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孤鴻顯威

”死……“說出這個字,女子時雙眉一柔,帶着無盡讓人心憐的悲傷和灑脫,”死了也好,就算下一世追着你跑又如何,忘了今世的一切,我是我,也不是我,你亦是,說不定你下一世卻是一個簡單的人也說不定……“

司陵淮仁面上僞裝的溫柔隨着她的話語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冷笑着看着女子,道:”放心,本座不會那麼容易死,你也不會,鴻兒是我的兒,早晚……他……你……還有那些……“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畫面也慢慢消散,唯獨看到是最後女子聽到他的話,滿臉的寒霜,眼中深處蘊藏的無盡悲傷。嘜鎷灞癹曉。

這個女子,面容竟然與顧夕顏一摸一樣,但是言行神態卻截然不同,讓人一眼都無法認出這就是顧夕顏來。

……

之後的畫面都越加的模糊,破碎,伴隨着是那一聲聲的淒厲鬼哭,怨恨絕望的嘶嚎:

殺!殺!殺!殺了他!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不要殺我,不要!

爹爹是壞人,壞人該死!該死!該死——!

殺了他!快!殺了他!

殺——

唐念念看得太深,也趁着她剛剛的一時心神動盪,這些殘魂兇猛的怨氣意志都趁虛而入,緊緊將她糾纏其中。

殺!

邪惡、血腥、仇怨、恐懼、絕望……

無盡的負面情緒糾纏着她,唐念念一時擺脫不開,一聲嚶吟,難受的皺起眉頭。

正將她擁在懷裡一起安睡的司陵孤鴻一瞬就感覺到她的異動,睜開眸子,看着懷裡她,低聲喚道:”念念?“

唐念念也聽到了他的包含緊張擔憂的喚聲,只是此時卻怎麼都無法睜開眸子,只能全心用來抵禦那些兇猛的心魔。

突然。

一聲莫名的低呼傳入她的腦海,明明無聲,偏偏詭異的,她就是”聽到“了。

這一聲,猶如水滴落湖面,濺起漣漪,向四周散開。

啊啊啊啊啊——!

所有的殘魂就像是感覺到什麼極爲可怕之物,瞬間全部從唐念念的靈識內脫離,衝回黑玉匣子內。一切恢復安靜,唐念念也一下清醒。也在這時,靈識覆蓋下,只見司陵淮仁的身影正快速的向這邊趕來。唐念念頓時收回靈識,睜開了眸子。

潮汐閣內,本是躺在牀榻上安睡的顧夕顏,當唐念念的靈識收回從中而過的時候,一雙眸子微微動了動,卻沒有睜開。

一切發生的極爲快速,從唐念念散發出靈識到收回不過幾個呼吸而已。在地底祭壇處所看到的畫面似乎用了極長的時間,實際上也不過一瞬。

唐念念剛一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司陵孤鴻那包含擔憂的濃黑眸子,直到對上她睜開的眸子後,他眼中的濃黑的深邃才淡去不少,一下將她抱緊,低低的聲音有些微啞,”念念,哪裡難受?“

他低垂被濃密眼睫遮下的眸子內幽光輕輕跳躍。哪怕只是她的一聲難受低吟,輕皺眉頭,他便擔憂得全心都緊繃起來。

唐念念神色還有些微怔,沒有發現剛剛纔隨着她睜眸子後,牀榻內才消散的極致讓人感覺到恐懼的靜謐。

她低頭,伸手撫摸着肚子,似乎還能感受到剛剛的哪一點異動。

”念念?“司陵孤鴻擡起她的面龐。

唐念念眼眸動了動,這才恢復了神彩,看着司陵孤鴻,雙瞳一下晶亮逼人,抱着他驚喜道:”孤鴻,孤鴻,孩子動了!“

司陵孤鴻一怔。

唐念念一手握着他的手,然後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燦爛的笑顏化作更加輕柔歡喜的淺笑,低低的聲音,像是說悄悄話一般,道:”我聽到他動了,他在保護我!“

在被殘魂環繞的時,雖然她自己能夠應付,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可是就在那一瞬,她感覺到那一道無聲的氣息,肚子微微的疼痛,還有源於血脈靈魂的傳承,都讓她知曉,是肚子裡還在生長的孩子的幫了她。

