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千夜大樂,掌住她的腰,說:
“怎麼了這是?是給我驚喜呢。”
小妝推了他一下,抱着他脖子吻,莊千夜把身上的東西堆牀頭櫃上,翻身把她壓身下。
完事兒後莊千夜撫着她汗溼的臉,說,“妝兒,明天去醫院好嗎?就當是爲了我,好不好?”
“我沒病……”她哼着聲兒說,吐出來的全是熱氣兒,沒有真切的音兒,給累的。
她是沒病,是後遺症拖嚴重了。身體都成這樣了,就連她自己也發現不對了,她還撐着。
第二天她還是被莊千夜帶去了醫院,是她在美國那位主治醫師。
她在那場事故中,大腦遭到重擊,手術後深度昏迷,醒後記憶部分缺失。回國後配合醫生做復建,效果卻不是很好。
前期性格不穩,情緒波動大,煩躁,易怒。而現在開始頭痛,頭暈,記憶大不如前,做什麼都力不從心,甚至有短暫的失明失聰的狀況--腦外傷綜合徵。
其實她的症狀很明顯,只是誰也沒上心過,就連她自己,就連莊千夜和她母親都沒發現。一度以爲她是抽瘋了,可不是抽瘋嘛。性格前後變化那麼大,都當她在無理取鬧,誰也沒往那方面想。
她的症狀發現得晚,病症拖延太久,病久則虛,心失所養,氣血虧虛,再往後一拖,導致頭暈,精神不振,乏力,甚至沒辦法集中精力做一件事兒,就連記憶也退得厲害,經常早上起來忘了昨天的事兒。
她的病症拖得太久,久病難醫。醫學上的案例她應該失眠心悸纔是,可她卻嗜睡。
她的後期症狀逐漸偏向於另一種腦部疾病--癲癇病。
因爲外傷導致多種腦部病損和代謝障礙,大腦神經元突發性異常放電而導致大腦功能障礙。
診斷出來小妝就傻了,癲癇?
癲癇!
呵呵--怎麼會呢?
她頭受重傷已經是幾年前的事兒了,怎麼會現在還有後遺症?唬人呢這。
不會不會,嚇唬人呢,什麼腦外傷綜合徵,什麼癲癇病,都是胡說八道,全都是騙人的。
莊千夜神色凝重,還在聽醫生的分析,小妝已經跌跌撞撞的走出去了。
她是瘋子了嗎?
瘋子?
多可笑的名詞兒啊,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莊千夜手是抓着小妝的,確切的說他抓着的是小妝的包包,他想伸手握住她,給她力量。這一轉頭才發現,人沒了。
“妝兒……”
莊千夜當下就急了,抓着包拿着小妝的病例立馬往外奔。
“今天到這,我會再來。”對給醫師一句話,人已經沒影兒了。
莊千夜跑出去的時候,看見她站在陽光底下笑,滿臉的淚,卻笑得很燦爛。她閉着眼睛,雙手掬一捧陽光,陽光熙熙攘攘的從指縫透落,再灑向地面。
“妝兒,這輩子,下輩子,我都會守着你,不離不棄!”莊千夜離她站的地方不遠,也不近,對着她大聲喊。
過往的人會投來一兩眼異樣的眼光,或駐足看看,然後離開。
小妝聽見他的聲音,真開眼來,轉身看他,說:
“千夜,看,陽光,好溫暖。”
暖暖的陽光灑在她全身,她的臉上漾着開心的笑。莊千夜心裡卻在這一刻痛得無法呼吸,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抱住她。
“妝兒,別怕,有我呢。”他抱住她,緊緊的抱着。
小妝突然間不笑了,拉開他的手,擡眼看他泛紅的眼眶,暖暖的手指輕輕劃上去。
這麼親密的動作,她一點兒也不介意在戶外,人人都盯着。她的手指輕輕在他臉上走,摸着他的臉。他在心疼,是心疼她,她低低的笑,眼眶積滿了淚。
她都說了不要來醫院,她不要,現在好了?她是瘋子,她不是正常人,她是顛簸病人,是個精神瘋子!
她一把推開他,她說不要來的,那麼求他,爲什麼要逼着她來,逼着她接受這些?她還能活得好好地,他就這麼殘忍,要她這麼快就知道這一切?
她眼淚一竄一竄的掉,指着他,滿臉淚痕一直在後退卻說不出話來。
他騙她!
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他沒告訴她。又騙她,又騙她!
“妝兒,你聽我說,你聽話,你聽我說……”莊千夜倉皇無助,誰來幫他,誰來幫幫他?
他從來就沒這麼無助過,即便是她出事故那次,也沒這麼無助過。
是一種幾乎見人摧毀的恐慌壓頂,他也會害怕,害怕失去。
“妝兒……”莊千夜衝過去把她抱住,低低的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疑似那種症狀。疑似,明白嗎?那種病就算髮作一次也不能被確診就是,你沒有發作,一次也沒有,所以你別擔心,不是的,不是的”
“就是身體太虛弱了,太累了,多睡會兒而已,我們好好治療……”
“你放開我--”她不想聽,推他,打他,她不要聽。
眼淚一把一把的流,蹭溼了他的衣服,莊千夜心痛得被揪扯一樣,“妝兒,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這樣好不好?當我求你,不要這樣,聽話好嗎……”
緊緊的抱着她,不斷的安慰,不斷的哄着。她漸漸安靜下來,靠在他懷裡啜泣:
“千夜,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沒事兒,醫生都是唬人的,沒什麼大毛病,別擔心。只要我們配合治療,一定能好的,相信我。”他眼眶是溼的,可說出來的話一字一句,很穩。
“千夜……”她低低的喊。
沒有他,她該怎麼辦?
