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卡·扎比尼

一間灑滿陽光的臥室裡,到處散佈着旁人終其一生也買不到的貴重擺設,屋子的中央是一個搖晃的嬰兒牀。

“吱呀”

門開了,一個身穿素色長袍的年輕女子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手裡拿着一個熱氣騰騰的小碗。

“我可憐的薩曼達……”女子坐在搖籃邊,望着熟睡的嬰兒,蒼白的手輕輕撫摸嬰兒伏貼的黑色胎髮,晶瑩的液體慢慢涌出。

“哇哇哇”彷彿感覺到了女子心裡的悲痛,熟睡中的小嬰兒哇哇大哭起來,女子急忙放下碗,抱着孩子哼歌,手不停的拍打着嬰兒的後背。

一個銀髮及腰的女子站在門口,沉默的看着屋裡發生的一切,不一會兒就離開了。

重新哄好哭泣的嬰兒,女子頭輕倚着搖籃的邊緣,閉着眼睛,滿臉疲憊,纔剛滿18歲就失去了丈夫,兒子還嗷嗷待哺,斯萊特林家族的未來全壓在他的身上,以後的路該是如何的難走?

“薩邁爾,你走了,我和孩子怎麼辦?”幽幽的嘆息溢出,帶着幾分哽咽。

她,傑西卡·斯萊特林,原名傑西卡·扎比尼,18歲,結婚剛滿一年,丈夫已經過世七個月了,兒子出生20天,這就是她的現狀。

第一次見到薩邁爾是剛開學的時候,大家都是乘馬車趕來,只有他一個人站在月臺上,一身墨色長袍,再普通不過的衣服卻硬是讓他穿出了凌人的貴氣,似乎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看那個羽蛇紋章,是斯萊特林家的人呢!”安迪斯家的小子在旁邊低聲說道。

斯萊特林家?她當然知道,從遠古流傳至今的大貴族,現任族長是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創始人之一、黑巫師的王者薩拉查·斯萊特林,一個傳奇式的人物。

一路上,很多人都被黝黑小徑旁的魔法植物弄着一身狼狽,只有薩邁爾步伐穩健的走在最前面,淡定的舉起魔杖,發出柔和的亮光,照亮了衆人腳下的路。

這個看上去冷漠的男孩卻意外的溫柔呢?傑西卡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身影,微微一笑。

直到分院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他竟是斯萊特林閣下的兒子,扎比尼家只是個剛興起的小貴族,傑西卡自然坐在了一年級的末尾,看着這個男孩自然的和衆位學長談笑風生,心裡很不舒服,只是生得一個好姓氏罷了,憑什麼?

回到寢室,斯萊特林閣下來訓話,平淡的語氣卻含着一種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跪下來頂禮膜拜的威壓,還有站在他旁邊也不會褪去半分顏色的女人,那種攜手並肩立於雲端的默契很是登對。

讓她驚訝的是薩邁爾·斯萊特林很強,一個人放倒了除她之外所有的新生,再贏了她,無論是武技還是魔法,她生平頭一次輸的心服口服,這個人天生就該是領袖。

三年級的時候,薩邁爾成了年級首席,似乎所有人都樂見其成,包括她。

但是,斯萊特林學院的噩運卻從那一年開始了,先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打架事件,然後是院長夫人發現了一個赫奇帕奇的女孩向教廷偷偷傳遞消息,要命的是,禍不單行,一個拉文克勞的一年生離奇失蹤了,偏偏離失蹤之處相當近的角落發現了一片鱗片,一片有着凝固血液的蛇怪的鱗片。兩個學院一下子疏遠了,所有的學生都氣不過的要去理論,薩邁爾一句“能理解斯萊特林的,只有斯萊特林”讓她不禁紅了眼眶,這人肩上的擔子很重,也許她可以幫忙分擔?

和藏在了密室裡的其他學院學生不同,雖然付出了些代價,斯萊特林的學生們在傑西卡的帶領下依然出色的擊退了入侵者,得益於薩邁爾掌控全局的佈置和指導,事後,他在學院內部的個人崇拜已經和斯萊特林閣下平起平坐了。

外患平息了,內亂又起。學校裡還有不少麻瓜學生,各學院之間的關係一下子緊張起來了,偏偏院長夫人接到一封信後火急火燎的離開了學校,院長擔心妻子,薩邁爾忙着給全體學員集訓,外交關係的問題就這麼耽擱下來了。

不到一個月,又有一個格蘭芬多的小獅子在斯萊特林學院的範圍內消失了,這下學校裡炸開了鍋,不僅教授們日日爭吵,獅院和蛇院私底下都不知動了幾次手了,直到有一天,就在禮堂裡,格蘭芬多教授和院長爭吵了,不,確切的說是格蘭芬多教授單方面的發脾氣。

“我早說過碧姬很危險,你不聽,現在又出了這種事,你到底要怎麼解釋?”

“碧姬是我的夥伴,戈德里克·格蘭芬多,她不會傷害學生的。”

“那你呢?安德魯可是在你們斯萊特林的地盤上消失的,難不成他是自己把自己弄沒了?薩拉查·斯萊特林,你答應過我在學校裡不會使用黑魔法的。”

“我薩拉查·斯萊特林不會隨意傷害幼崽的,哪怕是個格蘭芬多。”

“那他是怎麼沒的?”

“誰知道動手速度快於大腦思考的格蘭芬多小獅子做了什麼?”