司陵孤鴻手透過那一層

薄薄的褻衣料子,感覺着她只是微微有些不明顯突起的肚子的動靜,擡頭就看到她這般的笑顏,和輕軟柔和的聲音,一時看得有些癡。

一會,肚子依舊沒動靜。

唐念念眨了眨眸子,認真的低聲喚道:”寶寶,再動一下!“

司陵孤鴻看着,不由揚脣一笑。

唐念念看他,抿了抿脣,道:”真的動了!“

”恩……“司陵孤鴻迴應,低頭就在她面上輕吻。

唐念念眨了下眸子,側面躲開他的親吻,定定看着他。

司陵孤鴻看了,眼中的寵溺溫柔更濃,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肚子。然後就在她的目光下,伏在身子去。撩起她的褻衣,將耳朵就貼在她的肚子上。一會兒,他從下向上擡眸看着她,眼中濃濃感情在黑暗中化爲一張天羅地網,能讓人的完全包裹其中,再也無法逃脫。

”恩,我聽到了,寶寶在叫娘!“他的聲音輕緩清越,如同陳年清酒,清透而醉人。

”騙人!“唐念念瞪了他一眼,面上卻是禁不住濃濃的笑意。

那一眼,是少有的嬌憨,如嬌似媚。司陵孤鴻眸子微微一深,卻垂下眸子隱忍而去,低頭就在她白皙細膩的肚子上親吻一口。

唐念念看着他,只是一個淺淺的親吻,卻讓她感受到一股無以倫比的珍惜和虔誠。

”孤鴻……“她喃喃一聲。

她想起在弟弟祭壇內看到的畫面,司陵淮仁說的那些話語。

”恩?“司陵孤鴻擡頭,一眼就發現她情緒的變化。一手環住他的腰,一手輕撫她的背脊,這般像是哄着孩子的舉動,卻是最最真實表達出他所有的溫柔關切,”怎麼了?“

唐念念雙眸一定,低頭就吻上他的脣,喃喃卻堅定道:”誰也別想傷害孤鴻。“

”恩,不會有。“司陵孤鴻低低迴應道。

他不會讓自己出事,只因爲想要陪伴在她的身邊,更不讓她擔驚受怕。

這夜,已到三更。

地底祭壇,披着一玄色衣袍的司陵淮仁就站在其中。一雙冰冷狠厲的眸子環視四周,不見任何一點刻意的痕跡,連任何機關都沒有觸碰的痕跡,一切如常。

可是哪怕如此,他都沒有任何放心。他並非無知之人,他知曉這世界人還有另一種人的存在,那些人修煉的功法可以達到長生之效。而他,如今追求的就是這些。

那些人,會着許多神乎其神的手段。

到底是誰來過這裡!?

莫非是孤如歌?

她提前醒來了不成?

在地底祭壇中尋不到痕跡,司陵淮仁揮袖轉身,雙眸微微一眯,往外離去。

南邊的胥央閣。

內閣廂房,地上的司陵歸雁低低的喘息着,一頭汗水浸溼了他額上的墨發,蒼白的臉上也浮着一抹暈紅。

”呵……呵呵呵。“低低的笑聲從他的低喘的口中傳出來,從一開始的斷斷續續到流暢響亮。他伸手撐着地面,卻沒有一時起身,反而是翻了個身子,就躺在地面上雙眼眯着看着頭頂的房樑。

他累,很累,累得都有些站不起來了。

可是,他卻覺得渾身都暢快無比。就好似一下脫去了所有的束縛,整個身體都得輕鬆通暢。

然而,伴隨着這份輕鬆通暢而來的,是滿滿的空虛。

他的笑聲從一開始的流暢到慢慢的輕緩,然後消失在他輕揚的脣角。

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呢?

他的一生一直活在虛假中,所作所爲又到底是否出至自己本心,是否是自己喜歡且想做的呢?

