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漓漓自然也想到了這一環,只是,比起那飄渺無蹤的幕後推手來說,她如今滿心糾結的卻是,要如何才能打發掉眼前這位...欸,這位大老爺。
既然對方已經坦承了他的目標便是爲了天石,那就好辦多了,罌漓漓的腦瓜子裡頓時飛速地運轉起來,她在心底揣測,不知莫奕的父親對於天石究竟知道多少呢?
應該不會比鐮邑多吧?思即若此,罌漓漓的腦海中靈光一閃,決定打一出擦邊球,她儘量讓自己的模樣看起來極爲平靜地樣子,衝莫無天訝然道:“既然莫前輩這般爽快,那晚輩也就不兜圈子了,就拿天石來做交易何如?”
此話一出,那廂的父子倆都心中駭然,莫奕自是知道罌漓漓底細的,天石之事連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她拿什麼和父親做交易?他頓時明白了罌漓漓心中所想,這鬼丫頭,竟是連他父親都想騙,真是好膽量,不過此時這處境,莫奕自是不會揭罌漓漓的老底。
莫奕不動聲色地觀察着父親的表情,沉默着,並不多言,畢竟他不知道罌漓漓接下來要怎麼編,便自是不會拖她後腿。
而莫無天更是以爲自己聽錯了,這丫頭腦袋壞掉了麼?拿天石做交易?莫非她以爲信口開河一番自己就會信她不成?
看到莫無天臉上露出的嘲諷之色,罌漓漓趕緊繼續下猛藥:“如今天石的確未成,但是我可以用將來煉成的天石來與前輩做個交易。前輩您助我們去剎墨城,一旦天石煉成之後,我先替納禹人解咒,解咒完畢天石歸您。”
莫無天一聲冷哼:“哼,鬼丫頭,你以爲這麼說我就會信你不成,你這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你以爲只要去到剎墨城,我就奈何不得你了麼?”
其實罌漓漓等的就是這句話,之前說的一切,無非是想給莫無天下套而已,她自己也知道對方決計不會相信自己的話,說讓莫無天助他們去剎墨城也不過是幌子罷了,爲的其實就是引出這句話,她後面要說的,纔是真正的重點,她一臉詫異地看着莫無天:“怎麼,莫非前輩您不知道?要煉成天石必須得回剎墨城的剎墨神殿才行?”
莫無天的眉頭微微地動了動,雖然只是他的眸中只是一閃而逝的疑惑之色,卻被罌漓漓瞧得仔細,罌漓漓知道,自己怕是蒙對了,莫無天對天石的煉成之術,也只是一知半解,並不是完全地清楚。
那就好辦多了!
罌漓漓決定一不做,二不休。
她繼續趁熱打鐵道:“難道前輩你真的不知道,這天石的煉成勢必得在剎墨神殿,藉助剎墨神殿的一些神秘物什才能煉成吧?”
莫無天縱橫虛冥界五百多年,又怎是那般容易上當的角色?他繼續冷哼一聲,厲聲道:“丫頭,你省省吧,別白費力氣了,這種三流的騙術就想來糊弄老夫?”
罌漓漓一聽這話差點就要放棄了,不過轉念一想,對方畢竟是老謀深算,但憑自己這幾句,必然是不會輕易相信的,反正死活都是逃不掉,還不如一鼓作氣騙到底,反正他爲了天石也不至於要殺了自己。
於是,她壯着膽子繼續忽悠道:“莫前輩您這話可就不對了,我今日所言句句屬實,不然您以爲我們這般費盡千辛萬苦偷偷摸摸地跑去剎墨城做什麼?難道您以爲我真的稀罕做那剎墨族的首席大巫師不成?”
莫無天自然是不知道瑤姬元神的事情,更無從知道罌漓漓等人此行的目的是爲了去了結那些和瑤姬的前塵舊事,這事只有罌漓漓和莫奕彼此心中明白,就算是言錚和仄仄都無從知曉,更別提面前這人了,此時他聽罌漓漓這麼一說,琢磨着倒是像那麼回事。
而且,這丫頭之前故意繞開邊境線上那些剎墨族迎候的大軍的事,他也發現了,的確是有些蹊蹺,若她真的是想去做那剎墨族首席大巫師,自可不必這般鬼鬼祟祟。
最重要的是,天石的事情他原本就是偶然之中從一處典籍中獲知,但那典籍最重要的幾頁卻是殘缺的,所以,若這丫頭說的剎墨神殿中的神秘物什是那殘缺幾頁中所寫的,倒也說得過去,而且那天石原本就是傳說中的聖物,鐮邑那傢伙爲了煉成此物費盡心力,耗費了幾世輪迴的時間,若說鐮邑在剎墨神殿收集了一些輔助煉成的神秘物什,倒是可以理解。
不過,莫無天畢竟是老謀深算的,就算是微微有一些動搖,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丫頭,你再信口雌黃,可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便是在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莫奕忽然開口了,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父親的心思已然動搖了,也知道罌漓漓有些詞窮了,所以,他決定孤注一擲,替罌漓漓下最後一劑猛藥,只見他一把攬過罌漓漓,對莫無天正色道:“父親,事到如今,我們也不瞞您,孩兒與她已經私定了終生,她這次去剎墨城,便是爲了去煉成天石爲孩兒解咒,事成之後,我們打算一同歸隱山林,天石對她來說,確實無用,便是給了父親,也無妨。”
此話一出,不光莫無天,連罌漓漓都傻了,啊?他剛纔說什麼?私定終生?啥時候?她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直到感覺到被莫奕摟着的腰上微微吃痛,她才反應過來莫奕這是在幫她演戲呢,雖然心下有些失望,她也趕緊配合地依偎在莫奕懷中,故作嬌羞地嗲了一聲:“奕哥...”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莫奕這般直接將這事說出來一般。
這一聲奕哥,叫得莫奕的頭皮直髮麻,不過看莫無天那樣子,倒像是信了幾分,畢竟他也是久歷江湖的人,自家兒子對這丫頭的情意自不必言說,從那混小子方纔寧可與自己爲敵也要護她便知道,而那丫頭,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對手,還敢出來阻攔自家父子成仇,而且寧願捨棄剎墨首席大巫師之位也要跟奕兒在一起,說明她對奕兒也有幾分真心,若她真成了自家的媳婦.....