“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回去的時候她又睡着了,莊千夜抱着她進屋,可愛在門邊等着爸爸媽媽回來。
“爸爸,媽媽又睡了?”可愛看見爸爸回來邁着小步子跑過去。
“可愛自己去玩,別吵媽媽睡覺還不好?”莊千夜小聲兒說。
可愛點頭,王飛拿着飛機模型過來,對莊千夜說,“大舅,我帶可愛去玩。”
莊千夜點頭,然後抱着小妝上樓。
小妝這一段時間很安靜,莊千夜讓她做什麼她都聽,醫生的囑咐也照做,莊千夜現在基本上不去公司,什麼公事都在家裡處理,每天守着她。
小妝再痛苦的時候每天晚上都會給可愛講故事等着可愛睡着纔會離開,她不能爲女兒做別的,每天看到女兒安靜的睡着她就很滿足了。
*
喬雯雯年輕的時候挑得厲害,又仗着自己是市長的女兒,眼光自然都擱頭頂上了。
可就因爲這麼挑,這都二十八九了,還沒找到合適的。馬建紗急啊,喬勝德退了下來,每個月就那麼點兒錢,大兒子都三十好幾了,媳婦離了也沒再娶,公司倒了天天擱家吃閒飯,女兒也不爭氣,賺那麼點兒錢自己都養不活,每個月還跟她伸手要錢。家裡一大半的開支,都是小兒子給的。
馬建紗怎麼想的?
小兒子幫喬小妝打理公司,她不止一次攛掇小兒子把公司搶過來,白給人家做了,每個月就領那麼點兒工資。喬小妝什麼也沒做,還是公司老闆,這是憑什麼啊?
喬子寒從來沒聽進一句,他覺得他姐姐、姐夫能給他這樣兒一個施展自己才華的平臺他已經很滿足了,錢不錢的,他沒想。再說了,諾伊沒有他姐夫指導,也做不到今天這麼大。
馬建紗整天都愁,多少次讓喬勝德給喬小妝說幾句,讓喬小妝給喬雯雯找個對象。莊家家大業大,認識的都是上層的人。馬建紗還能靠誰?老大不中用,老小又是個犟脾氣,只能盼着女兒嫁得好點兒,她不再這麼操心。
就這事兒只能是喬勝德開口,可喬勝德怎麼也不提,他要臉。莊家是什麼人,他那張老臉還要,不想拿去被人踩。
這給馬建紗氣得夠嗆,爲了女兒的幸福,就那麼幾句話都不肯說?
馬建紗一直張羅着給喬雯雯介紹對象,喬雯雯的事兒過後家裡還有兩個兒子,小兒子不用她操心,喬子寒優秀又管着一家大公司,就這條件多的不是女孩兒圍着轉。
馬建紗操心的是大兒子喬子越,喬子越離過婚,公司沒了連個正式工作都沒有,這年紀也不小了。要是老爺子還在崗位上還好些,可退了人走茶涼的理兒人人都懂,你這過氣的市長誰還給你面子?家裡沒有,現在哪家姑娘結婚不看家勢?
要一般人家的還是有願意的,那老話怎麼說來着?餓死的駱駝比馬大,也有小戶兒裡的姑娘願意的。可別說喬子越看不上眼了,就是馬建紗也不願意啊。好歹她喬家是官宦人家,老爺子是前任副市長,能娶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媳婦?
還在挑,就喬子越這種,好人家的,難。
馬建紗託人給喬雯雯介紹,喬雯雯那頭兒回來不高興。
她媽這麼一弄,不就誰都知道她嫁不出去了?她能樂意嗎?
喬雯雯現在還是模特,一直處在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以前有她爸頂着,公司沒人敢說她一句,現在她沒有了後了,也橫不起來。公司新進的小模都能跟她槓上,就她媽鋪張着給她相親這事兒,全公司都知道了,全拿這事兒笑話她呢。
“媽,你別管我的事兒好不好?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知道,你瞎攪和什麼呀?”
喬雯雯在家呆不下去了,收了幾件衣服就出去了。住進公司安排的宿舍裡,煩死她了真是,是不是非得嫁人啊?不嫁又能怎麼樣?
像喬雯雯這種前期沒抓住機會紅起來的模特兒,現在到了這個年紀基本上已經是過氣的。公司寧願捧新人也不會再用這種已經過氣了的,喬雯雯現在基本上已經被列爲這種模特了。
所以喬雯雯現在過得很憋屈,看着樓下奔馳送回來的室友,哼了聲兒,有什麼了不起的,想曾經她也是被人捧的。她被人捧的時候這些丫頭片子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過氣了就是過氣了,現在老拿着曾經那點兒往事兒在嘴皮子上叨,誰樂意?喬雯雯自己沒意識到這些,可連帶着同住的人都不跟她來往,跟她能說上話的人也就是同樣資歷的模兒。
模特兒行業可不比別的行業,別人是做的越久,資歷越深,就越受同行尊重。可這行業多半看得就是那張年輕的臉,新人前赴後繼的涌出來,那就是搶這些老模的飯碗的。大家看的就是新鮮,有新鮮的,漂亮的,還能看你?
很大一部分人做這一行後就另謀出路,可喬雯雯沒有,她大學沒念完,沒有文憑,除了拍照、走秀外,她真的不會做別的。再說了,她也不願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喬雯雯轉運了,那天她走秀的那個場子不大,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名人。可就是那場,她被人相中了。
就從那場秀過後,有人大手筆捧她的場,持續兩週後,真人才露面。
滿城,c市出了名兒的花大少。
這要是以前吧,喬雯雯是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可現在她稀罕。有人捧啊,地位上去了,接的活兒也多了,錢也能賺了,主要是長了臉,在同住的幾個丫頭片子面前說話有底氣了。
就她現在這樣兒的,誰還能說她是過氣的老模兒?
