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房中清寂萬分,只聞輕輕淺淺地呼吸聲。她的意識漸漸迴流,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是側臥在睡塌之上,蜷縮在莫奕的懷中度過了整整一夜,擁着紅錦芍藥案的薄被的一身軟骨此時悉數貼合在他身上,與他交纏。
那姿勢,說實話,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還好兩人身上的褻衣薄袍都還在,否則,罌漓漓的臉此時怕是要塞到地底裡去。
昨晚其實並沒有發生她原本預料中會發生的那些事,也許是莫奕看穿了她突兀的緊張和毫無心理準備,也或許是他的傷口的確不適合做劇烈運動,更或者是他真的太累了--連日的征戰和馬不停蹄的奔波讓他疲憊到了極致,昨晚也只是對她放下那句霸道的誓言之後,不一會兒,就自顧自地擁着她睡着了。
也或者,莫奕真的如同他所說的,只是來這裡睡覺的。他說,只有在她身邊,自己才能睡得踏實,他說她是他在這個世間,唯一可以停靠的港灣。
好吧,罌漓漓承認,當他在自己耳邊低喃這樣的話時,她的心中頓時柔軟得無以復加,差點就脫口而出:“那你以後都來我這兒睡得了。”
於是,他大爺心安理得無比愜意地擁着美人入懷,佔着美人的臥榻酣然大睡,而那可憐的自詡爲女流氓的罌漓漓,可恥地失眠了。
被自己心愛的人這樣緊緊地摟着,親暱地對待,卻什麼都沒做,作爲一個有色心沒色膽的二十一世紀女流氓,能睡得着才見鬼了。
可是,她心疼他,不忍心打擾他的一夜好眠,只好自個兒藉着窗外的月光凝望了他整整一夜,淚流滿面地在心中默唸了一百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快到天明時方纔沉沉睡去。
此時她的身體緊緊貼合着莫奕,蜷縮在他的懷中,感覺到他堅實的身軀所帶來的暖意,體內一股子莫名的燥熱忽而在身體裡流竄,忽然意識到兩人此時曖昧的距離,她下意識地想後退與他撇開一點距離,可是腦子裡卻又忽然一怔,此時這閣樓中又沒有旁人,她這是害的哪門子的臊?
再說了,能與莫奕這般親密無間的相處,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事,她又爲何要扭扭捏捏?故作清高?裝清純?演給誰看?
若是此時還那般做作,怕是老天爺都會忍不住劈了她。
什麼理智,禮義廉恥,此時在罌漓漓的腦海中如浮雲一般掠過,算了算了,統統讓它們見鬼去!
思及如此,她又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和莫奕依偎得更近,但是此時兩人的身體幾乎已經緊緊貼合,再不能更近,她眼裡驟然就多了幾分失望的顏色。。
想離這個男人更近一些。
想和他合二爲一,想讓自己融進他的血液裡,和他骨肉相連,想和他並轡天涯踏遍隴雲,想和他一夜白頭,永世繾綣.....
“告訴你罌漓漓,那些什麼各自天涯、勞燕分飛的事兒,你最好想都別想!你罌漓漓生生世世都是我莫奕的人,就算做鬼也只能跟我在一塊兒!”
莫奕昨晚那強勢得近乎霸道的話倏然間就在腦海中迴流,罌漓漓的心中忽而一暖,柔軟地仿若羊絨一般,她下意識地又縮了腦袋蜷縮進莫奕的臂彎中。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用幾不可聞的細弱聲音在他懷中呢喃道:“莫奕,莫奕,你可知我有多愛你,愛到恨不得與你一夜白頭,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頭頂上方傳來了莫奕平穩悠長的呼吸,看來這幾日的連日征戰的確是讓他疲憊到了極致。
在她的記憶中,莫奕似乎一直是個警惕性極高,卻又睡夢極淺的人,微微的一點風吹草動都會立刻驚醒他,下一瞬就利刃在手蓄勢待發。她甚至還懷疑過莫奕是不是從來不需要睡覺的,認識他這麼久以來,倒是第一次瞧見莫奕睡得這般安逸。
莫非真的如他所說,只有在她面前,他纔會這般地放鬆和安心?
