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爲夫的權益

漫長的半個月行至一半。沒有美酒沒有美景,沒有美人啊那個他。有的只有黃哥時不時的奚落、打擊和挑撥離間。

……這日子沒法過了……

第N次摔飛手機,沙朗抱頭疾呼:“這日子沒法過了!”

兔牙自認倒黴地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伸長了胳膊去撿茶几底下受苦受難的手機。撇開角度刁鑽,縫隙窄小不說,兔牙還要負責傾聽老大的抱怨,七天如一日的陳舊話題重複話語讓他頭疼不已,只得苦着臉哀嘆。

“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胖子帶着一個連日夜二十四小時輪番保護,他還有什麼不滿意?哼?”大爺派十足的沙朗氣呼呼地坐回沙發中,踢了一腳磨磨蹭蹭的兔牙。

“是!他不識好歹!”兔牙回頭答,心中忿忿地想老大有本事的話幹嘛不當着錢北的面,把剛纔的話原原本本再說一遍?

“混蛋,我老婆也是你能罵的?閉上你這臭嘴!”沙朗怒道,隨後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迅速進入了哀怨狀態,一手支着下巴眼神飄到窗外,十月初的雨帶走了沉悶的濁氣,戶外秋高氣爽萬里無雲,只有幾縷淺淺的雲線劃開蔚藍的絲緞,純淨的感覺撲面襲來。不過再美也沒用,錢北不在身邊,大好風光都被庸俗瑣事糟蹋殆盡。

自從他被緊急召喚到R市以來,每天例行公事包括兩件:一,給錢北打電話留言發短信,二,等老婆回電話回留言回短信。應付黃哥此類可有可無之事則從未進入沙朗的考慮範圍內。第一件他辦的一絲不苟,第二件他等得心急如焚,總之要不是胖子一天三次的生活報告,他還以爲錢北自殺了或者被外星人綁架了,長期潛水也得上岸透個氣不是?

這不,今早剛打完電話,沙朗驀然覺得自己窩囊死了,窩囊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如此低三下四、夫綱不振,想他沙朗當年的雄風都哪裡去了?他右手握拳狠狠地錘了沙發一下子,可惜沙發質地過於柔軟,勝似錢北的反應,讓他空有一身武藝,卻無計可施地乾瞪眼團團轉。

黃了了死丫頭在他臨走時捏着蘭花指幽幽的預言:“小沙沙,如果你再不在嫂子面前奮起反抗挺直了腰板,那你頂多一輩子做他的乖乖犬啊乖乖犬……”

一輩子……

乖乖……

犬……

沙朗由默默哀怨轉成了驟然哀嚎。

兔牙作爲方圓數米內僅存的頭腦清醒之人,從容的在高分貝噪音裡直起腰板,大叫一聲:“別吵了!!!”

愣掉十秒的沙朗磨磨後槽牙,這個世道連小弟都造反,可見如今反抗□□乃大勢所趨,莫非,我真的可以……在友好協商創造共贏的前提下……向暴躁冷酷的女王陛下……爭取爲夫的小小權益?

沙朗一把抓住兔牙的肩膀,臉上泛起一絲扭曲的笑容,“小子不賴啊,敢和老子叫板……”

勇氣可嘉的讚美還沒有出口,只聽兔牙一聲悲泣:“我沒有這個意思!!老大,小弟跟了您這些個年忠心大大的!”

沙朗凝重的看着兔牙,柔聲道,“那你嚷什麼?難道那不是心靈的呼喚積攢已久的宣泄?”

後者擦汗,體若篩糠、恭恭敬敬地把手機遞上前去:“天大的喜事當然要第一時間稟告——嫂子回短信了。”

“嘎?”沙朗猛地直起身子,一把奪過手機,激動地打開短信,等候的0.5秒鐘裡萬千可能竄過腦海:

卿之罪重罪不至死,念其心可嘉,前日之冒犯朕暫不計較,思之念之,速歸!

