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源天芒境內,靠南晴川脈上,一座直上九霄的劍樓,猶如要將整片都給刺破,有股大道無鋒,且天下獨我的決然氣勢——這裡是天芒地域內的九霄雙劍門。
九霄雙劍門雖然並非是天芒第一劍修門派,不過也是仙源的一流門派。這個門派最有特色,也是最強之處就在於他並非獨練劍,而是兩者雙修。這裡的雙修說的不是男女道侶的雙修,而是兩人一起修煉,像唐念念身邊的葉氏姐妹兩人現在修煉的雙生經就是雙修功法之一。
一般來說雙修的功法都是實力極強的功法,因爲它代表着修煉這種功法的兩人一般都會形影不離,幾乎和一人一樣。並且修煉這樣功法的兩人都需要極爲強大的默契,隨着功法和實力的加深,兩者的之間的默契也會越來越強,對敵的時候對於敵人來說,要面對的不是兩個敵人,卻是可以說以二合一的對手,這威力可不是壹加壹等於貳可以相比的了。
九霄雙劍門是劍派,最底層的弟子到高層的弟子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底層的弟子必然都是單獨一個人,還沒有主劍或者副劍的人。高層的弟子一般都是兩人一起行走,主劍和副劍的身份一般也一眼可以看得出來。
九霄雙劍門的弟子按理來說是有些不公平的。每個主劍的人是御劍的那個,副劍則是持劍近戰的一個,兩者的關係有些類似於主僕。在九霄雙劍門裡副劍的名字一般都是數字,這就類似於副劍和主劍的副手差不多,要利用得和自己的雙手一樣默契、靈活自如,這是一個需要時間的必要。
也是這個原因,所以對外人甚至是九霄雙劍門的人來說。在他們的眼裡,九霄雙劍門的弟子一直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主劍那位,副劍就形同主劍的鼎爐或者一柄劍,根本無需去在意。事實上這也是有原因的,主劍和副劍一旦雙修,那麼副劍的生命就控制在主劍的手裡,這樣而來副劍又怎麼能夠得到主劍的尊重?
在九霄雙劍門裡面隨處可見一個個身着劍袍的男女,身後跟着一名臉色冰冷木然的男子或者女子。無論前面的男女是否在和其他的人聊天歡笑,後面的這些人面上都沒有什麼表情,似乎這些都和他們無關,就和一柄真正沒有感情的劍一樣。
不過,這些並非說是絕對的。
至少,九霄雙劍門不時就會出現一些特別的人。
在九霄雙劍門的歷史上,就曾經有一位一路從弟子走到長老級的男性弟子對自己的副劍很好,他的副劍是一名女子,甚至最後愛上自己的副劍。兩者的關係在九霄雙劍門有人羨慕支持,更多的則覺得有違常理。只是面對這樣言語,這位長老都毅然不爲所動。
這位九霄雙劍門的長老並沒有活多久,在一次秘境中竟然爲了自己的副劍死了。
這是九霄雙劍門不公平的地方之一,主劍若是死了,副劍必死。可是副劍死了,主劍不會有事,只是實力大減而已。可是這位長老卻爲了救副劍,以自己的性命去救她,明明知道他死了,那副劍也活不成,卻偏偏毅然這樣去做了,毫無反悔。
這件事情讓許多人大爲不解,倘若真的要救副劍,自己死了又有什麼用?到最後那個副劍還不是一樣得死?甚至有更多的人在罵那位九霄雙劍門的長老癡傻,好好的一個天才人物卻爲了一個副劍死了。本來以他的天賦想要站得更高,走得更遠也是必然的。
不過叫人意外的是,那名副劍在長老死後並沒有立即死亡,反而活下來了。
雖然活得不長,不過三年而已。
這名女子副劍並沒有對九霄雙劍門有任何的隱瞞,將自己還活着的原因還有的能活多久都交代出去,其中的原因就是那名驚採絕豔的長老研究出來的,可惜還沒有完全成功,他就已經死了。
女子交代了這一切後,只求九霄雙劍門掌門能夠准許她都苟且偷生這三年的時間,她一定不會給九霄雙劍門帶來任何的麻煩。
那名長老本就是九霄雙劍門掌門看好的弟子之一,對於女子的哀求終於還是答應下來,不過卻將他禁錮在禁閉崖內,和她一起的還有她和那名長老的三歲兒子。
這件事情成爲九霄雙劍門的一個教訓門下弟子的例子,讓他們明白絕對不可以對副劍產生感情,修仙之人若是感情過深的話,只會傷人傷己,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好處,也無法走到最後。
這件事情也成爲整個仙源幾個感情告誡之一,讓仙源中的道侶們都更加的自私無情,告誡自己不可對雙修的道侶產生感情。
無論這件事情的影有多大,那名天才長老爲什麼要爲女子副劍去死?這也被無數人猜測,真正的原因整個天下卻只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
“朱禪!”
鶴頭山上,巔峰亭榭,一名身穿赤紅長裙的女子臨空御劍飛來,黑髮在風中飛舞,嬌嫩的面龐,一雙高飛的眉目,英姿颯爽。在她的身後跟着一名面色木然的男子,男子身穿黑袍,面容普通,像個沒有感情的傀儡。
亭榭裡,朱禪正在喝酒,聽到聲音一雙眼睛凜冽的瞥向女子。
紅衣女子被嚇得一跳,差點從天空摔下去,嘟起小嘴,氣惱道:“你這是做什麼啊!無緣無故的瞪人,我惹你啦?”
朱禪目光收斂了一些,神情卻還是不好看,一改他平日的無賴模樣,又將目光收回在面前的酒杯上,不甚在意的說,“你來做什麼。”
女子滿臉不高興的嘟着,怎麼看都像在臉上寫着‘快來安慰我’幾個字,可惜朱禪這時候絲毫沒有陪這位大小姐玩的心思,皺眉道:“沒事就離開這裡。”
商玉立臉色也更不高興起來,不過她好不容易纔找到朱禪,叫她就這麼走了是怎麼都不甘心的。
“哼!誰說沒事了!最近你老是不見蹤影,不知道躲到那個山縫裡去了,哪裡會知道在仙源裡面發生了大事情!”