滿城雖然是花大少,在c市名聲不好,可人家有錢啊,老子是c市市長,不僅有錢,還有權。男人嘛,花心唄,不花心那就不是男人了。即便花大少惡名遠播,可還是少不了前赴後繼的女人涌上去。
喬雯雯對滿城,怎麼說呢,有感覺,也可以說沒感覺。
滿城對她,她不一定就不知道,就想那檔子事兒唄,只要一上了牀,那絕對是立馬蹬了她。所以她一直坳着,怎麼都不肯跟他開房。
滿城也有耐心,喬雯雯這種女人他見得多了,還不就是爲了長久一點兒?他最近沒遇着什麼新鮮的,這女人基本上還行,就陪她玩玩。
喬雯雯中間回了喬家一趟,給了她媽一點兒錢。馬建紗不要,硬要把錢塞回去。喬雯雯那話硬了,她說:
“媽,我現在不差這點兒,你拿着吧。”
馬建紗聽這話覺得不對,一定要問她最近在做什麼。就是以前她有點兒名氣的時候,賺的錢也不夠她自己花的,還能像現在這樣拿錢回家?
馬建紗怕的就是自己女兒走錯了路,喬雯雯實話實說,馬建紗一聽,“滿市長的兒子?那好啊……”
一聽這語氣,就知道是怎麼想了。
喬雯雯擺擺手,說,“媽,我現在沒想跟他走多遠,那種男人不靠譜兒。”
喬雯雯還在等,還在挑,她覺得她不比喬小妝條件差,她自己比喬小妝好多了,喬小妝能嫁給莊千夜,她爲什麼不能找個好男人?
“男人不靠譜兒,他家靠譜就成啊,你是笨啊還是真怎麼着?先不說滿江宏還沒退下來,你看滿家開的那兩家餐廳,想想那一天能賺多少?滿城是有點兒那花心思,可是男人誰不是那樣兒的?滿城那是自己有,他有那個本事他才能花,你怎麼就不懂啊?”
馬建紗直嘆氣,她不是說女兒找不到好男人,可她給女兒張羅這麼久了,多少也能聽出別人對她女兒是怎麼評價的,學歷、家世、工作、年齡,卡了這幾個大關,有好的還能找你?
馬建紗自己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女兒不好,她覺得自己女兒比誰都好,比那個嫁進莊家的喬小妝好了百倍不止。
可事實就是那麼回事兒啊,沒人願意。馬建紗的意思就是得抓住這個機會,不是人人都有這麼好家世的。
“雯雯啊,你是要嫁豪門,不是嫁男人,懂嗎?你說感情靠譜兒還是錢靠譜兒?你能守着感情當飯吃?什麼最重要?左右離不開那個錢!”馬建紗苦口婆心的勸,在哪兒去找滿家這麼好的人家?
喬雯雯一想吧,通了。
她的目的其實也就一樣,她是不把感情當回事兒的,感情和錢比起來,那算個什麼啊?不能當飯吃,不能當水喝。
她現在個年齡了,合着除了離婚男人,還有什麼好男人等着她挑?
就滿城吧。
喬雯雯那心是這麼想的,可滿城不是。他就是玩玩,跟別的女人一樣。他這輩子要是爹媽不催,他就不結婚,整天泡在女人堆子裡逍遙比誰都痛快。
可是吧,滿城這回是着了喬雯雯的道兒。
他倆上了牀後,滿城就沒再找喬雯雯,喬雯雯也沒打電話給滿城。這讓滿城有點兒疑惑,心裡想着是不是看錯了那女人,他就沒遇到過那事兒後不找他要錢的。
他覺得吧,這女人有點兒意思,所以破天荒又找了回去。
可滿城再去喬雯雯公司的時候,喬雯雯辭職了,找不到人。滿城覺得這女人合着是在躲他呢,不想找的,不就是個女人嘛。可想來想去吧,還是想去看看,那女人能甘心?
他可不信。
要說喬雯雯還真聰明,等着肚子有了才辭職,她算是高枕無憂了。心情好得很,在家養胎呢。
滿城是準備去喬家看看,可一想,算了,登門?那算是怎麼回事兒?
又隔了一段時間後滿城自己都不記得喬雯雯那事兒了,結果那天給碰上了。喬雯雯在美容院裡洗了臉出來,滿城是陪別的女人進去,撞上了。
喬雯雯先是一愣,然後又笑了一下,看了眼兒滿城身邊兒那足足比她矮了一個頭的矮女人後又把目光轉向滿城,沒事兒人一樣,招呼:
“好久不見了啊。”
滿城看着眼前的喬雯雯,覺得這女人有點兒不一樣了。氣色很好,他以爲離開他的女人都能哭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的,可她沒有,反而漂亮了。
“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喬雯雯又看了眼兒滿城身邊兒的女人,不屑的笑笑,轉身走。
她眼裡那女人真的啥也沒有,不知道男人都喜歡那樣兒的女人什麼?除了臉還行,身上什麼能看啊?跟喬小妝一樣兒,矮冬瓜!
喬雯雯辭工後每天都做好了和滿城碰面的準備,個人方面那是不用挑的,穿的、戴的、頭髮、香水……面面俱到,總之一眼兒看上去絕對能讓你心甘情願把目光頓一下的。
滿城看着扭着腰走了的喬雯雯,再看看身邊兒這個,不比還好,一比身邊兒這個就差遠了,就但看還覺得這女的還挺乾淨的,和喬雯雯放一塊兒,身邊兒這個特土,差了那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欲擒故縱基本上是玩兒爛了的把戲,可還是能套住滿城這顆浪子心。
滿城帶着喬雯雯去滿家見父母,滿城其實不大同意結婚,帶喬雯雯回家也沒別的意思,要是他媽說一句不好,他立馬能掰了。
喬雯雯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滿城母親是不怎麼喜歡喬雯雯,第一映像不怎麼好,嫌太高了,大學還沒畢業,再說她爸已經退了,要人沒人,要家世沒家世。娶這樣兒的媳婦,幹什麼啊?
可後來就進了廚房那麼一小會兒,滿城母親主意變了,對喬雯雯熱情得不得了。
爲什麼?
