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奕瞬間而動的時候,忽然,兩道白光從原本閉目冥思的罌漓漓的指尖灼射而出,直直射在那旋轉的神機簽上,頓時四周金光大盛,一幢金色光柱當頭罩下,將罌漓漓等人悉數罩在那光柱之中,生生與那些無極仙宮的人分隔開來!
那些青衣道士反應倒是極快,背上的巨劍驟然間齊齊出匣,卻還是慢了一步!未待那巨劍從天而降,莫奕等人只覺身子一震,眨眼之間,四周景緻已然迥異,看上去,倒像是直接來到了會稽山的山腳下,眼前一片五色迷霧,而那些青衣道士,早已不見了蹤影!
“好厲害的移步換景之術!”青鸞率先反應過來,連連稱讚:“漓漓你已經悟出這‘玄墨伏羲陣’的玄機了麼?”
罌漓漓點點頭,又搖搖頭,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緩緩說道:“這‘玄墨伏羲陣’太霸道,哪是我能輕易悟出玄機的,只不過方纔那些人的出現倒是給了我一些啓示,我覺得他們和這‘玄墨伏羲陣’必是脫不了關係,於是順着他們來的蹤跡卜算了一卦,沒想到竟是讓我誤打誤撞尋到了這‘玄墨伏羲陣’的入口。”
“等等,你是說,這‘玄墨伏羲陣’是那些無極仙宮的道士佈下的?”魏星影急不可待地追問道,而莫奕此時劍眉深蹙,舉目遠望,之前只是遠觀,還未曾覺得這‘玄墨伏羲陣’有多麼厲害,此時來到近前,才感覺到一股攝人的力量自那陣內隱隱散發出來。
“不光是他們佈下的,我甚至懷疑,我們要尋的那個當年卓傲的青衣侍女,也是他們無極仙宮的人。”罌漓漓沉吟片刻,將自己心中那個爆炸性的揣測扔了出來,頓時衆人面面相覷,竟是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那個青衣侍女不是五百年前就....”青鸞未竟的話被自己吞了下去,恍然間已是大悟,是啊,五百年,若是尋常的人類女子,豈能平白活個五百年?!那些大宗師不說,但是這位當年的身份只是一個侍女而已,就算是大宗師身旁的侍女,要想活得這般的壽命也是不易,除非--她本來就是個得道成仙的!
如此一來便可以解釋爲何她能夠活五百年,而且,無極仙宮的人還會出現在這裡,甚至在這裡佈下‘玄墨伏羲陣’!
原來無極仙宮的人竟是比他們蓬萊仙境更早涉足虛冥界大陸之事,早在五百年前就開始佈局了,可是,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他們派這麼個女子來接近卓傲,又是什麼目的?
而之前一直沉默的仄仄此時忽然開了口:“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師傅她老人家也是素來只穿青衣的,不過,師傅的容貌可沒他們那麼年輕。”
這時大家方纔想起來,這位仄仄小朋友曾經是那青衣侍女的徒弟,他對那青衣侍女的事情,應該是知道得多一些,可是說起知道得多,魏星影似乎也和她是舊識才是,之前他可是說出了不少青衣侍女的秘密來哄仄仄,罌漓漓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魏星影。
此時魏星影眉頭深蹙,似是在努力回憶:“我和她也不算是太熟悉,之前我來過幾次會稽山,在她還沒有被‘靈血咒’反噬的時候,不過,那時候的她看起來跟正常人差不多,而且在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變成老太婆了,若是無極仙宮的修仙之人,應該至少青春永駐纔是,而且看她平素的舉止和武功修爲,也並不像是修仙之人,否則也不會被‘靈血咒’反噬。”
“如此看來,我們當下的首要目的,還是要先尋到她本人再說。”罌漓漓如此說着,擰眉去看仄仄:“仄仄,這會稽山這麼大,你師傅究竟是在哪座峰裡?我們既是要尋她,也得有個明確的搜尋重心纔是,不然這七七四十九峰,得找到猴年馬月去啊。”
仄仄毫不猶豫地指了指遠處最高的那座主峰,也便是之前罌漓漓看到那片奇怪的雲朵所籠罩的地方。
“看來,這設陣之人果然是衝着你師傅來的啊,那座山峰便是這‘玄墨伏羲陣’的陣核處。”罌漓漓的臉頓時皺的跟苦瓜一樣,她就知道,那設陣之人不可能平白無故選這座山頭,這可好,最不想去的地方就偏偏是目的地,不知道這算不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過看衆人的模樣,倒是個個都是躍躍欲試的樣子,罌漓漓嘆口氣,心想你們能不能不要這麼熱血啊,咱們是去送死又不是去迎親。
罌漓漓沉吟了半晌無奈地對衆人說出了自己最後的擔憂:“可是,雖然我們已經找到了入陣的入口,不過,這五彩迷霧可不好對付,若是貿貿然進去,只恐怕...”罌漓漓下意識地又看了看莫奕,從方纔開始莫奕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表情卻甚是凝重。
雖然她知道莫奕在外人面前從來是個喜歡裝酷不愛言語的主兒,可是,他此時的表情卻又讓她心中的憂慮更深了幾分,就在罌漓漓走上前去打算徵詢莫奕的意見時,忽然,卻聽見仄仄驚呼了一聲:“平平,你在做什麼?”
罌漓漓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可真嚇了一跳,此時只見紫雲獸大張着嘴,竟是在一個勁囫圇地吞噬着那眼前的‘玄墨伏羲陣’所散發出來的五色迷霧,就像是之前在紅砂村時,它張嘴吞噬那妖氣一般,只見它一陣狼吞虎嚥之後,那原本被渾沌的五色迷霧所包圍的‘玄墨伏羲陣’驟然間就散開了一條窄長的羊腸小道,竟像是被紫雲獸給生生吸出來的一條縫兒一般!