“我不相信,這件事絕對和你脫不了關係。”

“隨你怎麼想!”

“薩拉查·斯萊特林,你這個心狠手辣的黑巫師!”

兩人不歡而散,學校裡的氣氛越來越壓抑,第二天清晨,大家驚愕的發現院長失蹤了,辦公桌上留下一張紙條:別忘了這裡是斯萊特林城堡,格蘭芬多。

夫人回來了,又追出去了。

兩天後,當大家看到夫人黑漆漆的臉色和孤身一人時什麼都明白了。

公共休息室裡,女孩子們哭的停不下來,再看看一個人望着掛毯發呆的夫人,她嘆息,恐怕心裡最難受的就是夫人了,卻還要笑着安慰他們這些年幼的學生。

雖然教授們可以隱瞞,可在霍格沃茨沒有永遠的秘密,校長室裡的爭吵很快傳出去了。

挑起麻瓜和巫師矛盾的是你格蘭芬多的學生,把教廷領進霍格沃茨的是拉文克勞的學生,給教廷傳消息的是赫奇帕奇的學生,本來就是你們的錯,憑什麼承擔後果的是薩爾,你們爲什麼不去死?死的爲什麼不是你們?

獾院、鷹院、獅院,無論是哪個學院的學生都閉嘴了,因爲他們知道夫人說的沒錯。’可人死不能復生,一切再也回不到從前了,無論格蘭芬多教授他們怎樣道歉,她知道,夫人的眼裡一切死寂,若非放不下孩子和斯萊特林的學生,她有理由相信夫人肯定不會由着院長一個人上路。

那幾年,霍格沃茨的氣氛很古怪,平常總是帶着明媚笑容的夫人突然學着院長扮起了冰山面癱,安靜的如同一個幽靈,教書,訓練學生,越發的寡言少語,只有和薩邁爾相處的時候纔會不那麼冷漠。

薩邁爾很擔心,13歲的他一夜間成熟了,打理家族產業,照顧學院裡的學生,維持着四個學院之間的平衡,還要時時刻刻關注着行屍走肉一般的母親,原本偏圓的小臉幾天就尖了下巴,她很心疼,也滿心埋怨。

你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兒子,爲什麼不關心他?難道你的眼裡就只有院長麼?你就不懂的向前看嗎?沉迷過去有什麼好處?睜開眼睛看看吧,你的兒子一天一個樣子,都是你們逼的,他才13歲啊!你怎麼捨得?你就不會感到愧疚麼?

在薩邁爾畢業那年,他接了馬爾福學長的班成爲新一屆魔藥課和黑魔法課的教授。

一場只有少數好友的婚禮在炎熱的8月舉行,夫人難得給了個笑臉,能和自己愛的男人在一起,她覺得知足了。

也許老天就是看斯萊特林不順眼,4個月後的冬天,飛雪飄落,教廷再次大舉進攻學校,爲了保護斯萊特林的學生們,薩邁爾永遠離開了她,還有事後查出的未出世的孩子。

薩邁爾,你連自己的孩子長什麼樣都沒看到,怎麼能就這麼走了?留我一個人,你要我怎麼辦?沒有你的世界,漫長的生命我和孩子要如何度過?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望着空曠的臥室,暗自垂淚。

她知道,夫人心裡憋着氣,因爲偌大的格蘭芬多家族漸漸凋零了,族人們紛紛要麼死亡要麼離奇失蹤,格蘭芬多院長日益沉默,卻不置一詞。

有時候,她在夫人看孩子的眼神裡發現了愧疚和懊悔,冷笑不已,後悔有用麼?不覺得太晚了些?我的丈夫、我兒子的父親已經死了,因爲世人強加給他的責任和重擔,我寧可他是個平凡膽小的男人,這樣我們一家人就能永遠生活在一起了。

漸漸的,孩子長大了,這個被命名爲薩曼達·斯萊特林的男孩在夫人和她的影響下有些偏激,深深的厭惡着格蘭芬多。

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學院裡摸爬滾打,學着如何與人交往,學着怎麼耍手段,學着看清這個世界,學着小小年紀就要擔起大山般的重任,她說不出的心疼,恨不得以身相替。

如果她是個男子,薩邁爾會不會輕鬆一些?如果她是個男子,會不會給薩邁爾提供很大的幫助?如果她是個男子,她的兒子是不是能再享受一下短暫的童年?如果她有足夠強大的能力,她的孩子會不會過得更好?不再像現在這樣連自己父親的樣子都不知道,不再從小被再三教導要擔起斯萊特林家族的未來,不再生活在虛與委蛇裡,有一個幸福的家,有爸爸媽媽,有真心相待的朋友,有漂亮賢惠的女朋友……可惜,一切都是虛想。

兒子長大了,雖不如薩邁爾,卻也是個出色的斯萊特林,也許我可以安心的去見薩邁爾了?躺在牀上,她迷迷糊糊的想着。

“媽媽,別丟下我,好不好?”已經成家立業的兒子滿眼淚水,攥着她的手,很緊,很疼。

“抱歉,薩曼達,媽媽去找爸爸了,你一個人要好好的。”不捨的摸着兒子的臉,她輕聲說。

意識有些模糊,忽然感覺身體一輕。

“傑西卡,你好麼?”半空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

“薩邁爾,很久不見,我好想你。”顫抖着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冰涼的感覺。

薩邁爾,如果下一世能再相遇,愛上你,就讓我做男子,保護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