朱禪目光一閃,這些日子因爲特殊,他的確沒有關注外界的變化。能被他商玉立說成大事的,那麼事情一定不小。
商玉立就等着朱禪詢問,不過等了一會都不見他反應,臉色就更不好看了,口氣也多了一些尖銳,“這大事還和你認識的人有關哦!知道唐念念吧?”見他終於擡起了目光,商玉立不但沒有任何開心的心情,反而更加難受不高興了,冷冷諷刺道:“她和凝真姐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膽敢和慕容家族鬥,也不看自己是什麼東西!現在好了吧?聽說司陵無邪那小東西被人毀了靈根,殘了魂魄,這樣的傷勢是致命的,根本就沒有辦法根治,這司陵無邪運氣好點就只是一個廢物,運氣不好的話那就是一個白癡!”
最後‘白癡’兩個字,商玉立似乎怕朱禪聽不清楚,尤其的咬重了音。
朱禪瞳孔急速的收縮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一緊,手中的酒杯隨之一碎,化爲一手的粉末,酒水也灑了一桌,空氣中也瀰漫上一股這酒水的香。
商玉立心裡又得意又難受,冷冷的看着朱禪,諷刺道:“你這是做什麼?那唐念念可是有夫之婦,還有了孩子的!真是不要臉,有了夫君還勾引其他人,哼!這樣的人活該受苦受難,最好是丟到爐鼎派去,做一個任人乘騎的爐鼎最好不……”
“住口!”朱禪冷厲呵斥,打斷商玉立的話
商玉立一怔,當看到朱禪有些狠戾的臉色後,心中有些驚怕,更多的還是憤怒。
朱禪問:“你走不走?”
商玉立沒有言語。
朱禪撇嘴一笑,“你不走,我走。”
說完,他站起身。
商玉立猛的比他還快的站起來,尖銳的叫道:“我走,我走,我走可以了吧!你就這裡繼續你的傷懷吧!反正你想要的永遠都得不到!永遠,永遠!”
連續狠狠說了兩個永遠,商玉立招出飛劍,和來的時候一樣踏空而去。
朱禪默然的再次拿出兩個杯子,對旁邊站着的沈九道:“一起坐下來,陪我喝一杯。”
沈九沒有拒絕,冷着臉站在他的對面。
朱禪親自給他和自己倒了一杯酒水,端起杯子和沈九的杯子碰在一起,擡起目光看向遠方,那樣是禁閉崖,他從三歲以後生活了一百年的地方。
這天是他的生日,也是父母的忌日。
朱禪啞然一笑,仰頭喝酒。三歲那年生日,他爹死了。六歲那年生日,他娘死了。這天道真是讓人好笑不已,一切巧合的叫人無力。
除了沈九,誰也不知道今天對於他來說是多麼特殊的日子。
朱禪一杯接着一杯的倒酒,沈九一杯接着一杯的陪着他喝,什麼話都沒有說話,什麼話都沒有問。這樣的情況從兩者開始雙修,真正從心底認同對方後,每年的今天就一直這樣持續着。
“沈九你知道嗎?”朱禪似乎有些醉了,呢喃的笑道:“天底下的人都說朱逡傻,那麼好的天賦,那麼好的悟性,偏偏爲了一個副劍死了,死去的多不值啊!天下人都說那個副劍無情,朱逡爲她死了,她卻苟且偷生,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快活去了!”
沈九沒有說話,親自給他倒酒。他知道,朱逡就是朱禪的爹,那個曾經驚採絕豔一時的雲霄雙肩門最年輕的長老。
“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什麼不懂!”朱禪臉色平淡得看不出心情,雙眼內閃動的悲慼卻濃郁逼人,“他們不知道,我卻知道,因爲她總在我耳邊說,說了整整三年。三年後她死後的模樣全是解脫,她是想要跟朱逡走的,只是爲了那個三歲無用的小兒,不得不留下來。”
“禪兒啊,你爹說過,只要他活着就不會讓娘死,倘若娘死了,那一定是他不在了。”朱禪呢喃着,這句話似乎是在重複着誰的言語,低笑着,“朱逡完成了他的承諾,只要他活者,她就不會有事,哪怕是死也一定會死在她的前面啊……”
清風徐來,吹散滿庭的酒香,吹醒了人被酒迷醉的頭腦。
朱禪沉默着,沈九也陪着他沉默着。沈九知道他在想什麼,這些多年來,兩者就和一個人一樣,他的一切他幾乎都知道。
許久。
朱禪突然揮袖,桌子上還剩下的酒水全部被他收了起來。他臉上被酒水染得微醺的醉色也散了,神態半點看不出來剛剛的失魂落魄。一雙眸子用精銳和平和掩蓋了剛剛的傷神,嘴角勾起一抹看不出意味的笑容,“沈九,看來這次唐念念要有動作了。”
“恩。”沈九打量着他的神色,知道他已經從剛剛的情緒中走出來,也沒有再提及他剛剛的失態,與他一起說着正事,“司陵無邪的傷勢,足以讓她對慕容家族展開猛烈的報復。”
“呵呵。”朱禪突然發笑,搖頭道:“你該不會相信商玉立那丫頭的話,司陵無邪被斷了靈根,殘了魂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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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九擰眉,“既然她說出來,那麼一定是有根據的,絕對不會是胡亂自編。”
朱禪再次搖頭,眼中閃爍着精光,呵呵笑道:“當然不可能是胡亂自編的,不過她說了兩個字,‘聽說’,道聽途說,傳言這種東西,總是十有八九是誇大了的。甚至有可能,司陵無邪的確受傷了,但是沒有傷到那樣的程度,這傳言更有可能是有心人故意誇大傳出來。”
沈九聽了這話,細想了一番就明白了朱禪的意思,“你是說,這些傳聞實際上是爲了迷惑慕容家族的那些人?”