司陵歸雁默默的閉眼,腦中不斷的浮現一幅幅的畫面,一個個的人。最後定格在那兩人相擁而坐,溫馨乾淨得讓人插不入,羨慕又嫉妒的畫面。

男子傾城之貌,絕世之姿,滿腔溫柔寵溺都獨給一人,脣含輕笑。

sp;女子清美絕俗,透徹純粹的毫無遮掩。明明是個乾淨卻淡漠的人,偏偏唯獨對男子依賴依戀,神情靈動,將所有一切都展現在男子的面前。

司陵歸雁慢慢睜開眼,閃過一縷笑意堅定。便已騰身而起,輕拍衣襬,走到桌前。

桌子上,放着的正是那塊蟬翼如水流淌的白色面具。

”小嫂子,雖然很感謝你贈瞭解藥,可是這真的很痛呀。“司陵歸雁低低的唸叨一聲,拿起那張面具收入懷裡。轉身輕一揮袖,那方緊閉的窗子就被這道掌風吹開。窗外還是一片黑暗,不過想來時間也實在不早了。

司陵歸雁揉了揉眉心,笑容微微帶着一分的苦惱。昨夜本就一夜頭痛未睡,今中午又因爲從唐念念那裡得知來的真相,一時沒有睡覺心思。如今又被這解藥折磨了半夜,饒是他也不由的身心疲憊,想要大睡一場的衝動。

可惜……

今,天一亮,便是一場最精彩緊張的好戲,他哪裡還能大睡一場?

”哄——“

當洪鐘雄厚又有秦錚幽清的聲音在整個司陵家族內響起,激起無聲的漣漪迴盪,久久不絕時,正見東方一抹亮光升起,初陽正升。

這司陵家族的洪鐘,唯有司陵家族發生重大的事情纔會被敲響,今日便是這數十年來發生的大事之一。

響亮喜慶的炮竹爆炸聲緊接着迴響着,一片的樂聲飄揚而起。

這次的婚嫁北央殿舉行,這纔是司陵家族少主真正居住的宮殿,只是司陵孤鴻一直以來都沒有來過,常年居住的都是北方那所沒有名字的莊子。只因爲那是孤如歌曾經的居所,也是他年少時居住的地方。

北央殿早已佈置好一切,紅綢喜字,紅毯宴桌,當賓客一個個到場,送上賀禮,就坐上各自的位子。婢女們來回行走,斟酒布食,形成獨麗的風景。

司陵淮仁高坐在首位,面上含笑,面對衆人的祝賀之詞適當的迴應着。

隨着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此時北方無名莊子內。

廂房外,司陵孤鴻身着一襲紅色喜服,金絲紋繡,流雲衣襬。他面輕含笑容,眸子靜靜看着廂房緊閉的朱門。一頭墨發被金蓮紅玉冠於腦後,玉面凝膚,修眉入鬢,鳳眼密長眼睫投下青色淡影在如玉眼瞼,碾碎了一汪皎潔的月光融入漆黑瞳仁內,朦朧深邃的溫柔,靜謐爾雅。

他安靜的站着,周身上下都似瀰漫一股悠然柔和的氣息,宛若素雅水墨畫卷,看着讓人心清神迷。

李璟與戰蒼戩兩人都站在一方等候着,兩人的打扮相較平日都顯得要莊重許多,戰蒼戩也將平日背在背後的戰槍時收入乾坤袋中,一則是爲婚嫁宴會不允帶武器,二則也是爲了出其不意。

在另一旁,一狐一蛇一獸同樣等候着。只見綠綠穿着一件火紅色繡着綠色蓮葉金色荷花的肚兜,連兩隻小蹄子也被穿上一雙小靴子,加上脖子上掛着的乾坤袋,一雙碧綠水盈盈的大眼睛,實在可愛的可以讓女子見了都忍不住想到抱進懷裡蹂躪一番。對這副裝扮,綠綠顯然也很喜歡,仰着腦袋,坐在蛇怪的頭上,滿眼都是喜意。

至於另外的一狐一蛇的可沒有它的那份接受能力。只見白黎脖子還帶着那大紅花,身上同樣穿着一件紅色的錦衣玉服,四隻爪子都被套上了小靴子,如此紅顏的顏色配上它那天生妖媚的狐狸眼,更有另一番的可愛。可惜此時它的狐狸臉色可謂臭到了極點,每每伸出爪子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又在真的要破壞掉什麼的時候,徒然停住,雙眼滿滿的頹廢。

