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念這時擡頭,冷淡的眸子正好對上他望來的目光。
關子初一眼就看出她‘露’出的不喜,那雙眸子還是與當初見到的一般明淬乾淨,所有的情緒都暴‘露’在其中,沒有一點的遮掩,靈動‘逼’人。
他溫雅含笑,不動聲‘色’的收回有些過於專注的目光,袖內的手指輕動了動,身體也在漸漸的恢復活動能力。
“兩年不見,念念這會是想在此與我敘舊喝茶?”他微笑問道,俊雅的面展現的笑容,溫文爾雅,還有幾分溫柔的寵溺。
唐念念淡道:“你不害怕。”
關子初從容道:“害怕什麼?”他擡眸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在她還未出手前就收回了目光,笑道:“你受傷了,而且不輕,雖然在慢慢的恢復,我也無法動彈,但是想要殺我,卻並非那麼容易。”
話語一頓,他又轉言笑道:“何況若論起這件事情來,與我關係實在不大,慕容凝真想要的只是一個明面上的主使從而找上我,整個事情都不過是她一手所爲。”
“我……”他看向她有些蒼白的容顏,神‘色’一緩,杏眼內流淌着溫柔的‘波’光,輕聲道:“只是想要護着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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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錦國後宮中的嬪妃看到他這般的模樣,必然會被‘迷’‘惑’,尤其是那雙雋俊的杏眼,柔情中帶着一份矜持溫和,讓人感受到他的溫柔,似不求任何的回報,獨獨爲你。
不過,如此男‘色’擺在眼前,溫情細語。唐念念卻絲毫不爲之所動,連眼睫都沒有眨一下。
這份不解風情,在此時發揮到了極致。
“啊啊嗚~”乖寶在她懷裡低叫。
唐念念點頭淡道:“恩,他在騙人。”
關子初眼中‘波’光一閃,俊容上更多了一分的黯然,笑道:“念念不信我也是應該,畢竟你我二人不過見過一面而已。在你的眼中,那次偶遇或許不過是過眼雲煙。在我眼裡,卻是銘記於心,再也難以忘懷。”
此話,他說的微重,只因這些的確是他的真心話。
唐念念似有所感的看他一眼。
關子初隨着她望過來的這一眼,臉上便舒展出一抹歡喜,眸子明亮,溫雅矜貴的氣質風華配上他此時有些似‘毛’頭小子的單純,更讓‘女’子見之心動,感受到他的真心。
“從北域禹水城一別之後,我無論見過多少絕‘色’‘女’子,卻始終找尋不到對念念的那份深刻心動。”他揚‘脣’輕笑,溫柔裡面泛着苦澀。一會後,纔再次擡眸看向唐念念,雙眸內流淌的深情宛若醇美的濃酒,醉人心神,“當慕容凝真找上我後,說出她的計劃,想與我合作。我本無意傷你,卻知道若是我不答應,她也會找到其他人,到時候你的遭遇只怕更加難以預料。”
廂房內,隨着他話語停止而安靜無聲。
“咔嚓”一聲,是唐念念從內界拿出一個靈果,放入嘴裡咬了一口的聲音。
“啊嗚~”乖寶叫。
唐念念一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淡道:“沒長牙。”
“……嗚!”乖寶委屈了。
關子初袖子內的手掌輕握,心底升騰着幾分的惱怒與無奈,面上的溫柔卻沒有半分的改變。
剛剛的那番話,真假參合,但是實實在在的有八成真實,唯獨二分假而已。她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跡,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夠代替,哪怕如慕容凝真那樣的絕‘色’‘女’子也絲毫沒有讓他動搖。若是說在沒有見到她之前,他尚且還有一半自信的說只要得到後,或許就會厭棄。但是當見到了後,這份自信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想要得到她,更想在她的心中留下同樣不可磨滅的痕跡。
這種感情如此危險又刺‘激’新鮮,讓他一下放棄了抵抗,任由着它在心底發酵,想要看看到底能夠達到什麼樣的程度。
只是,他第一次這般的說出心裡的念想,第一次真心賦予一個‘女’子,有意的溫柔相待,僞裝引‘誘’,解釋他的所作所爲。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無視冷淡,也難免讓他心中有些不甘怒氣。只是偏偏看着唐念念那純粹無害的模樣,這份怒火又化爲無奈。
她,真的是一點也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思,哪怕是敷衍一下他的打算都沒有。
偏偏,他就是對這個‘女’子上心了,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爲何就是認定了她。
“念念。”他輕喚道。
唐念念擡頭,淡淡咬着靈果看他。
關子初笑道:“你莫非當真對我沒有半分的喜歡?”
