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此同時,謝文婧也在對抗自己身上的藥性,好在有徐寅在一旁相陪,好在有皇上在一邊鼓勵,謝文婧雖然難受,但還能保持清醒的理智,甚至能跟皇上交談這次事件的利弊得失,以及任家,吳家可能的應對。
“太子妃發生如此之事,任家人若是想保全自己,只能一口咬定吳家陷害,太子妃雖然如此不堪,但卻是被害人,而任家也算是被害人,儘管會顏面盡失,但起碼是被人同情的。
若是任家想掩耳盜鈴,恐怕也難,畢竟知情人太多,更何況太子妃的死,是誰也不敢承擔的大罪,任家人承擔不起,東宮的侍衛宮人也承擔不起,恐怕任家最後也顧不得臉面,只求活路狀告吳家了。
綠竹是任家的人,她一家人的性命都在任家手裡,也許她會爲了一家人,犧牲她自己,也許到最後,她會一口咬定,任茵茵加害太子妃。
要是真的這樣也好,雖然遮掩了太子妃的惡毒,但這對我們也有好處,起碼不會有人知道我也中了這樣的毒藥,我不會被人猜測。
至於吳家的那個丫鬟,只要我們給吳大人見一面,相信他應該知道,他要如何配合我這個被害的王妃,才能保他一家無事。”
謝文婧努力忽視心裡的難受,慢條斯理的說着自己的看法,不僅僅是要跟皇上交換看法,也是要轉移自己注意力。
“嗯,這樣也好,如果牽涉到你的聲譽,爹也只能便宜那個任琳琳,不揭穿她的惡毒之心了,如此女人,死不足惜。能讓她這樣死去,只能說這是她自作自受。
文婧,你要不要緊?要是太難受,就別死撐着。若是擔心命婦看出來,朕現在就讓武兒回來,這樣誰也不會胡亂猜測你了。”
皇上看着文婧越來越紅的連,越來越喘的呼吸,心揪的疼,其實她的心意自己知道,她是不想對不住武兒。
可都到這個時候了,自己真怕她出事,若是她出事,還不如用徐寅,只要武兒回來一次,誰還能亂嚼什麼舌根?
“呵呵,爹,無事的,我行的!”文婧兩眼赤紅,但依舊清醒理智。
徐寅默默的看着文婧煎熬着,恨不能以身替代,也理解文婧的做法,她不願辜負皇上的好意,也不會讓武王顏面受損,還有文婧的自尊也不允許她如此選擇,恨只恨太子妃如此狠毒,好在她報應來了。
“父皇?出什麼事了?”
突兀的,武王衝了進來,原來武王之前一直安排人看着謝文婧的,這次太子妃光臨武王府,邀請謝文婧參加賞花會的事,武王通過信鴿也知道了。
儘管武王很想忽視這個消息,但他卻異常煩躁,怕謝文婧被太子陰了,在武王的眼裡,謝文婧雖然厲害,也是在武王府裡面厲害,要是離了武王府的保護,一定不會是太子的對手。
不是武王對謝文婧的精明沒有信心,而是武王知道,只要太子,太子妃拿出他們的身份,就能逼迫謝文婧,陷害謝文婧。謝文婧要是真的出事,兒子一定會傷心死。
煩躁了幾個時辰的武王,終究還是抵不住心裡的擔憂,最終快馬加鞭的趕來回來。進了王府,聽到管家回稟,便感覺出事了,不然父皇不會帶着徐寅直奔謝文婧的院子,院子外面還站着父皇的貼身御醫。
第一次踏進謝文婧的屋子,看到的卻是父皇,徐寅兩人坐在謝文婧的牀沿,謝文婧則是坐靠在牀頭,看起來沒什麼不好,臉色紅潤的很,眼睛也瞪得亮亮的。
“武兒,你怎麼回來了?”皇上詫異的站起來,看着風塵僕僕的兒子,難道兒子有事?
