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罌漓漓的帶領下,魏星影心不甘情不願地負着那意識全無的白萼,衆人小心翼翼地穿越了墨色結界,踏入‘玄墨伏羲陣’的陣核所在。
剛剛穿過那墨色結界,就感覺這陣核內似乎有些詭異。
眼前的林中雲霧蒸騰,陰氣森森,明明結界外還是乾坤朗朗,四周卻一下子暗淡不少,耳中隱聞鬼哭神嚎。
而眼前的林間小路卻忽然被迷霧所瀰漫,朦朧的煙氣中,似乎帶着一股肅殺的血腥之氣....
罌漓漓謹慎地制止了衆人前行的腳步,掐指做訣,想了想,蹙眉道:“早就聽聞這‘玄墨伏羲陣’變幻多端,之前我還疑惑爲何一路之上並沒有什麼異樣,原來機變是在這陣核裡。”
對陣法也略微精通的青鸞隨之接口道:“也許是之前主陣的懷斂離開了陣核....”
罌漓漓搖搖頭:“不,我覺得沒那麼簡單,懷斂是個極爲謹慎,責任感也極強的人,若他身上那‘靈音’真的對此陣至關重要,我敢打賭,就算天塌下來,他都不會離開這陣核一步,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人引開。”
她蹙眉又想了想,目光卻漸漸轉向一旁的紫雲獸:“平平,是你?”
對於罌漓漓這莫名其妙的一句問話,所有人都一臉迷惘,唯有紫雲獸倒是一臉得意地點點頭,驕傲地揚起小腦袋:“我雖然轉生了,但是尚還有些許轉生前的記憶,對於這‘玄墨伏羲陣’我隱約有些印象,覺得自己似乎曾經來過。所以方纔入陣開始便憑着記憶試圖用我的玄天妖氣壓制這陣內的變化,不過,在陣核外似乎還奏效,入了陣內之後,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罌漓漓微微一笑,上前拍拍它的小腦袋:“真是好孩子,不過如今在這陣核中,你的妖氣的確是奏不了太多效,收起來吧,待會兒到了最裡層也許還有大用。”
緊接着轉身對仄仄說道:“仄仄,待會兒你和我一道行動。”
仄仄擡起那雙水晶般清澈的眸子看了看罌漓漓,並不多問,只是默不作聲地點點頭,罌漓漓總覺得,仄仄自從回到會稽山之後,似乎就回到了最初所見的那副模樣,成穩的小大人一般,難道是睹物思情?
她搖搖頭,揮去自己那些莫名的思緒,面色一沉:“此時我們面對的是‘玄墨伏羲陣’所衍生的‘八卦迷魂陣’,顧名思義,此陣脫胎於八卦陣圖,立意不高,破迷魂即破幻相,心志堅定則可。但是,慎重起見,仄仄,你按照我所說的方位與我一同行動,先破陣再說。青鸞和平平,你們在我和仄仄破陣時,要注意觀察這‘玄墨伏羲陣’的變化,以防有異變。”
然後旋身對魏星影說道:“趁着我們破陣之機,你抓緊時間再讀讀這白萼的記憶,他之前說他有破除‘玄墨伏羲陣’主陣的法子,儘量讀出來。”
待到一切佈置妥當,她掐指一算,飛身而起,口中唸唸有詞,對仄仄說出了幾個方位,這‘八卦迷魂陣’的玄機就在林中那些看似散亂的樹樁上。
罌漓漓和仄仄一個飛躍而起,一個從地底躥出,一上一下,合力出擊,就將那一個個暗藏玄機的樹樁連根拔去,每除掉一個,就會出現一縷黑煙,隨之那四周的迷霧就散開一些,耳邊的鬼哭神嚎也似乎在漸漸消隱。
偶爾也會有樹樁會先下手爲強,在罌漓漓還未靠近之時,就藏入地底或者飛躍而起,化作樹妖試圖襲擊衆人,可是在罌漓漓和仄仄的上下同時夾擊之下,也並無太大的攻擊性。
原本這‘八卦迷魂陣’就是用來對付外行人的,通常情況下,當外行人不經意碰觸到那些暗藏玄機的樹樁時,這‘八卦迷魂陣’就會啓動,所有暗藏玄機的樹樁會合成一個八卦陣,讓來人困在陣中,施以合圍之術。
可是罌漓漓卻是採取個個擊破,巧用了八卦五行的陣法,讓這個陣根本就沒有啓動的契機,自然不能發揮出合圍之勢!
半盞茶的功夫後,罌漓漓和仄仄合力毀掉了最後一個礙眼的樹樁,頓時愁雲飄散,霧氣盡消,透過葉間縫隙映在地上的斑駁光點也恢復了明亮和暖意。
燥熱的夏風拂過臉孔的同時,帶走了之前那股肅殺的血腥味道。
可是,一切就在須臾之間,眼前的景緻驟然一變,衆人忽然覺得腳底一空,四下看去,發現彼此的身形都驀地消失,宛如溶解在虛無中。
“是九天虛空之陣!都不要亂動!”只聽罌漓漓一聲輕叱,一展袍袖,飛身而起,雙臂緩緩揚起,如鵬鳥展翅。十指接連點、勾、繞、彈、屈、抓,變化萬端。數道純厚清逸的靈力從指尖灼射而出,當空構成一個鐮刀型的圖案。
只聽她又是輕叱一聲,飛身飄起數丈,口中吟誦如歌,頓時那鐮刀型圖案就灼射在那一片虛無之中,隨着那金光漸漸灼射開來,衆人的身形也漸漸重新顯露,一炷香之後,衆人的雙腳也重新回到了地面。
九天虛空之陣--破!
