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做,是想讓全天下都確定皇太子李承乾確實已死,這樣他才能安心。”長孫皇后愛憐地看着承乾:“承乾,你可知道那幕後黑手是誰,到底是誰要置你於死地?”
李承乾搖了搖頭,說:“兒臣不知,當日兒臣只想着解脫。每每遇險都不願意去深究,所以到如今兒臣都沒有親自去調查。”
“承乾,難道你如今還願意任憑他人宰割嗎?就算你不願意當這儲君,但是如今你可是有妻兒的人,你應該爲他們着想。”
長孫皇后的話令李承乾摸不着頭腦:“妻兒?”他看了蘇子漪一眼,蘇子漪也疑惑地看向他。
長孫皇后微微一笑:“難怪你不知道,本宮這就告訴你,你的王良娣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承乾和蘇子漪還是很吃驚的。昨天到東宮的時候,伶春和胡德順只是告訴他們,王心嫣是王世充之後,假冒舞姬進宮刺殺皇上,結果卻進了東宮,當日皇上來東宮的時候刺殺皇上被捕,皇上不許東宮的人插手這件事,所以他們也不知道王心嫣的事,連她已經被關在冷宮也不知道,更別說是懷孕。
長孫皇后向蘇子漪招招手:“子漪,本宮知道這件事有點爲難你,但是本宮還是希望你能夠見諒,畢竟這是一條人命。”
“母后有何事只管吩咐臣媳,臣媳一定會辦好。”
長孫皇后點點頭,說:“當年王世充確實不是陛下殺的,但是王良娣一直誤會,甚至曾經要結束到自己肚子裡孩子的性命。本宮身子骨不方便,她如今被關在大明宮裡的夕池苑,本宮曾派暖玉親自去看望、去勸解,但是她都聽不進去,甚至把暖玉趕了出來。本宮希望,你能夠去看看她,開解開解她。”
說實話,讓一個女人去開解自己丈夫的另外的女人生下屬於他們的孩子,任何女人都會難受。
長孫皇后說:“本宮明白此刻你心裡或許有點難受,本宮以前也是有這樣的感覺的。但是那個孩子,是你最心愛的人的骨血,你沒法選擇。”
蘇子漪心想,皇后娘娘說的沒錯,千百年來,每個女人都是如此,即使難受也要往自己心裡吞。更何況,那孩子是承乾的親骨肉,我又怎麼捨得……
於是蘇子漪點點頭:“母后放心,明日臣媳就進宮去看看她。”
“嗯,好孩子。到時候,本宮會向你父皇求情,讓你進去。”
長孫皇后對李承乾說:“承乾,看來這次,你沒法逃了。這個儲君你必須再當下去。”
“兒臣明白,只有找出那個幕後黑手,兒臣才能夠得到真正的寧靜。”
“嗯,母后也累了,想回宮歇息,你們也纔剛回來,先好好歇着吧。”
李承乾和蘇子漪異口同聲地說:“兒臣遵旨。”
當長孫皇后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李承乾忙一瘸一拐地上前扶住她,長孫皇后主意到了李承乾的腳,大驚:“承乾,你的腳怎麼了?”
李承乾苦笑:“回母后,兒子的腳從懸崖上掉下去斷掉了,以後就是一個瘸子。”
長孫皇后眼裡滿是震驚和心疼:“怎麼會這樣,不行,你馬上傳太醫來瞧瞧,快。”長孫皇后正欲叫暖玉,但被李承乾阻止了:“母后,不用了。這些日子,兒臣都是住在一個大夫家裡的,他醫術高明,也用了些許法子,可是兒臣的腿還是沒有效果,是徹底斷了。”
“怎麼會?”長孫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長得如此好看,怎麼腿卻……
李承乾給長孫皇后一個安慰的笑容:“母后,你別擔心,兒臣已經習慣了。”
長孫皇后又再一次流出淚來:“我的乾兒,你的一生怎麼如此不如人願。”
太子和太子妃平安歸來的事情才一個午後便已傳遍整個朝中,本來那些想要巴結的大臣都決定下午要去“看望”太子夫婦,但沒想到皇帝陛下竟然下了一道聖旨,太子剛回宮,不允許各位大臣去打擾太子。而長孫皇后一回宮便向皇帝說了李承乾腿瘸的事情,皇帝親自帶着整個太醫院懂得太醫到東宮診治,沒想到每個太醫都束手無策,皇帝自然是發怒了,好在被李承乾安慰下來,這才離去。
昨日兩人喬裝打扮到東宮的時候,只有伶春和胡德順知道,蘇子漪也瞞着寸心和綠音,她害怕寸心毫無心機,一時不小心會說漏嘴。現在寸心看見自家的娘娘平安無事的回來,抱着她興奮地哭了很久,蘇子漪和綠音一直安慰她。
哭了一場,寸心的聲音還帶點暗啞的味道:“娘娘,你知道。真的嚇死奴婢了,皇上派了好多人去找您和殿下,結果一點消息都沒有,奴婢還以爲,以爲……“
“以爲本宮已經駕鶴西去了?”
