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勤見湯表瞪過來,他毫不示弱,立即瞪回去,而且雙手做出持槍的動作,往前一刺,接着伸出右手,立起小拇指,衝湯表一比!
湯表被氣得七竅生煙,可心裡卻有些發怵,他自己受了傷不算,手下也全都受傷,如果現在和李勤起了衝突,根本就沒有幫手,相反李勤現在卻有五個兇悍的手下,而且湯仁還吃裡扒外,胳膊肘朝外拐,幫着這小子,他是打也不成,擺長官的架子也不成,完全拿李勤沒法兒,只能乾瞪眼,白生氣。
士兵們猶如餓鬼投胎一般,風捲殘雲般地,眨眼功夫就把飯給搶光了,又是眨眼功夫便把飯給吃光了,行動迅速之極,着實讓旁觀的李勤驚歎不已。
沈乙他們把飯給李勤端來,李勤沒有吃,讓他們分了,對他來講吃飽就成,沒必要非得把自己撐着。
三口大鍋被擡了進去,飯碗也都收回。片刻之後,衙門裡咚咚鼓響,湯介全身官服,從裡面邁着四方步,慢慢走了出來。
見叔父出來,湯仁趕緊擺出縣尉的架子,衝士兵們叫道:“各歸各什,跟在自己的什長後面,不許喧譁!”
士兵們亂糟糟地去找自己的什長,左一堆右一堆的,沒有站成隊列,只是縣令大人出來了,大家都不再說話而已。
李勤仍站在最外圍,沒有進入人羣,他小聲道:“都站在我的身後,象咱們平常操練時那樣,站一排,把槍都立好!”
吳小三他們立即站到了他的身後,擡頭挺胸,手柱長槍,面無表情地看向出來的湯介。
湯介站到臺階上,看向士兵們,輕輕嘆了口氣,四百人的軍隊到底沒有招齊,只湊了三百多人。當地方官難啊,當邊疆窮縣的地方官更難啊!
他環顧衆兵,目光由近及遠,當看到最外圍時,目光忽然停下了。他看到最外圍站着六名士兵,應該是同一個什的,而站在前面的那個人竟然是李勤。
李勤的這個什,和別的什完全不一樣。別的什,不管新兵還是老兵,都不是太守規矩,這也和平常沒啥訓練有關,不能怪士兵,誰讓他給不出口糧呢。可李勤的這個什,卻和他在洛陽時看到的御林軍,大有相似之處,雖然只有五個兵,卻站成直直的一列,手中立着長槍,面無表情,這簡直就是精兵的典型特徵!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別的兵亂七八糟,可偏偏就李勤的這個什站成了隊列,這就非常顯眼了!
湯介臉上露出讚許的表情,擡手摸着鬍鬚,對人羣外的李勤點了點頭!
縣令大人一點頭,在場所有的人全都順着湯介的目光看去,也全都看到了李勤的兵。湯仁猶豫了一下,道:“叔父……大人,卑職今天觀察我軍,認爲所有什中,以李勤的什爲第一,不知卑職有沒有看錯,還請大人示下。”
湯介道:“你眼光很好,沒有看錯,本官也認爲李勤的什,當爲軍中第一。”他說話的聲音很大,所有的士兵都聽到了。
士兵們齊聲哦了出來,西涼軍中向來以強者爲尊,剛纔李勤指揮部下把一整鍋的飯都搶了去,他們自然心中不滿,可現在見李勤的兵的確威風,而且連縣令大人都說好了,他們頓時就忘了剛纔的不滿,甚至認爲李勤的兵雖然霸道,卻有霸道的本錢,天經地義!
李勤雙手高舉過頭,抱拳彎腰,給湯介行了一禮。他心想:“有這幫只會哦的兵當襯托,我想不出風頭也難啊!”
他身後的吳小三人等人卻都大喜,人人心想:“這也沒幹啥呢呀,就這麼一站,就變成了軍中第一什了,這風頭出得也太簡單了些!”可心裡歡喜歸歡喜,他們卻誰也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沒辦法,被李勤打怕了。
湯介又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道帛書,展開來念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堂堂大漢,煌煌天朝,國富民強,如日中天。涼州富平,百姓安居……”
他長篇大論地念了起來,讚美了一頓朝廷之後,又開始說起富平的防務,激勵士兵們居安思危,勤加操練,保衛家鄉,諸如此類的話,說了半天,比剛纔士兵們吃飯的時間,要長上很多。
唸完了官樣文章,湯介將帛書收入袖中,一揮手,道:“開始吧!”
縣丞景明立即叫人拿來竹簡名冊,縣尉湯仁則讓士兵們一什一什的上來,開始對名冊,挨個認人。
在富平來講,這就算得上是閱兵了,說白就是把名字和人對到一塊,不要出錯就成,和現代的閱兵並不相同。其實這還算是好的,最起碼能對對名,如果再過幾年,天下大亂,那時招兵就是抓壯丁,抓到之後塞杆槍給壯丁,就驅趕上陣,誰管壯丁叫什麼名字,活下來叫運氣好,死掉叫天意難違!