想起他昨夜說的話,她金棕色的眸底沒來由地又涌起了一方薄薄的水霧,一線奇妙的感覺涌上心頭。
莫奕身上的味道很清淡,卻格外地好聞,有種雨後青草的味道,罌漓漓用力地在他身上嗅了嗅,尖尖小小的下頜換了個舒服的方式枕在他的頸窩,涼涼的,她的臉貼着他微熱的肌膚,愜意地打了一個哈欠,動了動腦袋,蹭了蹭,恍惚中覺得自己又快要睡着了。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腦子裡沒來由地就涌出了這樣的一句話兒,若是能夠一生都與他這般纏綿繾綣,她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換。
就在罌漓漓還沉浸在自己纏綿悱惻的思緒時,一聲低啞而魅惑人心的呢喃忽然在她耳畔迴響起來:“你若是再這麼磨蹭下去,我可不敢保證不會把昨晚沒做的事兒給做了。”
又是被人贓俱獲的窘迫,罌漓漓心中淚流滿面,心想自己以前怎麼不知道,莫奕竟是這般腹黑之人,這裝睡等調戲的戲碼,他怎麼就這麼百玩不厭?最人神共憤的是,她那可悲的自制力,太不爭氣,還每次都會傻乎乎的上當。
“無恥!流氓!你又裝睡!”她的粉拳在快要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倏然頓住,該死的理智,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涌上來,瞧着她不甘不願地收回拳頭的窘樣,莫奕忽然心情大好,低下頭來在她的粉脣上輕輕一啄,脣齒卻狠狠地咬了咬她的脣瓣,含笑道:“誰說無齒,大爺我牙口好的很。”
緊接着,那個摟着她的臂彎倏然間收攏,她擡頭,正好瞧見他的脣畔緩緩盪開一抹戲謔的笑意。
被戲弄的感覺頓時無比的強烈,罌漓漓氣的滿臉通紅,這個混蛋,老是喜歡這麼捉弄她。
可是,罌漓漓是誰?那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流氓,怎能每次都讓莫奕佔了上風?就算口舌之爭,也不行!
她金棕色的眸子忽然也閃過一絲同樣的戲謔,她飛快地以指端起他弧線優美的下巴,用着極其輕佻的語氣調侃道:“美人兒,你要搞清楚,昨晚分明是大爺我看在你有傷在身,又連日征戰累到毫無氣力的份上,不忍心辣手摧草,這才勉強放過了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莫奕被她這大膽而無恥的話兒說得微微地一怔,似是沒有料到這丫頭竟是進步了,以前與他獨處的時候她都會緊張得不知所以,如今竟還能這般大膽地反調戲,而且,這反調戲做得還有模有樣的,他在心中暗自吃笑,倒是也不反抗,就這樣任由她輕佻地端着自己的下巴,一動不動地瞧着她因爲被自己瞧得不自在,越來越僵硬的表情,半晌之後爆發出一陣陣鋪天蓋地的笑。
記憶中,這是罌漓漓第一次看到莫奕這般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頓時心中又洋溢起了一絲柔情,不過那柔情可沒持續多久,眼見莫奕越笑越大聲,她的心中頓時有了一種陰謀未得逞的挫敗感,她漲紅了臉擰眉瞪他:“笑什麼笑,小爺在調戲你呢,你要配合一點。”
莫奕緊摟着她,笑到幾乎快岔氣,他才復又湊到她的耳畔低喃了一聲:“那您別忍了,小的我咬牙堅持一下,成全了您吧。”
罌漓漓的眉頭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脣角頓時就抽搐起來,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明明只是想逞逞口舌之快,調戲他一把,爲什麼最後結果還是被反調戲?
莫奕這廝果然是隱藏得極深的流氓,敵人太強大,她太輕敵了,小看了他啊!
而且,敵人不光強大,還很狡猾,他驟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雙臂將她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俯視着她,那一雙深邃的眼眸看得她一陣頭皮發麻。
她趕緊避開他灼灼的眼神,目光頓時不自禁地下移了少許,這一瞧不打緊,差點就鼻血噴涌,老天爺,不帶這麼色誘的!
此時只見莫奕薄袍散敞,裸實胸膛盡裎於外,雖然還帶着道道獰猩的傷痕,但是,對於罌漓漓來說,這般美男半裸還是有着致命的誘惑力。她頓時只覺口乾舌燥,一股發自身體深處最本能的慾火直衝腦門。
誰來救救她吧,罌漓漓在心中瘋狂的吶喊,她覺得自己光用看的就要走火入魔了,她彷彿聽見心中有個罪惡的小人在使勁對她呼喊:“推倒他!扒光他!吃了他!”
只不過,彼時的主動權其實早已不在她手裡,雖然自詡爲女流氓,但是對於未經人事的罌漓漓來說,此時簡直比愣頭青還楞,雖然在現世A片什麼的也看過不少,但是如今卻可悲地發現果然實踐纔是通往成功之路的硬道理,枉她空有雄心抱負,但是實際操作指數卻基本爲零,就在她還在腦中糾結應該先扒光他還是應該先扒光自個兒的時候,莫奕滾燙的脣早已落下....
他輾轉反側地舔.吮着她的脣瓣,直到她粉嫩的脣瓣變得紅潤腫脹,這才放開,滾燙的脣舌卻又順着耳畔往下咬噬吮吻,落在脖子上,又是一番輾轉反覆,那種陌生的愉悅令她如癡如醉,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原來這年頭,女流氓也是一門技術活,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不容易啊.....這是罌漓漓尚存的最後一絲可憐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