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術刑上前蹲下,戴上手套,看着離自己最近的那具男屍,男屍很柔軟,可以說皮膚表面都已經腐敗成組織液了,腹部高高地膨脹起來,部分皮膚下的血管網清晰可見,水泡和綠斑混合在一起。
“死了大概至少快一週了。”唐術刑搖頭,“但爲什麼沒有氣味?”
格羅莫夫檢查着其他屍體,發現都大同小異:“在有暖氣的室內,不好檢測時間,要知道這屋子雖然老,但是通用暖氣的溫度可以相對調節,如果暖氣閘門全開,溫度最高的時候可以達到30度,開一半或者三分之一,室內大概就是22度左右。”
唐術刑側頭看着他:“你是說,有人故意把時間給弄亂了?”
“殺掉他們,如果時間足夠,先把窗戶敞開,降低溫度,幾個小時後再關窗戶,如此反覆,雖然麻煩點,但依然可以短時間內混淆死亡時間,但這沒有任何必要呀。”格羅莫夫在房間內四下搜索着。
“爲什麼沒有必要?你知道誰幹的?現政府情報部門?”唐術刑說完自己搖頭,“不太可能,他們沒必要這麼狠,而且就算做了也會清理乾淨的。”
“這六個人全是我們的情報人員,但全部沒有啓用過,除了我和上司之外,其他情報人員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其中一個還在當地的警察局工作。”格羅莫夫在房間內繼續搜尋着,“從表面上。他們都是堅定的現政府擁護者,一般來說無法查清他們的身份。”
唐術刑也四下看着。隨後進了衛生間,也沒有發現什麼,再出來的時候,看着擺在那的六具屍體,覺得擺得模樣很怪異,於是又後退幾步,走到門廊下方,仔細看着。隨後招呼格羅莫夫過來:“你來看,我覺得這屍體擺出的模樣看似隨意,但實際上像是某種什麼東西?”
格羅莫夫立即過去,剛看一眼之後臉色就變了,點頭道:“你說得對,擺出的是一個標誌,是一朵花。是一種虛擬的花,名字叫‘極夜夢’,同時這朵花也是城內一個地下酒吧的標誌。”
“地下酒吧?”唐術刑點頭,“這麼說,這與那地下酒吧有關係了?”
格羅莫夫點頭:“酒吧是會員制的,人很少。但停在酒吧門口的汽車通常都是豪車,至少上百萬美元,但酒吧不歡迎政客和任何政府機關的人,只歡迎商人,據我所知。這間酒吧與情報沒有任何關聯,就算有。也是商業情報。”
“商業情報也是情報,商業和軍事是密不可分的。”唐術刑思考了一陣道,“報警!說着這裡有屍體。”
“啊?”格羅莫夫很吃驚,不理解爲什麼要這樣做。
“我們沒時間處理屍體,而且你也說了,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你在這裡留下東線武裝的標誌或者其他什麼的,暗示是東線武裝做的,這麼大的案子,看現政府的新聞如何說,也就可以看出他們對事件瞭解的程度。”唐術刑轉身站在門口,“你報警之後,咱們立即離開,並且把門敞開,讓鄰居什麼的都看見。”
格羅莫夫明白唐術刑的意思,立即用筆在牆面上畫了其中一個東線武裝的標誌,隨後與唐術刑離開,兩人從走廊離開的時候,故意敲打了下週圍鄰居的門,這才跑下樓,從後巷離開,直接前往“極夜夢”酒吧。
極夜夢酒吧位於明斯克區一個偏僻的位置,這個酒吧外表就和工廠一模一樣,唯一與這裡格格不入的就是下面停放着的一輛輛豪華的轎車,還有在轎車旁邊穿着西服,外面套着防寒風衣,戴着墨鏡,故作姿態的那些個保鏢。
這些保鏢大多數都是軍隊退役的,用格羅莫夫的話來說,只是一羣喜歡裝樣子的混蛋,稍有經驗的人,都可以在短時間內將這羣裝模作樣的混蛋全部除掉,完全不需要費任何力氣。
兩人站在角落,唐術刑看着那個小門,門上就帶有一個“極夜夢”花的標誌,門口左右兩側還有兩名大漢,大漢的腋下位置凸起,足以說明他們攜帶了自動武器,估計是蠍式衝鋒槍。
“我在這裡也有熟人,我試試,你先等着。”格羅莫夫獨自上前,穿過那幾輛豪車,在那些個保鏢的注視下走向大門,隨後對大漢說出了幾個當地富商的名字,但大漢根本不搭理他,只是示意他滾開。
格羅莫夫無法動粗,只得轉身離開,剛走沒幾步,其中一名大漢的對講機響起,隨後大漢叫住格羅莫夫,格羅莫夫示意唐術刑過來,但唐術刑的出現讓大漢和保鏢們都很緊張,其中有個保鏢竟然魯莽得拔出手槍來。
“別緊張!別緊張!他是我的朋友!”格羅莫夫解釋道,隨後大漢的對講機又響起,裡面的人示意放兩人進酒吧,大漢這纔回頭看了一眼掛在那裡的監控,隨後輸入密碼將門打開,讓他們進去。
格羅莫夫領着唐術刑進門,剛進去門就被死死關上,還發出上鎖的聲音,從裡面看這道門完全和銀行保險庫大門差不多,如果有事還可以從裡面直接上鎖,外面就算輸入密碼也打不開,如同是一個避難所一樣。