每叫到一什,什長便領着士兵過來,站在湯介的面前,聽景明唸到自己的名字,便會答應我就是,我來了,等等,亂答一氣,沒個標準回答。
李勤站在最外面,自是最後一個被叫到。湯仁剛喊了聲:“扶角李勤……”
李勤立即大聲答應:“到!”隨即下令:“齊步——走!”五個兵站成一列,齊頭並進,大步向前。
衆士兵見狀,這回不哦了,而一起啊了起來!軍中隊列行進,並非不練,而是富平軍連口糧都發不出,要讓士兵們練也成,管飯吧,不管飯,自然也就沒人肯練了。可突然間見李勤的兵列隊走來,衆士兵當然驚訝了,這是吃飽了……撐的吧,沒事練這個,餓得可快,多費糧食啊!
當兵的和當官的想法不一樣,湯介見了這個卻是大喜,他又想起自己在洛陽時看過的御林軍了,眼前的這幾個兵雖少,可不比御林軍差呀!
就在這時,李勤忽然叫道:“富平富平!”
身後的士兵齊聲接道:“富饒太平!”
李勤又叫道:“湯令湯令!”
士兵跟着叫道:“品端政清!”
衆士兵聽了,轟地一聲,緊接着又哦又啊,又哈又呀!從來沒見過這陣勢啊,李勤的兵可真出採啊!
湯介拍手讚道:“好!”他身後的文吏武官一跟着叫起好來,除了湯表之外。
湯表是又氣又急,怎麼搞的,別人說李勤好也就罷了,怎麼族叔也叫起好來,他知道自己被李勤打傷了呀,怎麼還要誇他,太不把自己這個族侄當回事兒了!
喝采聲中,李勤到了臺階前,他叫道:“立定!”回過身,又下令:“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立——正!”
這才又轉過身,對湯介大聲道:“扶角什,滿額十人,實到六人,向大人報到,大人好!”
後面的吳小三等人齊聲道:“大人辛苦了!”
湯介樂得臉都笑成一朵花兒了,連聲道:“李郎,本官沒有看錯你啊,你練的兵好,太好了呀!”
李勤大聲道:“都是大人指導有方,屬下只是依令操練!”馬屁拍得響亮之極。
湯介都快被拍迷糊了,不住地摸着鬍子,一不小心揪下好幾根來。
景明拿起竹簡唱名,道:“李勤。”
李勤大聲回答:“到!”
“吳小三。”
“到!”
“沈乙。”
“到!”
……
絕對沒有我來了,就是我這種回答,統一標準,清一色大聲喊到!
湯介親自下了臺階,拍着李勤的肩膀,讚道:“李郎,真好漢也!”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李勤,人人都涌起一種想法,扶角李郎,果然名不虛傳啊,真乃好漢也!
誇完之後,湯介便讓李勤的什站在最前面,他道:“我富平軍兵強馬壯,本官心甚慰之。然則編制未滿,又讓本官心中焦慮,望各什長共勉,早日把什中兵員招滿,爲本官解憂。”說罷,看向下面的士兵。
什長大多是老兵,他們自然懂得,湯介這是讓他們大聲答應呢,每次軍隊集結,縣令大人都要說這麼一番話。可話縣令大人說得不費力氣,可讓他發下軍糧來,卻是大費力氣了,什麼讓什長們努力招兵,不過空口白牙的話罷了。什長們心知肚明,回答起來,自然是有氣無力,亂糟糟地點頭,隨口應承。
可李勤卻大聲道:“願爲大人解憂!”他一喊完,身後的五個兵,跟着一起大喊起來,他們昨晚都練習好了,李勤喊聲什麼,他們便跟着喊什麼,以壯聲勢,儘管湯介的話不是問的他們。
湯介點了點頭,又看了李勤一眼,心想:“這李勤是個有能力的人,等有了機會,定要好好栽培他一下。湯仁是我侄子,用着放心不假,可他辦起事來卻不很得力,讓他領兵沒問題,可要是辦事還得是象李勤這樣的人才行啊!”
湯介道:“爲鼓勵諸君勤練武藝,保我一方鄉土安寧,所以本官決定,今日舉行蹴鞠大會,四屯各出一隊,兩兩比試,得勝的那屯可得一個月的軍糧,第二名得一旬的軍糧,其餘兩屯,可得三天口糧,當場派發,絕不拖欠!”
李勤心想:“這麼大方,蹴鞠得勝的獎品很高嘛!”他轉頭看向別的士兵,卻見無人歡呼,稍一琢磨,便即明白了。
事實上這場比賽的獎品就是一年的軍糧,得勝的那個屯一年可以得到一個月的軍糧,第二的得到一旬的,剩下的兩個屯只能得三天的軍糧。這兵養的可真叫省錢,也難怪當兵的沒勁頭!
湯仁聽湯介說完了,便道:“出城,去東門外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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