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那位置還是給李小天了,這都是給莊孝鬧的。給人家頭上砸了一下,小妝想着這算是爲兒子請罪了。
這次莊千夜倒是乾脆,他多少也是有意要把主管給李小天,權衡左右,李小天那人的人際關係不行。一個公司的主管人際關係可是重要的,人際關係好的說一句話全公司都聽,那是給你面子。關係處得不好的,沒準兒全公司都反抗。
不過現在出了兒子這事兒,得,給他吧。莊千夜也想看看李小天的潛力能發揮到什麼程度,畢竟是小舅子,他不能不理。
可愛開學了,這也意味着莊孝可以回軍區了。
可愛在莊孝前離開的,可愛走那天莊孝老失落了。那晚上他跑到他媽房裡說:
“母親,孩兒想莊可愛,孩兒能不能不回軍區也去念書?”
其實莊孝那就是一時的感慨,他的思念之情說出來後就啥事兒都沒有了,完了就跑自己那屋兒睡大覺去。
就跟老太爺說的一樣,莊孝那就是爲軍隊而生的,偶爾在外面住一段時間那是新鮮,你讓他常住,那可不行,他自己就得翻天。
莊孝自己沒事兒了,那邊兒給他媽鬱悶得睡不着。
兒子想可愛,她當媽的能不想?兒子出去後小妝就一個人偷偷擱被窩裡流淚,想女兒想的。
莊千夜回來的時候看她睡了,動作都往輕裡放,收拾好自己上牀,從後邊兒抱着她。一抱着她覺得不對,她抽搐呢。莊千夜趕緊翻身看她:
“怎麼了這是?怎麼哭了?”
有人在身邊兒小妝那哭聲兒就忍不住了,轉過身往老公懷裡靠,“千夜,我好想女兒。”
兒子想他姐了找他媽哭,當媽的想女兒了找老公哭,而通常在這時候能看得出來男人在一個家庭裡有多重要的位置。
莊千夜拍着老婆的背安慰:
“別哭了,可愛長大了,不回家住也是你同意了的。女兒還沒怎麼呢,你這當媽的倒先忍不住了。你要想她,過幾天就去看她,週末就過去,好不好?”
拍着她的背,低低的哄,好半夜她才睡下。
*
可愛回學校附近的房子後就開始打掃,牀上的一套都拆下來擱盆裡泡着,蚊帳也拆了,她考慮着沙發套要不要也拆下來。自己試了試,不行,她弄不了,想着算了吧,將就着先。
天都見黑了,她開始餓,拿着錢包出去吃東西。
可愛喜歡吃小吃,小時候竇餘帶她出去的時候就由着她吃,她想吃什麼他都給買。但是老太太在吃這方面看得特別嚴,在院裡可愛吃的東西都是老太太親自動手做的,要麼也是盯着阿姨做。所以可愛那胃也嬌氣得很,小吃她喜歡得緊,但每吃一次胃就得鬧。
她出去的時候在學校後校門吃了碗成都酸辣粉,她不大能吃辣,但是喜歡酸,喜歡醋酸、泡菜酸。
這家酸辣粉在學校外面已經開了很多年了,一直經久不衰,她喜歡得緊。她最喜歡的是這家的泡菜,是用包菜泡的,外面餐廳很多的開胃才也有泡菜的,當很多都是鹹的,不酸。這家酸辣粉兒據說很正宗,酸菜的醃製很講究,泡出來的包菜又脆也夠酸,她愛的也就是這個味兒。
她點的是微辣,然後一碟泡菜。儘管是微辣,可吃完後仍然辣得跟什麼似地。她有要了瓶椰奶,冰凍的,這時候喝最爽快,咕嚕咕嚕幾大口就喝了。完了後給錢,心滿意足的離開。
可愛其實挺自律的,主要是以前老太太教得好。別的都行,就是吃不行,她控制不了。她喜歡冰淇淋,她愛冰激凌愛到什麼程度?這麼說吧,如果她今天兜裡只有十塊錢,她是不吃飯也要把這錢拿去買冰激凌。
買了一袋子可愛多、冰工廠和一種牛奶提子味兒的,邊走手裡還吃了一根可愛多。
可愛多這個牌子的雪糕可愛吃的第一根是郝文買的,那時候郝文發現有這名字的雪糕的時候就跟樂翻了天似地,一口氣吃了四五根。覺得那味道就跟可愛一樣,香氣四溢,甜甜的,濃濃的,香香的,還有一層巧克力沾上幾粒兒瓜子甜甜脆脆的,別提多美味了。
那時候他們才初中,郝文買了可愛多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可愛吃完,她吃一口他跟着咬一口自己的,他自己手裡的雪化了他不管,伸手去給可愛的接着。他就恨不得幫她拿着,然後一口口喂她嘴裡。