“不止是慕容家族,還有仙源中對唐念念一家人感興趣的所有人。”朱禪平靜的說着,突然露出一抹有些幸災樂禍的無賴笑容,“事情要變得有趣了,敢對司陵無邪出手,這慕容家族還真會找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的逆鱗啊!倘若只是對他們兩人出手的話,以他們的本事想要真的傷了只怕不容易,唐念念也不會爲此過激,可是司陵無邪可不一樣,那可是……”
“他們的兒子啊。”朱禪眼裡閃過一縷恍惚。隱約記得當年那溫柔慈愛的女子將自己摟在懷裡,對自己說着這世間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兒子和丈夫了。
沈九看着他的模樣,眼中閃過關切,卻並沒有去挑明他的失神,問道:“你覺得唐念念會怎麼做?如果唐念念有動作了的話,那麼我們是不是……”
朱禪搖頭,神態看起來好像沒有半點的異樣,也好似沒有發現自己剛剛的失神,笑道:“放心,別看唐念念好像很天真,但是她絕對不傻!”說到這裡,朱禪很是無奈的攤攤手,“你可別忘記了,我都在她手裡吃過幾次癟了。”
“……”沈九對此不發表言論。
朱禪見他的表情,哈哈一笑,說道:“唐念念不會隨便魯莽動手,別忘記了她想要對付的是整個慕容家族,並不是對付慕容家族的某個人,所以她一定會的有計劃,這個計劃的時間不會長也一定不會短。不過,想來慕容家族這些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朱禪也想起來了,唐念念煉製的那些傀儡。
沈九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詢問些什麼。朱禪已經說出來,“我們不用着急,現在要緊是提升實力。這一代的擂臺賽就要到了,你忘記了嗎?”
“恩。”沈九點頭。
事已說完,兩者又是一陣的沉默,卻沒有半點的尷尬氣氛,顯得異常的平和。
朱禪瞭望遠方,微微的勾脣,神情文雅柔和,眼中卻鋒芒畢露,輕輕的挪脣,聲如同細蚊,“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永遠?”
正當九霄雙劍門的朱禪得知了唐念念和慕容家族的事情,天芒的其他家族門派也同樣知道了,消息還在往外傳遞,連一些秘境也不例外。
北冥密境是九大奇境之一。所謂的奇境說的不止是其中的神奇,還有裡面的奇險,偶爾會突然出世的奇寶。當着三奇和列,才能夠被稱之爲奇境。整個仙源裡面只有九大奇境,這九大奇境每一個都是被仙源人知道,且人人豔羨又不得不顧忌的地方。
北冥秘境是整整一片的海域,海域的海水常年蔚藍平靜的像是一面鏡子,偏偏你明明能夠感受到它的平靜,當你站在海面的時候卻半點印不了自己的身影,好像這腳下的不是海水,而是一片像海水的蔚藍水晶地面一樣,無暇得印不出天地的任何人物。
誰也不知道這北冥海域的源頭在哪裡,結束點又在哪裡。這秘境就好像是一處獨立的世界,雖然可以在相連的特殊入口進入,但是仙源地域和這北冥海域實際上根本就不在一片天地中。當然,這只是某些人的感受和猜測,誰也無法證明這些的真假,倘若是真的,那麼做到這一切的人顯然也不是他們這些還在修仙卻還沒有成仙的修士可以接觸的。
北冥海域內,一座座的島嶼漂浮在其中,這些島嶼有大有小,有些看起來荒涼一片,有些卻寶光四射。
如果這個時候,天空有着仙裔的話,他們就會發現這些大小不一的島嶼並非靜止不動的,反而在四處的漂游。甚至有些島嶼會突然的沉入海底,從而消失不見。但是可能下一刻也有可能是許久,這些沉默的島嶼又會從別的地方冒出來。
這也是北冥秘境的特色之一,也是它的奇險之一。
衍家,知道北冥秘境的人,一定知道這這個家族。只要提到北冥秘境,那麼也一定會提到這個家族。北冥秘境和衍家幾乎可以說是同體。
衍天島,這是一座可以上天入海的島嶼,這個時候它正處在無邊的北冥海底。
衍天島很美,美宛如仙境的景色,哪怕是一草一木似乎都被特殊照顧打理,透着股靈動,水晶的閣樓,七彩的靈光,玉砌的裝飾,在海底的水流裡,游魚的嬉戲中,一圈圈的水泡上涌,動與靜的結合,造就夜這座島嶼的絕美。
此時,島上的某處閣樓內。
一名女子和男子相對而坐,一個臉色嚴肅,一個臉色是清冷。在男子的身後還站着一名中年人,中年人略微垂着頭,恭敬的一言不發。
女子膚白細膩,雙眉細長如柳,丹鳳眼犀利中透着一股嫵媚,頭髮挽了一個雍容的鬢,一枚水晶簪子有些鬆散卻不輕佻的固定着。女子的容貌看不出年紀,只是氣質風華中透着一股長者纔有的典雅。
這時候女子面色嚴肅,讓她身上的那股嫵媚散去不少,看着對面年輕男子的雙目中閃動着溫柔關切。
“你決定了?”衍嫦楣忍不住先開口。
在她對面坐着的男子,模樣看來約莫二十好幾的年紀,面容俊美讓人看之不由輕嘆一聲姿蘭玉樹。一頭柔順的黑髮被打理得乾淨簡練,用青玉發框扣在腦後,額中的地方像是與身具來一般生着一塊藍玉石,玉石半個身子都深陷入他的血肉,留下半個遺留在外,蒼藍色的玉石內似乎有水波流淌,讓人看久了不由目眩神迷,失去神智。
男子額生玉石不但看着沒有一點的奇怪,甚至還會讓人覺得兩者本該就是天生一體,這塊蒼藍的玉石就如同男子的本身,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凡。在蒼藍玉石下就是一雙入鬢的漆眉,眉下的一雙狹長的眼睛和他對面的女子有些相似,只是比起女子擁有這雙眉眼的嫵媚犀利,男子這雙眼卻透着一股如鋒如刃的傲,傲氣逼人,傲氣入骨。
“恩。”男子點頭。
衍嫦楣又沉默下來,眉頭輕皺,勸道:“慕容家和袁家的事情早就不新鮮了,從這次的事情來看,慕容家族是非要定唐念念那一家人死地。我們衍家一直都是中立,從不管外事的。何況慕容家族是仙源道修第一家,哪怕衍家和慕容家對起來,也太不到任何的好。”
見對面的男子沒有說話,衍嫦楣繼續勸道:“哪怕你是衍家的太子,衍家也不會因爲他的原因出手。單憑你一個人能幫上什麼忙?你現在的修爲的確成長的很快,但是快說一回事,境界是另一回事,心動巔峰就出外行走的話,沒有衍家人的保護,你……”
話語停了下來,她也不是故意打擊他,畢竟不過三年的時間就從即將突破金丹,這樣的修煉速度可謂是衍家第一人了。只是修煉速度快,天賦好那又怎麼樣,現在他的修爲在那些活了幾千年幾萬人的老不死眼裡就是一隻螻蟻,怎麼去和人家鬥?
