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羅戰的幾個手下聽了,無不嘿嘿笑了起來,露出殘忍的笑容。他們白天搶了運鐵隊伍,所抓到的俘虜,除了那個說大話把他們唬住的漢人外,其餘的人盡數活埋。
這夥強盜殺人殺得多了,也就不當回事了,相反還會很享受殺人時的樂趣,不僅剎羅戰如此,他的手下也全都一樣。
幾個強盜滿不在乎地坐回了篝火旁邊,等着那些只會窮咋呼的漢兵到來。
李勤等人排着隊,越走越近,終於遠遠的,他們能看清楚篝火了。停止呼喊,李勤把手舉起,叫道:“立定!”他舉目凝神望向篝火,見火堆旁坐着四個彪形大漢,而這些大漢也都在望向他們。
扶角兵止步不前,而強盜們卻也坐着沒動,兩夥人互相對望,誰也沒有先發動進攻。
李勤招手,叫過烏蛋子,道:“你確定只有這麼幾個人麼?其他強盜在哪裡,還有運送生鐵的大車呢?”
烏蛋子搖頭道:“都沒看見,不過估計都不在附近,人好藏,可馬卻不好藏,如果附近有埋伏,我是一定會發現蹤跡的。”
李勤點頭道:“沒有埋伏就好。看來這幾個傢伙挺看不起咱們的啊,根本就沒把咱們放在眼裡!”
烏蛋子道:“看不起咱們最好,正好可以象剛纔一樣,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李勤嗯了聲,取下背上的木弓和箭袋,交給烏蛋子,道:“你不要在陣列中,去旁邊的樹林裡,如果敵人想跑,拿箭射他們。”
烏蛋子接過弓箭,道:“什長,你看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生蠻,這人的箭術極強,比什長你還要厲害,萬一沒等我射他們,他卻先放箭射咱們,那該怎麼辦?”
李勤咬了咬嘴脣,擺手道:“你進林子吧,我自有計劃。”
烏蛋子再不說什麼,拿着弓箭躲進了林子,可卻有些擔心,五個打四個雖然人數上稍佔便宜,可強盜如此兇蠻,勝負卻難料得很!
李勤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四個扶角兵,見吳小三他們都有些緊張,雖然現在大家手上都沾過血了,可是一次對付好幾個兇悍的氐人強盜,卻同樣都是第一回,現在可沒法靠偷襲了,只能硬碰硬了,而只要是硬碰硬,勝負便是五五之數,都得憑真本事了!
李勤一擺手,扶角兵立即拉成橫排,手持長槍,等着戰鬥開始!
再次回過身,李勤大步走向篝火,離得十餘丈時停下,叫道:“喂,我們是來剿滅你們的官軍,你們要是怕了就趕緊逃,要是不怕就過來打,要是不打,那我們可就要走了,不和你們一般見識了!”
這話說得示弱之極,他身後的扶角兵聽了,雖然牢記臨陣時不得露出表情,可人人還是忍耐不住,全都咧了下嘴,心中全想:“怎麼說這話呀,不會是想逃吧?”
篝火旁的氐人們看似滿不在乎,其實包括剎羅戰在內,還都是很緊張的。不管怎麼說,敢於來夜戰的漢兵,必不會是等閒之輩,就算窮咋呼的本事大過打仗的本事,可也不能說一點本事沒有,尤其是在眼前漢兵全副武裝,有皮甲在身明顯是精銳士兵的情況下,所以他們還是小心戒備着的,只是裝做不在乎的樣子罷了。
可萬沒成想,領頭的一個漢兵過來竟說了這麼一番話,雖不是在求饒,可明顯是在示弱了,漢兵們怕了呀!
緊張的情緒立即放鬆下來,剎羅戰原本手握弓箭,可他這時他卻把弓箭放到了一刀,拿起了彎刀,他笑着對手下道:“是富平口音,那裡的兵差勁兒得很。弟兄們待會小心些,不要弄壞了他們的皮甲,我要留着獻給大頭領。”
士兵們也都不緊張了,和剎羅戰一樣,他們也不打算用箭了,全都抓起了彎刀。可就在他們要站起來,卻還沒站起來的空檔,對面那個漢兵又叫了起來。
李勤大聲喝道:“孽畜——敢來戰否?”喊完這句話,他立即後退,退入了自己的隊伍中,和扶角兵一樣,端起了長槍!
這幾個氐人全都聽得懂漢話,一聽那漢兵剛剛示弱完,就又喊出這麼句話來,盡皆大怒。呼地,三個氐人強盜一起跳起身來,叫道:“有何不敢!”揮刀向扶角兵奔去!
李勤道:“他們承認自己是孽畜了!弟兄們,把他們紮成肉串啊!”他想起小馬超給自己吃的那根肉串來了,隨口便喊了出來!
“把他們紮成肉串!”扶角兵齊聲叫道。
距離不遠,氐人們一竄即到,前面兩個強盜並肩衝上,後一個緊隨其後!