“沒有。”唐念念回答得毫無猶豫。
關子初眼底的笑意微暗,緩聲笑道:“那你爲何不直接離去,卻在此處與我同坐一桌?”
唐念念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卻讓關子初的笑容微微一僵。那目光如此明瞭,似是在說他的自作多情。
不過一眼,唐念念就收回了眸子,繼續吃着靈果,淡道:“休息,等孤鴻。”
她能夠感受到,司陵孤鴻正向着她趕來。
關子初眼底再難見到一點笑意,呢喃一聲:“是嗎。”隨後就抿‘脣’笑了一聲,隨意道:“聽慕容凝真說,此次一劫後,司陵孤鴻受了重傷。”
唐念念眸子微眯,咬着靈果的動作也微微停頓,臉上毫無笑意,‘露’出的冷漠宛若淨水琉璃。
“你想傷孤鴻。”
她向來算得清楚,不會無故傷人,正如關子初說的話,他只是參與,卻並沒有做任何的事情,何況曾經她將他的寶庫搬光了。正因爲這些,她纔沒有直接出手傷他,只是在他身上下‘藥’以作懲罰。
關子初看到她的神情,聽着她毫無掩飾冷意的問話,嘴角笑容一深,有股想要笑出聲來的衝動,心底卻猶如火燒一般。
他的傾心,她不屑一顧,毫無反應。如今不過剛剛提到司陵孤鴻,她的反應便是如此。他有種感覺,只要他微微一點頭,眼前的‘女’子就會毫不留情的動手殺了他。
關子初面‘色’毫無變化,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轉言其他道:“念念可知曉,雪鳶山莊與錦國朝廷爲敵,下毒於你的大哥,讓他到現在還只能癱在‘牀’榻上,還無自主之力。”
“念念又是否知曉,雪鳶山莊殺害朝廷命官皇子,讓錦國朝廷動‘亂’?”
他含笑的眸子一凜,“雪鳶山莊藐視朝廷,身爲雪鳶山莊的主子,莫非不該受到嚴懲?”
他話語剛落,一縷地蓮白火就已經來至他的面前。只是關子初卻沒有動彈,只見他身上一縷紫光龍影閃過,地蓮白火就化作虛無。
唐念念並沒有驚訝,眼中閃過了然,“國運昌隆,紫龍護身。”
關子初看着她的目光更是一深,“念念知曉的實在不少。”
他也是登基成爲皇帝才知曉了這一切,知曉在這片凡世之外還有一處只有傳說中仙人生活的地域,名爲仙源。凡世與仙源各處一方,所有仙源之人偶爾會入凡世,卻不可擾‘亂’凡世的局勢。每一代凡世國家的皇帝都會被紫龍之氣護體,讓其不受那些打破了凡世規則的人傷害,國運越昌隆,紫氣越深厚。
若想殺他,除非是國運衰敗,或者他的紫龍之氣流逝,他人龍氣大勝壓制於他,從而使他皇位不保,否則殺他的修仙者將會受到天罰之懲,魔障加身。
這些皆是玄之又玄,如同當年他奪取了父皇的皇位,正是因爲父皇年事已高,他反卻風頭正旺,天道自然會選擇新的皇者,一切都順理成章,父皇紫龍之氣流逝,命逝,他則登記爲皇,知曉這一切。
“就不知道念念又是從哪裡得知這些?”他緩聲問道。
他知道這些是因爲登基爲皇,拿起到‘玉’璽後自然浮現腦海。然而唐念念在出嫁雪鳶山莊之前一直居住唐‘門’,之後兩年又是從哪裡知曉這些,得到這一身打破了凡世規則的實力?