她說得這麼直白也不過是爲了打消男子的念頭而已。
“我並沒有打算幫他們。”男子終於開口說話了。
衍嫦楣一怔,不是打算幫助他們,那麼決定外出又是爲什麼?“那瑾墨的意思是?”
在她對面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同從念鴻大陸來到仙源的宮瑾墨。
宮瑾墨冷淡道:“他們不需要我的幫也能拿下慕容家。”
衍嫦楣忍不住再次一怔,脫口說道:“你在說什麼傻話。”
宮瑾墨不在意她信或者不信,“倘若我要毀滅慕容家,只需時間罷了。”
衍嫦楣被他平淡的言語給鎮住,也爲他眼中的孤傲自信而自豪。這就是她的兒子,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對此,衍嫦楣揚眉笑道:“自然,只要給瑾墨你時間,飛昇成仙也是肯定是事情,到時候一個仙源的慕容家族,根本不足爲懼。”
宮瑾墨沒有迴應她的話語,只是說道:“我能做到的事情,他們也能,並且只會更快,更徹底。”
衍嫦楣還在爲宮瑾墨剛剛的言論自豪,突然聽到這個話,當然知道他話裡的他們說的是誰。能夠被宮瑾墨這麼斷定說出這番話的人,衍嫦楣也忍不住認真起來了,擰眉問道:“那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真的像你說的這麼厲害?這樣說來的話,他們也必能成仙不成?”
宮瑾墨:“會。”
在沒有接觸修仙之前,他無法斷定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的實力到底到了何等地步。只有接觸到了這片天地,他才能更加明確的知道兩者的恐怖。他從來沒有懷疑兩者無法修煉到大乘,然後飛昇成仙。現在他即將突破金丹,可是唐念念卻早在之前就金丹中期了,司陵孤鴻的修爲更難以想象。
現在的他們或許還無法撼動慕容家族,但是隻要他們實力一到,那麼單憑兩人就可以直接毀了慕容家。不過,以他們兩人的性子,不會一直忍耐着修煉,一直等到修爲到了的時候才報復。
“三千年之內,若無旁人相阻,慕容家必滅。”宮瑾墨說出這句話,眉心的滄海心內波瀾壯闊。
衍嫦楣聽得心神再次一震,看着宮瑾墨的眸光波光閃爍。
慕容家族,仙源天機道修第一家族。哪怕是衍家也不敢說能夠和他們對抗,如果是在利於衍家的北冥秘境裡面,衍家自然不懼慕容家族,可是如果是在北冥秘境之外的普通地域,那麼衍家的確不是慕容家族的對手。在仙源裡真正能夠和慕容家族一對一對抗的,也只有天芒劍修第一門派碧穹劍宗了。
不過劍修大多都是一些劍癡,對於家族門派上的爭鬥根本就沒有太多的興趣。慕容家族也知道碧穹劍宗的實力,所以向來和他們交好,碧穹劍宗自然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找慕容家族的麻煩。
袁家身爲藥修家族,本身的實力或許不夠,但是當初袁家還是藥修第一家族的時候,整個仙源中無論的碧穹劍宗還是慕容家族,甚至九大秘境的家族人都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只爲從袁家求藥,那時候的袁家當真是風光無量,可憐竟然落寞到現在這樣需要忍氣吞聲過日子的地步。
如今,她的孩兒和她說,慕容家族在三千年內,若是沒有旁人相阻的話必滅?這樣的話要是其他人說出來,她一定不會去在意,可是這話卻是宮瑾墨說出來的,她就不得不在意了。“瑾墨這麼相信那兩人?”衍嫦楣目光有些複雜。她可知道,宮瑾墨對唐念念的不同心思。
宮瑾墨道:“我只信自己。”
他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實力,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的直覺。況且,他的話語實際上沒有說完,倘若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真的失敗了的話,那麼三千年卻是給自己的時間,三千年他一定站在高峰,然後處理慕容家族。不過他相信,讓他出手的機會很小,太小。以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的手段,只怕千年就足夠了。
在宮瑾墨的眼裡,司陵孤鴻是他的對手,也是他需要追趕的人。在他還沒有達到司陵孤鴻同樣的修爲,他並不會否認自己不如司陵孤鴻。
衍嫦楣眼中的複雜更多了一些,她發現他們雖然是母子,自己一直以來也在努力的和他交流感情,只希望能夠和他更親近一些。只是這些時日過去了,宮瑾墨雖然和她說話次數不少,也沒有對她冷言冷語或者不理不睬,可是她始終不瞭解他,這份不瞭解隨着宮瑾墨的修爲增強,也跟着更加的明顯增強起來。
甚至,因爲她的修爲都追不上宮瑾墨,在他的面前有的時候都有些難以自在的相處。
“好了。”衍嫦楣收斂自己心裡面的念頭,擺手道:“既然你不是爲了幫唐念念他們,那你到底是爲什麼想要出北冥?這原因要是你不想說,娘也不逼問你。”其實倘若宮瑾墨真的不想說的話,哪怕她逼問也是問不出來的。
“不過,無論你有什麼理由,最近正是多事之秋,想要出去北冥是怎麼都不可以的,除非你突破金丹了,那麼到時可以去和家主商量下。”衍嫦楣越說,口氣就越軟和,安撫着他道:“這也是爲了你好,況且你突破金丹也只有最後一步了,到時候你要出去哪裡都行。還有五十年後就是仙源新一代的擂臺賽,到時候說不得你不想出去我們還得求着逼着你出呢,呵呵。”