二十步,十步,五步……李勤穩住心神,並不發出口令,而氐人奔到三步距離時,手中大刀一起舉了起來,李勤突然大喝:“刺!”
五杆長槍隨着這聲口令,閃電般地刺了出去!
槍尖刺進骨肉裡,發出生悶的響聲,而槍尖在骨肉裡擰動,又發出咔咔的響聲。然而,這種響聲只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隨着李勤的又一個口令,五杆長槍同時刺入,又同時拔了出來!
兩名氐人強盜栽倒在扶角軍的腳前,氣絕身亡,他們沒有施展出任何武藝,因爲他們沒有機會!
後面那名氐人緊跟着就到了近前,他心中尚在想,這刀我要削前面這漢兵的腦袋,不能砍他身上……突然,眼前一空,兩個同伴竟然倒到了地上!
收步不及,這名氐人心中還在想:“免得傷了皮甲……”就聽前面一聲大喝,五支帶血的長槍便向他刺來,其中一支槍尖上還掛着半截腸子!
卟地一聲大響,這名氐人再沒有任何的想法,他的後背,同時穿出了五支槍尖!就見這五支槍尖,在空氣中同時向右一擰,血珠甩飛中,從這名氐人的身體裡抽了出去!
沒有經歷過任何的打鬥,只是幾聲呼喝,三名氐人強盜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便一起命喪黃泉,全數交帳!
李勤和扶角兵面無表情地收槍而立,一起看向篝火旁的剎羅戰。
剎羅戰就象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呼地就從地上竄了起來,他說什麼也沒想到,自己的手下衝殺過去,卻只有衝,沒有殺,而是被殺,就如同瘋跑過去,就是爲了挨槍扎一樣,瞬間死亡,這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剎羅戰將彎刀橫在胸前,心想:“大意了,先前那兩個人不是被嚇跑的,而也是被這些漢兵閃電出槍刺死的!漢軍之中,何時有了這種強兵,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
李勤見那刀疤惡盜站着不動,他深怕這惡盜轉身逃走,或是使用弓箭,他喝道:“孽畜,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就放你一條生路,快逃吧,滾!”最後一個字全力叫出。
扶角兵跟着他,齊聲喝道:“滾!”
剎羅戰確有轉身走人的想法,他見這小隊漢兵沒有馬,自己只要跳上戰馬,定可以成功脫離,可突然聽到對方大喝着滾,他立時便怒火升騰!篝火的火焰跳動,映照在他的臉上,長長的刀疤扭曲,變得奇形怪狀,更加的猙獰可怖!
“滾?就連匈奴最強的狼兵,也沒有敢這麼說我的!”剎羅戰舉起彎刀,大步向扶角兵走去!
李勤見他過來,便不再說話,而扶角兵們個個面無表情,狠狠地瞪着走來的氐人惡盜!
剎羅戰看着前面的五個漢兵,心想:“最中間的那個定是最弱之人,我先把他砍倒,然後橫刀把右手邊上的那個漢兵斷爲兩截,別的漢兵定會害怕,只需他們愣那麼一愣,我就能再放倒一個,只剩下兩個,那就好辦了!”
多年爲盜,刀尖上舔血,剎羅戰只在短短的一段距離裡,就做出了他認爲最正確的判斷。隊伍正中間的那個是許小泥,而他旁邊站着的是景奇,這兩個人的確是扶角兵六人中最弱的,如果放在普通戰陣中,那麼剎羅戰的計劃,十有八九會成功!
離得還有十幾步的距離,剎羅戰便開始揮舞彎刀,刀花閃閃,藉此他要讓漢兵分不出他將砍向哪裡,無法戒備!
可是,扶角兵誰也沒有去看他的刀,而是一起盯向了剎羅戰的腰腹之間,那將是他們唯一會攻擊的地方!
十步,八步,五步……
剎羅戰口中突然暴喝,猱身進擊,彎刀高舉,直上直下地衝着許小泥的腦袋,狠狠地砍了過去!
在剎羅戰暴喝的同時,李勤叫道:“向右刺!”
槍隨令出,五杆長槍形成一個鋒面,一起向右刺去!
剎羅戰就見他正面對着的那個最弱小兵,長槍刺出,可方向卻古怪之極,竟不是刺向自己,而是向自己的左面空刺。情不自禁,他的目光隨着槍尖向左邊轉去!
電光火石之間!
卟、卟兩聲悶響!
剎羅戰只感右腹一涼,再一涼,緊接着肚子裡翻江倒海一般的巨痛感傳入了他的腦中!
“啊——”剎羅戰狂聲慘叫,鮮血順着他的大嘴噴了出來。低頭看去,他看到了他以前從沒看到過的東西,兩支從他右邊肚腹之中拔出的槍尖上,帶着他血淋淋的腸子!
摔倒在地,剎羅戰掙扎着擡起頭來,在他威風的一生中,眼前出現的最後情景是五張漢兵的臉,而這五張臉上,全都沒有一絲表情,冷漠,彷彿他的死,和他們沒有一點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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