他曾經查過,卻找不到一點的痕跡。
唐念念沒有回話。
關子初也並沒有奢望能從她口中得到答案,緩緩說道:“無論你是如何得知這些,司陵孤鴻的實力又如何的高深莫測,在面對一國之威下,他也會被國運壓制,一旦用超出凡世規則的能力,打‘亂’凡世局勢的話,那麼自然有人會前來討伐他。”
“誰?”唐念念開口問道。
關子初笑容一深,“看來你知曉也不算完整,會是誰我也不知,不過卻是讓仙源中人都不敢抗令的人。”
唐念念抱着乖寶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似是要走。
關子初喚道:“念念。”
唐念念回頭看他。
關子初杏目似若含情,深處閃動着兇狠的掠奪,道:“我剛剛所言都出至真心,只要你輕點頭,我就可以予你皇后之位,三千寵愛在你一身,讓你成爲天下最高貴的‘女’子。”
唐念念淡淡的看着他,突然擡腳。
關子初眼睜睜看着她一腳踹來,未帶半分的力量,身體一側就準備躲開。然而等真的要動時,才猛的發現身體竟然不知道在何時再次僵硬難動。
“砰——”
這一腳,關子初直接被踹倒在地上。他僵硬的身體,難看的面‘色’,頭髮的發冠撞散開,實在狼狽。
“你……什麼時候……唔!”他一開口,又被唐念念隨之踩下來的一腳給消了聲,別看唐念念那一腳看似輕飄飄的,實際力道卻十足。
唐念念一手抱着乖寶,從高至低俯視着地上他,淡道:“不能殺你,可以折磨你。”
她說着又一腳踩了在他的‘胸’口,關子初一口鮮血吐出,只聽她面‘色’依舊淡定,又道:“不能用凡世之上的實力,凡世之內就可。”
她言語平淡,腳下卻一點都沒有留情。
關子初清俊的面龐上幾道青紅,配上他此時的難看之極的面‘色’,再不見平日的矜貴溫雅。
唐念念歪頭想了下,然後就看着他道:“想要折磨你,像折磨螞蟻一樣簡單。”
關子初雙眼瞬間一暗,兇狠無比,在沒有半分的掩飾。
唐念念則自顧自的想着,果然折磨一個隻身處高位的人,用這句話最管用。
“啊嗚!”乖寶這時候拽着她的衣裳,叫了叫。
唐念念低頭看他。
乖寶揮舞着手臂,看了看地上的關子初,一副想下去的樣子。
唐念念這就把他甩手丟下去,道:“恩,用力踩。”
乖寶巧然落在關子初的身上,先回頭對唐念念笑容天真無邪的笑着點點小腦袋,這就慢慢的爬到關子初的‘胸’膛,一雙瑩綠包裹漆黑的妖異純淨的眸子就正與關子初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啊啊哇~”乖寶朱潤的小口叫了兩聲,在唐念念看不到的方向,瑰麗‘精’致的小臉突然就綻放開一抹笑容,似是天真又帶不懷好意的邪氣。
關子初看的一怔,這孩子……
“啪啪啪啪——”
乖寶揮舞着小拳頭,對着他的俊臉就快速又胡‘亂’的揮舞一通。
讓你這打我孃的主意,居然敢打我親親孃親的主意,打‘花’你這張臉!
他正玩得開心,一會後,唐念念道:“乖寶,該走了。”
乖寶雙手一停,緩了緩,然後轉頭看向唐念念,一雙妖異純淨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唐念念,閃動着委屈難受,舉着兩隻小拳頭放到她的面前,“啊啊~”
唐念念看了一眼。
唔。
有點紅。
她伸手就將他抱起來,看了地上鼻青臉腫的關子初,‘藥’力撫過乖寶的小拳頭,淡道:“以後算。”
“啊~”乖寶乖巧的點頭。
唐念念這就飛速開‘門’而去,只聽身後傳來一聲‘陰’狠之極的低吼:
“唐念念,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一人難鬥千軍萬馬,只要你還在這片天下一日,我便不會放過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唐念念一出了小閣,揮手銀絲若隱若現,便聽到“卡拉卡拉”絲絲的聲響,當唐念念轉身離去之時,背後閣樓恍然倒塌。
一個時辰後。
碧池流水,雕樑畫廊,白‘色’牡丹盛開爭‘豔’。
如此高貴典雅的院落內,其中卻是一處閣樓廢墟。
就在這個時候,一堆廢墟內,“轟隆”一聲巨響,一處像是被什麼外力打擊炸開,便見一人的身影從中躍出。他一身藍‘色’錦衣凌‘亂’不堪,臉龐青紅臃腫,一頭黑髮更是散‘亂’,一眼看去若是不知曉他身份之人,只怕都以爲是哪家貴族的公子瘋了。
“唐—念—念!”一字一頓的低吼從他的口中傳出,每一字都好似發至肺腑。
這人,正是好不容易恢復了身體的直覺,從被埋葬的閣樓內逃出的關子初。
若說一開始他對唐念念還只是銘記於心,想要得到的話,那麼此時的他卻是將她的身影融入骨‘肉’,又愛又恨,發誓在有生之年得到她不可,至於得到之後如何?