“父皇,兒臣無事,就是聽到太子妃要帶文婧參加賞花會,有些擔心,就趕回來了,父皇,沒事吧?”
武王看謝文婧好好的,不像要死要活的樣子,也感到送了一口氣。
“你出來,跟我好好說說你的人現在有哪些發現。”皇上說了這一句之後,便率先離開屋子,帶着武王到了院子裡,皇上不想在文婧面前說她中毒之事,怕文婧難堪,便藉口武王部下的事,將武王帶出來再跟他好好說說文婧的事,讓兒子也做到心中有數。
不過,皇上還有一點點的擔憂,兒子忽然有些開竅的樣子,不然怎麼會擔心文婧安危?若是以前,兒子恨不得文婧死呢,可文婧心裡卻從沒兒子,若是自己因爲兒子幡然醒悟再強逼文婧一次,感覺自己都無法面對文婧。
“嗯,你怎麼好好的擔心文婧了?是不是覺得她好,捨不得她出事,喜歡她了?”皇上站在院裡對武王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打探兒子的意思。
“父皇!這怎麼可能!我是怕世安傷心,再說謝文婧人也不錯,我也不想她出事,更何況她還答應每年給我三十萬兩呢!她可不能出事,不然我一年三十萬兩從哪找去?”
武王頓時一口否認,怎麼可能?就她這樣連死人錢都不放過的女人,跟芷若相比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自己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不可能!絕不可能!
皇上看着兒子一口否認,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子如此牴觸,不知道是真的有了喜歡文婧感覺,還是兒子真的就這樣爲了一個司馬芷若一輩子不會喜歡別的女人了?
誒!其實若是兒子真的要做帝王的話,沒有喜歡的女人也未嘗不是好事。起碼不會發生烽火戲諸侯的荒誕事。也不會讓外戚借勢強大,軒轅氏族之所以如此強大,正是因爲軒轅氏族削尖了腦袋將女兒送往皇室,從自己往上數,每一任的皇上後宮,都有軒轅家族的女兒。
算了,不想了,兒子自有主見,若是他肯聽自己的,文婧怎麼可能被他傷了又傷,若不是給兒子跟文婧一個十年之約,恐怕兒子根本不希望文婧活着,哪有現在的兒子擔憂文婧的事?
當武王得知太子妃毒害文婧不成反而自食惡果的時候,臉色沒有痛快,而是憤恨的猙獰,果然看起來最端莊,最溫柔的女人,內心也是最骯髒的,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法子毒害文婧。
幸虧那個女人一向精明,沒讓太子妃得逞,還乘機回報了她,果然她也是狠辣的主。
“只是文婧雖然吃了解藥,但還是有些殘存的藥性,便是這殘存的藥性,也足夠讓文婧難受的,父皇才帶了御醫,不過,文婧卻不期望有人知道她也中了毒,怕武王府被人胡亂猜測,影響聲譽。”皇上接着解釋文婧現在的情形。
“所以父皇帶着徐寅,打算給她做解藥?不過兒臣倒是相信她,一定不會用那個徐寅的。”
武王不是出於對謝文婧倔強性格的自信,而是相信她不會用徐寅,即使要用也是用那個被毀容的賬房先生慕容復。等會自己建議一下謝文婧,實在堅持不住,便用了慕容復,自己不會介意的。
武王還不知道慕容復已死,皇上其實也不知道慕容復的事,皇上在宮內知道太子妃發作瘋狂就避開,任其擴大影響去,到現在還沒有人能進謝文婧的院子,跟皇上具體彙報。
“哦?你倒是對文婧很有信心?”皇上失笑,自己都沒有把握,兒子卻篤定的很,實在是叫自己無話可說,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信心。
至於武王猜測的用徐寅給謝文婧做解藥,皇上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不必跟兒子說的太清楚,畢竟文婧現在還是武兒的妻子,難免他有些難受,起碼顏面也感到受損。
就在皇上跟武王在院子裡說話的時候,還是有人來回稟皇上具體情況了,畢竟任佑明一個次輔現在正在擊鼓,告御狀,誰敢耽擱?
