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回到佳苑，薄靳晏用大衣把她裹得嚴嚴實實，從車裡一路抱回主臥，去浴室放好洗澡水，折回來就開始脫她的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溼透了，喻悠悠蜷縮成一團靠在他懷裡，拽着他不放。
像是本能的意識，她哆哆嗦嗦的粘着他，小寵物似的分外憐人。
薄靳晏脫到她最後一處衣服時動作驀的慢下來，似乎意識到什麼，眉頭一皺，伸到她內衣背扣上的手一鬆，思忖片刻後，拉過被子蓋住她，摸摸她的頭，“乖，自己把衣服脫了。”
喻悠悠意識渙散着，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廚房門口，男人倚立在那裡。
薑片隨着咕嘟咕嘟的水花在鍋裡上下翻滾，他靠在那裡閉着眼睛按着太陽穴。
“事情處理的怎麼樣。”看着唐德走過來，他詢問。
“並不好，風頭太大。”唐德面露難色。
“楚振東那邊怎麼樣。”
“楚振東想要站在我們這一邊，可耐不住楚夫人一哭二鬧三上吊，他保持了中立。”
“這根老油條！”男人說得咬牙切齒，“你也看到了，他們唱的是雙簧，就算楚振東出來說什麼，楚夫人也有話說。”
“那接下來……”
“繼續找人證出來說話，他們懂得去收買，我就去收買回來！”薄靳晏按了按太陽穴，道。
對話完畢，薑湯已經被盛出來。
男人回到房間時，喻悠悠依然縮成一小團。
薄靳晏抿抿脣，手伸進被子底下一摸，她果然還沒脫完衣服。
只好隔着被子幫她把內衣褲都脫掉，然後用大浴巾包住她纖瘦的身體放進浴缸裡。
浴室裡白霧嫋嫋，薄靳晏面無表情的捲起袖子坐在浴缸邊上給她洗澡，繼續按摩着她冰冷的手腳，看着她的臉色從慘白恢復紅潤才鬆了口氣。
喻悠悠自始至終低着頭不語，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兩個人之間很少這樣沉默，讓他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會安慰人，也不會照顧人，這都是他的弱勢。
往常還有齊凌楓指導。
這次沒有了助力，他顯然捉襟見肘。
“我自己來。”
她低低的開口，聲音喚回薄靳晏的思緒，他點點頭起身，“我去把你的睡衣拿進來。”
他出去拿了乾淨的衣服進來，給她放在浴缸邊觸手可及的地方。
然後去讓人把熱好的薑湯拿過來。
等他端着薑湯出來，喻悠悠已經穿好了衣服，裹着被子縮在牀上。
薄靳晏把薑湯端到她面前，用瓷勺舀了舀，放到嘴邊吹了吹，“趁熱喝。”
喻悠悠很聽話，捧着湯碗喝了個精光。
很快覺得身體熱起來，額頭鼻尖沁出薄汗，“謝謝……”
薄靳晏伸過去接空碗的手不自在的僵了僵。
她在跟自己說“謝謝”？
她到底在想什麼，他似乎想到了。
對此，他有些束手無措。
他有些自嘲的苦笑了下，替她拉好被子，“有什麼事就叫我，我今天睡別處。”
他剛起身喻悠悠便倏的拽住他衣角，薄靳晏沒回頭，“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喻悠悠動了動脣，終究沒發出聲音。
薄靳晏拉開她的手塞進被窩，“別胡思亂想那麼多，該忘的就忘了。”
他不知道在他轉身時，背後的喻悠悠雙眼瞬間盈起薄霧，小手捂着嘴脣，眉心微微的蹙着。
他最怕就是看見她這種目光。
那裡面盛滿了太多太多他懂的，和他不懂的東西，讓他心驚，讓他心疼，讓他心煩，也讓他無力，以致無所遁形。
他說讓她忘，可自己，卻被那些忘不掉的東西煩擾得夜不能眠。
他好像越來越不知道該把她擺放在哪個位置，離得近了怕傷害她，離得遠了又會捨不得。
愛情本來就是一把雙面刃，世間最美好的東西亦是最殘忍的武器。
薄靳晏關上燈的時候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這邊也下起了雨，雨水滴答了整晚，他就在黑夜裡聽了整晚。
天亮時他不禁嘲笑自己，自己這不是作繭自縛？
他睡不着，準備起身去露臺上看看。
就在這時，虛掩着的房門發出輕微的響動，黎明昏暗的微光裡，一隻小腦袋伸進來，輕輕的叫，“薄靳晏，你醒了嗎？”
合衣躺在牀上的薄靳晏，身體一僵。
喻悠悠看到他醒着，側身閃進來，如同小貓般呢喃，“我睡不着，就想過來看看，沒想到你也沒睡……”
薄靳晏躺在牀上，微仰着頭，怔怔看着她一路走進來，抱着枕頭坐在他牀沿上。
只穿着睡衣的喻悠悠裹了裹身子，感嘆，“這個房間，比那個房間冷。”
“所以你該多穿一點。”
薄靳晏起身將被子攏開，罩在她身上，喻悠悠卻順勢拉下他的頸子主動送上自己的脣。
她溫涼的脣瓣貼着他的，雨點般的吻着他。
薄靳晏起初是怔愣，反應過來後，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壓制在牀心，手指摸着她的臉。
他不說話，昏暗的光線下，喻悠悠隱隱看到他眼底翻滾的黑暗，還有他灼灼的視線。
“怎麼過來了？”薄靳晏低頭啄上她的眉心，鼻尖，在她的脣上停留，灼熱的呼吸撩着她的脣瓣。
他嗓音低沉得令她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她喘息着對他，“我想明白了，我們還是要在一起的，我們誰也沒有拖累誰的說法，我還是……”
還不等她說完，薄靳晏的吻便鋪天蓋地的壓下來。
喻悠悠艱難的把這句話說完，“我還是願意跟你一起走。”
薄靳晏把頭埋在她頸窩處，深深的吸氣。
她清甜的體香在呼吸之間浸入他心肺，像毒藥又像解藥。
“傻丫頭，沒有誰拖累誰，我們都是要一起走的。”薄靳晏低低的朝她呢喃，“說句愛我。”
在她對他說出那句“謝謝”的時候，她真怕他會跨不過去這個坎兒。
“我愛你……”
喻悠悠摟着他，沒有任何遲疑的脫口而出，似乎愛他已經是一種本能。
薄靳晏眸色深諳，翻滾着無法名狀的情緒，摟緊她的腰。
窗外的天色灰濛濛的，室內卻一片旖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