關子初咬牙冷笑,袖子內的雙拳都緊握而起。
“嘰——!”一聲翼獸的長啼,天空中一人落下,竟然是直直的摔落在地。
關子初冷冷看向他,此人正是他派出去的探子。只見他此時正渾身僵硬顫抖的從地面上站起來,關子初心底閃過一抹不祥的預感,冷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當男子一擡頭,看到關子初的模樣便是一怔,一時連心中無盡的驚恐都忘記,“皇……皇上?”
關子初面‘色’更差,袖內的手掌一擡又狠狠的放下,壓制住想要直接將眼前之人斬殺的衝動,聲音已是‘陰’冷得讓人心驚,“說!發生了什麼!?”
他這一問,男子的面‘色’一瞬間就慘白無‘色’,雙眼瞪大,像是看到什麼極爲恐怖之物,一下失去了魂魄,聲音都哆嗦的讓人難以聽清,“死……死了,全死了,什麼都沒了,魔……那個人是修羅魔鬼……”
關子初雙眼一定,冷聲問道:“全死了?夏國兵馬還是我方的人,說清楚!”
“……不,不知道,全沒了,他追來了,全部都死了……城裡的人……”
關子初眼中兇光一閃,再無半分猶豫的一掌揮向男子。只見男子毫無反抗之力,一口鮮血吐出,人就飛出了數丈之外,再無半點的聲息。
“全死了?”關子初冷冷低語一聲,眉頭緊皺,袖子內雙手已是握得死緊。
算計如此,莫非功虧一簣,毫無作用不成!?
他面‘色’死沉,口中發出一聲清嘯,在空中盤旋的翼獸就俯身飛到了他的面前。關子初腳下一踏,躍上它的身軀之上,便向男子剛剛所來的方向飛去。
也是在這半個時辰內,唐念念一路用盡纔剛剛恢復不多的‘藥’力急趕,越是靠近越能夠感受到司陵孤鴻的存在。
當一陣涼風吹來,唐念念身體晃了晃,面‘色’因極劇的消耗而蒼白,她的雙眸定定看着眼前——
青石的大道,層層的碉樓樓宇,大道兩旁的小攤,張張的寫着大字的布旗的招牌在風中飄飛搖晃,一切都與普通城鎮相同,若非要說些不同來,那麼便是碉樓‘玉’宇更爲奢華一些,可見這城內街道的繁華。
可是,除了這些,整個城內入目的都是一片的荒蕪,沒有半點的生命氣息。一個人也沒有,連一株草木也沒有,寂靜無聲的可怕。
風聲漸大了一些,似有什麼細微的聲音響起,然後眼前本是毫無異樣的碉樓全部倒塌。原來是那支撐的巨木畫樑都被腐蝕,初看無事,風微微一大,便全部化爲虛無,那些青瓦石柱也全部落地。
這一切,不過是一眼的功夫。
“啊呀。”乖寶的叫聲響起,在這片空寂中軟糯清亮,純淨得讓眼前的一幕更讓人心底發涼發澀。
唐念念只覺得一雙手環住自己的腰身,緊緊的抱住,後背撞入一片‘胸’膛,微重的喘息聲在耳邊響着,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側的肌膚,‘激’起一片微微的紅。
唐念念沒有一點的反抗,想要轉身,只是緊緊擁在腰上的手讓她分毫動彈不得。她放軟了身子,完全靠入身後的‘胸’膛內,輕垂下眸子,一手覆在他的手掌上,輕軟喚道:“孤鴻。”
那緊緊抱着她的手掌微微一顫,在她頸側的呼吸也慢慢的放緩,再放緩。好一會,一聲有些沙啞卻難言清越,越發‘惑’人的聲音輕在她的耳邊響起,“念念……”
這一聲,似是一聲嘆息,一聲饜足的嘆息,一聲害怕的嘆息,一聲似魔的嘆息。
“恩,我在,一點事情也沒有。”唐念念滿臉認真的說道。
