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
喬先生聞言，立馬將注意力轉移到了C型物體的中間的小孔處。
“這個小孔不是一次鑽透的，而是分成了兩次對穿形成的，仔細往裡面看，可以看到小孔時成外大里小，而且裡面的是蜂窩狀的紋路。”顧茗頓了一下，又接着道：“紅山文化是距今五、六千年間一個在燕山以北、大淩河與西遼河上游流域活動的部落集團創造的農業文化，因最早發現於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郊的紅山後遺址而得名。那個時期工具落後，製作玉器等物品的人一般來說都是利用動物的骨頭作爲工具進行雙面對穿，喬先生你也看到了，這雙面對穿的小孔中心對不準，有了所謂的臺階痕跡，加上小孔呈現外大里小的蜂窩狀，是紅山文化玉器的典型特徵之一。”
“沒錯。”喬先生很仔細的聽着顧茗說話，待顧茗說完了之後又接着道：“它的小孔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爲鑽孔的工具一邊使用一邊耗損的緣故，這個小孔的四周可以看見粗礪的螺旋紋，這個在現代的工匠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用動物的骨頭去鑽的，用的應該是小型刀具，儘管也可以雙面對鑽，但是留下的螺旋紋相對來說更爲細密，不是紅山文化的特點。”
“就憑着一個小孔你就判斷這個是紅山文化的東西？”秦昇又出聲問道。
顧茗回頭看了秦昇一眼，耐心的解釋道：“光憑着這一點我當然是不敢這麼判斷的，這要是被王教授知道了，那還不得把我給罵死！”
“的確是老王的作風。”喬先生輕笑，對着顧茗道：“你接着說，還有什麼發現。”
顧茗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又接着道：“因爲這個東西的外面可能又一層皮殼，看不真切下面的東西，所以我也只能模模糊糊的說個大概。要判斷這個到底是不是紅山文化的玉器，除了剛剛說的小孔之外，還得看它的工藝。”
喬先生點點頭，示意顧茗繼續往下說，而秦昇此刻也注視着顧茗，靜待下文。
“紅山時期的工藝從總體上看，具有具象生動、抽象神秘、粗獷豪放、自然質樸的特點。那個時候加工工具原始，很多地方都是用石片刮磨而成，也就是刮磨工，待其成型之後再用解玉砂工具細細打磨，所以再起上應該有縱向的刮磨痕跡，又有橫向的打磨痕跡，如果東西上面只有單一的橫向磨痕，那應該就是現代砣具留下的痕跡，而不是紅山時期的特點。”顧茗細細的說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這個玩意上面既有橫向打磨，又有縱向刮磨是吧？但是你怎麼能肯定那些痕跡不是紅山時期的砣具弄出來的？”秦昇不太明白，便開口問道。
“這個你倒是問到點子上面了。”喬先生微微一笑，代替顧茗開口道：“剛纔顧茗已經說過了，紅山時期的各種工具十分有限，那個時候的砣具十分的罕見，而且早期是沒有的，一直到了紅山後期纔出現，所以專業人士纔會把這個當作是鑑定紅山文化玉器的一個特徵。”
“嗯。”顧茗點頭，然後又接着道：“其實判斷它到底是不是紅山文化的玉器，還有幾點，一個是看沁色，另外一個就是看自然痕跡，沁色的造假最厲害，而且造假的方法也很多，仿得也很相像，在看的時候要特別注意它的深淺規律，假的畢竟是假的，做的再象真的也撐不了真的。只可惜這東西表面上覆蓋了一層皮殼，我沒有辦法仔細的看。”
“看得出來，老王的確沒有白教你，你的功底還是很紮實的。”喬先生看着顧茗笑道。
顧茗臉上微微一紅，如果不是秦昇這個半吊子在這裡，她也不會解釋這麼多，相信喬先生比起她來知道的東西絕對只多不少，還好她沒有賣弄的意思，要不然就是在大師面前班門弄斧，搞笑得很。
“王教授那麼照顧我，我要是基本功都不紮實，那可真的沒臉見人了，也沒臉繼續待在這裡。”顧茗微微動了動身子。
“不用謙虛，做得好就是做得好。有好些地方你其實都不是特別的清楚，卻認爲這就是紅山文化的玉器，你是不是憑着自己的直覺判斷的？”喬先生看着顧茗問道。
顧茗頗爲驚訝的看着喬先生，點了點頭回道：“被喬先生說中了，其實我很大一部分是靠直覺判斷的，昨天我有想辦法想要把它上面的皮殼給清理掉，只可惜手上沒有合適的工具，也不敢貿貿然的下手，只能用白布擦拭了一下，擦了之後我覺得它清晰了不少。”
