明君墨正心急火燎的時候,哪有心情跟她鬥嘴?他也不管董儀燕的態度,邁步就往樓上去,想直接帶王隊長去董菲兒的房間。
董儀燕從沙發跳起來,幾步就衝到明君墨的身後,一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站住!菲兒纔出院,需要靜心休養,我不許你們打擾她,有什麼事情問我!”
王隊長見她不配合,就問:“既然如此,那我問你,昨天中午之前,你在哪裡?”
“我在家裡,我家保姆可以做證。”董儀燕很肯定地回答。
王隊長展開手中的報紙,指着那一篇關於董菲兒大鬧機場的報道,問:“那麼你女兒昨天要去機場堵截明先生,這件事她之前有跟你商量嗎?”
大概董儀燕一早已經看過報紙了,她略顯尷尬,也不看王隊長手中的報紙,只說:“我要是知道,我會讓她去嗎?她多傻,爲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
王隊長不聽她說這些無關案情的話,直接打斷她:“既然你昨天上午的時間在家裡,而且你女兒去機場你也不知道,那麼你與這件案情無關,我沒什麼要問你的了,現在我需要見一下董菲兒。”
“不行!”董儀燕攔在樓梯上,“我女兒心臟有問題,受不得刺激。”
“只是問幾句話,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女刑警適時地出現,站在董儀燕的面前,很鄭重地警告她。
董儀燕想了想,轉身往樓上走去。女刑警跟着她,王隊長和明君墨在後面,一起上了樓,來到了董菲兒的臥室。
董菲兒剛吃了藥,正倚靠在牀頭看報紙。一衆人走進她的房間,她擡頭,就看住了明君墨。
她把手中的報紙展開,舉給明君墨看:“君墨,你瞧,這場面多熱鬧,當時我的腦子裡一片混亂,都忘記被你拖着走的事了,姐姐看報紙了嗎?她這個樣子有點兒狼狽,沒有平時看着漂亮。”
昨天她吃了太多的藥,到現在嘴脣的顏色也不正常。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並且他們兩個已經鬧到這步田地的狀況下,他看着董菲兒朝着他微笑,就覺得她的笑容很詭異。
他抿緊嘴脣,沒有迴應她的話。
董儀燕輕聲細語地向董菲兒解釋:“菲兒,這位是刑警大隊的大隊長,他有話要問你。”
董菲兒突然笑出聲來,聲音很清脆:“刑警大隊?我只是傷害自己而已,也觸犯刑律了嗎?”
王隊長給女刑警使了一個眼色,女刑警走到董菲兒的牀前,打開記錄本,並且開始問話:“董菲兒小姐,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明先生的航班信息?”
“前天就知道了呀,這個很好打聽,我們從小就認識,又訂婚好幾年,總有一些共同認識的朋友。他又不是國家元首,行程並不保密的吧?”董菲兒欣然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