宮瑾墨沒有言語,看了衍嫦楣一眼,起身離開。
青色的雙襟長袍,對接的寬袖,將他的背影襯托得清傲貴雅。
“哎。”衍嫦楣張了張口想多說點什麼,最終嘆了一口氣。傳音給跟上宮瑾墨一起離開的中年人,“葉岐,好好的勸勸瑾墨,現在的他還是修煉要緊,不要將心思落在無用的事情上。”
葉岐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沒有言語。
出了閣樓之外,又走出了庭院,周圍的海水沒有半點沾染在宮瑾墨的身上。
宮瑾墨突然道:“她對你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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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岐毫無遲疑的將衍嫦楣剛剛說出來的話重複了一遍。
“打算怎麼做?”宮瑾墨問。
葉岐面色不變,恭敬平穩的說道:“我是太子的人,只聽令太子一人。”
從宮瑾墨來到衍家,得到滄海心的傳承之後,衍家的弟子都得尊稱他一聲太子。
宮瑾墨點頭,從始至終腳步都沒停。
一個月的時間無聲中流逝,這天的東髓山裡天山域的平靜被一件事情打破——乖寶醒了。
裡天山域,天啓閣。
一個月的時間,在唐念念親自的照顧治療下,乖寶的身體早在半個月前就恢復好了,無論是身體的碎骨還是斷裂的經脈、受損的精魄全部都恢復如初,甚至在這場受傷之後的修養,乖寶身體的經脈和骨頭都被唐念念細心滋養,比起以往來說要更加的堅固堅韌。
乖寶之前心動中期的實力已經到金丹初期,金丹形成的時候還引來天地異動,幸好司陵孤鴻及時出手,將這異動給壓制掩藏下來,纔沒有袁家或者外人的注意。
只是乖寶在凝結金丹的時候都是在昏迷的時候,讓唐念念這些看着他凝結金丹時候的人都忍不住擔憂。幸運的是凝結金丹的過程很順利,乖寶也沒有任何的傷害,唯獨可惜哪怕金丹凝結好了,乖寶還是沒有甦醒的跡象。
半個月前,杜子若整整半個月時間都在袁家袁勤然這些人的盡力檢查中度過,只是結果讓人失望又覺得理所當然。袁勤然這些人也不明白杜子若身上的毒到底是什麼,哪怕是使用清晦丹也不過是多壓制一些日子而已,並不會起任何的解毒作用。甚至隨着解毒丹藥吃的越多,這身體內的毒好像還會慢慢適應免疫了,然後這些丹藥對他的作用也越來越小。
半個月後,杜子若就回到了裡天山域,只等着唐念念說的解藥,算起時間來也就半個月了,雖然爲此他要付出一個人情。
今天正好就是兩者交易後的一個月,當杜子若前來找唐念念要解藥的時候,乖寶也正好在這個醒來了。
乖寶剛剛醒來,唐念念就有所感覺,所以在杜子若剛剛見到她,正準備開口詢問解藥的時候,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的身影就正好不見。這讓他都不禁的猜想,莫不是做不出解藥,躲着他了?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瞬間被他摒棄。哪怕真的做不出來解藥,唐念念也絕對不會躲避。
廂房裡,清香徐徐,月白銀繡的牀簾被暗金色的鉤子勾在牀的兩旁,露出裡面正坐在錦被上的乖寶。
這時候乖寶神態有些怪異,呆呆的坐在錦被上他,茫然的睜着雙眼,看着虛空的眼神幾乎失去焦距,茫然中還有一縷掙扎。似乎在想着什麼,又像是不知道該做什麼。
這個樣子的乖寶脆弱的就像個普通的六歲孩子,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白,像是被傷害後終於知道世間的危險和險惡,茫然懵懂。
唐念念即刻就從司陵孤鴻的懷中下來,伸手把牀上的乖寶抱在懷裡,一手輕輕拍着他小小的背脊,像司陵孤鴻平日裡安撫自己一樣安撫着乖寶,認真的聲音輕柔,“沒事了,乖寶不怕,壞人娘都留着,乖寶想自己處理都可以。”這樣少有的語氣有種特殊的魔力,讓人心神都放鬆下來。
乖寶的雙眼一下恢復了神采,嗅到唐念念身上熟悉的味道,面頰有些紅的往她懷裡埋了埋,兩隻小手也抱住了唐念念的腰,低低的“唔”了一聲。
這次,乖寶的確被嚇到了。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離自己那麼近,親眼看着那兇猛的天雷和火焰撲向自己,自己卻無能無力。如果不是自己所在的地方被爹孃佈置的陣法,還有娘專門留下來的傀儡,身上還帶着的法寶的話,他只怕在那樣的可怕的咒符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可就算有這些東西,在面對敵人的絕殺攻勢下,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面前的防禦一層層的破碎,拼盡了全力的抵擋,最後骨頭盡碎,筋脈盡斷的痛苦折磨得他全身痙攣,卻死死的不願意叫出一聲,眼睜睜的看着通體血紅虛影鬼魅衝向自己,乖寶那個時候忘記了身上的痛苦,想到的只有唐念念和司陵孤鴻。
孃親……
爹爹……
好痛。
乖寶好痛……
不想死……
還要孃親抱抱,要給爹爹交作業,要孃親誇獎,要吃爹爹做的糕點……
還有好多事情,好多事情想要孃親和爹爹做……
“啊——!”
