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許媽媽一塊兒回到家,兩個人在家裡收拾了一番,發現她們手頭的現金加存款只有三千元左右。
這些錢只夠買一人的飛機票,更別說到了那裡還要找酒店住宿,而澳門的物價本身就比A市還高。
“小北,你說我們要不要……”許媽媽自己都有些開不了口,事情到了這份上,哪還能再開口去問阮家借。
“媽媽你先彆着急,辦法我們再想想。”
葉小北咬着脣,也是一臉的愁眉苦臉,實在不行的話,她去找幾個高中同學藉藉好了,東拼西湊的,總能湊夠機票錢吧。
許媽媽望着葉小北,深深地嘆了口氣,“小北,要不我們把房子賣了。”
“賣房子!”葉小北驚喊出聲,難道媽媽不打算再回來了嗎?
把房子賣了,將來她們回來住哪啊?
何況這間屋子,是從她被領養起就一直住着的地方,這個地方有他們一家三口共同的回憶。
屋子平方雖然不大,卻被分隔成了三室一廳,每個地方都有他們三人生活過的痕跡。
哪怕許炎哲失蹤了,葉小北都覺得這個家裡還留有他的氣息,彷彿他從未離開。
現在說要賣房子,那等於是把他們一家人過去的點點滴滴全都給賣了。
葉小北捨不得,難過得想哭。
許媽媽嘆息着拍拍她的背,“好孩子,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也捨不得,可是不賣房子,我們一時之間哪來這麼多錢?”
“這……”葉小北一時啞然,是啊,房子是他們最後的財產,不賣了它換錢,還期待錢從天上掉下來不成。
只是心裡太捨不得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賣掉老房子。
她清澈的眼中閃過濃重的哀傷,忽然想到了什麼,匆匆跑進了房間。
她拿出自己的鑰匙,打開書桌下的抽屜。
抽屜裡擺着個鐵殼的月餅盒,她把月餅盒拿出來,放到檯面上打開。
裡面躺着一隻精美的首飾盒,葉小北拿起首飾盒翻開蓋子。
一條銀色的鉑金項鍊躺在深色的絨布上,就像點綴在夜空中的銀河。
細鏈子纖巧可愛,掛墜是雙海豚造型,抱着一顆閃耀的鑽石。
這條項鍊是許炎哲攢了三個月的工資買來送給她的,因爲是名貴的鉑金,葉小北收到後也沒捨得帶,怕她在學校一頑皮給弄壞了。
她將項鍊掛在指間,窗外光影浮動,切割精巧的鑽石八面玲瓏地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葉小北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項鍊,彷彿在感受許炎哲帶到她脖子上時,他指尖那溫柔的觸摸。
這條項鍊她只帶過這麼一次,之後便一直珍藏着,也不敢讓許媽媽發現。
她翻看了一下,鑽石證書和購買發票都還在,拿到店裡去鑑定退還,估計不會折損太多價。
一條鉑金項鍊少說要萬把塊,就算打個折她還能換不少錢。
與其賣房子,這筆錢應該夠她們去澳門一週的生活費了。
至於以後,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將項鍊偷偷藏進了包包,葉小北對許媽媽撒了謊。
她說她去找同學借錢,其
實是去了珠寶店。
項鍊折價賣了不少錢,就這樣,葉小北在網上訂購了兩張飛往澳門的機票和酒店,拖着行李箱和許媽媽踏上了前往澳門的路途。
臨走前,她不忘帶上自己的錄取通知書。
她希望在找到許炎哲的時候,能給他看到自己的好消息。
從A市直飛澳門只需要二到三小時,當飛機處在幾千英尺的高空,葉小北不忘對着白雲許願。
希望老天爺能看在許媽媽善良勤勞了一輩子的份上,保佑她們順利找到許炎哲,一家團聚。
……
兩個小時後,客機穩穩地降落在澳門國際機場。
她預定的酒店有派車來機場接人,所以一路十分順遂,就達到了下榻的酒店。
許媽媽一下車,臉色就有些不對勁。
葉小北剛想上去扶她,被她一把推開,跑去一棵樹下嘔吐起來。
“媽媽!”
和葉小北的聲音一起響起的,還有刺耳的哨聲。
兩名身着淡藍色警服的巡警疾步走向許媽媽,嚴肅道:“女士,請注意環境衛生,在澳門不允許隨地吐痰。”
“對不起對不起,我媽媽她暈車了。”葉小北慌忙上前解釋。
“暈車就自己準備好紙袋。”聽了葉小北的話,巡警的臉上並未出現任何的緩和之色。
其中一人掃了一眼葉小北,眼神透着冷漠疏離,“是大陸來的吧,這裡不比你們那兒,市容在這特別重要,對於你們剛纔的行爲,我需要你上繳罰款1000元。”
“對不起啊先生,我媽媽真的是身體不舒服,這裡我待會兒會弄乾淨的,罰款可不可以算了?”