莫無天也在心中盤算着,若她真成了自家媳婦,人是莫家的,天石自然也不會旁落,這倒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而且,要煉就天石,原本就是要與人合作的,他原本選定的合作對象是那卓傲身邊的青衣女子,但是她如今自身都還被靈血咒反噬,自保不能,再說了,與外人合作和與自家的兒子兒媳合作,的確是有區別的。
只是不知道這二人是不是聯手起來騙他,他凌厲地眼神一一掃過二人,莫奕對自家老子自然是瞭解的,爲了讓父親對自己所說的話深信不疑,他再次扔出了砝碼:“父親可還記得我們莫家傳家的那柄玄鐵短刃,當年您送給孃的定情信物,後來孩兒三歲開始習武的時候,娘又轉送了孩兒,並且對孩兒說,若是有一天遇到自己真心喜歡想與她相伴一生的姑娘,便將那玄鐵短刃贈與她。”
罌漓漓一聽這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頸間的百寶囊,雖然知道莫奕這是在陪她演戲,但是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莫名的歡喜,原來那柄玄鐵短刃竟是還有這般的來歷?不過很快又黯然了,莫奕當時只是形勢所迫借給她防身,也沒親口說是要送她啊,雖然也一直沒找她要回,不過,終歸不是他正式送給她的。
就在罌漓漓自個兒在心底糾結的時候,莫奕低頭輕聲對她說道:“把我贈你那柄玄鐵短刃拿出來給父親瞧瞧。”
罌漓漓趕緊從百寶囊裡將那玄鐵短刃取了出來,故作嬌羞地將那玄鐵短刃握在手中,心裡直啐了自己幾口。
莫無天盯着罌漓漓瞧了半晌,似是真的將她當作未來兒媳審視一般,半晌之後,他似乎又想到了新的問題,竟是吐了一句讓罌漓漓下巴落地的話:“我不同意!她是剎墨人!你只能娶納禹族女子爲妻,而且,當年你的未婚妻姜蕪也還活着,你若是要娶妻,只能娶姜蕪!”
啥?
未婚妻?當年?
罌漓漓頓時傻眼了,莫奕當年訂過親?還有未婚妻?她怎麼從來不知道這件事?瑤姬的記憶裡沒提到過,莫奕似乎也從來沒提過....
這是怎麼一回事?有未婚妻不說,對方還活着?難道也是個永生?會不會哪天突然冒出來?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個情況?自己怎麼莫名其妙成小三了?
似是感覺到了罌漓漓突然間的僵硬,莫奕不鹹不淡地將父親的話頂了回去:“那個親是父親您定的,與孩兒無關,我莫奕今生今世只會娶我愛的女子。”
這話聽得罌漓漓頓時心花怒放,雖然不知道此時莫奕所說的話究竟有幾成真幾成是演戲,但是,這似乎是第一次聽莫奕親口說出他愛她,好吧,雖然是委婉地表達,但是對於悶騷帝的莫奕來說,能說出這般的話,已經足以讓罌漓漓淚流滿面了。
就在莫無天要再次發怒的時候,莫奕也再次扔出了殺手鐗:“而且,父親您方纔也說了,孩兒只能娶納禹族女子爲妻,她,便是納禹人!”
“胡說八道!你以爲爲父老糊塗了麼?!”以爲莫奕是亂急投醫打誑語,莫無天頓時勃然大怒。
莫奕不緊不慢地補上一句:“父親,當年瑤姬是怎麼死的?那是因爲她對自己也下了朱雀之咒,這事我想您比我清楚,既然她自己也被詛咒了,那麼她的轉世自然便轉世成了納禹人。”
對啊,若不是莫奕提起這茬,罌漓漓自己都快忘記了,她是雙重血統,既是納禹人,也是剎墨人。
她也是納禹人?!她有納禹和剎墨的雙重血統?!
這個意料之外的訊息頓時讓莫無天心中有些喜出望外,天賜良機!天賜良機!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頓時在他的心中醞釀開來。
看來,姑且再放過她一次,倒也不是什麼壞事,所謂放長線,才能釣大魚,那條一直深潛在水底的大魚....
莫無天若有所思地看着罌漓漓,心中已然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