沙某人跪地謝恩,感激涕零,唯有以身相許……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沙朗閉上眼,甩了甩腦袋,重新睜開的時候,極好的視力第一時間把幾個不大不小的字清晰地傳達到位。

“不必再發,我一條也沒看”

嚥下一口唾沫,又掃了一眼,沒看錯,清清楚楚十個字加一個逗號。生硬的語氣冷漠的內容,聯想到發信的人,但心中滿滿的都是他溫柔的面潤澤的眼。好像摻冰冷水當頭潑下,刺骨的寒冷殘忍如刀。

不久前男人還躺在自己懷裡,極盡纏綿的接觸間沙朗明明看到那雙眼眸裡含着情動的火焰,熱烈而深情地接納他的存在——唯有那個時候他可以天真的幻想,男人也是愛他的。

錢北,錢北。

一直是這樣,你不經意間的迴應都會讓我欣喜若狂。可是我也會累的,很累很累,爲何你遲遲不肯施捨哪怕一點點的信任和真心?

看到沙朗瞬間麻木的表情,兔牙雙手合十,心說仁慈的主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點吧……

這次暴風雨來臨前很靜很靜,沙朗抱臂而坐,頭髮在微風中吹亂,四周的氣場已經開始凌亂不安地波動,彷彿有醞釀戰火的小火花噼裡啪啦地迸濺開來。兔牙知道,老大要爆發了,像他五年前一樣。不過這一次的對內戰爭……呃,絕對比赤膊械鬥的難度係數高、取勝機率小。

“兔牙聽令。”沙朗目光如炬,“隨我火速殺回梅景鎮!就不信這天底下有我沙朗收拾不了的人,包括我老婆!”

“老大,今天在R市的行程都取消了?城西的地盤搞不定怎麼向黃哥交代?!”

“黃哥我會向他解釋。至於城西姓陳的猥瑣男,告訴那個兔崽子,今天的會面取消推遲到明天,等我勇猛地擺平了內人,陳堯還算個p啊!”

兔牙滴汗,看來今天,雖然雨過天晴風景秀麗,卻註定是個不平靜的日子……考慮到此行之兇險,他違心的鼓勵說:“老大,您絕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哈哈!”沙朗扯開一貫的凶神惡煞式笑容,“看我的……老虎不發威,當我是hello kitty?”

時鐘指向七點,白亮天光透過紅粉窗簾籠罩着獨坐的俊秀男人,面前的水早已涼透,他若有所思的微微蹙眉,沉靜的表面掩不住內心的躁動不安。

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我們叫它第六感,或者直覺。

穆翔終於放手,帆羽即將離開,但是他仍然被困在過去的陰影裡不可自拔,深埋卻不曾消解的陰影隨時可能吞噬他的一切,包括他這些年的安寧、倔強和堅持。按照原本的打算,他應該去找炎夏非做個了結,無論是誰欠了誰,誰害誰受的傷,都已不再重要。他不需要解釋,只想要爲這難解的牽絆畫上終點符,用他的或者對方的命。

孤身一人拖着殘缺的身體苟延殘喘,不正是爲了那一天?稚嫩的幼雛不知不覺已經漸漸具備了展翅高飛的能力,他作爲唯一擋路的屏障,越早撤出他的生活,對他的未來越有利。帆羽會爲他傷心,不過孩子畢竟是孩子,他爲他安排了一條平坦的路途,相信那個向來聰明堅強的少年能很快的恢復,繼續他的人生。

帆羽的相貌,比起他的生身父親,其實更像少年時的錢北。而他的性格不像錢北般脾氣火爆倔強,凡事恣意任性卻容易優柔寡斷——他繼承了炎夏非的堅定意志,某種決絕而冷酷的東西。這正是錢北擔心的,帆羽是個好孩子,但如果身處養在惡劣的環境恐怕會走上與炎夏非相同的路。讓他遠離自己,遠離炎夏非的勢力範圍,對於錢北來說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

現在他當真成了孤家寡人,當初暗自許下的誓言成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張開黑洞洞的大口等待活生生的獻祭,等待他剖開舊日傷口,挖出鮮活的心臟作爲犧牲品。