隨後,紫雲獸響亮地打了一個飽嗝,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似乎對於目前的效果頗爲滿意,它揚起尖尖的小臉兒,紫水晶一般的眼睛定定地瞧着罌漓漓,面上得意的表情就彷彿是一個做了好事正在等待被表揚的孩子一般。
罌漓漓頓時笑開了,伸手想去摸摸它的腦袋,好好誇獎一番,只可惜,她的手還未來得及摸到紫雲獸的頭,另外一個人已經整個撲了上去一把將圓滾滾的紫雲獸抱住,此時仄仄小朋友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他一邊順了順紫雲獸頭上那一簇雪白悠長地鬚髮,一邊自顧自地說道:“平平,你真給咱們平平仄仄長臉!看樣子你今兒個是吃飽了,那你帶的那些點心我就不客氣地接收了!”
紫雲獸微微一怔,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仄仄這是沒安好心,在打它的點心的主意呢,是可忍孰不可忍!人家紫雲獸好歹是九級妖獸,妖獸之王,就算轉生了,那也是極其囂張的一主兒,那能這麼輕易就被個人類的小孩欺負,就算他是仄仄,也不行!
紫雲獸紫水晶般的眼珠兒一轉,趁着仄仄正得意,悄悄一張嘴,以迅雷之勢在仄仄還未來得及縮回去的手背上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你幹什麼!快放開,放開,我的手不是蹄花兒!”那一口咬的可真給力,頓時就咬得仄仄眼中淚花兒翻滾,毫不猶豫地一拳揮出,差點把紫雲獸的肚子給打穿咯:“不給就不給嘛!你幹嘛咬人啊!”
仄仄一邊捧着自己被咬出了一排整齊牙印兒的小爪兒使勁吹着,一邊惡狠狠地控訴着紫雲獸的‘罪行’,似乎壓根就忘記了是自己挑釁在先。
而紫雲獸驕傲的小頭顱一揚,回他的是一聲冷哼,轉身又扭到罌漓漓懷中蹭啊蹭的,敞着歡的撒嬌呢。
罌漓漓眼瞧着這彆扭的兩個小傢伙,頓時又是滿頭黑線,心道是,這倆兒子帶着可真是夠熱鬧的,頓時又想起了之前他們倆硬生生將自己身上的巨大包袱塞進自己百寶囊的模樣,禁不住啞然失笑,果然還是兩個孩子呢。
不過這會兒可不是看小孩子鬥氣的時候,眼見紫雲獸將這‘玄墨伏羲陣’的五色迷霧吞了進去,眼前現出一條羊腸小道來,她知道,得趕緊入陣,否則過一會兒這周圍的五色迷霧又會聚集過來,而且,那些無極仙宮的人,怕是也要追來了。
“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入陣吧。”青鸞自然也想到了這茬,她心下着急,急急地催促道。
罌漓漓點點頭,不過很快面色就變得肅然起來:“不過,有一點我要事先告訴大家,這個‘玄墨伏羲陣’是以佈陣者的靈氣爲主絡,設有玄妙難測的種種玄機,其中之一最有殺傷力的便是--只要有異種靈氣一經侵入,就會立刻啓動陣法,彙集方圓百里的五行之力頃刻將來犯者絞成碎片。”
罌漓漓說出這話的時候,面上還是有着些許憂慮,方纔使用神機籤雖然沒能卜算出破解這‘玄墨伏羲陣’的方法,卻也不算毫無收穫,至少還是窺探了些許玄機。
“所以,我們入陣之後,不能動用靈力是吧?”魏星影很快明白了過來,濃眉擰成了一線。
“對!我們原本就是偷偷潛入,能不遇敵當然最好,但若是一旦遇敵,那就只有一條路可走--”罌漓漓的神色越來越嚴肅。
“若是遇敵,你們便先走,我來斷後。”一直未曾言語的莫奕突如其來地扔下這麼一句,不僅是罌漓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有罌漓漓在微微一怔之後,很快點點頭,附和道:“沒錯,若是遇敵,我們只有便一條路,趕緊跑!能跑多遠跑多遠,讓莫奕斷後便是。”
魏星影瞄了罌漓漓一眼,似乎沒有料到她竟會附和莫奕,心道是,雖然他莫奕是個永生,也不至於這般囂張吧?大家都不能動用靈力,難道他還能用不成?
似是看出了衆人的疑惑,罌漓漓趕緊解釋道:“他們納禹人個個都是天生的殺人行家,就算不用靈力,我相信他就憑他的刀法,也能替咱們抵擋一時半會兒。”
說完還扭頭對莫奕眨眨眼調侃道:“是吧?奕哥?咱們的小命可都掛在你的刀尖上了啊。”
莫奕冷哼一聲,對她赤裸裸的拍馬屁嗤之以鼻,他自顧自地上前拍了拍紫雲獸的腦袋,紫雲獸倒是也聰明,立刻就心領神會,頓時吐出一圈紫色的輕煙,那輕煙在莫奕周身繚繞,眨眼間,莫奕渾身的靈氣就消隱無蹤!
罌漓漓眼前一亮,這纔想起他們還有打家劫舍必備的九級妖獸,仗着紫雲獸吐出的紫煙,只要他們不出手,要隱藏自身的靈氣不被人察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待到罌漓漓周身的紫煙也瀰漫開來,莫奕這才緩緩地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掠身帶着她飛速地入了陣,循着那片奇怪的雲的方向掠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