這都懷了她滿家的孫子了,能不成?
滿城母親那意思就是馬上結婚,問滿城的意思吧,他沒意見。對喬雯雯,他現在是喜歡,結婚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兒唄,父母都同意,那就結唄。
就這樣婚事就這麼定了,滿江宏心裡多少不樂意,娶一個自己下屬的女兒,而且喬勝德還退了,喬家也沒什麼了,娶回來幹什麼啊?
可滿城母親說了,喬家是沒什麼了,可喬家大女兒不一樣啊,喬家大女兒那可是莊家少奶奶,想想,莊家啊,第一世家,結了這門子親,滿家還能不高人一等?
喬雯雯再不好,那也是莊家少奶奶的親妹妹,都說再親親不過姊妹,滿家的好處在後頭呢。
滿江宏一想,是這個理兒。
要不是有莊家少奶奶那頭頂着,滿城母親能那麼爽快答應喬雯雯進滿家?就是有孫子也不見得那麼痛快的。
喬雯雯這邊兒要結婚,非得要馬建紗給嫁妝,她的嫁妝還不能寒磣。馬建紗抽老底兒了給喬雯雯十萬塊錢,喬雯雯看都不看一眼兒,說她媽小心眼兒,嫁女兒還能這麼小氣的。
她是嫁給市長兒子,就給那點兒?
首飾總得買一套吧,不說買一套,至少有一樣兒是結婚那天她能得戴出去的吧。就那些破銅爛鐵,什麼啊都是?
“媽,我不管,你一定給我買條項鍊,我那婚紗沒有項鍊不成套,我也不要你別的了,你要給我買條項鍊。”喬雯雯在家一直鬧着這個,天天都鬧。
她不服的是當初喬子越結婚的時候,她媽給了不少,就是女人進門的時候她媽就給了五萬的紅包,還有一個鐲子,當她都不知道嗎?
她是她媽的親女兒,女兒結婚,那點兒都不給,像樣兒嘛?
“我在哪兒去給你買條項鍊?你要的都不便宜,家裡拿不出那麼多錢買。”馬建紗確實爲難啊,喬勝德退了下來,一個月就那麼點兒,給錢給家裡的就只有小兒子一個人,養了一大家子的閒人,她在哪兒去拿錢?
“媽,爸爸當市長的時候,你拿的還少嗎?你當我不知道呢,我是你女兒,我風風光光嫁出去也是給你長臉啊,難道你就看着我這麼寒酸的進滿家?我就是嫁過去了滿家也會看不起我的。”馬建紗收了多少,喬雯雯可算是最清楚的,她可不信她媽沒錢。
馬建紗心痛,給十萬塊錢給喬雯雯已經是她的底線了,還能加?喬雯雯說的是好聽,給買條項鍊就不要別的,可她看重的那可都是幾十萬的,馬建紗是怎麼都不鬆口。
滿家的聘禮還沒看到些什麼好東西,她嫁女兒的不能下血本,她這錢要花出去了,以後喬家一家子別過了,還有老大沒結婚呢,老爺子那兒沒什麼錢,她怎麼也得給老大留點兒錢。到時候還有小兒子結婚,她那點兒錢左扯右拉也夠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誰,怎麼能全給女兒?
“要,你就跟你爸拿去,我沒有,再說了,你大哥和弟弟都沒結婚,我全都給你了,他們結婚的時候你給拿啊?”馬建紗怎麼都不肯讓出這一步,這一步讓了後患無窮。
這點兒喬雯雯也知道,可要她這麼一窮二白的嫁過去,她不甘心啊。
好歹她也是一方名門,結婚的時候沒有點兒家當,不給人看笑話嘛。喬家大女兒是第一世家的少奶奶,她是喬家小女兒,她出嫁,還能讓別人笑話了去?
喬雯雯突然腦子靈光了,抓着她媽的說:
“媽,你說我找我姐要,她會給吧?”
馬建紗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姐?
她有個什麼姐?
“小妝啊,喬小妝啊--”喬雯雯看她媽那傻樣兒犯急,說,“不管我們以前怎麼對她,怎麼也是親姐妹,媽,我結婚她當親姐姐的出點兒嫁妝,不過分吧。”
聽聽,這話,真是叫一個不要臉!
馬建紗聽了,覺得是,以前怎麼相互不待見,可這都是一家血親的親姐妹,親妹妹結婚,當姐姐的,能不表示?
“要這麼說,也對,你姐進了莊家,要什麼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馬建紗點頭附和。
瞧瞧,這有事兒了口條兒改得也快,立馬就是‘你姐’了,還真不拿自己個兒當外人。
“媽,那這事兒我可是託你了,你得跟我姐說去。”喬小妝被接回莊家起,她是怎麼對喬小妝的?兩人的間隙可是比大家認爲的要大。
馬建紗一聽,什麼?
“我怎麼說?我是她後媽,她跟我也沒什麼情分,我能跟她說着事兒?你爸從她進了莊家後,也沒跟她要一分一毫,現在怎麼好開口兒?”馬建紗想,這女兒還真是會推啊,怎麼就生了個這樣兒的閨女?
好事兒都想一人全佔了,挨刀的把她這個當媽往前頭推。
喬雯雯不依啊,她出嫁,怎麼也得要風風光光的,拿不出別的嫁妝裝飾門面,至少身上戴的首飾不能少,她現在那心可就不想一件兒了,想着有她姐靠着,莊家還能少了那幾個錢?
“媽,我可不管,我出嫁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出嫁,孃家給全套首飾,不算過分吧?”
“全套?一件兒已經很夠了,雯雯啊,你不能這麼折騰媽啊。”馬建紗看着女兒,怎麼能這麼貪心?這要是去了滿家,這性子到時候和滿家人合不來,那該怎麼好?