千里之外的S市,炎夏非在那裡。

只需要邁出這一步,禁錮的靈魂就能獲得最終的解脫和救贖。

錢北深深吸了一口氣,手心沁出細細的汗水,左胸膛裡面怦怦直跳,那是多年積久的恐懼、激動還是釋然,他無暇分辨。

客廳裡的電話響了。

身子猛地一震,某些微弱的暖流經過乾涸的心房,他這些天來極力避免的情緒突然崩壞閘門洪水般涌現,一幕幕閃過腦海:狂妄的他,霸道的他,呆愣的他,溫柔的他,把自己當做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呵護的他,明明氣得不行卻低聲下氣關心討好的他,做錯事後嘟着嘴眨着明亮眼睛乞求原諒的他……二十歲的沙朗,一個年紀輕輕魯莽衝動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小混混,卻是讓他措手不及、始終無法徹底推開的……唯一依靠……

嘟,嘟,嘟——節奏分明的鈴聲,響過三聲之後自動進入留言狀態。

“錢北!額,咳咳,最親愛的老婆大人,女王陛下,青天大老爺,看在小的日夜牽掛、茶不思飯不想的份上,您給回個信吧!一個字,兩個字都行,當然,三個字的話就更好了……再不理我的話,我不高興了啊,真的不高興了啊,這次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不高興!(沉默五秒鐘)我剛纔是不是說重了?嘿嘿,別生氣傷了身子,爲夫賠罪,娘子回個電話,要不回個短信嘛……”

錢北木然地拿過桌上的手機,那是沙朗臨走時讓胖子送過來的,只有他一人的號碼。七天來第一次開機,沒多久無數的未接來電、未讀短信接踵而來,鈴鈴的提示音不絕。

短信一直在往外蹦。無意中打開了其中一條,上面寫着一個笑話。

“一對情侶吵架,女的氣急,打了男友一巴掌。男的覺得公共場合被打掛不住,吼道:有本事你再來?!女友聞言,隨即又扇了一耳光。

呵呵,你猜,那男的怎麼反應的?他居然說:看在你這麼乖的份上,我饒了你~

北北,你覺得我是不是比他還好?是不是是不是?哪一次我不是把腦袋湊過去供你練手的~開玩笑啦,一個人睡莫害怕,老公我送上遠距離的晚安吻,(╯3╰)~”

手指像是不停使喚,打開了另一條。

“胖子說你受涼感冒了,有點咳嗽,還好不嚴重過後就好了。北北當心身體,牀頭的抽屜裡有常用藥,每天胖子送來的營養餐也要定時足量的吃,胃病必須好好養,否則很難受的,我可沒有嚇唬你!得,估計你也只是挑着眉毛說我小題大做——我關心你的說!那啥你怎麼不讓人家給你按摩啊,專業按摩師,又不是色狼你怕什麼?明天安排個盲人可以了吧?老婆大人行行好,爲夫跪求回覆啊!”

不期的暖意燙得他難以消受,轉化成了另一種難耐的徹骨折磨,他受不了這種令他軟弱的虛無感情。抖着手胡亂摁了幾個字,迅速地發送。

熱了一杯牛奶,如嚼蠟般的解決早飯,剛剛發出的短信突然浸上心頭,他不能說不愧疚,他欠沙朗的看來真的無法還清。

既然要走,他應該寫一封信的,可是除了對不起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的言語。除此之外的任何語句,都顯得如此虛僞、污穢和無情。

攤開一張白紙。他低頭寫下一串飛揚漂亮的字。

沙朗,我走了,對不起。

錢北上。

他這麼做沒有錯。他所有的選擇都沒有錯,對帆羽而言,對沙朗而言。可爲什麼心會痛,彷彿丟失了很重要的一塊,再也拼湊不全。

不由自主地捂住嘴,溫熱的液體從眼眶溢出,掠過眼睫劃過臉頰,打溼了潔白平整的紙張,墨跡未乾的線條微微暈開,像是水墨像是雲煙,蒸發後只剩下褶皺的些微痕跡。

把紙折了三下塞進牛皮紙信封裡,放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錢北沒有收拾任何東西,只帶了□□和一些零錢,乾乾淨淨地出門,就像平時他去酒吧一樣。雖然他身體不便,可甩掉沙朗的手下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電梯上的數字逐次降低,叮的一聲電梯停下,門緩緩開啓,對面筆直地站着一個人,攔路虎似的氣勢凌厲地瞪着電梯裡面。看到下來的是錢北,他的氣勢頓時消減一半,勉強維持着嚴肅的撲克臉,中氣十足地說:“不要去酒吧了,回家!”