可愛是吃得多了,覺得還不錯,後來也喜歡上了。郝文是男生,不大喜歡這些東西,但是他現在能吃,而且只吃可愛多。
可愛回家的時候給下了一跳,可愛多剛吃完,這會兒嘴裡還涼得木木的。
“回來了,吃飯了吧。”王子眼裡跟裝了顆星星一樣閃亮,臉上都是笑,看着進門的可愛說。
他頓洗手間地上,開着門在洗可愛泡盆裡的牀罩和單子。陽臺上她的紗帳已經晾開了,沙發的套子也拿了下來。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事兒一樣。
可愛愣愣的,一個暑假他都沒個信兒,可愛以爲他再也不會出現了的。
王子站起身,手上都是肥皂泡沫,他扯了幾張紙擦乾淨,然後走出衛生間朝她走去。
他是想要去接她手裡提的東西的,可可愛腦子一懵,手裡那一袋全給王子砸去。王子反應倒是極快,想要閃又伸手接住抱着。
全是冰啊,涼颼颼的。
王子轉身就給往冰箱裡放,可愛也不知道在氣什麼,大概是因爲上學期他走沒跟告訴她的事兒。
也是啊,一起住這麼久了,一日三餐都是一桌子吃飯的,他走了竟然招呼都沒打一個,這是沒把她放眼裡呢,說走就走了,換誰心裡也不好受的。
而可愛是比正常的難受還難受一點,她也不知道爲什麼。
漆黑的眼仁兒瞪着王子,眼裡閃閃亮亮的,眼圈兒都紅了。
王子回頭看她,嘆口氣,就爲她這時候這表情,王子覺得他就是爲她做牛做馬那也值了。她是自己還不知道,其實他在她心裡還是有位置的。
“傻丫頭……”王子輕輕抱着她,不大忍心看她那要哭不哭的樣兒。
可愛撒氣的捏出拳頭在他身上捶了幾下,然後安靜了。她安靜了就會好好兒想一下,然後覺得自己無理取鬧,紅着臉說對不起。
王子颳了她鼻尖兒說沒事兒,讓自己玩會兒先,他得把被單洗了。
王子想,該買臺洗衣機了,樓下有投幣式自動洗衣機,但是太遠,沒回洗衣服都要這麼跑上跑下的,麻煩,還是買臺吧,這夏天沒所謂,可冬天再這麼泡水裡洗人就受不了。
可愛覺得對不住他,想着他這也是纔回來,一回來就讓他幹活兒,心裡過意不去。於是蹲他身邊,細嫩細嫩的手沉盆裡想搭把手。
王子眉頭堆成川字,轉頭看着她說,“一邊兒玩去,別擱這瞎攪和。”
“我幫你。”可愛不聽,抓着布料搓。
王子看她那樣兒賣力搓,不大一會兒手就搓紅了。實在看不過去抓着她的手拉她起來,讓她的手在水龍頭下衝乾淨泡沫,說:
“哥哥這忙呢,看電視去,聽話。”
王子是儘量好脾氣的說,他不想這回來頭一天就讓她把他給怨上了,這小東西對他的心眼子可小了,一句話不對就拉臉子的。
“我幫你嘛,我能幫你的。”可愛說,她以前也洗衣服的,一個人的時候,在院裡的時候,她洗得多了。
“這不用怎麼洗,水泡兩遍了,該洗的我都洗了,現在把泡沫清了就可以了。”王子說。
“哦。”可愛應着,沒再動手,但是擱門邊站着看。
王子清水是放在浴缸裡,不讓盆裡太小,只有浴缸有那位置,才能把泡沫清乾淨。
“可愛,來,搭把手。”王子招可愛過來。
可愛這回高興,立馬就湊了過去。王子讓可愛抓着一頭不要動,他在另一頭擰水。王子那力氣太大,可愛的手都被王子揪翻了。
“好了,先這樣吧。”王子說,牀單都能一個人解決,被套是兩層的,上面的好幾層的荷葉邊邊兒,一個人擰水有點費勁,所以讓她搭把手。
可愛端着被套要出去晾,王子立馬喊住她,不讓。她哪拉得開被套啊?一不小心落地上又得重洗。
可愛等着王子手裡的,然後一起晾。王子在陽臺上牽了兩根繩子,使勁兒拉緊了,然後把牀套子和牀單晾上去。
王子這弄完然後再拖地,來回給他這麼踩,原本拖乾淨的地又髒了。
幾半夜了這屋子總算給他收拾得窗明几淨,一層不染了。可愛那都已經困得跟什麼似的,還一直撐着。
王子把手洗了,然後抱着她放牀上,他說,“這隻有褥子你能睡嗎?要不,先我那邊睡?”