只是她臉上的蒼白與幾乎癱軟在他懷裡的身子,卻暴‘露’了她的虛弱。
雖然在關子初所在的廂房內休息恢復了些‘藥’力,身上的傷也在快速的恢復,可是當聽到有關司陵孤鴻的事情,這一路的急趕也着實費了她的‘精’力。
她按了按他的手,道:“孤鴻,讓我看你。”
當時他受的傷比她還要更重,身體都幾乎難以動彈,到底是如何恢復的這麼快,她猜不出來也不知道也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這樣的他,是否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又是否傷得更重。
他始終不會拒絕她,隨着她這一聲話,抱着她的手腕一鬆,唐念念也隨着轉過身來。
印入眼中的是獨屬於司陵孤鴻面容,溫潤細膩宛如‘玉’石的肌膚,修眉鳳目,長長的睫‘毛’遮下眼簾的淡青‘色’‘陰’影,那雙平日總是安靜得宛若子夜凝霜,溫柔時恰似三月山泉澄澈,寧靜流水中的粼粼月光的眸子,這時候全然是純粹的黑,黑得無光,好似無盡的深淵,放出了隱藏在其中的遠古兇獸,多看一眼便似要被撕裂了身魂。
他的墨發有些散‘亂’,幾絲垂落在眼前,與那密長的眼睫有輕微的碰觸,愈加突顯出那眸內的極黑也極‘惑’。他身上的衣裳還是那一件,幾處破碎,沾染着血跡,還有髒污,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狼狽。
“孤鴻……”唐念念低聲一喚,眼‘波’輕閃,面對這樣魔‘惑’的模樣,沒有一絲的驚怕。細細的在他身上檢查了一遍,在見他的氣息平緩,氣勢更如淵如海,沒有半分的強忍的模樣,這才放下心神。
隨即,她伸手就將懷裡的乖寶放到他的眼前,臉上就綻開璀璨的笑容,聲音輕軟安撫道:“我說過,我和乖寶都不會有事。”
“啊啊~”乖寶順着叫了一聲,瞪着圓圓的眸子天真的看着司陵孤鴻。
司陵孤鴻目光不過隨着唐念念動作看了他一眼,隨之便再次落在了唐念念的笑臉上,專注的不離開分毫。
足足三息過後,司陵孤鴻眼睫一顫,一縷‘波’光靜靜在瞳孔內流淌而過,隨即便見他低頭,在乖寶“啊!”的一聲低呼中,一下擒住她正揚着笑的‘脣’瓣。
唐念念眸子一睜,然後眯起來。兩人靠得極近,眼睫似都碰觸到了一起,氣息‘混’合‘交’纏,融爲一體。
此次的親‘吻’,司陵孤鴻極爲用力,帶着股無聲的狂霸,似要將她吞進肚子一般。
唐念念臉頰浮現嫣紅,雙眸也溺出點點的水‘色’,本就虛弱的身子,在這般的刺‘激’下,近乎完全癱軟在他的懷裡,連手中的乖寶都差點無法抱緊,“唔……”的一聲輕‘吟’出聲。
這一聲的出現,司陵孤鴻的氣息隨之一緩,那本是近乎掠奪的親‘吻’也徒然輕柔下來,輕輕地‘舔’舐,細細的暱磨,每一下都似珍惜到了極致,溫柔到了骨髓。
他每一下親‘吻’,‘脣’口微挪動,無聲的念着她的名字,這兩個字已經深刻到靈魂深處。
唐念念一手懷抱着他‘精’壯腰身,眼裡水‘波’盈盈,是動情更多的則是動心。
這一刻,她只感覺到無盡的安然溫暖。
突然,司陵孤鴻抱着她轉身,一股如淵氣息涌起,無光的黑霧涌向此時出現在半空中的一獸一人的所在。
正當那黑霧就要籠罩站在翼獸的關子初時,一道白暮在他面前猛的落下,將黑霧抵擋在外,可饒是如此,眨眼那白冪便消失,餘下的一縷黑霧還是觸碰到關子初。