蛇怪因爲身子就這麼一條,倒是沒有它們那樣所謂的穿靴子,爲了不讓它將衆人精心做的衣裳弄髒弄壞,幾女也沒有給它套上什麼,只是在它的頭上戴了一頂紅色如同燈籠一般的帽子。這帽子做得還特別照顧了綠綠,竟然頂處凹陷的,正好可以讓綠綠坐在裡面,安安穩穩,就如同專座一般。這可讓蛇怪一陣氣惱,憑什麼這小傢伙的受寵程度就是比它高呢,居然在本蛇王的頭上給它做位置!?

可惜,它是敢怒不敢言啊。

所以,當這一狐一蛇從幾女口中聽到這次的婚嫁其中危機重重,讓它們要好好注意,該出手就出手的時。這一狐一蛇頓時眯起了眼睛。

好!非常好!

它們就求真的能出點什麼事情。

這心底的憋屈不能發在自己人的身上,總得讓別人來承受纔是!

相比廂房外的平靜,廂房卻截然相反。幾女滿臉的笑容,你一言我一語,每一處都精緻無比,爲此時正在坐在梳妝檯邊上的唐念念梳妝打扮。

唐念念身着紅豔的嫁衣,配飾佩戴在身。靜坐在梳妝檯前,雖然對是在面上塗抹東西並不喜歡,然而看着幾女滿眼的期待歡喜,還有知曉的婚嫁規矩,都讓她靜坐着,沒有拒絕。

執筆爲她畫眉化妝的是朱妙瀧,這幾女裡面若論梳妝打扮的翹首,非朱妙瀧莫屬了。

葉氏姐妹和殊藍都手裡拿着各樣的胭脂水粉,爲朱妙瀧打下手。目光專注閃亮的看着她的每一點動作,不時都閃過驚歎或者驚呼,既是爲朱妙瀧的技術,也是爲唐念念的美貌。

從畫眉到畫眼、塗胭脂、點朱脣、等到朱妙瀧收手,幾女呼吸都一頓,直到感到憋氣時,才猛地驚覺自己竟然一時忘記了呼吸。

但見眼前的唐念念,黑髮精細的盤於腦後,面凝鵝脂,眉如墨畫,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眼眸似迷濛着水霧,朱潤嬌脣似勾着人去親吻蹂躪。頸項纖秀,在紅衣襯托下宛若冰做的肌玉做的骨。

精緻的五官,絕色的容顏,水眸靜淡,宛若空谷幽蘭。偏着紅衣,眼梢淡紅,朱脣點點,魅而不妖,豔而不俗,強烈的色澤將周圍一切都比得黯然,不容逼視。

廂房內鴉雀無聲,連呼吸都清淺緩慢的幾乎讓人忽略不計。直到唐念念眨着眸子,在面前的鏡子前左右擺了下腦袋,道:”好看!“

這一聲發自內心的讚歎,若是不知道她性子的,還以爲她是多麼自戀的一個人。

”撲哧。“即時,幾女都笑了出聲。

連翹道:”主母本就生得絕色,這一打扮後反而漂亮過分,不像凡人了。“

木香連聲賊笑道:”這要是出去,還不把莊主給迷死了?啊呀呀!不好,主母的頭飾珠簾可遮不住這容貌,這要是被別人看了,莊主可吃虧死了!“

殊藍輕瞪兩人一眼,下一刻就忍不住破口笑出來。

”都別貧嘴了,“朱妙瀧好笑的看着三人,道:”還不將頭飾拿來給主母戴上,莊主可在外面等了許久了。“

殊藍這就將一旁放在桌上的托盤端來,朱妙瀧將上面的紅綢掀開,將裡面的同樣用金蓮紅玉做的頭飾拿起,然後輕輕爲唐念念戴上。頭飾是鳳飛兩頭,前方一排珠簾,正好遮住唐念念的容顏。只是這般也只是半遮半掩,將那如妖似仙的容顏反而襯得更爲神秘絕代。

