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成交

武王被謝文婧的刺激的徹底忘記了自己也是很想如此追悼死去將士的,現在武王自覺顏面盡失,竟然被這個死女人如此鄙視小看,那本王就如你所願,本王要銀子,要大量的銀子,本王的將士,今年可是不必擔憂糧餉問題了,哼!

謝文婧看着滿臉猙獰的武王,卻聽到他說出三十萬兩的價格,頓時璀璨一笑:“成交!三十萬兩,現在就給你,本宮期望王爺能儘快拿出陣亡將士名單祖籍戰功,生平簡介。”

謝文婧一邊說一邊掏出身邊帶着的銀票,那一次的織錦大賣之後,身邊就擺放了百萬兩銀票,本以爲帶着回江南,家人會需要,可爹孃外祖父他們都不要,那就自己好好發揮這些銀票的用處吧!

武王接過謝文婧拿出的三十萬兩銀票的時候,心裡是及其彆扭的,本該是狠狠坑了她一大筆,可爲何自己高興不起來?反而有種被她鄙視了的感覺?

昌平縣令見了謝文婧,聽了她的打算之後,頓時一臉驚喜的站起來,看向謝文婧的眼光差點冒泡泡,沒有想到,自己期盼太久的富裕昌平,即將如期而至。

如今的昌平早已不是之前的昌平,在武王妃的安排下,昌平果子酒跟昌平織錦,如今成了大周鼎鼎有名的產品,僅僅這個把月,昌平便表現出欣欣向榮的繁榮之象,若是再建立如此專門的大型寺廟,昌平的繁華,近在眼前。

真正是不可小看眼前的武王妃,雖然是個年輕女子,但她的膽識,魄力,遠見,大周的男子,也沒有幾個人能比擬得上。皇上果然不愧是皇上,獨具慧眼,才能看到她的非凡。武王有她相助,必定能更上一層樓。

謝文婧在昌平縣令的陪伴下,選定了一個山峰,此山不算高,但勝在秀麗,奇石也多,謝文婧看過之後,覺得不錯,便定了下來。

謝文婧在縣令的陪伴下,一邊看山,一邊說說這裡建造大殿,那裡建造大型石碑,石碑上刻上,與世長存!永垂不朽等激勵詩句。

還要有宏大的衆僧誦經的廣場,以及竹林,桃樹林,桑樹林,等等,必定將此地打造成足以容納萬人同時誦經祈福的大型寺廟,也要能提供給這些人休閒的專門涼亭,以及住宿的廂房等等。

“請王妃放心,下官必定極盡全力,儘快安排,若是順利,下官估計,一年之內,必定能成。”

謝文婧辭別縣令之後,順便看了一下知畫梅蘭她們,最後才帶上禮品,叩響了彩兒的家門,文婧是特別來看徐大哥孃的。

杜媽特地將詩詩青青等人留在外面,讓文婧能獨自一人好好見見徐公子的娘。

徐寅娘在彩兒的陪伴下,已經等了謝文婧一段時間,杜媽陪着文婧來的昌平之後,就預先告知彩兒,小姐跟縣令談完正事之後,會去看望她們。

彩兒知道謝文婧的心思,便特別帶上母親,早早在家等待。謝文婧過來,應該不是看自己,而是想看看母親。

徐寅的娘猛然看到謝文婧出現在眼前,頓時呆住,幸而彩兒及時拉着娘行禮,才讓徐寅娘醒悟過來,急忙低頭就要跪下行禮,卻被文婧雙手扶住,沒有讓徐寅娘跪下行大禮。

“不可以!都坐下來吧!她們都被杜媽帶着在院子外面,聽不到這裡面的話,也看不到,徐大娘,彩兒,你們還是將我看做那個杭州的文婧吧!”