可愛小雞啄米似地點頭,王子抱着她又往自己對門走。
王子這邊和可愛那小家簡直是一模一樣,這要是可愛迷迷糊糊的走錯了門,那還不一定能在第一時間裡反應過來。
給她蓋好被子,摸了下她的額頭,說,“睡吧。”
可愛上學第一天是王子送去的,這才分了班,怕她一個人害怕,想着是不是得陪她一會兒。
可愛不樂意,直接把他推走了,她都念高二了,是大人了,還這麼不放心的。
可愛進的是導讀班,文理科各有一個導讀班,俗稱尖子班,全年級只能是前四十名的才進得了導讀班。文科的導讀班本來一直是陳老師就是原三班的班主任,但是上學期辭職了,這排在首位的當然就是原一班的吳剛。
多少同學擠破腦袋想進導讀班,競爭的殘酷程度絲毫不亞於高考。因爲進導讀班基本上就是上名牌大學的保障。
可可愛對這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她在哪個班都一樣,反正都是一樣的學。
新班都是按成績選座位的,這沒什麼好說的。
可愛上學期末考得比較好,名次很靠前。吳老班拿着成績名單念一個進一個,等進去的人找好位置坐下後再念下一個,以前的好學生都喜歡坐前面,可現在大家都不願意坐前面,秉着低調的原則男生往後邊兒走,女生坐中間。
基本上大家都認定了,一個班最好的位置不是第一排,而是第三、第四排,而且還要是中間的,因爲正對黑板和講臺。所以學習好的,女生搶的就是最中間那個位置,兒男生就搶稍微靠後的。
可愛喜歡也喜歡第三、第四排,但是她不喜歡中間的,她喜歡邊上兩排的,最好是靠牆。可愛有個不大好的毛病,她不喜歡坐邊上,就是靠近走道的位置。她總覺得坐在道兒邊,老師在班上走動會影響她寫作業。
其實還是膽小的原因,她總是坐在裡面的,身邊以前習慣有個人了。
可愛選的是靠牆的第四桌,還是坐裡面。
可愛後面是範猛,範猛一進教室就朝可愛走去,直接就做可愛身邊兒了。接着後面是個女生,選的中間的位置,再來就是郝文了。
郝文一進來,那眼睛立馬就紅了,就跟有人奪了他的寶藏一樣,死死的瞪着範猛。
“讓位!”郝文臉色很難看,直接就出聲了。
範猛一愣,這要是好好兒說,興許他就讓了,可郝文這態度實在讓人不能接受。兩手一攤,不讓,怎麼地?
郝文手上一摞書直接就砸地上了,瞪着範猛,一副要幹仗的氣勢。
這讓可愛頭疼得很,郝文這什麼意思啊?
“郝文,你別這樣成不成?”可愛皺着眉說。
“成,要不他讓位,要不你換位置,我要跟你坐。”郝文固執的說。
可愛才不換呢,翻了他一眼,跟她無關,她不管了。
吳老班那邊兒急,後邊兒同學都站着呢,出聲喊,“郝文你選好座位沒有?同學都在等你呢。”
郝文呿了聲兒,撿起地上的書就坐可愛身後。
下課後,郝文敲了敲範猛的桌面說,“單挑!”
說完自己先出去了,上課的時候兩人進來,可愛那麼擡眼一瞧,愣了下,再回頭看郝文,怔住。郝文咧着嘴笑,可愛皺着眉轉回來。
再一次下課的時候範猛和郝文就換位置了,郝文坐可愛身邊一整節課就擱那兒傻樂。
下學的時候可愛扒他的臉看,問,“你們怎麼回事啊?打架了?鼻青臉腫的,你這樣兒回去你媽媽會擔心死的。”
郝文樂得不行,瞧吧,可愛還是關心他的。他說,“範猛比我慘多了,沒事兒,回去我就跟我媽說摔了一跤。”
這麼大人了還摔跤呢,可愛看着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吶,給你。”
可愛把早上王子塞給她的水遞給郝文,自己走了。郝文拿着那瓶水激動得跟打了雞血似的,他多想抱着她親一下來着,可這邊兒回過神來人家已經走了。
可愛去找竇餘,竇餘高三了,課業比她要重得多。竇餘是個勤勤懇懇的學生,如果不是可愛,他可能就是那種死讀書的呆子。他喜歡可愛,想給她一個好的未來,所以他更努力的學習。
可愛出現在竇餘的教室外,高三的學習氣氛和她們就完全不同了,這下學跟沒下學都是一個樣,裡面坐得滿滿的,全都在埋頭作業呢。
竇餘是高三理科導讀班的,儘管理科不需要文科的死記硬背,但是大家的戰術都選擇‘題山題海’。不管成績再好的學生,都在做題,而且是做得越多越好。
可愛在教室等了一會兒,她不想打擾他學習,但是總得吃飯吧。竇餘是寄宿生,是在食堂吃飯,她是來陪他吃飯的。
“哥哥……”可愛站在門口喊竇餘。
有一部分人擡眼看她,都在皺眉,因爲他們被打擾了。他們班就連老師進來都是放輕腳步的,這小女生也太不懂事了。
可愛咬着脣,竇餘好像沒聽見,忍了忍,又喊:“哥哥……”
這下班裡的怨聲大了,竇餘這回聽見了,皺了下眉,看見門口的可愛,這纔想起來他說過要一起吃飯的事兒。用口型對可愛說‘等一下’,然後再埋頭做題。大概半小時後才放筆,收拾桌面然後往外走。
班裡人都看見竇餘拉着那小女生的手,很詫異,班長早戀?
