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餘杭對着站在地中央舉步不前的洛小西招招手,“小西,過來。”
面對父親的召喚,洛小西遲疑了一下,到底是沒有抵擋住親情的感召,忙快走了幾步,來到了病牀前,雙手一下子就握住了父親蒼老的手。
仰起頭來,席餘杭努力的讓自己的身子靠在了枕頭上,辦坐起身來,激動的看着大女兒,蒼老的十指緊緊的抓住洛小西的手,聲音顫抖着,“你真的來了,爸爸真的是太高興了。”
洛小西顯然沒有想到,見到自己,父親會如此的激動,一時間,竟然有些語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唯有點點頭,“我來了。”
席餘杭擡起一隻手來,緩緩的擡起,輕輕的撫摸着洛小西的面頰,他的動作是顫抖的,老人家真的很激動。
父女兩個究竟有多久沒有如此這般的親暱了。
洛小西的腦子裡在不動聲色的計算着。
她清楚的記得,父親親暱的撫摸她,還是十幾年以前的事情了。自從夏靜香這個女人以一種不招待見的身份出現在席家的那一刻,一切的溫馨快樂就隨之溜走了。
原本父親恢復了神智,身體有了好轉,應該是一件興高采烈的事情,可是,轉念一想到,夏靜香和席晴夏的存在,心情就又不由自主的下沉了許多。
“小西,你還在恨爸爸嗎?”席餘杭細心的察覺到了女兒心中的不快,試探着詢問着。
洛小西擡起眉眼,望着臉色略微蒼白的父親,遲遲沒有開口,過了半響,到底是拗不過席餘杭可憐兮兮的眼神,這才勉爲其難的開口說道,“這……要我如何回答呢?”
緊抿着嘴脣,席餘杭面帶懊惱的點了點頭,“這不怪你。”
“父親”,洛小西眼睛裡噙着淚花,直直的看着父親,聲音顫抖着,“不管怎麼說,一切不愉快的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對,對!”席餘杭連忙迎合着,“過去了,過去了。”
他的聲音顫抖着。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女兒洛小西會如此簡單的就將所有的不愉快翻篇了。
這讓席餘杭打心眼裡感動。
他的這個寶貝女兒真的好像媽媽。
小西的媽媽就總是如此這般的善良,蕙質蘭心,總是喜歡的大肚包容一切。
眼望着女兒,席餘杭在洛小西的臉上彷彿看到了亡妻的影子,“小西,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都是爸爸的錯,是爸爸不對,傷害了你和你媽媽,請你,不要跟席氏過不去。”
聞言,洛小西愣住了。
這話怎麼講?
以中國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
可是,洛小西卻並沒有急於辯解,而是靜靜的繼續聽着席餘杭說話。
“小西,你阿姨說,你把席氏給賣掉了,是這樣嗎?”席餘杭緊張的看着寶貝女兒,語氣顫抖着,深怕女兒真的說出一些他接受不了的話來。
洛小西沉默着,卻根本就沒有立馬就回答的意思。
席餘杭緊張的收回了一隻手,輕輕的捂着胸口,生怕洛小西說出一些讓他震驚的話,畢竟是大病出愈,即便是席餘杭,在大病了一場之後,對生命也有着無與倫比的愛惜。
輕啓朱脣,輕輕的舔了舔嘴脣,洛小西聲音略微沙啞的開口了,“阿姨是這麼跟你說的?”
席餘杭點點頭,“小西,你告訴爸爸,你阿姨說的不是真的,是她誤會你了,對嗎?”
“沒有!”洛小西非常的斬釘截鐵,態度乾脆利落,聲音清冷,“阿姨沒有說錯。”
席餘杭毫不猶豫的抽回了緊握着女兒的手,目光冷漠的盯着洛小西白淨的小臉,那副神態,冷漠的亦如陌生人。
“爲什麼?小西,你告訴爸爸,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席餘杭越說越發的激動起來,就連聲音都幾乎是哽咽的,“小西,你不能這樣做的,席氏是我們席家幾輩人的心血,不可以讓公司就這樣終結在你的手裡。”
“爸爸,你爲什麼不問一問,我把席氏交給了誰呢?”洛小西烏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對上父親質疑的眼神。
“誰……給了誰?”席餘杭遲疑着問了出來。
“呵呵!”,洛小西並不急着回答,反而笑出聲來,“原來夏靜香並沒有什麼都告訴你呀?”
“什麼?”席餘杭徹底的迷糊了。
究竟在他神志不清的這段事情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殷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兒,突然間,神情有些恍惚,就好像從來都不曾認識過這個女兒一般。
孩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是這樣嗎?
洛小西並沒有讓席餘杭胡思亂想太久,她緩緩的開口揭曉了那個答案,她說,“父親,我把席氏交給了歐氏來管理。”
席餘杭不敢置信的長大嘴巴,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洛小西慌忙繼續解釋着,“爸爸,我沒有經受過專業的訓練,也根本就沒有管理席氏的經驗,席氏在我的手裡,未必會有好的前途,可是,把席氏交給歐氏,就可以背靠大樹,席氏的將來只會更好的。”
說道這裡,洛小西的聲音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說話間,嘴脣都顫抖了,“爸爸,我知道,您一定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我何嘗不知道席氏是席家幾輩人的心血,正是因爲我知道,我纔會慎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我相信,只要有冽哥哥在,席氏一定還是席氏的。”
席餘杭緩緩的握住了洛小西的手,目光由剛剛的冷漠變得越發慈祥,看着自己的女兒,心理百感交集,“你和歐少……怎麼樣了?”
洛小西神情一愣,她沒有想到,父親會突然的轉移話題,並且還是將話題轉移到了她和歐少的身上,這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磕磕巴巴的說道,“我們,領證了。”
“什麼?”席餘杭的聲音瞬間高了八度。
“我已經是冽哥哥的合法妻子了,只是,現在,歐家對我還有看法,一時間不肯接受我,但是,我相信,冽哥哥一定會有辦法改變這一切的。”洛小西語氣堅定的說着,她的聲音不知不覺中變得柔和了許多,臉上更是平添了一絲異樣的光彩。
席餘杭畢竟也年輕過,他很清楚,那是沉浸在戀愛中的女人才有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