文婧雙手攙扶着徐寅娘,在文婧的眼裡,徐寅的娘便是她的娘。只恨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孝敬這個娘,叫着這個娘。

徐寅娘看向文婧,眼眶漸漸紅潤,若是她過的極好,武王極爲恩寵她,自己心裡也許會舒服些,哪怕兒子一直念着她,但時日久了,兒子漸漸也許會放開。

可現在文婧她過的極爲艱難,艱難到歷經生死。而這些,卻是自己的固執造成,若是當初自己沒有那麼多顧慮,文婧此時早已是自己的兒媳婦,若是這樣,她如何需要如此艱難?

再看看寅兒,他一心唯有文婧,何時會放下,自己不知道,只知道若是文婧一直過得不好,恐怕寅兒的心便一直會爲她而提着。

只因爲自己一個人的固執己見,卻造成兩人好孩子如今的艱難處境,自己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兩人各自掙扎各自艱苦,卻無法爲他們做什麼,讓自己如何面對這兩個孩子?

心碎不已的徐大娘,看着一臉微笑看着自己的文婧,一時無語,唯有淚千行。

“徐大娘,別哭,會傷了眼睛,我時間不多,只能跟你們長話短說,這些是我給您準備的調養身體的藥材,彩兒要時常帶上大娘,看看大夫,需要的藥材,儘量從我帶的裡面選,這些是皇宮裡面的藥材,成分應該會好些。

大娘,什麼都別多想,一定要開開心心的,只有大娘開開心心了,彩兒跟徐大哥才能開心,文婧也才能感到開心。大娘,可好?”

文婧一邊輕柔的說着,一邊小心的爲大娘擦拭眼淚。徐大娘的淚,文婧懂,可文婧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如何勸慰這個苦了兩世的母親。

而自己卻太過虧欠於她,上一世的自己,讓她唯一的兒子,死於自己因故,重活一世,徐大哥爲了自己,到如今絲毫沒有娶妻的意思,徐大娘僅有的一個兒子,卻爲自己所累,一世又一世。

自己無法逼迫徐大哥娶妻,只想自己說服自己,順其自然,可這個順其自然的過程,該是多久?徐大哥娘又要承受多久的心痛?

若不想徐大娘如此心痛,就得自己逼迫徐大哥娶妻,可自己的心,卻捨不得那一點點的可能。十年之後的那一點點可能,自己捨不得放棄。

本是勸着安慰着徐大娘的文婧,擦着大娘眼淚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淚流滿面,大娘的苦,自己明白,可自己卻私心的看着大娘心苦,未能成全,讓自己也不由的感到心揪着疼痛。這樣的疼痛,何時會是盡頭?是那十年之後嗎?徐大娘的身體還有幾個十年能等?

“孩子,別哭,大娘知道你過的苦,大娘也知道寅兒過的苦,大娘不多說,只盼着你們各自安好。

寅兒的心,我自是明白,你不必有什麼負擔或是難受,只要他自願便隨他,大娘老了,不會再要求孩子們做什麼不做什麼,大娘若是能早些醒悟這個道理,你們兩人也不會這樣。

孩子,好好照顧你自己,大娘希望你好好的,寅兒看到你好好的,他纔會好好的。”

徐大娘低低的,哽咽的說着心裡的話,自己唯一唯一的期盼,就是眼前的辛苦的孩子能好好的,只有她好了,兒子才能跟着好,自己明白兒子的心。可惜就是明白的太遲了。

孩子長大了,就有了自己想想法,大人將自以爲是的想法,強加在孩子身上,雖然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可卻不是孩子心裡的想要的,到頭來,孩子心裡苦了,自己心裡還更苦,何必當初?

“嗯嗯,大娘,我會好好的,我們都會好好的,大娘一定要保重身體,徐大哥他一直惦記您的身體。”

謝文婧輕輕的哽咽的一邊說着,一邊擦着大娘的眼淚,自己卻一樣的眼淚洶涌。

“娘,你們都別哭了,難得的見一面,哭成這樣,不是被人多想麼?姐,我就跟文寶一樣,叫你姐吧!姐,能不能幫我看看我的這些賬,這是我的嫁妝呢!”