皇上聽了來人回稟,得知任家擊鼓告御狀的時候,倒是不急着返回,而是讓來人將所有知道的都仔細說一遍,做到心中有數。
“蕭錦城赤身裸體的死於東宮,力竭而死,身上還缺失一口肉。還有一個男人,叫慕容復,一樣赤身裸體的死於東宮,慕容復其人是在路上被太子妃的馬車撞昏帶回的東宮,不僅僅身上缺失了幾口肉,還被太子妃母親劍刺了幾處,這個慕容復是武王府的賬房先生。”
來人得知東宮另一個死者身份的時候,心頭也嚇了一跳,這件事不會累及武王府吧?
皇上聽了來人說到慕容復的時候,倒是不是太過在意,不過是死了一個下人而已,雖然是武王府出來的人,但路人皆知是太子妃撞昏的他,帶回東宮的,武王府不會被捲入此醜聞當中,從而被人猜測是武王府設計,這件事裡面武王府還是受累的呢!
“什麼?你再說一遍,死的那個人果真是我們武王府的慕容復,那個臉被毀的賬房?”
武王頓時驚得失色,這可是謝文婧心裡的那個人啊!難道他真的死於非命,還是死狀極慘?若是謝文婧得知,該如何心痛?自己剛剛打算讓他給謝文婧做解藥的,這該如何是好?
皇上看着兒子臉上驟變,還以爲他護短的要發怒,便趕緊阻止:“這件事你不要參與,就讓父皇按照律法爲你們武王府的賬房討還一個公道,父皇現在要趕回宮內,你就好好看着文婧,有事儘快回稟我,還有,徐寅就留下來,等會叫他看看世安學的如何,你記住,這件事你都要聽文婧的安排,不可隨意發怒,毀了文婧一片苦心。”
皇上鄭重交代武王之後,轉身離開,去接任佑明的御狀。
武王已經得知了太子妃設計毒害謝文婧,卻被謝文婧回報同樣的毒藥,結果太子妃是自食惡果了,然而天算不如人算,謝文婧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她心愛的那個男人,竟然會在路上被太子妃撞昏帶走,慘死於東宮。
若是謝文婧知道事實真相,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到死?若不是她設計反害太子妃,也不會陰差陽錯的害死她心愛的那個人。
誒,武王深深嘆了一口氣,謝文婧以自身爲棋,父皇說她爲的不僅僅是反擊太子妃,也是要吳家堅定的做出表率,緊跟謝文婧爹他們,做推行新政的先鋒,爲此謝文婧連吳家的那個丫鬟都虜了過來,就是要逼吳家就範。
謝文婧啊謝文婧,你算計來算計去,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吧?可一想到謝文婧如今還矇在鼓裡,還在堅持忍受毒藥的煎熬,心裡沒有來由的柔軟了一下,爲謝文婧的遭遇,感到隱隱心疼。
罷了,自己去照顧謝文婧吧,若她實在是難以堅持,自己也不會見死不救,儘管父皇安排了徐寅給她做解藥,儘管徐寅很是維護謝文婧,那也是因爲他跟謝文婧是姻親,謝文婧心裡的那個人可不是徐寅,到時候難道要自己強逼徐寅?
到時候再說吧?總不能自己給自己找個綠帽子?還是謝文婧不喜歡的綠帽子?若是謝文婧心裡喜歡的那個人,自己也認了,若是徐寅,那還不如自己給謝文婧做解藥呢!