“呸呸呸娘娘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您不是還好好的在這裡嗎?”
蘇子漪看見寸心一如既往的口齒伶俐,而且現在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甚是好笑。綠音走上前,撲通一聲跪在了蘇子漪面前。
“綠音,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起來。”
綠音依舊跪着:“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及時救娘娘,纔會讓娘娘和殿下在外吃苦,奴婢該死,請娘娘責罰。”
蘇子漪板起臉來:“綠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忘了你和寸心,還有本宮是什麼關係?”
綠音跪着不說話。蘇子漪繼續說:“你和寸心都是本宮的知心姐妹,本宮說過了,只有我們三人的時候不要跪,也不要什麼等級,難道你忘了?”
“奴婢不敢,但是奴婢確實有過錯。”
蘇子漪上前扶起綠音道:“綠音,我真的不怪你。更何況當時場景十分危急,你根本就來不及救我。但是這又如何,我如今人不是還好好的在這兒嗎?你快忘了這件事,不許你再說那些請罪責罰的話。”
“可是……”
“哎呀,綠音,娘娘都沒有怪你。更何況當時也不是你的錯,你硬是要娘娘責罰你,你是不是把娘娘當成一個是非不分的人?”說話的正是聲音沙啞的寸心。
“綠音怎麼敢呢?”
蘇子漪微微一笑“既然不敢,那就不要再說責罰的話了。我們依然是好姐妹。”
“嗯!”三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夜晚很快降臨,東宮花園的荷花池亭子裡站着一個身穿紫色衣服的翩翩少年,清逸俊朗。他對着池子想着事情想得入神。
一個女子輕輕走來,從身後抱住了他,悅耳地聲音響起:“在想什麼?”
李承乾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反身抱住蘇子漪:“沒什麼。”
女子不依不饒:“你在撒謊,連我來都沒有發現,還不是想事情入了神?”
“我只是在感嘆命運。”
蘇子漪離開李承乾的懷抱,調皮地說:“沒想到我們的太子殿下還會感嘆命運,不知道是在想命運的好,還是命運的壞?”
李承乾寵溺地捏了下蘇子漪的鼻子:“子漪,你不覺得,人真的逃脫不了命運嗎?”
蘇子漪歪着頭想聽李承乾接下去說的話。李承乾突然傷感起來:“我一直都認爲,人定勝天。當我在林家過着普通的日子的時候,我以爲我逃脫了命運,而且還很幸運,有你陪伴。但是如今再一次回宮,坐上太子的位子。我才知道原來命運是註定的,任何人都逃脫不了。不管你怎麼做,怎麼抵抗,你一出世,命之神便已經爲你設計好了屬於你的人生之路。這一切都無法改變,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命運之神也會一直追隨你,甚至把你捉回來繼續你的命運。他是神,你逃不了,永遠也逃不了!”
聽到李承乾的這一番言論,蘇子漪眉頭深鎖:“承乾,你不要這麼想。我們回來,之所以會被父皇發現,你也知道這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這不是什麼所謂的命運無法逃脫,你千萬不要這樣想。”
此時的李承乾並沒有很激動:“難道不是嗎?這就是命啊。”
蘇子漪看見李承乾這個樣子,很是擔心:“承乾,你不要這樣好嗎?你不要這麼消極。這只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只要找出那個人,我們再去請求父皇讓我們離開。”
“我也想啊,子漪。但是我是嫡長子,是這個帝位最關鍵的繼承人,除非我死,或者犯了大罪纔會被廢,否則,我這一輩就要這樣度過。你說,那些覬覦皇位的人會放過我嗎?”李承乾冷笑一聲:“即使我隱居,只怕他們也不會安心。”
蘇子漪再一次從後面抱住李承乾:“承乾,答應我。你千萬不要再消極了,等幕後黑手找到了,我們就離開。我們去求父皇,就算父皇不答應,我們就再一次詐死,好不好,好不好。”
蘇子漪緊緊地抱着李承乾,李承乾也緊緊握住蘇子漪在他身前的雙手,他閉上眼睛:“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