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說話,屋子裡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夠聽得見,陳伯言低頭看了陳母一眼,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你爲什麼要讓我來原諒呢。”
“這麼說你肯……”
“送他出去吧。”陳伯言卻搖了搖頭,根本沒有讓陳母將剩下的話說完。
他還能奢求什麼呢。
在一個自私的家庭里長大的孩子,是不是本來就應該自私的,所以他應該爲了自己着想不是嗎?
陳伯言苦笑着,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氣。
洛月寒一直就在一邊看着,看到這樣的場景,心裡也忍不住有些悲涼之感。原來一個看起來如此光鮮亮麗的人,背後卻有如此的家庭。
他明明將一切都已經跟陳母說明白了,可是這位母親卻還……她還真是‘顧家’呀,可爲什麼她就不肯爲她大兒子多着想一點呢?就因爲這個大兒子更加優秀嗎?
洛月寒伸手扶住了陳母,陳母卻是有些不明就裡。
她轉頭看着陳伯言似乎還想詢問他有關於救人的事情,可陳伯言明顯不想再談,他只是站起身來一把扣住了筆記本電腦,也不管對面視頻裡的人究竟是何表情,就這麼將筆記本隨意甩在了一邊。
而他自己在跌跌撞撞的去了臥室,他想休息,想要徹底的休息一下。
洛月寒看見陳伯言那淒涼的背影,心中也確實糾結無比,這陳伯言雖然說是他的上司,可其實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就和朋友沒有什麼兩樣了,看見朋友深陷這樣兩難的境地,他又怎麼忍心呢?
不過話說回來,就是他這一個外人看起來都不忍心,可是陳母這還真是……就算陳伯言是個鐵打的人,這時候也難過了吧,可這位母親卻也真的就沒有一點在乎他的樣子。
陳母看陳伯言走了,就又轉過頭卻還在小心翼翼的詢問:“伯言他剛纔的意思是,他會去救他弟.弟的對吧……其實你跟他說,你跟他說他爸的事情,他爸那事情我們可以先靠後,他弟.弟罪輕.一點的,之前律師說過的,這隻要我們在外面操作好,把錢給到位,關係拉到位,弟.弟就可以出來的,他弟.弟出來之後就可以幫他的,他不會不救人的吧?”
陳母不斷的詢問着,她覺得現在只要是把一件事情都說明白了之後,其他的也就有轉機了。先把陳伯聿救出來,然後兩個兄弟齊心協力,就可以把陳浩救出來。
洛月寒看着這個母親覺得可悲,她的思想這麼單純,又是這麼可恨。
“先回去吧……”洛月寒淡淡的說着,也不等陳母問什麼,就強行的把她拖進了電梯。
陳伯言閉着眼睛,他是真的沒有心思在處理公司的事情。
而公司那邊,卻也炸開了鍋。
這次的視頻會議,幾乎所有的高管都已經到位了,所有人擠在一個辦公室裡,看着那邊已經黑掉的投影屏幕之後,卻還是沒有離開。
會議室裡面安靜無比,沒有人說話,只能聽着彼此漸重的呼吸聲,就這麼沉默了足足五分鐘之後,終於有人咳嗽了一聲,輕輕地舉起手:“那個……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陳總先休息一下呀?他家裡的事情好像不太好處理……”
儘管大家都並不清楚這前因後果,可是現在新聞流言滿天飛,誰不知道這陳家這麼點破事兒呢?
而且陳浩都已經抓進去了,陳伯聿現在也沒出來,剛纔聽陳母這麼一鬧,事實真假大家也都清楚了。
是誰在背後作妖害了公司,大家也都明白。可是明白歸明白,家人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他們也並不覺得陳伯言會有那麼能幹,在這樣的強大壓力之下還能把陳氏管理好。
“不然還能怎麼樣呢?你也看到了,他們家現在這個事情自己都亂成一團了,我覺得他之前就是給我們使用拖延戰術,他自己其實也沒有什麼好主意,就是想拖着我們唄,現在呀,我給大家一個主意,大家能拋的就拋了,這艘船要沉啦!”
角落裡的一個小股東說着,鬆了鬆胳膊,站了起來。對着大家揚了揚手,瀟灑的準備離開,他持有的股票不多,想要拋倒是還能逃得掉的。
只不過現在又沒有人接盤,倒是個問題。
眼看着事情都亂成這樣子了,怎麼看這都是一個阿斗,已經扶不起來了,誰又會眼看着船就要沉了,還往上面跳呢。
董事們都是人精攥出來的,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看一人走了之後,立刻就有人拍着桌子站了起來:“我告訴你們這是人家家裡的事情,不管他做錯了什麼,現在管事的是陳伯言,陳伯言沒有做錯事情,你就應該相信他!今天看的事情,你們誰也不準說出去!我告訴你,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都逃不掉的。”
那董事幾乎也是不要面子,就這麼直接說了出來。
旁邊的人看了看他之後,卻也都縮了縮脖子,頗爲認同的點了點頭。
大家誰都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現在大家手裡還都攥着陳氏的股票,能如果拋不出去沒人接盤的話,這東西就爛在他們手裡了,所以他們一定不能把這醜聞傳出去。
一屋子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之後,卻也是沉默的散了場。
只是走出去之後,彼此的心情都不一樣。
董事們現在是明顯的想要在這最後之際,趁機坑別人一把,以此保住自己的底。
而這些高管們呢,卻也早就想着要跳槽這一招。這世界上跳槽多正常,不過他們可不希望自己跳槽的原因是因爲自己的公司要完蛋了。
他們是管理,這要是捅出去,這不明擺着告訴別人,是他們自己的能力不行嗎。
這次會議之後,公司裡的管事卻也都出奇的統一了起來。
大家輕輕鬆鬆的,甚至有人面帶笑容的從會議室出去。邊上的小職員出來看了一眼,確實若有所思的皺着眉頭:“怎麼這麼高興,難不成他們想到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