“父皇讓你看看世安的學識,你去吧!這裡我會看着的,無需你操心。”武王進來謝文婧的屋子,第一件事就是攆走徐寅,武王還在猜測徐寅到底知不知道父皇帶他過來的意思。
“微臣,微臣懇請武王,能讓我留下來,皇上不喜歡文婧有事!”徐寅第一次站起來,跟世人眼裡的暴虐武王堅持起來。
“徐大人,你去看看世安吧,我也擔心他心裡牴觸那個顏嗣桐,你幫我開解開解他,我不會有事的,去吧!”謝文婧看到武王跟徐寅有一觸即發的態勢,急忙讓徐寅避開武王。
不論是從他們兩人的身份上,還是從自己自己是武王妃的處境上,徐寅都沒有理由當着武王的面留下來照顧自己。
之前徐寅能留下來照顧自己,也是因爲皇上心疼自己,而自己卻不能恃寵而驕,辜負皇上,讓武王難堪。
徐寅的手在袖口裡面捏的發白,眼裡深深藏着痛苦,苦文婧如此煎熬,更難受武王也許會乘虛而入,儘管文婧當初嫁給武王的時候,自己是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的,但真正讓自己親眼看到這一刻,心還是碎的。
“去吧,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叫你失望的。”謝文婧看着徐大哥那堅忍的痛苦,心也跟着疼痛,可他必須離開,他在武王面前沒有任何留下的理由。
徐大哥是怕自己會失身於武王吧?不會的,武王不會強逼自己,自己也不至於真的剋制不住,若是真正的剋制不住,自己寧願撞昏自己,也不會將身體交給武王的。
從前皇上沒有給自己十年之約的時候,自己想過會有不得不失身於武王的一天,可幸好皇上給了自己一個十年之約,自己便不可能再委身於武王,絕不可能。
武王眉頭打結,感覺謝文婧對徐寅也太親暱了,姻親就可以這樣隨意親暱麼?徐寅又不是謝文婧心裡的那個人?
徐寅頹然鬆開捏緊的拳頭,低頭急速離開,他也知道自己沒有當着武王面留下的理由,可他爲何要回來?
狠狠的捶打了假山上的石塊,砸破了手才驚醒了他自己。
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就因爲皇上知道自己跟文婧的過去,就因爲皇上心疼文婧帶着自己過來給文婧預備做解藥,自己就可以將武王取而代之了嗎?
雖然自己是想過將武王取而代之,可自己拿什麼將他取而代之?身份?地位?權力?人脈?民心?
不,這些自己都沒有,自己拿什麼取代武王?皇上如此心痛文婧,也是因爲文婧極盡全力的維護武王纔有皇上的疼愛,纔有的皇上的寬容。
可要是自己膽敢有將武王取而代之的意圖,不僅僅是自己,連文婧也會被皇上剷除,皇上要的是維護武王府的文婧,而不是一心想跟自己跑的文婧。
即使今天皇上帶着自己過來,有暗示自己做解藥的意思,可皇上也從沒親口跟自己說過,說明皇上心裡並非真的願意如此,而是不願文婧出事,纔不得已的選擇。
所以文婧纔不會答應如此選擇,讓自己打開大門,讓皇上一起進去看着她的煎熬,文婧如此,不僅僅爲了她自己的尊嚴,也是爲了保護自己啊!
徐寅想到此時,早已大汗淋漓,渾身溼透,自己差點就被情緒矇蔽了心智,連累了文婧,幸好,幸好沒有鑄下大錯,自己還可以靜靜的陪在文婧身邊,還可以看到文婧好好的,足夠了。
文婧,要是你實在是難受,別忍了,別傷害了你的身體,哪怕你跟武王,我,我也願意,原本你們就是夫妻,本該如此,本該如此的,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好不好?
眼淚不由自己的肆虐着,徐寅卻毫無所知,一個人靜靜的窩在假山裡面,他不想見任何人,只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他知道現在的他,不能見任何人,尤其是世安那個精明的孩子。
此時的武王也如同皇上那般,坐在謝文婧的牀邊,靜靜的幽深的看着謝文婧,矛盾着要不要告訴謝文婧,慕容復已死,謝文婧若是實在是難受,自己也不會袖手旁觀。
前提是她得答應自己,以後別拿這件事要挾自己,還有,必須得吃下避子湯,萬一湊巧生了孩子,那怎麼辦?除了芷若生的孩子,誰的孩子自己都不會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