其實談戀愛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但是這是個節骨眼兒上談戀愛,也忒大膽了吧。班上也不是沒有談戀愛的同學,但是大家都到高三就散了,就是怕影響學習。這可不是小事兒,由不得大家不重視,沒準兒就是自己今後的前途。而班長竟然頂風作案,強!
可愛心裡有點兒小不高興,她好餓,等太久了。不過不高興也是之前,現在她又高興了,因爲竇餘拉着她的手。
“哥哥,我們吃什麼啊?”可愛沒在食堂吃過飯,看什麼都還挺新鮮的。
竇餘原本是想帶她吃小炒的,有錢的同學偶爾會吃一次小炒,像竇餘自己都是打菜吃,因爲便宜。
竇餘看看時間,他還有半套題沒做完,想着還是不吃小炒了吧,外面還有菜,隨便吃點。
拉着可愛往打菜的窗口去,這個點兒上,都剩菜底兒了,竇餘自己是可以將就的,他每天都是這麼吃的,可他忽略了可愛。
竇餘端着餐盤放桌上,再去拿筷子遞給可愛。可愛看着那飯想說什麼,忍了下,沒說。
都冷了,而且肉也不新鮮,菜好像也是炒第二遍的,青菜那色兒都變了。可愛吃的米都是煮得很軟的,這點兒她隨她媽。硬的冷的,她吃了難受,感覺也咽不下去。她不知道學校食堂是這樣的,可竇餘卻吃得很香,就那麼幾下都吃一大半了。
竇餘一心在那道題上,說實話他今天是真沒顧着可愛。要是以前,他肯定早發現了。
可愛爲了不讓竇餘難過,硬嚼了幾口飯,結果給哽了,不停的咳。竇餘那兒都吃好了,看見可愛吃得難受這才反應過來,她怎麼吃得了這些?趕緊跑去買瓶水讓她喝了,又拍背給她順氣兒。
“吃別的,這飯冷了你吃不了。”竇餘說一下一下順着她的背,可愛那臉憋得通紅,喝了幾大口水這纔好受些。然後搖頭,說:
“不要,我今天胃口不好,不想吃了,我們回教室吧。”可愛知道他有作業要做,她不想打擾他。
竇餘看她堅持沒說什麼,他確實忙,有練習冊,還有卷子,還有一套學校發的資料,還有他向同學接的資料,跟同學借的資料這個中午得看完,上面的題還得練,下午那書就得還給同學了,竇餘那時間真是爭分奪秒的過的。人家那資料說好了就中午借,他也是沒辦法。
竇餘進教室的時候,可愛慌忙拉着她,竇餘回頭看她。可愛慾言又止,然後說,“哥哥,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竇餘心裡挺難過,伸手摸摸她的頭,說,“沒有,回教室睡一會兒,要上課了。”
可愛點頭,然後上樓了。
竇餘的班主任這時候進從辦公室出來往自己班上走,就這一茬兒給他看見了。竇餘班主任那臉色難看極了,竇餘剛坐座位上,班主任就走他跟前,手輕輕敲了下他桌面,說:
“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竇餘是班長,成績自然是不用說的,又聽話,所有任課老師都喜歡,年紀上都很看重他。在這個衝刺階段,身爲他的班主任是不可能放任他這樣胡來的。
說白了竇餘這是拿自己前途開玩笑,班主任在竇餘進辦公室那一刻火兒就上來了。他那時恨鐵不成鋼,也顧不得爲人師表,書本往辦公桌一拍,也不管別的老師怎麼看,指着竇餘就開始訓:
“……”
竇餘出辦公室的時候臉色都是煞白的,他該怎麼辦?誰告訴他,他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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