1000元無論是人民幣還是葡幣,對於她們來說絕對是天價。
錢包本來就夠扁了,再交個罰款,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她們的日子還怎麼過。
葉小北真是沒想到剛下飛機就遇上這種事。
巡警把眼珠子一瞪,“吐了就是吐了,你們這是犯法,不交罰款的話我們就要帶你們去警局了。”
一聽到去警局許媽媽就慌了神,她觀念傳統,認爲好人應該是一輩子都不踏進警察局的。
她說道:“小北,給他們吧,這件事是我們做得不對。”
很明顯,這兩名巡警是把她們當成大陸的肥羊遊客了,近幾年來,中國內地赴港澳臺旅遊的人數激增。
而由於歷史原因,小部分的港澳臺民衆對於中國內地遊客抱有排外思想,看內地人有錢,就開始開天價宰他們。
葉小北堅決不肯退讓,這一爭吵,吸引了路過的人羣圍觀。
當地人指着地上那一灘污穢,紛紛指責,“看看,都說中國大陸人素質低下,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吐了一地不說,還不肯交罰款,真是一點法律意識都沒有!”
“就是就是,實在太噁心了,弄髒了我們的綠化帶,真想把他們趕回內地去!”
周圍民衆的指責更是刻薄,讓許媽媽無地自容,她扯着葉小北的衣袖示意她別再犟了。
葉小北迫於無奈,也只能選擇妥協,再這樣下去,她們都要把中國大陸人的臉給丟光了。
“我媽媽身體不舒服,我爲這件事道歉,我願意付罰款!”
“什麼時候暈車嘔吐也觸犯法律了?”人羣外圍傳來一道悠揚的女中音。
圍觀的路人自然地讓開一條道,只見一羣人簇擁着一名貴婦人模樣的女人過來。
她昂頭睨着葉小北和許媽媽,臉上是雍容得體的微笑,“雖然她們的行爲有失偏頗,但是她們已經認識到錯誤並且道了歉,我們澳門市民又何必緊抓着不放咄咄逼人呢?這要是上了新聞,免不得內地人又說我們澳門歧視大陸游客了。”
這回輪到兩名巡警臉色一變,笑着上前道:“上官夫人說得是,這點小事驚動了您,真是抱歉。”
事情到這裡,圍觀人羣就很自覺地散開了。
貴婦人也顯得沒有多和巡警說話的興致,揮揮手,“阿忠,給兩位阿sir1000元,就當是交罰金了。”
“這點小事還勞煩夫人破財,你們兩個,還不過來謝謝夫人?”巡警頤氣指使地回頭瞪着葉小北。
嫌貧愛富的巡警再可惡,不管怎麼說,這位貴婦人都替他們解了圍,於情於理是該謝謝她的。
“謝謝您,這錢……”
“不必了。”貴婦人打斷葉小北的話,嘴角撩着抹輕笑,“你們初來乍到,我又恰巧路過,隨手之勞而已。”
“阿忠。”說着,貴婦人扭頭離去,名叫阿忠的隨從幫她打開車門。
葉小北看着貴婦人離去的背影,心繫許媽媽,就趕忙想去看看許媽媽怎麼樣了。
哪知道一側身,卻發現許媽媽不見了。
緊跟着,就聽到了許媽媽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她正站在貴婦人的車邊,拍着車窗。
車窗搖下,露出貴婦人那張保養得宜的臉,她看上去知性優雅,明明是和許媽媽差不多大的年紀,歲月卻一點都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葉小北趕緊跑過去。
“夫人,冒昧打擾,剛纔聽他們稱呼你爲‘上官夫人’?”
聽到許媽媽的問題,貴婦人美目幽幽一閃,臉上還是保持着得體大方的微笑,“請問你找我,有事?”
“是這樣的,上官夫人……”許媽媽顯得語無倫次,臉上是驚喜的表情,“我我有個兒子,名叫許炎哲,他三個月前失蹤了,我在報紙上看到說他……”
“媽媽!”在許媽媽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後面的話時,葉小北急忙打斷了她。
她面帶歉意看着貴婦人,“對不起啊夫人,我媽媽她太唐突了,其實只是我們母女倆初來澳門,舉目無親的,只想問問您府上是否招聘傭人?”
“傭人?”貴婦人在車內聽到葉小北的話,非常意外地挑高了眉毛。
隨後,她非常有涵養地抿嘴笑了笑,“你們是希望我提供一份工作給你們吧?”
“不不不上官夫人誤會了,我們只是隨口問問,如果你們正好有需要就最好了,沒有的話這件事就當我們沒說,太冒昧了。”
大戶人家的夫人就是不一樣,氣度好,心地善良,還特別會尊重別人。
“挑選傭人的事不歸我管,不過近日我家確實需要幾名新的女傭,你們願意的話可以來試試應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