一切準備好了後,殊藍緩步上前,低聲笑道:”小姐,奴婢扶您。“

這送嫁出門前牽扶的人選,幾女都沒有爭搶,默認落在殊藍的頭上。只因爲她是從小就陪伴在唐念念身邊的人,也是她的貼身婢女。

唐念念點頭,隨着她的手站起來,然後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朱門輕啓,朱妙瀧的身影先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站在日頭下,周身寧靜的絕世男子。

她一笑,輕身讓步,道:”莊主久等了。“

司陵孤鴻眸光一漾,然後就看到那抹紅色印入眼內。

那一瞬,日光如許清耀。

他眸子輕擡,散去所有的霜影朦朧,展露出其中蘊藏最深的韻華。水色的薄脣揚起,雙眸內侵染笑,清越明朗,風華絕代。

他幾步上前來,親自從殊藍的手中接住她的手,透過珠簾與她眸子對視在一起。

唐念念眸子一彎,嘴角便不由的勾了起來,眼中流光溢彩,顧盼生輝。

兩人都沒有言語,但是那份默契與無聲瀰漫的氣氛卻讓人完全無法涉足。門外,一座八人共擡的輦轎停留。四面紅紗隨風飄揚,鳳頭高昂,寶珠玉簾。

司陵孤鴻親自牽着她走到輦轎前,在上轎時手從她腰上環過就將她攔腰抱起,一步一步親自將她輕柔抱上輦轎內紅毯軟座上。

他並未立即離開,單膝跪在柔軟的紅毯上,一手撫過她垂落在胸前的秀髮,再落入在她紅衣包裹的腹部。那一眼的溫柔,毫無瑕疵的濃深笑意,讓人覺得他此時似得到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sp; ”孤鴻……“唐念念的聲音低緩輕柔。心中滿滿充斥着的,都是那份獨獨只有他才能給她安詳溫暖,讓她變得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了。產生寧可傾盡所有也願爲他,這種極爲危險而不利己的思想,卻甘之若飴。

司陵孤鴻輕笑一聲,擡起頭來,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撩開她面前的珠簾,將她此時宛若傾世妖仙般的模樣看在眼裡。眼睫輕顫,低頭就在她塗着胭脂的脣上輕舐一口,胭脂染上他的水脣。

這一幕,被外面跟來的朱妙瀧幾女和戰蒼戩、李璟幾人看在眼裡,唯美宛若畫卷的景色,讓人呼吸都不由放緩。

朱妙瀧心中輕輕嘆息,這天底下能有誰能讓莊主心甘情願的跪地,也唯獨主母一人而已。

一會,司陵孤鴻才輕輕放開她,珠簾再次半遮半掩住她的容顏。他輕輕啓脣,卻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來。唐念念眨了眨水眸,正要出口詢問。卻見司陵孤鴻已經揚起笑容,然後轉身下了輦轎。