“媽,我要全套是給喬家張臉,再說了,你完全可以自己一分錢不出的,你找我姐要出去啊,你親自跟她說的話,指不定這事兒就成了。”喬雯雯喜笑顏開的,覺得這美事兒就在眼前了。
本來嘛,不過分,她當姐的,妹妹結婚,這點兒都不給?給,那就是應該的。
喬雯雯覺得她媽不該不好意思開口,這事兒來的冠冕堂皇,大可直接要,多名正言順的,那就是該的。
馬建紗看女兒出去,心裡老大個不痛快,憋屈。
生女兒就是不好,這都是給別人養呢,看喬雯雯在家當姑娘的時候,她對閨女還差了?對喬雯雯那可是比老大和老小好了去了,什麼好的都先給閨女?
這個沒良心的,看看現在要結婚讓她乾的這事兒。主意打到喬小妝頭上是沒錯,可那麼好開口兒怎麼不自己去討?她這當媽的幾十個歲數的人了,這張臉是不要了?
喬子寒今天回來也就是這事兒,看喬雯雯從他媽屋裡出來,他這才進去。
“媽,姐找你什麼事兒?”喬子寒進去順口兒問了句,其實他不怎上心,就是那麼順口兒一問而已。
“哦,子寒回來了,沒事兒,你姐要結婚,說心裡慌突突的,過來跟我說幾句話。”馬建紗心裡不痛快,可這不痛快不能跟兒子說。
家裡三個孩子,老大指望不上,老二是女兒,這都要出去了,只有這小兒子合她心,也只有小兒子最孝順。
馬建紗心裡最捨不得就是這個小兒子,自從沒怎麼管過,因爲他自己聽話,學習好,又聰明,人人都誇。老爺子最愛的也是這個小兒子,馬建紗看着出息的兒子,那心都順了一大半兒。
馬建紗怎麼想的?
不痛快的答應喬雯雯跟喬小妝開口,那還是有條後路留給小兒子的。你說就看喬子寒和喬小妝的關係,到時候喬子寒結婚,她這個當媽的再跟喬小妝開口,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可眼下誰結婚?
她那張老臉可以不要,不要臉也就是一次,這一次是給誰她划算?怎麼說也輪不到喬雯雯。
她指望着小兒子結婚的時候,跟喬小妝要個大的。
wωw☢tt kan☢¢ ○ 她兒子給喬小妝累死累活的管理公司,她就是獅子大開口那也是應該的。再說了,就看着是喬子寒的面子,喬小妝怎麼也會給。
而現在這臉丟出去了,拿不到不說,這機會也沒了,她能怎麼做?
“媽,有個事兒我跟你商量一下,你幫我合計合計。喬雯雯結婚,我給多少錢合適?”喬子寒直截了當的問,喬雯雯不是佔在姓‘喬’,他連帶搭理都不搭理的。
用他的話說,他的姐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喬小妝。
“送什麼呀?你有幾個錢?你的錢全都給媽了,這事兒你別瞎操心了,你那份兒就隨媽的一起,別想別的。”馬建紗說。
說到底還是心疼小兒子的,兒子的錢能有幾個啊?每個月都往家裡拿錢,還來攙這事兒,他還得給自己攢足老婆本兒,畢竟也這麼大小夥子了,馬建紗那心就憂着這事兒。
“不大好吧,喬雯雯到時候該不樂意了,我也不能一點兒不表示。要不,給她買點兒什麼,媽你認爲呢?”喬子寒掂量着說。
要不馬建紗那心向着小兒子?
兒子心善,心善的主兒現在只能吃虧。
兒子是她的,孝敬她那是應該的,可不能這麼白白給別人佔了便宜。
“有什麼不好的?這事兒你就別管了,你姐結婚那天回來喝酒就成,這幾天也別往家裡跑,就在你姐給的房子那住幾天。買什麼你別合計了,都有媽呢。你的錢,還得多攢着,以後用的地方多,明白沒?”
馬建紗以前是很不樂意兒子不回家住,現在把兒子往外面送,那還能不明顯?就是躲着女兒唄?
喬雯雯那性子,看見喬子寒還能不要禮?別說,她就是有那麼厚的臉皮,她覺得這就是應該的。
馬建紗想的就是這一點,怎麼說都好,喬子寒不能隨這個禮。喬雯雯這嫁進滿家了,那就是滿家的人。孃家要給,那都是一起的,隨一份,甭管誰給的。
喬子寒想想,得,他這就走。
他當然是能省就省,再說了,喬雯雯跟他有關係嗎?他巴不得不參合這事兒。喬雯雯那就是塊兒狗皮膏藥,粘上了就是甩不掉的主兒,他得走得遠遠兒的。
這事兒拖了兩天,喬雯雯一直催她媽打電話,馬建紗一直推着。
她就感覺自己女兒拿了把刀子架她脖子上,逼她呢這。這算是體會到什麼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這就是恨不得扒了孃家的皮帶到夫家去。
喬雯雯看她媽那樣兒還能不明白什麼意思?
推三阻四的,就是不想打唄。
喬雯雯來得狠,說,“媽,你沒時間打電話,我來打,我這就給我姐打電話。”
喬雯雯拿着電話直接進了她媽房間說,馬建紗一聽,好啊,這事兒她說話本來就不好。喬雯雯自己說,那就是應該的,畢竟是親姐妹。
可馬建紗想錯了,喬雯雯是看她媽一直推脫說忘了打電話,要不是就是有事兒耽擱了,她這當着面打呢,她倒要看看她媽還怎麼推。
你當電話通了是她自己說呢,當然是推給她媽說。
說,她等着呢。
小妝那邊兒剛起牀,下樓的時候家裡沒人。莊千美是沒工作的,想着應該是和池欣逛街去了。
莊可愛和王飛在後院裡玩,小妝沒要下人跟着,她自己出去了。
王飛別提多喜歡莊可愛了,有時候他就在想,他的可愛妹妹怎麼會這麼可愛呢?