吼——
一聲似是痛苦的龍‘吟’,關子初的身上紫‘色’龍影乍現,纏繞在他的身上週圍,與黑霧糾纏在一起,一瞬的暗淡接而消逝。
“噗!”關子初一口鮮血噴出,在他身下的翼獸早被黑霧侵蝕,消逝天地。
他瞪大了雙眼。這一刻,他總算明白了那屬下所言爲何意,也明白了眼前的城內蕭條荒蕪之景又是因何。
唐念念伸手拉住司陵孤鴻,道:“他現在是一國皇帝,國運加身,紫龍護體,就這樣殺了他的話,會招到天罰,魔障侵身。”
她看了一眼重重落地的關子初,“不值得。”
這聲“不值得”三字被她如此淡定又認真的語氣說出來,宛若他的‘性’命在她的眼中如此廉價,想要殺他易如反掌,只是殺了他不值得,所以不屑一殺。這聲話語讓剛落地,全身疼痛難耐的關子初一瞬想起她在廂房內的所作所爲,一口血難以忍受的再次吐出,眼前一陣發黑。
司陵孤鴻垂眸看着她,聲音低啞,“他對念念做了什麼?”
唐念念搖頭,道:“什麼也沒做,就說了一些話。”
司陵孤鴻眼‘波’微漾,“話?”
唐念念靠在他的懷裡,淡淡說道:“他說讓我做他的皇后,說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一人難鬥千軍萬馬,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的話語響在無聲寂靜中,淡靜平緩。
待她一說完,就感覺到腰上他環抱的手腕一緊。她擡眸看去,看到的就是他無情的俊容,那濃黑的眸子微微閃爍的粼粼‘波’光,惹來她的笑聲。
司陵孤鴻這就向着她看來,眼‘波’的無情隨着她的笑顏軟化。
唐念念笑夠了,這就擡頭在他上親咬一口,認真道:“孤鴻吃醋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
司陵孤鴻眼底浮動着寵溺,看着她這般一如往常的模樣,內心的躁動魔念也在慢慢的沉澱,安定。這時,他突然側目看向關子初的方向,只見那人正出現一人。
“孤鴻,”一聲醇厚的男子聲音傳來,嚴肅中夾帶着一抹無奈,“你可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
唐念念轉頭看去,便是同樣見那片空地憑空出現一人。那是一名年約三十的男子,面容端正,濃眉大眼,讓人一眼看去只覺穩重滄桑之氣。他身着一襲墨藍‘色’的長袍,手裡拿着一本書冊,向兩人這邊看來。
唐念念輕眨了下眸子,道:“妖修。”
中年男子聽到她的聲音,面‘色’閃過一抹驚異。以他如今的修爲,能夠被人一眼認出本體的少之又少。何況眼前之人,還是一個如此年紀的小輩。
他一步步走來,又開口道:“你雖然出生在凡世,但是修爲早就超出其中的規則。本來你封印了自身,不管世事倒沒有什麼。上次黑龍一事,算是錦國先行找麻煩,一萬兵馬改變不了什麼,黑龍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這便就算了,可是……”
他身影已經來到司陵孤鴻和唐念念的面前,腳步一定,神‘色’更加嚴肅,聲音同是如此,“此次你竟‘私’自解開封印,毀盡衆多生靈‘性’命,尤其是對關子初出手,你可知曉剛剛要不是我出手阻止,你要受到的不止是天罰,魔障,還有我們不得不展開的追殺!”