“早就聽說你的直覺相當的準，今天果然是見識到了。”喬先生感嘆一聲，將東西放到回了桌子上。
顧茗一聽，心中立馬大喜：“這麼說，這個真的是紅山文化的玉器？”
“儘管它看着有些模糊，但是我看多半就是，而且它應該是紅山文化的玉龍。”喬先生點點頭，眼中也露出了幾分喜悅。
“這真的是玉龍？”顧茗驚呼。
其實昨天晚上查了資料，加上回憶起以前王教授給她講的課時，她便覺得這個長約6CM的大寫C型物體可能是一條玉龍，而那個小孔上方的突起，很有可能是龍鰭或者是龍角。
只是這個只不過是她個人的想法，所以剛纔就沒有說出來，這會兒聽到喬先生這麼說，不禁讓她覺得有幾分激動。
“應該是玉龍沒有錯，就像你說的那樣，它的表面上覆蓋着一層皮殼，遮住了它原本的面貌，不過大致上還是能夠看出一些形狀來。這個上方突起的部分採用的是浮雕手法，長吻微微翹起，仔細看其前段，可以隱隱看到有兩個圓型鼻孔，它的雙目橄欖形凸起，頭頂至頸背有長鬣後披，末端翹起，額及顎下有陰刻棱形網紋，這些都是紅山文化玉龍的特點。”喬先生到底是經驗比顧茗多了許多，解說起來也比顧茗詳細不少。
這樣的侃侃而談的喬先生，更是讓顧茗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她光靠着左手的異能，只能認出這東西是古董，而且根據接觸之後多感受到的反應，能夠大致的判斷出這東西是比較值錢的古董，其他的卻是一知半解的不太清楚。
光知道這東西是古董而不知道其價值，以及它到底是什麼東西，那她豈不就是跟林海是一個類型的人，拿着寶貝而不知道那就是寶貝。
這樣的認知，讓她不禁暗下決定，如果她真的能夠在秦昇的幫助下成爲薛老的徒弟的話，一定要全心全意的認真學習，就算是沒有辦法成爲薛老的徒弟，這次跟在喬先生的身邊出來考察，也得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學習。
喬先生這樣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和她差不多的人想要跟在對方身邊學習，現在她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要是不好好把握住，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話！
想清楚了這一點，顧茗看向喬先生的眼神也越發的尊敬與熱切。
“我想你們應該知道‘中華第一龍’是不是？”喬先生看向了顧茗和秦昇。
兩人齊齊點頭，“中華第一龍”也是一件紅山文化的玉器，長約26CM，可是比顧茗買來的這個玩意大多了，顧茗的這個袖珍得多，不過就6CM左右長。
“薛老就曾經參與過這條龍的鑑定，這條玉龍一開始被發現的時候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一直沒有人發現它是玉器，以爲是不值錢的鐵塊兒，後來因爲被小孩子拖地上當作玩具玩，使得它外表的皮殼脫落，這才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照我估計，小顧你的這條玉龍和‘中華第一龍’的情況可能差不多，只要耐心的處理相信它的本來面目很快就會露出來。”喬先生說到這裡，不禁哈哈一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這東西應該是從林海的手裡買回來的，這下林海可是走了寶！對了，你是花了多少錢買下來的？”
“1500塊錢。”顧茗老實的回答。
“1500塊，到了你的手上，指不定一番就是幾百倍，雖然現在看不真切，但是這玉龍保存完好，不出意外的話怎麼說也得值上百萬。”喬先生對着顧茗笑了笑：“小顧你的直覺不錯，果然是有天分的人，我沒有看錯你。”
“喬先生你過獎了！”顧茗聽到這玉龍最少也能上百萬，心中也是一陣激動。
撿漏的樂趣就在於此，靠着自己的眼力與運氣，用極小的代價，獲得巨大的利益。
儘管顧茗已經多次的淘到了好寶貝了，但是在得知自己淘回來的東西具有高價值的那一瞬間，心中的那種無法言語的巨大滿足感卻是從來都沒有消退過。
“這算你運氣好，要是換了楊林，多半就漏不到你的手上了。”喬先生笑眯眯的對着顧茗道，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十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