這個問題一直困惑着他,上課在想,下課也在想。
“可愛,你喜歡哥哥不?”
王飛湊近可愛那可愛的小臉蛋兒前,輕輕的問,仔細仔細的看着。
看看,多可愛啊,他的妹妹怎麼能長得這麼可愛呀。是不是舅媽長得好看,可愛才這麼好看的?可他看着,可愛比舅媽還好看,好看多了。那話怎麼說的?‘深得我心’啊!
“嗯,喜歡。”
莊可愛自己堆積木,無暇打理他,那態度老敷衍了。
王飛可聽不出是敷衍啊,他移啊移的,就移近了可愛身邊,挨着她。看她的睫毛眨啊眨的,小臉蛋兒白裡透紅,粉粉嫩嫩的,小嘴兒紅紅的,可誘人了。
其實吧,王飛這樣兒的年紀,也不知道什麼是誘人,就是覺得莊可愛的什麼都好,他什麼都喜歡,還喜歡得緊。
“你坐開些,別碰着我的手,給我弄倒了。”可愛認真的搭着她的城堡,小胳膊肘兒擠了擠王飛說。
王飛不大情願,但還是聽話的坐開了些。
完了沒一會兒他又往可愛身邊兒坐了,他說,“可愛,你喜歡哥哥,那你也親我一下唄。”
他老看見可愛老親舅媽來着,他也想,可想可想了。
莊可愛大眼仁兒往上一翻,覺得王飛這是在煩她。
轉身抱着王飛的脖子,軟軟的小嘴兒在他臉上印了一下,完了後說,“行了,你別再打擾我哦。”
對可愛來說,那不就是親了一下嘛,就跟親爸爸媽媽是一樣的。
可對王飛來說,那不一樣啊,王飛比可愛長六歲,比可愛知道的就多了。他認爲的,這就是初吻。他的初吻給可愛了,可愛就得負責了。
王飛那臉都紅了,有那麼點兒小別扭,這孩子,還難爲情呢。
可看可愛,一點兒事兒都沒有,他又正經了,覺得人家可愛都沒有不好意思呢,他是男子漢怎麼能不好意思呢?
“可愛,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他那意思吧,等於說‘你以後跟了我,我一定對你好’,那什麼,就是朦朦朧朧的喜歡。
可愛把最後一塊放上城牆,成功!
她很高興,轉個身子對着王飛坐着,說,“嗯,我知道。”
“那……”王飛看着她,然後又低着頭說,“那,我也親你一下。”
這算是訂情了。
莊可愛看着他,沒說話,等着他親。
親她的人可多了,媽媽說特別特別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纔會親她。
王飛湊近她,他在想是親她的臉還是親她紅紅的小嘴巴呢?
就頓了那麼一下,王飛抱着她,對準她軟軟的小嘴兒就親過去。軟軟的,有一絲甜,心裡那當下是一股暖流涌過。
王飛一輩子都記得那感覺。
莊可愛不樂意了,推開他,親一下和親嘴巴不一樣。爸爸媽媽都沒親她嘴巴的,瞪着黑眼仁兒看着王飛。
王飛滿臉的通紅,心裡噗通噗通的跳。
“可愛,我喜歡你,等我長大,我娶你,好不好?”王飛看着她,滿眼的期待問。
那,這要可愛怎麼說呢?她才四歲大點兒,啥叫‘娶’啊?是不是娶了她,就能住一起啊?那這樣沒關係啊,她也喜歡王飛,住在一起挺好的。
“嗯。”她仰着水靈靈的小臉兒點了下下頭。
王飛就這麼把莊可愛視爲己物了,就因爲可愛這個點頭,讓王飛佔了大把的便宜。
誘拐,沒錯,這算得上是誘拐了。
王飛又親了一下可愛的臉,拉着可愛的手說他會對她很好的。
小妝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小妝當時那感覺有點兒不太美麗。
王飛那是幹什麼啊?佔她寶貝女兒便宜呢。
冷着臉走過去,喊:
“莊可愛,到媽媽這裡來。”
可愛看媽媽來了,立馬眉開眼笑的朝媽媽跑過。可愛抱着媽媽的腿,伸手拉媽媽的手,奶氣的聲音撒着嬌,說:
“媽媽,你餓不餓啊?可愛餓了,媽媽我們吃東西好不好?”
小妝剛纔的不愉快就這麼一瞬啥也沒有了,看着自己的寶貝,也笑了,蹲下來親了親女兒的臉,說,“好,我們吃東西去。”
拉着女兒進屋,王飛怯生生的跟在後面。王飛很怕這個舅媽,其實舅媽這個人說起來挺和藹可親的,對他也挺好的,可他就是怕的,不知道爲什麼。
小妝帶着可愛進屋的時候,下人把電話給她,拿着電話愣了一下。
喬雯雯?
“姐啊,你最近挺好啊?”喬雯雯接通電話的時候看了她媽一下。
小妝這邊兒有點兒莫名,什麼意思啊?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兒吧這。
“什麼事兒啊?”她現在除了對女兒外很少有耐心做別的。
喬雯雯聽喬小妝那語氣不是特別高興,心裡不樂意,說,“是媽,媽找你,有事兒說呢。”
喬雯雯那個狠啊,就這麼把電話給塞她媽手裡了。
馬建紗登時那臉就綠了,這就是她養的好女兒。這電話都接通了,她還能不說?
喬雯雯一邊兒推她媽,這倒是快說啊,要是喬小妝掛了電話怎麼辦?
“小妝啊,是媽……”
小妝那邊兒把女兒抱着坐沙發上,可愛坐她腿上,她一手抱着女兒一手接電話。
不過馬建紗自稱‘媽’那聲兒一出,她足足給慎了一把,完全肯定這是有事兒找上她了。
她想着要還是喬子越公司那事兒,她立馬掛電話,那公司都已經宣告破產了,她還能怎麼樣?
