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腳下的水位在不停上漲。
那幾個渾身血污的愣頭青,已經全部誤打誤撞的溜進了湖底的通道內。
洞口處,那團“黑霧”還在與那張細密且柔韌的蛛絲纏鬥在一起,一時間還分不出勝負。
“走吧,那幫傢伙毛手毛腳,再觸碰到什麼機關,給咱們關外邊,可就全玩兒完了。”
老馮這個時候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順着湖邊溜入湖底,順着邊緣快速鑽進了銅門後面的通道。
“爺們兒,還愣着幹嘛?走啊!”
老馮衝着他們幾人招了招手。
錢升和白璐收拾好了裝備,來到了洞口。
“走吧,還留戀什麼呢?等着看這倆分出勝負啊?”
汪強伸手拉了林逸一把。
“走!”
林逸邁步走到洞口處,擡眼向上望了一眼。
並沒有看到墨鏡男的蹤影。
“還等什麼呢?墨鏡兒?我估計這小子已經死在洞裡了,這傢伙猴精猴精的,要活着早出來了,快走吧,水要灌進來了!”
汪強彷彿看出了林逸的心思,拽着他一路往洞內走去。
這條洞穴相當深邃,周圍用青磚鋪就,很明顯就能看出來這是一條典型的墓道結構。
地面上還能看到有馬蹄鐵踩踏的痕跡。
牆上同樣有着拖行刮擦的痕跡。
應該就是之前往裡運送物質的時候造成的。
洞口處被剛纔的火油燒的烏黑髮亮,銅門內壁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碳灰。
伸手捻下來一點,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一股蛋白質烤焦的味道。
擡頭再看看四周,還能看到遍佈在銅門附近的夾角處,密密麻麻的蛛網。
由此就能判斷得出,之前在拉拽銅門的時候,確實有大量的蛛網在內部跟他們角力。
“這種垂網蜘蛛吐出來的蛛絲,綿密,粘性大,且韌性十足,成百上千張蛛網在裡面拽着銅門,確實不好對付。”
林逸拍了拍手上的碳灰,剛往通道里走了幾步,就聽見汪強“幸災樂禍”的聲音。
“哎呦,這是誰呀,是馬總吧?是不是馬總?怎麼就一個鐘頭沒見,落魄了?”
馬文海此刻,癱坐在通道內,靠着後牆,大口呼吸,胸膛起伏不定
都進來這麼久了,還是沒緩過來。
就連身邊兩個見過大世面的保鏢,此刻也都沉默不語。
只是四個人現在這副尊榮着實讓人忍俊不禁。
臉上全是黃豆大小的燎泡,看樣子是被什麼東西給蟄了。
腦袋腫的像個豬頭,裸露在外的皮膚乾脆沒有一塊好地方,五官更是腫的擠在了一起,倒是讓那個刀疤臉的虎子看着順眼了不少。
“怎麼都不說話了?你們這是幹什麼去了?學狗熊偷蜂蜜?剛纔那股勁怎麼全沒了?馬總,你睜開眼看看我馬總,剛纔不是挺能耐的嗎?話不是挺密的,怎麼現在不吱聲了呢?你的臥龍呢?”
老馮不愧是“人精”。
這個時候哭喪着臉道:
“兩位老闆,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搞成這樣了?剛纔不還好好的嘛?這是讓什麼東西被蟄了吧?”
郭文斌的情況還算是他們幾個人裡頭最輕的。
也許是因爲他身量大,脂肪足夠厚,現在神志倒還清楚,嘴裡嘟嘟囔囔好歹還能聽懂個七八成:
“別提啦,我們幾個進到那條通道里,走了好長一段路之後,發現裡面根本就是個死衚衕。
沒有出路,山洞的盡頭懸着掛着全是蜂窩。
我們發現有問題想掉頭,然後就驚動了那裡頭的馬蜂,圍着我們叮.
那個疼啊,我的親孃唉,那小玩意比黃豆還小,蟄人是真疼啊,看我這一臉的包,嘶~~疼,疼啊!”
郭文斌一個大男人,還是久在商場上打拼,黑白兩道都能數得着的人物,說起這段經歷,整個人聲淚俱下。
也不知道是因爲被蜂蟄了之後,所產生的應激反應還是什麼。
“這地方怎麼會有巖蜂?”
白璐奇怪道。
“巖蜂又是個什麼玩意?”
汪強不解的問道。
“一種把巢專門築在懸崖峭壁上的馬蜂,體型比蜜蜂還小,但是領地意識和攻擊性都很強,毒性倒是一般,但是被蟄了以後,痛感是其他蜂類的3-5倍。”
“好傢伙,怪不得馬總變得如此沉默,原來是被蜂給蟄的,那可真是一蟄一個不吱聲啊,是不是馬總?”
馬文海現在一肚子火,可惜無法發泄,一說話,脖子,五官上被蜂蟄過的地方都鑽心的疼,現在他根本沒心情跟汪強鬥嘴。
而且剛纔他自己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還歷歷在目。
如今,這麼狼狽的逃了回來,還有什麼資格再張嘴呢?
