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魂化,人一半的靈魂出竅,心跳不會停止,但肉身會呈現昏迷不醒的虛弱狀態。
而此時此刻,那呈透明的落翊和爾嵐正旁觀着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的落翊。因着已經半魂化,落翊失去了聽覺,嗅覺,味覺,只剩下一雙眼睛還可以看到這個世界。
但是,半魂化的靈魂之間仍能互相對話。爾嵐抱臂,有些不解,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纔會到你原來的身體裡面去?我給你的魂化藥,本來只是想讓你昏迷一天,讓以竹擔心一下,但現在都第三天了,你爲什麼還不願意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面去啊?你要知道靈魂若離體七天,你的肉身是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的!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不知是因爲離體多天的緣故,還是實在太累,落翊的目光有些散渙,他有些喃喃自語道:“爲什麼我不是靈魂殘缺的哪一個?爲什麼我不能代替她去受苦?爲什麼這一世還是她在受苦?爲什麼……”
爾嵐拍了拍他的肩,“那你就快點回到你自己的身體裡面去給她幸福啊!竟然已經證明她心中有你,現在是重修舊好的好機會啊!”
落翊神色複雜,他擡頭看了爾嵐一眼,又垂頭深深嘆了口氣,“或許吧,我不知道。”他笑了笑,有些疲憊,緩緩走向了病牀。
伴着鳥兒的陣陣歌聲,以竹輕輕推開了門,躡手躡腳地走進病房,生怕驚擾了一草一木。
此時也不過是七時一刻,以竹專門挑了這個時間點來,因爲中午和晚上時分都會有很多人來探病,如此熱鬧非凡的病房,以竹倒覺得像是朋友聚會多過探病,所以便特意找了一個沒有來的時間點。
她坐在了落翊旁邊的椅子上,深深呼出一口氣,她笑了笑,開口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你的朋友來探病的時候都會和你說說話,說這樣你快些醒過來。但是,你知道的,我不怎麼會說話。”
忽而一陣風吹起了窗簾,以竹連忙起身把窗戶關好,有些埋怨道:“上一個探病的人是誰啊?怎麼會怎麼不小心呢?萬一着涼了怎麼辦呢?”
以竹又幫落翊拉了拉被子,她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怎麼辦呢?想念你,擔心你,好像已經變成了我的一個習慣,自然得讓我都有點分不清到底是因爲習慣還是因爲愛情,我該怎麼辦呢?”以竹輕搖着下嘴脣,說着說着,她便開始哽咽,說着說着,她便開始落淚。
落翊有些慌了,他聽不到以竹在說些什麼,只知道她在哭,他趕忙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面。
他猛然睜開雙眼,原本毫無起伏的心電圖突然間跳躍起來,他扯了扯以竹的衣角,柔聲道:“別哭了,我在呢。”
以竹擦了擦眼淚,見落翊醒了,有些喜出望外,“你醒了?”以竹扶着落翊坐起,落翊隨後道:“是啊,我捨不得扔下你,所以我回來了。”
以竹突然間拍打了一下落翊的肩,嗔道:“你爲什麼要吃安眠藥?你不知道喝酒吃安眠藥會讓你有生命危險嗎?爲什麼……”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樣?”落翊暖暖地笑着,柔聲問以竹。
以竹又打了一下落翊的肩膀,“什麼怎麼樣!你都死了,你管我怎麼樣!”
落翊凝視着以竹,淺淺地笑着:“那現在,我沒死,那是不是說我們之間還有很多的可能性?”以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沉默着不說話,落翊又開口道:“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在你面前在自殺一次。”
“不要!”以竹几乎是脫口而出,“你這算是在威脅我嗎?”
“算。”落翊笑了笑。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無賴了?”以竹笑道。
落翊垂下了頭,語氣是那麼輕飄飄地,“在我快要失去你的時候。”
“你知道嗎?”以竹輕聲細語的,繼續道:“ 想你,已經變成了我的習慣,或者已經成爲了我的本能,你是住在我心裡的釘子戶,或許哪一天我心不在跳動之時,我才能不再想你。”
落翊輕輕地牽起了以竹的手,把她擁入懷中。
自那以後,宇琛似乎變得沒那麼黏人了,不再日日纏着以竹,但以竹去囈語上班的時候,還是會與之碰面。
很多時候,以竹都只看到宇琛坐在那鋼琴前怔怔出神,許久才彈奏出一首曲子。
他每次彈的都是同一首曲子,那首寫給以竹的曲子,只是某一日的下午,他隨着那音樂,開始緩緩低聲吟唱……
風吹落花瓣,
路走到一半,
你聲音微顫,
迴盪在耳畔,
想陪在你身旁,
或許當朋友夥伴,
你不問,不趕我走,
這樣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