“你看啊,你妹妹雯雯呢,這個月十五就結婚了……”
小妝聽得一頭霧水,喬雯雯結婚跟她有關係嗎?喬雯雯結婚沒什麼稱頭的東西怎麼就是給她丟臉了?這是怎麼個理兒啊?
“我明白了,紗姨要沒別的事兒我就先掛了,我這帶孩子呢。”小妝現在可沒那麼多的耐心,直接‘啪’一聲兒掛了。
可愛看着媽媽,自己轉到一邊兒,幫媽媽捶肩膀。
“媽媽不生氣,可愛幫媽媽捶背。”
小妝拉着女兒抱着,說,“我的可愛怎麼會這麼懂事兒呢?真乖,走,吃東西去。”
爸爸跟她說過的,媽媽醒了就得要媽媽吃東西,吃飽了不會困。莊可愛一直記得,她不想媽媽一直躺在牀上,她想媽媽陪她玩兒,想媽媽陪她說話。
晚上莊千夜回來的時候,小妝沒睡,在等她。她下午的時候喝了兩大杯黑咖啡,能頂點兒用。
“等我?”莊千夜看看時間,這都十一點了。
她的病情控制得很好,至少白天的睡眠在減少,恢復得很慢,可莊千夜已經很欣慰了。慢慢來,不急。
他有耐心陪她慢慢熬,他就怕她自己沒有信心。
你說他這一生,要是沒了她,往後的日子該怎麼熬?
“千夜,你說人活着到底有什麼意思啊?”小妝就是無心一問,晚上看了部電影兒,這是有感而發呢。
可這話把莊千夜嚇着了,結婚後她的反常他沒注意,現在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得仔仔細細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不對,他都擔心好半天。
醫生說過,她這樣熬着,身心都受着痛苦,千萬得注意了,就是怕患上抑鬱症。
那病就是對生活失去激情,沒有生活的動力。輕一點的就傷春悲秋,嚴重的就會放棄生命。
活着有什麼意思?
正常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嗎?
莊千夜衣服都沒來得及脫,直接坐牀上抱着她,說,“有我,你有我啊。”
小妝推開他,看他臉色不好,問他怎麼了,莊千夜不說,捧着她的一直看。他能說什麼呢?
他是個男人,卻看着自己的妻子這麼痛苦,他什麼也做不了。他不是個合格的丈夫,就連寬慰她的話都說不好。
他吻她,含着她的脣往嘴裡吸,手開始脫她的衣服。小妝不樂意,推開他,說,“一股子酒味兒。”
莊千夜裂開白牙,笑,然後說,“我這就去洗。”
莊千夜動作很快,再折回來的時候小妝都傻了,他是不是穿着衣服把身上衝了一遍,然後完事兒啊?
一雙大眼珠子在他身上瞄啊瞄的,沒洗乾淨,她是不給他碰的。
“特乾淨,你檢查。”
莊千夜還能不知道她那心思啊,得大方的扒拉了衣服就拱上牀,躺她身邊,伸手拉她,要她檢查來着。
小妝趴他身上聞聞,沒別的味道算是過關。這別的味道指的是煙味兒啊、酒味兒什麼的。莊千夜就連助理都是男的,所以他身上除了蹭點兒小妝身上的味道外,絕對不會有別的女人的味道。
當然,莊可愛還算不得女人。
女兒越大,莊千夜的心就越不在女兒身上,他一心掛着的還是老婆。他愛女兒,可老婆遠比女兒重要。不是女兒兒子的問題,就算莊可愛是兒子,他現在也一樣的心。誰都沒有老婆重要,這一生有個好老婆他足夠了。
小妝趴他身上,扯着他衣服笑得跟個妖精似的。
莊千夜挑眉:“什麼意思?”
就她這小樣兒,他能不知道在打什麼注意?
小妝立馬撐起身在他脣上戳了下,樂呵呵的說,“老公,我們生個兒子……”
小妝那話沒說話,莊千夜直接給她吞下去了:“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誰在你耳邊咬什麼話了?”
喬小妝瞪他。
莊千夜覺得,不要兒子,有可愛就夠了。
他知道她是怎麼想的,老太爺催得再厲害,不是有他嗎?是他不要,他不想她還每天想着這事兒。
她這身體,自己都顧不了,還怎麼孕育另一個?
他這輩子錯得太多,他不想再錯一次。沒有兒子就沒有,他不要。他只要她一個,有她就什麼都夠了。
完了後小妝壓他身上喘氣兒,好久歇下來後想起白天的事兒,她推推莊千夜說,“老公,我們女兒被王飛佔便宜了,我今天看到那小子親我們女兒來着,這事兒你得管管,以絕後患。”
莊千夜覺得她這是無理取鬧呢,當媽的是不是都這麼敏感來着?
“可愛那麼小,又討人喜歡,都是孩子間的玩鬧,你還當真了?”他說着又笑。
小妝可不這樣認爲,這樣兒給親來親去的,以後長大了都戒不了,那她女兒得被那小子佔了多少便宜去?
“你不管,我可要管了。”她哼着氣兒說。
莊千夜只當她是玩笑,沒當真。那都還是孩子呢,她這是想得太多了。
莊千夜早上離開的時候,小妝想起昨天馬建紗的電話。想了想,畢竟是喬家人。別的不說,是同一個父親。
她爸爸雖然對她不是特別好,可也沒有虧待她,她受的那些,跟她爸爸無關。她現在也當母親了,明白做父母的感受,天下沒有不疼孩子的父母。
“喬雯雯十五結婚,你讓人選一套首飾給她結婚的時候戴吧,算是隨禮了。”小妝淡淡的說了一句,她能做的就是這些了,給了已經很不錯,總不能還讓她親自挑選,包好給送過去吧。
莊千夜愣了一下,其實他一直想說這事兒來的。
喬雯雯結婚他早知道的,男方女方的喜帖都發到他手上了,這事兒也都一星期了。他一直猶豫着要不要讓她知道,可看她近來的身體狀況,還是算了,沒告訴她。
莊千夜是讓人隨了禮的,早讓人把錢送去喬家了。
可聽小妝這麼一說,合着那禮錢喬勝德還沒拿出來。小妝是不知道這事兒的,現在知道那就是喬家那邊兒人找上門來了。
首飾?