聽完郭文斌那番講述,也不用他再多說,在場的各位也能夠腦補的出來。
一個個被巖蜂蟄的灰頭土臉,眼睛腫的睜不開,鼻子腫的跟豬鼻子似的外翻着。
周圍全是這種巖蜂在耳朵邊嗡嗡,打又打不走,逃又逃不掉,慌不擇路的到處亂撞,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合着咱們剛纔聽到的聲音,原來是這麼回事。嘖嘖嘖,看着是真慘,噗,不行,忍不住了,哈哈哈.”
錢升剛剛維持了幾秒鐘的嚴肅表情,瞬間破功。這主僕幾人的樣子實在太滑稽了,根本不敢多看,看見就想笑。
“不對啊,他們幾個都能逃出來,墨鏡兒沒跑出來?”
汪強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他們這幾個人,就是胡碰亂撞的都能找到出口,逃出生天。
墨鏡男這種“手藝人”應該更不在話下了。
“馬總,你的臥龍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出來?該不會是被那什麼蜂蟄死了吧?”
說完剛一擡頭,就看見墨鏡男像一隻幽靈一樣,站在了他的身後。
給汪強嚇了一激靈。
“臥槽,你,你他媽是人是鬼?”
墨鏡男根本不予理會,只是擡腳往通道深處行進。
走到林逸身邊,扭頭輕聲衝他來了一句:
“到底還是林老闆技高一籌!”
“過獎,過獎!”
林逸迴應了一句。
“怎麼回事,這小子身上怎麼連一個疤都沒留下?蜂就不蟄它嗎?”
錢升從他身後經過的地方嗅了嗅,聞到一股重重的烤煙味。
“這傢伙身上好像抹了什麼東西,就跟那種抽了幾十年土煙的老煙槍身上一個味。”
“他應該是用的某種藥水,蜂類對氣味非常敏感,特別是這種刺激性氣味,這就相當於給他身上罩了一層無形的保護罩。”
“聽見沒有,人家把自己照顧的好好的,你們的死活人家是壓根一點都不關心吶。”
汪強接着對馬文海展開無情的嘲諷。
馬文海只能狠狠的瞪着他,扶着阿彪一點點站起身,主僕二人互相攙扶往深處走去。
就在這時,外面的巖蜂和那些垂網蜘蛛之間的戰鬥戛然而止。
緊接着就是一股巨大的水流,從洞口激涌而來。
所有人都還沒做好準備,就已經被這股水流捲入其中。
好在林逸他們幾個,之前在武威的地下工事當中,有過一次類似的體驗,哥幾個都知道怎麼應付。
一個個全都蜷縮身體,隨波逐流。
郭、馬主僕四人可就慘了,被這道急流衝的七零八落,就像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裡的衣服,無數次被衝到牆壁上,撞的生疼不說,還不停的觸碰到他們身上被蟄的傷口。
疼得他們齜牙咧嘴,又嗆了一鼻子水。
大夥就這麼翻滾在急流之中,大約過了兩分鐘左右。
這兩分鐘對他們而言,簡直度日如年。
直到他們摸到了一大片階梯,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才終於擺脫這急流的控制。
“呼~~”
白璐率先從水中冒頭,伸手理了理溼漉漉的頭髮,挽了個辮子紮在腦後。
剛準備喊人,錢升從水裡冒了出來,緊接着是汪強,然後是郭文斌,馬文海等人。
沒想到這些大老闆竟然一個個都是旱鴨子,肚子喝了個滾瓜溜圓。
老馮被林逸架着,爬上了階梯。
唯獨不見墨鏡男的蹤影。
這傢伙走在最前頭,按理說他應該第一個從水裡鑽出來,可現在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墨鏡兒,墨鏡兒?”
汪強喊了兩聲,沒有任何應答。
“哎呦臥槽,這狗日的該不會也是個旱鴨子,掉水裡淹死了吧?”
林逸心中一陣疑惑。
剛纔他姍姍來遲,不知道在那條斷頭路里搞些什麼勾當,然後毫髮無損的出現。
現在鑽進水裡又不見了蹤影,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麼東西。
身後的湖水還在不斷的往裡倒灌,剛纔還在纏鬥的蜘蛛和巖蜂現在都被這股急流捲入水中,屍體全都漂浮在了水面上。
眼下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一道向上的階梯。
高度差的設計正好高於外面那個湖泊的水面,使得湖水就算全都灌進來,也無法逾越這道階梯。
看來,當初設計這條墓道的時候,就已經充分考慮到這個問題。
大夥沿着階梯向上攀爬,找了一個較爲安全的高度,坐下來緩緩。
忽然,一個白花花的東西從水中冒了出來,讓在場本就驚魂未定的大夥,又是一陣膽寒。
“什麼玩意?”
林逸他們幾人手中的武器已經準備好,白璐手中的精英弩也對準湖面。
奇怪的是,林逸懷中的悟空卻始終沒有做出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