唐念念看着,到口的詢問就吞了回去。她能夠感受他那滿心溫柔,那些沒有聽見的話語,會是什麼情話嗎?她嘴角勾了勾,眸子裡閃動着透徹的笑意。

這時,司陵孤鴻亦走到輦轎前方,他並未坐騎上裝飾喜慶的馬獸,而是直接步行。

他腳步輕緩,背景如許如畫。

隨着他的行走,八人擡起輦轎跟隨在後方。朱妙瀧等人也圍繞在輦轎周圍跟隨。

這一路,司陵孤鴻腳下緩緩一步,人已到了一丈之外,後面跟隨着輦轎緊緊跟隨,平穩得沒有半分的顛簸,卻是在司陵家族住宅內圍繞一圈。

——念念,永生永世,你都只能是我的——

輦轎時,司陵孤鴻那無聲的脣語說就是如此。充滿着獨佔執着,溫柔深情。他已將靈魂都祭獻出去,不怨不悔。

下午,天邊霞光萬千,雲若火燒,紅豔豔,像是連天都在慶賀着這場婚嫁。

北央殿內,一座座暗金火架上升騰着火焰,火紅的火焰襯着殿內紅豔的佈置,人聲樂章,熱鬧非凡。

噹一聲通傳突現,衆人轉目,看到那抹紅色人影與那八臺大轎由遠而至時,整個殿堂內鴉雀無聲。

天邊紅霞正豔,眼前男子紅袍,容顏白玉無瑕,傾世絕倫。

八人跪地,卸下肩上的輦轎木架。

衆人目光之下,司陵孤鴻親自走往輦轎,然後掀開紅簾,將坐在其中的唐念念抱下,一步步走向殿內。

唐念念就在他的懷中,轉頭看向周圍。薩那,只聽一聲”康當“輕響。本是輕響,但是在此時的寂靜中卻顯得格外的清晰。唐念念轉頭看去,只見一名約莫二十的年輕男子,此時正滿面通紅,也不知是酒水喝多了還是如何。癡然的雙眸正在此時回神,閃過慌亂尷尬,對上唐念念的目光一眼,就撇開頭去,不敢多看。

只見在他面前的桌上,正在掉落打翻了酒杯。

一隻手輕將她的面容捧回,也在那一瞬周圍本是看得定神的衆人,只覺被一陣莫名風吹入眼眸,刺痛不已。一時,所有人都不由的轉回目光,無法再多看一眼。

然,哪怕只是驚鴻一瞥,那珠簾後傾國紅顏,已印入腦中,只怕再難忘記。

這對新人,實在過於登對,宛若神仙伴侶。

在座的賓客不管男女心中都不由的感慨。

此時此刻,衆人的心中竟然無法生出任何的嫉妒,或者其他的負面情緒。只因爲比不過,也根本無法比。

”哈哈,好!好!好!“高位上,司陵淮仁枯老嘶啞的聲音含笑突然傳出,打破這份殿內的安靜。

這一刻,衆人才回神過來,各種祝賀和讚歎的話語也從衆人的口中說出。

”不愧是無垠少主,實在是人中龍鳳,不凡啊不凡!“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道的就是這般吧……“

”這便是江湖上盛傳的驚鴻仙子,這份美貌,仙子一說,不假!“

”兩位喜結良緣,實乃大好!“

一言一語中,司陵孤鴻抱着唐念念的身影已經走到殿中央。伴隨着他的腳

步一停,所有的言語也在此截然而止。

司儀這時微笑道:”拜禮即行,還請新郎官放下新娘子,三拜禮之後,足有一夜讓兩位新人溫存。“

他這話語一出,喜宴中本是有些凝聚氣氛頓時歡快輕鬆起來,一陣笑聲傳出。

江湖世家的婚禮本就沒有那些官家那般的拘謹,這時正在司陵孤鴻懷裡的唐念念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襟,司陵孤鴻一看她的眸子就明白她的意思。這就鬆開手,讓她站在地面上。

司儀這吩咐人人奏樂起,然後開始禮拜。

所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唐念念透過珠簾與司陵孤鴻對視在一起,兩人目光都只看着對方,眼中濃情笑意。隨着司儀那一聲聲贊唱,一禮一禮的拜下去。

在這一瞬,整個殿堂內,所有人都有種莫名的感覺。中央這一對仙姿神態的新人明明就眼前,偏生出一層隔膜,似己方與二人根本就存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他們所拜的不是天地,不是高堂,拜的只有對方。那相近的笑顏,唯有彼此的眸子,至真至純的濃情,讓人一時恍然,忘記了心中所有的權勢欲(禁)望,獨留一方清淨。

當拜禮結束,唐念念安禮要先去新房等候。

唐念念眸子輕輕看向前方一臉笑容的司陵淮仁,袖子內的手指輕輕一彈,然後輕垂下眸子,朝司陵孤鴻傳音道:”酒菜裡都有毒,周圍隱藏千人。“

司陵孤鴻輕輕點頭,神色沒有半分變化,似乎對此沒有一點的驚訝,笑着看着她。聲音已經傳入她的腦海中:

”等我,不要看,很快。“

”好。“

只要他說,她就信了。

唐念念彎着眉眼,收了一開始覆蓋在周圍的靈識。她猜得出來,這裡等會只怕就要開始一場爭鬥。人死血流,她的確不喜歡看。

殊藍和葉氏姐妹陪伴着她走回新房。新房周圍正站立着幾名婢女,見到唐念念的到來,親自開門將其迎了進去。

北央殿內,隨着唐念念的離開,司陵孤鴻面上的溫柔也慢慢隨着她的身影淡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他神容也化作無波的靜謐,目光落在前方司陵淮仁身上。