當鬼魅衝入自己的身體,侵蝕自己的魂魄的時候,乖寶一聲大吼,直到最後的時候也沒有放棄,將那鬼魅給泯滅在魂魄中。
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乖寶甚至一瞬間以爲是幻覺,直到唐念念伸手將他抱在懷裡,他才能夠感受其中的真實,張口很想和唐念念說什麼,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說,他就已經疲憊的昏睡過去了。
那一刻,他是安心的,他知道有爹孃在,他一定不會有事,等他醒來了的時候,一定還能再見到他們,而不是處在一片鬼魂的地獄鬼魂界。
司陵孤鴻站在相擁的母子身旁,眸光落在兩母子的身上,沒有言語卻更勝言語,那眼中的溫柔和包容猶如天地,只容下他們母子二人。
一會的時間過去,乖寶從唐念念的懷裡擡起頭,白嫩紅潤的面龐已經恢復往日的神情,然後轉頭看向司陵孤鴻,非常認真且響亮的說道:“爹爹,我要吃水晶蒸餃、如意百翠圓、糖醋排骨、五香脆皮鴨、白金豆腐花、綠藤雪蓮湯……”
一堆精緻聽着就覺得美味的菜名從乖寶嘴巴里冒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說累了,乖寶舔了舔嘴脣,“恩……先就這些了。”看到司陵孤鴻還沒有動,他轉頭就眼巴巴的盯着唐念念,可憐兮兮的喚道:“孃親,爹爹都不知道心疼病人……”
唐念念拿出一個汁水飽滿的果子遞給乖寶,“潤潤喉嚨。”
乖寶一下眯起眼睛,滿臉幸福的抓住唐念念遞過來的果子,一口狠狠的咬下去。
“要吃完。”清越的男子嗓音傳來,讓正咬着果子的乖寶一下怔住,差點嗝了下。轉頭看向司陵孤鴻,只見這時他已消失在原處。
“啊……”乖寶愣愣的,呆呆的對唐念念問道:“孃親,爹爹這是真的要給我做嗎?”
唐念念淡定的點頭,眼裡閃過一縷笑,摸了摸他的頭,說出司陵孤鴻剛剛說出的話,“要吃完。”
“啊……哦,啊?吃完?”乖寶還有點怔怔的,隨即反應過來,驚訝過後就愁眉苦臉了,“我剛剛到底點了多少菜啊?”
只是隨口的自言自語,唐念念卻回答了,“三十二道。”
乖寶:“……”
雖然修仙者不會餓,何況司陵孤鴻做的菜都不是用普通食材做的,可是吃完三十二道菜?這有點問題。
不過,乖寶的臉上卻有着很明顯的高興。
唐念念這時候則一手將他直接抱起來,往外走去。
“啊!孃親,我自己走!”乖寶對於自己的面子還是很在意的,雖然他的確很喜歡唐念念的懷抱。別以爲他看不到,葉氏姐妹和殊藍都在門外站着沒有進來,在旁邊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男人。
唐念念看着他,見乖寶的面色很認真,這就應了他的要求將他放下來,不過卻伸出一隻手遞給他。
乖寶眸光閃閃,一下彎成了月牙,小臉蛋上滿是笑容的伸出小手握住唐念念的手。
兩人牽着手一起走出門外,這裡葉氏姐妹和殊藍、杜子若的確都在。當看到乖寶的時候,三女的臉上立即就露出了笑容。
杜子若不甚在意的看了乖寶一眼,當看清他那雙妖異的瞳孔後,心中也不由訝異了一下。天生異瞳,果然和傳言的一樣,只是這雙眼睛怎麼看不像只是普通的異瞳而已,該是這孩子有什麼特殊的體質引起的吧?例如慕容家族的那位青蓮道體,聽說她的背後就生有一朵青蓮。
“嗷嗚~”一聲嬌嫩的輕叫,綠綠從紅黎的頭上跳到了乖寶的懷裡,一雙翠綠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乖寶,“嗷嗷嗷嗚嗚~”
乖寶一手就將它給提到自己的肩膀上,側頭對它說道:“我纔沒有那麼沒用,那點疼算什麼。”
“嗷嗚嗷嗚~”
“你當本少爺是你這小傢伙嗎?”
“嗷嗚!”
“恩,綠綠也很厲害。”
乖寶隨着唐念念一路的走,一路也和綠綠說着話。
雖然葉氏姐妹等人聽不懂綠綠到底在說些什麼,不過從乖寶的回答裡面還是隱約猜的出來。葉氏姐妹和殊藍想起在驚鴻閣裡看到乖寶的景象,按滿身衣裳破碎沾染鮮血,面色蒼白,氣息虛弱的樣子,現在想想都覺得額心疼。
杜子若不緊不慢的跟一起走,半點沒有覺得不妥的開口,“解藥。”
唐念念聞言,疑惑的看他一眼。
杜子若看到這一眼,只覺得心神跳了跳,稍微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忘記了?”見唐念念神色的確似乎是忘記了,他也無力責怪她的不守信,只有冷着臉提醒道:“那一株靈藥,你在我這裡買去,答應的條件。”
萬虛燈妖藤這東西珍稀,唐念念自然記得,所以杜子若一提到這個她就想起來了。看杜子若的樣子和他的問話就知道袁勤然那些人沒有解決他身上毒的辦法。唐念念最近這段事情一直在忙碌着,連時間過去了多久也沒有注意。
一個月了麼。
唐念念意識深入內界,果然看到內界裡面的萬虛燈妖藤生長良好,那花骨朵兒也開了。只是,爲什麼那花骨朵缺了一個口子?