彩兒見娘跟文婧兩人只顧抱頭痛哭,這哪行?雖然外人都知道自己是文婧的弟媳婦,但哪有弟媳婦跟大姐見一面,就惹的大姐哭成這樣?更何況這個大姐還是尊貴的武王妃?不是被人多想的麼?不如轉移文婧跟孃的注意力,也好過兩人都這麼傷感。

謝文婧擦過眼淚,接過彩兒拿過來的賬目,驚的差點失態,幸好文婧一向穩重,堪堪穩住了。

這個字跡自己太熟悉了,太熟悉了,這分明是趙秋聲的字跡,爲何卻在彩兒的賬本里?

“彩兒,這是你自己記的賬目?沒有想到彩兒的字,寫的如此之好,差點叫我以爲是哪爲士子寫的呢?”

文婧輕笑着套着彩兒的話,這件事不好說,趙秋聲究竟死沒死,自己也不知道,從侍衛的回報,趙家那次火災似乎少了一個人的屍體,自然是活下來了,只是不知道是誰?

若是趙秋聲,那麼他必定會將他一家人的死都算在謝家身上,只是這個人會是他麼?一定要見見,才能證實自己的猜測。

“我哪有這樣的本事?原是個暈倒在路邊的乞丐,被我救活之後才發現,此人竟然會識字能算賬,正好我也缺這樣的人,便帶着他到了這,沒有想到這個人雖然被毀容,但卻能將賬目做的穩穩當當,倒是難得的人才。

他原是被杭州吳家攆出來的,無辜遇上火災毀了容,之後便沒人再請他了,不得已做過一段時日的乞丐,也是可憐人。”

彩兒對趙秋聲倒是讚譽加惋惜,這也是趙秋聲一心要借彩兒接近謝文婧精心表現的結果。

“哦,還有這樣的人才,說的連我的心動了,若是果真如你所說,我也想請他幫我順便整理昌平的賬目呢!對了,他叫什麼名字?”謝文婧不動聲色,雖然這話明顯有挖牆角的意思。

杭州吳家?還無辜遇上火災?謝文婧心裡越來越有感覺,此人十之八九是趙秋聲。

“慕容復!”彩兒回答。

“慕容復?杭州吳家的賬房先生慕容復?”謝文婧兩眼不由的稍微眯了起來,杭州吳家,確實是賈商之家。自己前世跟他們吳家倒也打過交道,確實也見過那個賬房先生慕容復,那是一個略有坡腳的精明男人,只是吳家大少爺的心腹,在吳家倒也算有些臉面。

“彩兒,帶我看看吧?”文婧微微催促,這個人自己一定馬上見他,太有可能是趙秋聲了,此人經過如此大難,還能活着躲在彩兒這邊,文婧實在擔心這個人萬一發瘋,傷害彩兒母女,自己後悔都來不及了。

“好啊,作坊就在前面一點遠。我這就帶你過去看看,不過,他長相太過嚇人,你要擔心別被他驚着,他人很拘謹的。”

彩兒也沒有多想,要是文婧真的需要,便給了也無妨,自己另外再請人就是。

然而徐大娘卻有些警覺起來,一種直覺,文婧是看出什麼問題了?難得那個人有問題?彩兒卻不知道?

“文婧,去的時候離他遠些,別被他嚇着,再帶上侍衛。”徐大娘終於還是擔心了。

“大娘別擔心,我聽你的,會帶上侍衛,不會有事的。”文婧看到大娘擔心的眼神,便肯定的安撫着。

不過文婧也沒有託大,既然想到那個人有可能是趙秋聲,自己也許正是他的目標,他的一家人死於文婉縱火。文婉死了,若是他想報仇,必定是朝謝家人討還。也許正是自己。自己不能不防。

趙秋聲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之快就能看的謝文婧。

她那麼高貴,那麼美麗,那麼清涼的看着自己,突兀的心裡竟然涌起強烈的卑微之感。

不!不能卑微!她不配讓自己卑微,她欠了自己一家人的性命,自己何來卑微?

