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蔥走了,陳墨的世界裡只剩下空白,在這個新年裡,在這個沒有父母,朋友很少的城市裡,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孤獨。
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車流不息,他開着車,在馬路上像一隻蒼蠅一般茫無目的的轉着,轉着,直到他累了,困了,實在沒有力氣,才終於停了下來。
等他停下車來時,忽然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在了曾經一起喝酒的酒吧門前。透過車窗向那裡看了下,李蔥似乎從門口剛剛出來,還是那晚那樣,喝醉的樣子,小臉紅撲撲的,迷離的眼神,心裡忽然升起一陣激動。於是急忙開車下去向門口走去,這時才發現李蔥並不在那裡。
他搖了搖頭,認真地看了一眼,才發現確實沒有,原來他發生了幻覺。進去之後,東張西望了一下,好像沒有死心一般,總是抱着一絲她沒有回去的僥倖,然而當他把酒吧的所有角落都看了一遍之後才發現,她是真的沒有在那裡。
“先生,您是找人嗎?”店裡的服務員看他在門口站了許久,好像在找人一樣,便迎過來問道。
他木訥地看了一眼服務員,然後又擺了擺手:“哦,不是。”然後又返回了車上。她是真的回去了嗎?直到現在他還有點恍惚,如果她沒有走,此時此刻是不是已經在家裡等他了。也許還在做飯給他吃。想到這裡,他又有些不能自已,迅速開車回家。然而,那裡確實是空蕩蕩的。
捏着她留給他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於乏困地睡着了。
而在A市郊區的一棟別墅裡,正在張燈結綵,滿院子里人來人往,個個臉上都掛着笑,奔來奔去地忙碌着,等待着一場盛宴。
已經是早上九點,孫薇在樓上還沒有起牀,孫梅在樓下像軍師一般指揮着,花盆放在這裡,彩燈掛在樹上,酒杯,茶具,還有各式新鮮的水果都一一擺放在自己的位置。
看着忙的差不多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一般,轉身回到屋子裡,看着在沙發裡悠閒地看着報紙的秦荒,瞥了一眼:“你怎麼這麼閒啊?我都快忙的要死了,難道女兒結婚,跟你沒關係嗎?”
“有你一個人指揮他們都那麼忙,我再過去,怕給你幫倒忙了。”
“切!”孫梅嬌嗔地發了一聲牢騷,“總是說的很好聽,只要是女兒的事情,你總是不上心。你是不是急着要她嫁人啊?”
“她不光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看你說的這話,那秦牧也不是我讓她嫁的,是她自己看好的嘛。”
“你難道就滿意那個秦牧?以後讓女兒跟着他們家去賣什麼餃子?在那個小破市場裡,跟一羣市井小民一起吃飯睡覺,生活?”
秦荒忽然臉上浮出一些不快:“無論是市井小民還是高官貴族,只要孩子自己覺得好,就行了嘛,這個時候不要再說什麼了,再說多了,以後關係都不好相處的。記得了嗎?”
孫梅無奈地看了一眼,不再辯解,不情願地上了樓。
朦朧中,孫薇聽見一陣陣激烈的敲門聲,她正想問是誰,這時孫梅已經跑到她的牀邊:“快起牀了,呆會秦牧該來了,難道你這樣蓬頭垢面地去見他啊?”
“啊,來了嗎?”孫薇聽到秦牧二字忽然緊張地從牀上坐起來。
孫梅看着女兒沒出息的樣子十分生氣,點了下她的腦門:“你呀,你呀,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女兒?你說論家世,論學歷,論能力,論相貌,我們那點比他差了?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找比秦牧好十倍百倍的都不再話下,爲什麼偏偏就看上個他?”
“啊呀,媽,以後不准你再說秦牧!”她嘟着嘴不滿地看了一眼母親:“在我眼裡,他永遠是最好的!這輩子,我就是非他不嫁!”一句話將孫梅撅了十萬八千里。
她捏了捏孫薇的臉蛋:“好好好,我的傻女兒。快起牀吧,不然等他來了,你還在被窩裡呢。”
自從秦牧知道李蔥回家後,一個人靜靜地在客廳裡呆了好久,本來說好10點到孫薇家一起吃午飯的,可是已經現在已經十點了,他還在屋子裡,渾身像抽空了一般,沒有一絲的力氣,是該攤牌的時候了嗎?他猶豫着。
“秦,你怎麼還不來啊?到哪兒了?爸爸媽媽都還在等你呢!”十點多鐘,孫薇終於等不及,給秦牧來了個電話。
“哦,我馬上就到,你稍等我一會兒。”說完還沒等孫薇再說話,就已經將電話掛掉了。
擡眼看下鐘表,不經意間又看到了旁邊母親和他的合影,心裡默默地抽出一股子憂傷來,這個世界上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母親,一個是李蔥,然而兩個人都沒有照顧好。在很小的時候,就看着母親披星戴月地忙碌着,有時甚至爲了給他轉學,在校門口等老師,一等就是一個上午,爲了給他交學費,打好多分工,幾十年過去了,從來沒見過她休息過。
而看看陽臺上的貓咪正在舒服地窩着,想想此時的李蔥,是否已經到家了,一個人面對那四面孤零零的牆壁,心裡是怎樣的心酸失望?不行,他不能再讓自己這樣了,今天他必須攤牌。
十一點時,他獨自到了那棟別墅,孫薇在樓上,遠遠地看見秦牧的車向這邊拐了過來,興奮地跑到樓下去迎接。
秦牧還沒有停好車,就聽見孫薇甜甜的呼喚:“秦,你可算是來了!爸爸都等不及了呢。”看看秦牧一人從車上下來,驚疑地問,“怎麼你一個人啊?不是說阿姨也來嗎?”
“她店裡有些忙,過不來。”
哦,孫薇失落地跑過去,挽着秦牧的手臂,這時看見秦牧的手上握着一個信封便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秦牧下意識地一躲:“你不能看,這是送給爸爸的禮物。”
“什麼東西啊?這麼神秘?”她斜了一眼秦牧,“不看就不看,哼,有什麼了不起。”
秦荒看見秦牧和孫薇兩人親暱地走進來,滿臉像樂的開了花一樣,而孫梅卻是滿臉的嫉妒 ,面無表情,正準備跟秦牧打招呼,這時卻被秦牧搶先,只見他進來就衝着秦荒道:“董事長,我給您帶了些東西,我想單獨送給您,可以嗎?”
秦荒看了下秦牧手裡的信封,心裡飄過一絲不祥的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