唐念念意識退出內界,一眼看向乖寶肩頭上的綠綠。
綠綠有些心虛的眨了眨眼睛,然後搓着兩隻小爪子,“嗷,嗷嗷嗚……”
唔,那個看起來好好吃,綠綠沒忍住,就……就咬了小小,小小的一口子哦!
內界裡面的靈藥越來越多,綠綠的嘴巴也被養得越來越刁,不時就會吃一些靈藥,對此唐念念從來沒有阻止過。只是沒有想到,它沒有忍住誘惑,在萬虛燈妖藤開的花上咬了一口子,就這一個小小,小小的小口子,就足以讓它的效用大減。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杜子若懷疑的看着唐念念,又撇過乖寶肩膀上的綠綠。
綠綠是聽到了他和唐念念做交易時說的話的,所以知道這多萬虛燈妖藤花等於是給他的。這會兒被苦主盯着,綠綠默默心虛的小爪子搓得更快,往乖寶的頸項後面躲了躲,冒出一雙純潔的碧綠大眼睛回視杜子若。
綠綠很乖,綠綠不是故意的,只是那花突然開得太香了!
杜子若自然不會明白綠綠那雙被乖寶訓練出來的純潔眼神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被這雙眼睛看着,他卻着實感覺到有些說不清的罪惡感。當即皺了皺眉,再次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唐念念。
唐念念淡定的搖頭,“沒事,解藥明天給你。”
她只說了給解藥,沒說解多少毒的解藥。
唔。
這缺了一個小小,小小的小口子的萬虛燈妖藤花製成的解藥,應該可以解七成毒,至少讓杜子若無恙三、五百年。
“……好。”杜子若總覺得有些說不清的不妥,只是無論他怎麼打量唐念念的神色,看到的是她淡定且理所當然的表情,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
莫非是他多心了?
杜子若不禁想,似乎和唐念念對話過幾次,每次都是他吃癟。
午時的時候,司陵孤鴻就將乖寶親自點下來的三十二道菜的豪華大餐放在了他的面前。乖寶眼睜睜看着面前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明明心裡很開心且興奮,卻偏偏又升起酸的感覺,眼睛都有些痠痛起來,讓他大呼着丟臉,悶頭就開始大吃特吃起來。
一會,乖寶擡起頭的時候,發現唐念念和司陵孤鴻都都沒有動筷子,面頰微微升起一團熱氣,道:“孃親,爹爹你們也吃啊。”
唐念念伸手把他粘到面頰上的米粒拿下來,乖寶看到那米粒,臉色頓時就像蒸熟了一樣。
唐念念道:“慢點吃,反正都是要吃完的。”
“……”乖寶瞪着妖異的眸子,莫非爹孃不吃,爲的就是真的讓自己一個人把這些都吃完了不成!?
這個問題乖寶找不到答案,也沒有開口問。當他看清唐念念眼裡的專注柔和的時候,受了蠱惑一樣的點着頭,然後慢慢的吃着。在他的身旁,唐念念和司陵孤鴻就靜靜的看着他,當他偶爾指着遠處嘉不到的菜時,便親自幫他夾到他的碗裡。
畫面很平常且平淡,卻有着一抹旁人無法涉足的溫馨溫暖。
不遠處,葉氏姐妹和殊藍互相對視一眼,都無聲笑着離開。
太陽西下,月從東昇。
一頓豐盛的膳食在乖寶手中結束,這時候旁邊並沒有外人,當唐念念抱起他的時候,乖寶也沒有任何的反抗,滿臉酒足飯飽後的滿足模樣窩在她的懷裡,甚至還從唐念念的肩頭探出頭來,朝司陵孤鴻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司陵孤鴻對此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乖吧得意洋洋,眯着眼睛再次感嘆。果然受傷的人就是有好待遇啊~
回到原來的廂房,唐念念親自將乖寶放在牀榻上,然後面對面的看着他,突然認真的問道:“乖寶怕嗎?”
乖寶還洋溢着笑容的臉一怔,然後反應過來唐念念問的是什麼。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下去,稚嫩的笑臉這時嚴肅起來卻顯露出早熟的沉穩堅定,認真的說道:“孃親,我不怕疼,但是怕死。”
疼!
很疼!
只是,疼他不怕,他卻怕死。
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怕就這樣再也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唐念念和司陵孤鴻。雖然一旦魂飛魄散,他這個人就等同於不存在了,所又的感情也自然消無。
唐念念撫摸他的嬌嫩的面頰,輕聲道:“其實我可以在你受傷之前就救下你。”
她擁有內界,內界不同普通的乾坤袋只能裝死物,一些活物想要放進去必須有特殊的裝袋物,例如一株還帶着根莖活着靈藥想要放進乾坤袋,就必須用特殊的靈玉盒子裝着再放進去。
內世卻不一樣,內界就像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她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裡面的一切她都可以控制。在乖寶的身上有她留下的印記,保護他的陣法也被她做了特殊的手腳,加上乖寶和她的血脈相連,只要她想就可以瞬間將乖寶送進自己的內界裡,這樣乖寶就不會受傷。
乖寶聽到唐念念這句話顯然又怔了下,呆呆的看着他她。
唐念念道:“我知道乖寶很疼。”
血脈的傳承,乖寶身上的痛苦可以傳遞到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的身上,那種疼並不是真實的肉體上和乖寶一樣的疼痛,卻是來至心神上的感應。
“爹孃說好了,這次讓乖寶自己做決定。”唐念念平靜的看着乖寶,“乖寶是要做個能獨立處事的能人俊才,還是做一個事事都讓爹孃處理的紈絝子弟?”