司陵淮仁此時面色不見一點笑意,眉頭緊皺,面色緊繃,看起來像是在忍受着什麼。

他只覺得有一股的火熱從他的身體內流竄,不斷焚燒着他,那種感覺極爲難耐難受。他更知曉這一切都是唐念念帶來的。當她剛剛突然出手,他就隱約有所感覺,或許還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屑。然而當那道灼熱迅速無比的焚盡他的元力,竄入他的身體後,他的不屑就變成了震驚。

他終究還是小看了她,本來以爲她只是一個天品煉藥師,可是如今所爲卻遠遠不止。她,只怕也是那羣會着長生不老功法的那羣人之一。

可惜,現在知曉的太遲。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他不能臨時變卦。不止是時勢不允許,錯過了這次的機會,他的身體也等不下去了。

”鴻兒,可不能因新娘離去,你這心也跟着走了,怠慢了諸位賓客。“司陵淮仁緩緩的說道,手掌緊握着椅子上的扶手。

現在還不是時候。

司陵孤鴻淡道:”我要司陵家主的位置。“

一句話,淡淡響起。

整個熱鬧的喜宴截然無聲。李璟、戰蒼戩等人默默站立,正處在一張桌子上吃食的蛇怪和白黎擡起頭,明明截然不同的眸子,卻出奇相似的眯了起來,裡面閃動着一樣的無情的冷,興奮的惡。

司陵淮仁眼輕輕眯起,笑道:”鴻兒在說什麼傻話,這司陵家族早晚都是你的。此番你成親已是成家,不出幾年後,做爹的自然讓位。這話,爹只當沒有聽見,還不去招待諸位賓客?“

此話一出,司陵孤鴻並未動。下方的賓客們卻躁動起來,顯然兩人一言一語都讓衆人明白了什麼。

司陵孤鴻的逼位,司陵淮仁的仁慈。

司陵淮仁本邀請天下諸多世家來此,爲的就是讓司陵孤鴻不敢隨意發作,否則就要被天下不恥。而他若敢動這些人的話,便是要成爲天下江湖之敵。所有的一切都該由着他來主持,司陵孤鴻的性子寡言少

語,從來不多向旁人解釋什麼。他就是認準了這一點,讓他只能處於被動。

且,他始終不會當真殺了他!

他的把柄都在他的手裡,不用多久連他如今最大的致命弱點也會被他納入手中。

但是,司陵淮仁算錯了一點,他算錯了司陵孤鴻的實力,也算錯了他身邊衆人的實力。

司陵孤鴻的實力到底到了什麼樣的程度,連唐念念都猜不準。雙修以來,不止她會受益,司陵孤鴻同樣如此。所以在無聲的歲月裡,司陵孤鴻的實力其實一直在增長着,從來不曾真的暴露,誰也不會知曉。

成王敗寇,逼位的事情在世家中從來不少見。若一方實力到了一個讓人望塵莫及的高度時,所有的陰謀詭計都變得毫無作用。

當一名司陵家族的長老從位上站起,一言而出:”司陵淮仁,你老了,這位置本就坐得太久,該是讓後輩上位的時候了。“

隨之一人隨着一人的站起來,一聲聲聲討司陵淮仁,追捧司陵孤鴻的話語連接而來。

司陵淮仁眼中閃過一縷風潮的笑,冷怒的從位置上站立起身,對下方諸位長老冷戾呵道:”便是你們這羣司陵家族蛀蟲,竟敢慫恿鴻兒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莫非是想將鴻兒作爲傀儡,讓司陵家族成爲你等囊中之物不成!?“