朝下的走廊中非常乾燥,暖氣的溫度很高,但同時腳下兩側也有絲絲涼風吹入,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在沒有人出現引領他們的前提下,他們只得朝着下面慢慢前進,走到走廊最底部,便看到下面一個無比奢華的大廳。
華麗耀眼的水晶燈,各種古老的銀器,古典的桌子旁邊放置着現代化的一些電器設施,坐在真皮沙發中的那些個富商交談着,顯得很是緊張。對他們的到來也是無比警惕,但也無能爲力——整個大廳之中除了那一批近二十名的富商和他們的家人之外。沒有保鏢也看不到所謂的侍者,他們倒酒都得自己親自來,而且從旁邊的桌子上來看,似乎他們喝了不少酒。
“接下來做什麼?”唐術刑低聲問。
“等。”格羅莫夫低聲道,“有人放我們進來,肯定已經準備好‘接見’咱們,說不定還準備了某種禮物。”
可是等了十來分鐘,依然沒有人出現。下面的富商和家人也將目光從他們的身上轉移到了旁邊的掛鐘上面,掛鐘指示着現在是下午兩點五十九,這個時間在當地已經進入了其他地區的“傍晚”,天色已經微微暗了下去,三點半之後天色就會全部轉黑,從白天變爲夜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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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鐘終於響了,時間變成了三點。
下面的富商和其家人的臉色再次沉下去。不少人都牽住了旁邊人的手,皺眉盯着時鐘。
“歡迎兩位!”一個穿着貂皮,戴着墨鏡,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暴發戶氣勢的男子從左側的門走出來,手裡還夾着一支粗大的,散發出濃烈噁心氣味的雪茄。
即便隔着有好幾米。但唐術刑依然被那雪茄味薰得直咳嗽。
“不好意思!我也知道,這是個壞習慣!”男子把雪茄直接杵進手掌心中,冒出陣陣青煙,還混着一股肉被烤糊的氣味,隨後男子摘下墨鏡。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來,鼻樑雖窄但高高隆起。薄嘴脣,面部輪廓十分清晰,眉毛較濃,鬍子明顯剃過,這樣的臉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幾乎沒有任何特色。
不過,唐術刑覺得這張臉無比眼熟,想了半天都沒有回憶起,但格羅莫夫卻已經看出對方是誰了,露出個詭異的笑容,站在原地不動,伸出手去道:“見到您很榮幸,邦德先生。”
邦德先生?邦德.基裡連科?唐術刑又注意看去,將眼前男子的嘴脣上方和下巴以及臉頰都下意識在眼中添加上鬍子,隨後發現真的與詹天涯給自己看過的那張照片一模一樣。
這就是要暗殺的目標?唐術刑下意識摸向藏在大衣側面的龍麟刃,格羅莫夫則轉身來,指着唐術刑介紹道:“邦德先生,這位是我的朋友。”說話間,格羅莫夫示意唐術刑不要摸武器。
“我知道他。”邦德又含住沒有點燃的雪茄,“我的族人在卡拉奇和他有一面之緣,咱們還是進去談談吧,邊看新聞邊聊,因爲今天的新聞很有意思!”
邦德領着兩人進了旁邊的屋子,那屋子就像是辦公室一樣,但有一扇可以變色的玻璃,當邦德坐下按下變色鍵之後,那扇玻璃頓時從黑色變得透明,讓他們可以清楚看到在下面大廳中的那些個富商。
同時,大廳中那臺投影儀也啓動,將國家電視臺的畫面投射到了旁邊的白色銀幕之上。富商們和其家人也立即將注意力移向銀幕。
兩人在邦德辦公桌前面坐下,邦德倒上酒遞過去,唐術刑擺手表示不喝,隨後邦德卻說了一口非常標準的中文:“中國人的酒量是很棒的,你竟然不喝酒?”
唐術刑笑道:“從來不喝,我酒精過敏。”
“很可惜,這些可是陳年佳釀。”邦德坐了下來,擡手看錶,又看向電視機的方向,“兩位,我不得不說,你們的運氣可真的非常的好,要是再晚來半個小時……”
邦德沒說話,只是衝他們眨了眨眼睛,此時新聞上開始播放那個公寓中發現六具屍體的事情,但沒有公寓的畫面,只是播報員說了一些知道的大致情況,詢問了偵辦負責的警察。警察只是聲稱現場的線索並不多,但有證據表明也許是東線某一武裝團體做的,手法非常殘忍。
邦德癟嘴:“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此時,唐術刑和格羅莫夫已經知道,公寓中的屠殺是眼前這個狼人首領的傑作,可是他爲什麼要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