司陵孤鴻輕撫着唐念念的秀髮,對於他的言語,只是投去一目。
這一眼,卻讓中年男子心頭就不由一秫,面上神情不變,口氣卻多了一些苦口婆心,道:“如今你所作所爲已是入了這趟凡世渾水中,若是想要乾淨的離開已是不可能。不論其他草木生靈,五十萬周國兵馬,三萬錦國士兵,一城百姓都在你的手中喪生,這些足以定下禁閉五百年的罪責。”
他注重在‘五百年’三子上,看到司陵孤鴻毫無反應後,就將目光投向唐念念。
今時今日發生的一切,雖然全然是仙源慕容家的大小姐所爲,但是真正之源卻是眼前這個‘女’子。若非是她,司陵孤鴻如何也不會擅自破開封印。
唐念念眼‘波’微微一跳。眼前的人,似乎在等着她的開口詢問。
“有什麼辦法?”她很給面子的問了出來,果然看到中年男子眼裡閃過的滿意。
他臉上的表情卻半點不變,道:“辦法自然還是有的。孤鴻本就是凡世出生之人,只是實力過高,曾經……咳!這才被下了封印行定下規則。如今他既然破壞了規則,所作所爲更無聲的改變了這凡世的天下局勢,只有用凡世內的本事將這局勢板正,我等也無法定他的罪責。”
唐念念問:“用凡世內的本事將這局勢板正?”
中年男子緩緩道:“不可再用超出凡世股則的力量,助龍氣加身之人統一天下,又或者……”
後面的話語他並沒有說,只是嚴肅的看着司陵孤鴻,眼底閃爍着莫名的光彩。
唐念念同是看向司陵孤鴻,這一轉眸就正好與他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對視在一起。那雙青影氤氳的眸子,溫柔專注,更多了一些往日不曾顯‘露’的霸道。
他靜靜的看着她,撫着她秀髮的手指輕輕的滑過她的眉眼,再到了鼻‘脣’,清涼溫潤的指腹都似帶着溫柔的。
“孤鴻。”唐念念眼眸輕眨了下,喚道。
司陵孤鴻眼‘波’輕晃,宛若月華流淌,水‘色’的‘脣’瓣淺淺的勾勒着一抹笑。
他側頭,看向中年男子一眼。
“這天下,我要了。”
一聲淡語,從他的口裡說出。
如此無‘波’平淡,宛若他言要的不過是普通一塊石頭,一株草木,卻讓人感受到一股已經註定了結果的莫名之感。
中年男子雙眼瞬間一亮,嚴肅的臉龐也僞裝不下去,‘露’出笑容,“好!”
這片天下,若說真正的龍氣加身者,從來都是他。
只是他的驚喜並沒有被當事人在意,司陵孤鴻抱着唐念念已經眨眼不見蹤影。
中年男子啞然,隨即滿臉笑容,搖頭道:“想當初無論怎麼說,怎麼‘激’,都無法他有一分的興趣,送到他的面前,他都不要,更別想他入局,如今……情愛嗎?倒是沒有想到這小子也能有懂得情愛的一日,不動情則已,一動情便是……”他的目光看向滿城的蒼涼,眼底只有微微的感嘆,卻沒有半點的同情憐憫。
別說他是妖修,與人本就沒有多少的好感,到了他們這個實力的人,這凡世中人也不過是螻蟻工具一樣的存在。對於工具螻蟻,又有誰回去同情憐憫。
他本是可以早早的阻止這一切,偏偏就是放任,爲的也不過讓司陵孤鴻入局。
“不過,那叫唐念念的‘女’子也不簡單啊。”他收回目光,笑嘆。再投眼看去,望見躺在地上苦苦掙扎,還未昏睡過去的關子初,眼底閃過一縷寒霜,冷冷的“哼!”了一聲。
仙源慕容家,膽子倒是越來越大,當真以爲可以瞞天過海,他們不會治那個青蓮道體的罪責不成?
若不是見她此次行爲並未真正的傷到兩人,還能促成司陵孤鴻爭奪這凡世天下的決心,他們又怎麼會坐視不管?
“咳!”關子初眯着眼看着中年男子似是離去的步伐,冷聲道:“好一個司法者,好一個徇‘私’枉法,你莫非以爲自己的所作所爲可以瞞天過海?!”