他話語中對司陵孤鴻的袒護,讓下方衆賓客既有暗歎他對其的寵愛信任,亦有眼含懷疑者。

”來人!“司陵淮仁一聲怒呵,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將這羣叛徒拿下!“

薩那,百道黑影從黑暗中竄出,朝那站起捧司陵孤鴻上位的諸位長老攻去。

一時,喜宴頓成混亂。

李璟和戰蒼戩等人也在這時出手,蛇怪嘶叫一聲,身體一下變得巨大,高甩起蛇尾。

司陵孤鴻靜站在殿中央,一襲紅色喜服,襯得他無波靜謐的面幾分生動,卻也越發突顯他眸內霜花如許涼薄。

他就像是個旁觀者,靜靜看着眼前的鬧劇。

司陵淮仁同樣看着,只是面色黑沉,雙眸凝深。他沒有想到,在司陵孤鴻身邊那不廬山不露水的兩人實力已經到了天品,更沒有想到那隻蛇怪也成長到如此,這戰況竟然完全一邊倒。

”鴻兒——!“一聲驚怒的驚吼從他的口中傳出,傳遍整個喜宴。衆人轉頭看去,只見司陵淮仁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一手捂住胸口,像是失望之極的低吼道:”你竟然……竟然爲了這個位置,做出弒親的事情!?“

他着實被那團灼熱燒烤的難受之極,此番所爲倒也不算完全莫名須有,裝模作樣。

”唔!“這時,殿內的賓客一人突然悶哼一聲,然後跌倒在地上,滿臉的驚怒。

隨着這人,賓客接二連三的渾身無力倒在地上,這個變故都讓衆人知曉。他們怕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下藥了!

司陵淮仁面色更怒,聲音夾帶怒火的顫抖,”你……什麼時候下的藥!“

這一言,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帶引到中央獨立司陵孤鴻身上。

逼位,下毒。

這些真相,都被司陵淮仁自導自演的呈現所有人的面前。

面對衆人的目光,司陵孤鴻神色靜默,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

司陵淮仁面色佈滿怒火,眸子卻一片冷然興奮,冷冷道:”來人,拿下這孽子!“

千道黑影,四方而來。

司陵淮仁脣口未動,但是聲音卻傳入司陵孤鴻的耳中,”鴻兒,別忘了你娘。更別忘了……你那新娘子……“

隨着他最後那一聲出現,一股滔天氣息像是浩海一般洶涌而出。

司陵孤鴻側目,輕垂的眼簾,淡淡的青影,那雙此時濃黑如魔的瞳仁隱藏在後。在剎那間,他整個人如淵似海,帶給人無盡的壓迫感,周圍一切似突然失色,如無邊黑暗沉渾的天空塌下,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司陵淮仁生生被他輕輕投來的一目,逼得全身一僵,眼中不可仰止的浮現一抹震驚,更多的卻是興奮和勢在必得。

當他的身影消失原地,

暗金的火架上火焰騰騰,紅色的長毯,結花的紅綾,響起的唯有讓人心寒的血肉之聲。連最後的嘶叫也沒有,人影不見,倒地的賓客看見的唯有那道道破喉倒地的屍首。

這樣如同鬼神的實力,還需要用藥嗎?

他不是在逼位。

如他說出那句話的平淡口氣,他只是索要而已。

從他開口,就已註定,那便是他的。

正當司陵淮仁和司陵孤鴻對峙的那一刻起,北央殿的新房就迎來了一人。

紅色的喜服,傾世絕倫的容顏,一雙碾碎月光,凝聚了冰雪精魂的朦朧眸子,水色的脣瓣淺淺含笑。

守在門外葉氏姐妹看到了,頓時面上瀰漫笑容,異口同聲道:”見過莊主!“

來人,正是‘司陵孤鴻’。

‘司陵孤鴻’並未理會她們,一步步推門進入新房內。

門外,連翹不由看了看閉上的門,低聲疑惑道:”今日的婚宴可不簡單,莊主竟然這麼快就解決了?“

木香瞪眼,得意笑道:”莊主是什麼人物,那老傢伙哪裡會是莊主的對手!“

連翹連連點頭,隨即揉了揉自己拳頭,哼哼道:”既然事情解決了,白黎那傢伙怎麼還不回來,難不成又去哪裡偷吃去了?“

木香也哼了哼,然後笑了起來,道:”難得莊主與主母成婚的日子,讓它偷吃點也沒什麼。“

連翹其實也不是真的生氣,聞言就是點頭。隨即兩人又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裡的賊笑,都偷偷的仔細想要從新房內聽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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