趙秋聲緩緩的,站直了身體,看向謝文婧,也看向徐彩,裝作不知所措的表情。趙秋聲提醒自己,現在的自己並不認識她。

“慕容復,過來見過武王妃!”彩兒見文婧站定,看向不遠處的慕容復,便順着文婧的意思,叫他過來給文婧看看。

他滿臉燒傷,腿腳絲毫沒有一點點不便。眼神裡並沒有忽然見到貴人的敬畏,儘管他一副茫然的表情,但那一閃而過的仇恨,自己卻真真感受到了。

是他,就是他,趙秋聲,想裝作杭州吳家的慕容復,卻沒有他的坡腳,難道一場火還能燒好了慕容復的坡腳?根本不可能!唯一的解釋,他不是杭州吳家的慕容復。

毀容,加上他那一手的字跡,再加上他故意冒充他人名字,種種跡象表明,他就是趙秋聲。

旁人不認識,自己前世看了他那麼多年,如何不認識?還有他那掩藏的敵意,自己分明感受到了。

這個人,自己今天必定要帶走,絕不能讓他再接近彩兒,太危險了。不過也得注意影響。

趙秋聲這個人到了如今,可以說一無所有,沒有家人,沒有功名,連他前世自詡的容貌也沒有了,他活着爲了什麼?爲了洗心革面,從頭開始?

笑話!也許他冒充的人名,可以說明他的意志,他活着就是爲了復仇。

這樣的人無牽無掛,無所顧忌,若是自己點明瞭他的身份,他也許會狀告謝文婉火燒他一家。介時自己就是想置身事外,都有人想盡辦法的將自己拉下去,攪渾自己。

若是找藉口殺了他,也得找一個堂堂正正的藉口,不能授人以柄,這樣一個悲慘遭遇的人,最易引起普通百姓的同情。

連自己猛然間看到他那樣的及其駭人的面貌都震動了一下,那是火燒後留下的傷疤。

還有他心裡的傷疤,從一個世家子弟落難,到屢屢被自己反擊,輾轉揚州杭州,再遇金陵會試揹負舞弊之名,落魄之餘再遇全家被燒,這樣的悲慘遭遇,一旦被人大肆渲染,自己之前跟他訂婚的事,都被被傳的沸沸揚揚。

他可憐嗎?看着確實可憐!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若不是他們一家人的貪婪,前世的自己如何會被他們一家壓榨到死都無埋骨之地?

若不是他們一家人的自私自利,如何會在今生看到自家毫無價值的時候,爲了順利退婚,狠心污衊自己,成全他們一家人的見利忘義?

若不是他們一家人的喪心病狂,謝文婉那麼愛他,他們一家人在走投無路之際,竟然要將謝文婉賣入妓院?

趙秋聲,雖然你遭遇及其悲慘,但我不會可憐你,前世的我,可憐裴葉珠母女,獲得了什麼?

這一世,我再不會以爲你是有情有義的人,再不會以爲你是有責任有感情的人,你對我的所作所爲,雖然罪不至死,但你如此活着,爲的恐怕也只是爲了傷害謝家,我絕不允許!

“小人見過王妃!”趙秋聲略微沙啞的聲音,這是燒傷嗓子之後留下的後遺症,但趙秋聲並不在意,在他看來這樣更好,自己全身上下,再無一處被人看出當年自己的影子,連聲音也不是原來的樣子。

甚至自己小心的將平時寫的字體都改爲只有在家裡的時候,隨心而寫的,趙秋聲篤定這樣的自己,再無一人能辨認出來原來的自己。

可惜了,趙秋聲原本想再靠近謝文婧一段,就可以湊近她給她致命一刀,這個精緻的秀珍小刀緊緊有拇指那麼大,但極其鋒利,只要自己能抱上她,不僅僅可以給她致命一刀,還能徹底毀了她自以爲傲的名聲。只可惜被她的侍衛阻止了自己,不然報仇雪恨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