“沙朗,你讓開。”錢北沉聲道。僵持間電梯門開開合合,其他人見這架勢以爲是討債的上門堵人,紛紛繞道。

沙朗繃住一口氣,頂着錢北森冷的目光跨入電梯,摁下8樓的同時一把將他從輪椅中抱起死死摟住,在對方耳畔喘息着說:“北北,我們要好好談一談。你用拳頭用牙齒請隨意,只是提前通知你一下……我不會放手的。”

5.第五章 溫柔的老大16.第十五章 爲夫的權益11.第十章 坦白從寬,沙朗的告白19.第十八章 疑是故人來12.第十一章 搬家記(修)2.第二章 混混與少年(修)12.第十一章 搬家記(修)25.第二十四章 守株待兔19.第十八章 疑是故人來3.第三章 厚臉皮的某隻(修)12.第十一章 搬家記(修)16.第十五章 爲夫的權益7.第七章 最好不相見(修)25.第二十四章 守株待兔11.第十章 坦白從寬,沙朗的告白1.第一章 水果攤(修)11.第十章 坦白從寬,沙朗的告白32.第三十一章 終章26.第二十五章 辭舊迎新32.第三十一章 終章21.第二十章 利誘11.第十章 坦白從寬,沙朗的告白31.第三十章 他的男人7.第七章 最好不相見(修)31.第三十章 他的男人3.第三章 厚臉皮的某隻(修)28.第二十七章 重逢26.第二十五章 辭舊迎新25.第二十四章 守株待兔21.第二十章 利誘21.第二十章 利誘3.第三章 厚臉皮的某隻(修)27.第二十六章 姍姍2.第二章 混混與少年(修)27.第二十六章 姍姍13.第十二章 酒吧6.第六章 的確是打擊(修死偶了)31.第三十章 他的男人27.第二十六章 姍姍8.半惡搞番外17.第十六章 和解16.第十五章 爲夫的權益32.第三十一章 終章17.第十六章 和解16.第十五章 爲夫的權益8.半惡搞番外13.第十二章 酒吧19.第十八章 疑是故人來27.第二十六章 姍姍16.第十五章 爲夫的權益10.第九章 沙朗的一天(修)31.第三十章 他的男人21.第二十章 利誘13.第十二章 酒吧27.第二十六章 姍姍17.第十六章 和解8.半惡搞番外26.第二十五章 辭舊迎新3.第三章 厚臉皮的某隻(修)8.半惡搞番外30.第二十九章 衝突8.半惡搞番外12.第十一章 搬家記(修)17.第十六章 和解13.第十二章 酒吧10.第九章 沙朗的一天(修)26.第二十五章 辭舊迎新30.第二十九章 衝突12.第十一章 搬家記(修)3.第三章 厚臉皮的某隻(修)19.第十八章 疑是故人來16.第十五章 爲夫的權益28.第二十七章 重逢12.第十一章 搬家記(修)6.第六章 的確是打擊(修死偶了)25.第二十四章 守株待兔19.第十八章 疑是故人來32.第三十一章 終章30.第二十九章 衝突1.第一章 水果攤(修)13.第十二章 酒吧16.第十五章 爲夫的權益5.第五章 溫柔的老大13.第十二章 酒吧21.第二十章 利誘6.第六章 的確是打擊(修死偶了)12.第十一章 搬家記(修)27.第二十六章 姍姍25.第二十四章 守株待兔17.第十六章 和解17.第十六章 和解26.第二十五章 辭舊迎新8.半惡搞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