衆人心中皆各自一驚,看來這‘玄墨伏羲陣’果然是名不虛傳,三七二十一種玄妙陣型,這才經歷了倆,衆人背心已是虛汗連連。
好在,罌漓漓似乎還比較鎮定,或者說,也許是與莫奕呆久了,神經卻是變得大條起來,對恐懼的感覺似乎也愈漸遠去。
就在這時,前方隱約傳來潺潺流水聲,仄仄卻忽然臉色一變,自顧自地向前走去:“我感覺到師傅她老人家的靈息了!雖然很微弱,但是我敢肯定絕對是她老人家!就在前方不遠處的‘寒星池’!”
“你確定?”罌漓漓掐指一算,卻輕喚了一聲:“仄仄~”
待到仄仄回頭,卻見罌漓漓疾步上前,一把牽住他的小手,將他擋在身後:“既然發現了,咱們一起去看看就是了,小孩子不要走在前面,這‘玄墨伏羲陣’變幻多端,稍不注意就會萬劫不復。”隨即又頓了頓,頭也不回地輕輕說了一句:“不要擔心,既然你師傅也是無極仙宮的人,我想應該不會有事,再說了,既然我們來了,就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師傅的,相信我。”
仄仄微微一怔,什麼話都沒說,乖巧地任由罌漓漓牽着他的手,魏星影斜眉在後面看着,暗啜了一口:“這死丫頭,還真把自己當人家老孃了。”
沒走出多遠,一方波光瀲灩的淨池便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就是之前仄仄口中的“寒星池”?
池水泛着細密的波紋,將鋪展的銀絹搖成碎片。迷離的水霧徘徊浮動,在山水間籠上一層的輕紗。
如此靜謐之景,卻讓人覺得亦真亦幻,有些不安。
仄仄瞧着那‘寒星池’,卻沒有說話,只是隨手指了指那池中的某處。
罌漓漓掐着生靈訣微微一探,發現這‘寒星池’內竟是有數處深穴,卻不知道那些深穴究竟貫通到哪裡?而順着仄仄方纔所指的那處探去,會發現那一處也有一個同樣的深穴,不過,似乎與其他的並不相同,那深穴處,似乎是有隱隱的漩渦形成....
莫非,那深穴內,竟是別有洞天?
而卓傲的青衣侍女,他們要尋的那人,竟是藏身在這‘寒星池’之下?
罌漓漓下意識回望仄仄,卻見仄仄此時目光灼灼,死死盯着那一處深穴。
“你是說你師傅有可能在下面?”她低頭輕聲問道,而他的回答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罌漓漓走到那‘寒星池’,俯下身伸手觸了觸那池中之水,卻忽然感覺一陣寒徹入骨,趕緊收回了手,可是還是感覺到絲絲寒氣灌入了體內,化爲千絲萬縷侵入經脈,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寒星池’倒是名副其實,真夠寒的。
可是罌漓漓知道,仄仄並不是一個任性的小孩,他有着超乎於常人的心智,他既是如此這般堅持,必是有什麼確切的感應。
而且仄仄是上古寶物‘靈翼’的轉生,本就是靈性十足。再加上他在這會稽山修行多年,對這裡的一切都極爲熟悉,對那卓傲的青衣侍女也有着一些非同尋常的感情。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罌漓漓願意去相信他的直覺。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此行的最大目的,便是去尋那青衣侍女,破陣倒是其次,如今既然有了線索,自是不能輕易放過。
罌漓漓蹙眉回身對衆人說道:“那這樣吧,我和仄仄先行下去探上一探。青鸞,你們三個在上面稍等,以一個時辰爲限,若是一個時辰之後我們還沒有上來,你們先想辦法會合莫奕...”
“不行!這樣太冒險了!”罌漓漓話音還未落,就被魏星影打斷:“要不我跟他下去吧,我好歹是若耶族子民,水性比你好,你留在上面,若是有什麼萬一,你還可以再想辦法。”
“不行!你可別小看了這‘玄墨伏羲陣’,就算是這‘寒星池’,也有可能會有陣法變幻,你並不精通陣法,下去沒多少勝算,還是我下去吧。”罌漓漓固執地阻止魏星影再說下去,她衝他粲然一笑:“再說了,我也是禍害,會遺害萬年的,你怕什麼。”
魏星影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青鸞再次扣住手腕:“聽她的。”
見到青鸞都如此決斷,魏星影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見罌漓漓牽着仄仄的手,頭也不回,徑自走向池邊,緊接着,兩人同時飛身踏波而行,直至中心處才緩緩一同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