他算計一切,竟得到如此的結果,此時就算平時再如何的能忍,也不禁的‘露’出怒火。
他並未見過司法者,卻在皇位傳承中所知他們的可怕、公正。這才讓三萬人馬去圍堵司陵孤鴻,若是能殺了他是最好,若是不能也無妨,必然會‘激’怒了他,使得他做出更爲瘋狂之事。司陵孤鴻所作所爲也確實沒有令他失望,這司法者也確實出現,只是所言所行似是與司陵孤鴻早就熟絡,完全偏向於他。
這般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結果,讓他如何不怒?
中年男子冷目掃過他,看到他臉上的青紅囊腫卻也不禁一樂,倒是散去了教訓他一頓的心思。
“皇者紫龍之氣?從他做下決定,這天下就只有一個皇。”
他冷淡的言語,不大不小,卻足以傳入關子初的耳中。
關子初雙眸瞬間冰寒蝕骨,只是目光所及,再不見那中年男子的身影。
河洛城外,一處山林。
“嘩啦嘩啦”的瀑布小潭,從山頂滑落的瀑布打擊在小潭內,‘激’起一陣的水窪與清脆的聲響。小潭內的水卻是清澈幾乎見底,並不算深,底處是一塊塊圓潤光滑的石頭。
這時候,就在是這小潭邊上的一塊頗大的岩石上鋪着一件件衣裳,這衣裳裡面似有一個什麼正挪動着。好一會,這東西才挪到了衣裳的邊緣,從中‘露’出一張小小的臉蛋來。
這小娃娃肌膚在陽光下晶瑩白嫩,泛着些嫣紅,一雙妖異的綠邊黑瞳,水汪汪的似在委屈,硃紅的‘脣’瓣,‘精’致瑰麗的小臉,讓人看之都忍不住想要抱入懷裡好好的疼愛一番。只是可惜,此時能夠看到這娃娃的兩個人都沒有半點去安慰他的意思。
“哇哇嗚嗚!”乖寶趴在衣服裡,軟軟清清的叫着,委屈的眸子直直盯着正在小潭內被人抱着懷裡的‘女’子。
水潭內。
唐念念面‘色’‘潮’紅,整個身子在司陵孤鴻的懷裡,這時聽到叫聲,回頭看了不遠處的乖寶一眼,“乖寶……”
她話語還沒有說說完,司陵孤鴻手掌一揮。
那方乖寶便雙眼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他正要爬動,卻發現身體也被禁錮。
“哇哇哇哇——!”這次的叫聲可不見剛剛的那麼清軟,似是傷心的哭泣,又像是憤怒的鬧騰。
壞人!壞人!壞人——!搶走親親孃親的壞人!壞人一來,娘就不理我了!
乖寶這才叫幾聲,小喉嚨也被禁了,一時憋紅了臉蛋,那小臉蛋上的表情別提多可憐了。
唐念念看着眼前的一切,道:“乖寶會難受。”
乖寶聽了這話,小臉蛋連連點頭,看不見眼睛的雙眸卻依舊靈動之極,滿滿的天真無邪,委屈可憐。
司陵孤鴻伸手將她的面龐捧回來,讓她的目光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低頭含住她的‘脣’瓣,一手攬住她在水裡的腰身,另一手在她的身上輕撫遊走,頓時唐念念呼吸一重。
乖寶豎了豎耳朵,眼‘波’閃動。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一會,司陵孤鴻才放開她的‘脣’瓣,聲音暗啞,在她耳邊低聲道:“孩子,不能看。”
乖寶瞪眼。什麼不能看?憑什麼不能看!
唐念念感覺到他身上的變化,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靠在他的身上喘息,想了想便點頭,“恩,不能看。”
她的聲音帶着動情的輕緩和微啞,聽到人的耳朵裡只覺得被羽‘毛’輕輕拂過。
乖寶小臉蛋更紅了一點,搖着小腦袋想引起唐念念的注意,雙眼也更加的純淨閃亮。
唔唔!孃親的聲音好好聽,到底在做什麼?做什麼?乖寶更想知道了!
唐念念看了他一眼,輕眨了下眸子,神情認真的又是想了想,然後轉頭對司陵孤鴻淡定道:“還不能聽。”
司陵孤鴻水‘色’的‘脣’瓣輕揚。
衣物上的乖寶還未反應過來,連耳朵都聽不見了。
嗚嗚!孃親,孃親被壞人帶壞了!不疼乖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