乖寶回神過來就聽到唐念念給的這兩個選擇,一時無奈的看着他的親親孃親。孃親啊,雖然乖寶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在暗示乖寶該選擇哪一個,但是這兩個選擇的對比未免太大了。
唐念念的確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很平常的覺得,她給乖寶這兩個選擇後的結果就是書裡面說的能人俊才和紈絝子弟。
唐念念道:“如果乖寶選擇第一個,那麼除非有絕對的危險,否則爹孃不會隨便出手幫你。如果你選第二個,那麼爹孃一定不會再隨便放你一個人在家,事事都會幫你準備好,無論什麼事情爹孃都會幫你處理,你想要什麼爹孃都給你找來,也不會再讓你受傷,讓你有任何的危險。”
乖寶:“……”
孃親,你真的不是在故意誘惑我選第二個嗎?爲什麼第二個選擇說出來的好處那麼多?
很顯然,唐念念是認真的,無論乖寶選擇是哪一個,她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司陵孤鴻在她身後一手輕擁她入懷,眼裡有一絲無奈,然後看向了乖寶。
面對兩人的目光,乖寶漸漸沉定了表情,笑眯了眼睛,“娘,我選第一個!”他妖異的瞳孔閃動着璀璨的光華,那種光彩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六歲孩子能夠擁有的,這時候他雖然是個六歲的孩子,但是除了對唐念念和司陵孤鴻之外,心性其實早就已經成熟,“我可是你們的孩子,怎麼可以做一個紈絝子弟,到時候爹孃都有因爲我被人瞧不起了!”
唐念念:“不用在意別人。”
乖寶臉上的笑容更燦爛,雙眼認真,“可是我是男人啊!我說了要保護孃親的,可是每次都是被爹孃保護,這樣很丟人啊!尤其是這次,居然被孃親看到那麼丟臉的樣子!”
這次的突然的偷襲讓乖寶感受到自己的不足,他知道這並不是他的問題,他的修煉速度已經很快了,可是時間不止是他的,無法被他控制。有很多的人在他出生之前到現在就已經是元嬰、合體、甚至是大乘期,哪怕他天賦再怎麼逆天,現在是他也打不過那些人。
在魔醒日的時候,乖寶就感覺到一次自己的不足,只能用千幻面具來變化自己,這樣纔不會給唐念念和司陵孤鴻添麻煩。這次在袁家,本來他正在感悟着天賦帶來的天道氣息,被突如其來的偷襲打得措手不及,要不是唐念念和司陵孤鴻一開始就佈置下陣法保護,只怕他在第一下的時候已經死了,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但修爲低,連處事方面也不行,就因爲知道司陵孤鴻和唐念念在身邊,就完全沒有顧忌的修煉。可是,唐念念和司陵孤鴻是他的爹孃,爹孃也不可能一輩子,每時每刻的都陪在孩子的身邊,那麼若是以後他們兩人不在,若是沒有這次的教訓,只怕他還是不知道處事的謹慎還有保護自己。
“孃親,爹爹,乖寶也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們說。”乖寶沉着一張稚嫩精緻的臉,這番成年人嚴肅的表情在他的臉上出現,可愛的讓人嘆息,不過他的眼神卻是那麼同樣的沉定,哪怕是一般的成年人也未必有他這樣的眼神。
唐念念疑惑,“什麼事?”
乖寶將自己昏迷時候突然發生的一件事情告訴兩人,“昏迷的時候,我聽到一個老人的聲音,那老人和我說了很多話,只是醒來後大多我都記不起來了。只記得他說,他是妖祖,在爹爹孩童的時候教導過爹爹,爹爹十年都是在他那裡度過。他給了我一個選擇……讓我選擇,是否要去他那裡。”
乖寶擡起眼睛,直直的盯着司陵孤鴻。
唐念念也看向司陵孤鴻。她記得司陵孤鴻說過他在山谷裡呆了十年,將山谷裡的書都給看光了,那麼將他進去的人就是乖寶口裡的妖祖?
司陵孤鴻淡道:“他沒教導我。”
他在山谷裡的一切都是自學,那老人只不斷的叫他統一天下罷了。
這句話讓乖寶神色沉定下來,雖然沒有教導,但是那老人說的其他事情卻是真的吧。
唐念念微微抿脣,“他對孤鴻有目的。”
司陵孤鴻微笑道:“但是沒有惡意。”轉眸看向牀榻上的乖寶,青影微遮下的寂繆的眸子似乎能夠將人看得剔透,“想好了?”
乖寶在這雙眸子注視下,抿着脣沉定的點頭,小臉上沒有平日故意和司陵擡槓的各種天真得意,像個決定離家獨立的少年,“我想知道爹爹曾經經受了什麼樣的訓練一切纔有這樣的實力,我相信爹爹能夠做到的事情,我一定也能做到。還能比爹爹做的更好!”
最後那句話,乖寶高傲的挑高眉盯着司陵孤鴻。
真是怎麼樣都改不了和司陵孤鴻擡槓的本性。
司陵孤鴻卻笑了,“恩。”
只是一個鼻音的應話,卻讓乖寶呆怔原地,然後咧開嘴笑了。從這一聲應話,他感覺到司陵孤鴻對他的肯定和信心。
唐念念看看淺笑的司陵孤鴻,又看看笑容璀璨張揚的乖寶,覺得這兩人沒有問她的意見就似乎把事情給決定下來了。
唐念念不明白身爲男子的心思,不過看着這父子兩的笑容,她覺得沒有比這更好,只要他們開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