這麼明確的要,那該是喬家那些女人合計好了的。莊千夜也沒說已經隨禮了的事兒,答應了,然後問:
“什麼樣兒的?”
“你看着辦吧,這事兒我不想攙和。”小妝真是不想提這事兒,鬧心。
莊千夜點頭,出去了。
這事兒當然是助理去辦的,可助理也是個男的,莊千夜那助理找來找去,沒辦法,打越洋電話向安蒂求救。
安蒂一聽,是莊大少的小姨子結婚。
哪個小姨子啊?誰是喬雯雯啊?
大概查了下,估計了合適的價位,沒多久,安蒂給莊千夜助理回了個電話。那助理當下就鬆了口氣,去商場提了一套那個價位左右的首飾出來。
莊千夜做的就是首飾珠寶,只要他一句話,想要什麼樣兒的都有。助理爲難的就是哪個價兒的,高了不好,低了丟老總面子,現在不就大功告成了?
助理把首飾取回來放在莊千夜的辦公桌上,讓老總過目。莊千夜看了下款式,還行。珍珠瑩潤光亮,色澤均勻,成色是少見的亮白。掃了眼兒那價位,也還行。
讓人給喬家送過去,想想,還是讓龍二送吧,以小妝的名義送過。
首飾送喬家的時候喬勝德也在,一看女兒送來這麼貴的東西,心是一抖。莊家少爺可是隨禮了啊,這都是嫁出去的女兒,你說送這麼多幹什麼?
喬勝德想着,莊大少爺那禮錢是拿出來還是不拿出來?想想,還是算了,到時候女兒結婚那天給他們的紅包包厚點兒就成了。那錢他自己留着,他還有兩個兒子呢,總不能一次都給了嫁出去的女兒。
喬雯雯看着那一套首飾,差點兒沒樂瘋了。
緊跟着一個電話給她姐追過去,別提多感恩戴德了。
滿家那邊兒也是聽說了喬雯雯那姐多大手筆,買了一整套首飾啊,那得多少錢啊?覺得這媳婦是娶得值了,滿城母親撞了滿江宏一下,說:
“我說這兒媳婦娶得好吧,好處還在後頭呢。”
轉眼間喬雯雯結婚了,結婚當天滿城笑得合不攏嘴。
他還以爲喬家沒什麼底兒了,可喬老爺子,不,現在是他岳父,瞧瞧,就那紅包,包了多少錢?一般嫁女兒的拿紅包包得好的是九百九十九,可他老丈人是包了張九十九萬九的支票。
這算得上大手筆了,滿城當天就跟他媽說了這事兒,他媽又跟滿江宏說了這事兒。這一來吃酒的時候滿江宏那臉笑得啊,跟開了朵兒花兒一樣。連連敬酒,相處得和樂。
喬勝德那麼大手筆包那個紅包爲什麼?
他是心裡不大順,畢竟莊千夜隨了禮錢,他不能全留下,怎麼也得拿出去些,那些錢拿出去吧,說實話他不心疼,不是他的錢。
這事兒他相信不會捅破,莊家少不了這點兒,再說,莊家大少爺也不是會盯着這點兒事兒看的人。
喬子越看着喬雯雯那一身首飾,立馬拉着他媽往角落一邊兒拉,極嚴肅的問:
“雯雯那首飾,媽,你給買的?”
家裡能拿出多少錢來,喬子越能沒個數兒?就算沒個準數兒,大概一合計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喬雯雯那一套的首飾要是喬家買的,喬子越那心就不樂意大發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裡就那麼些錢,全砸在出嫁的女兒身上,值不值啊?那些錢,怎麼也該留着給他的老婆本兒吧。
“不是,是小妝給的,這事兒你別再說了,叫別人聽見喬家成什麼了?”馬建紗敷衍了幾句。
喬子越一聽,這纔好受了點兒,不是家裡給的就好。
可好受了也就那麼一會兒,他當初公司有事兒,都求到莊家去了,喬小妝還沒給句話兒的,今兒喬雯雯結婚,怎麼又這麼大方了?
合着這都是在欺負他呢,他覺得這事兒一定得討個說法兒,不然他不服。
喬子越一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兒也不嫌丟人,還真是沒皮沒臉的,這都仗的是什麼啊?憑什麼要給他個說法兒?
這事兒過了沒多久,喬子越還真跟小妝要說法去了。
他就想問問,這都是一家兄弟姐妹的,憑什麼要這麼偏袒啊?
當初他公司資金週轉不了的時候,她是怎麼說的?女人不管這些事兒,什麼沒幾個閒錢。可沒幾個閒錢,能買得起那些首飾?就喬雯雯身上那一套,少不得一兩百萬吧,能這麼偏袒的?
小妝聽着那個氣,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哼一聲兒的心都沒有,直接掛了,她真是懶得聽。
喬子越想不通,找他爸說理去。
喬勝德覺得這大兒子是腦袋被砸了,這話也好意思出口,一菸灰缸給他砸去,指着門吼:
“給我滾出去,一天遊手好閒,就想些這麼些事兒,她是該你們的還是怎麼着?”
馬建紗把大兒子往外頭拖,這都是什麼啊?一個個兒都不讓她省心。
小妝那邊兒電話是掛了,可心裡賭得慌。
抱着老公撒潑,耍橫。
莊千夜看她這瘋樣兒,仔細看了看,就是心裡憋屈沒什麼別的問題。然後脫了衣服,大字型躺牀上,油她折騰。
小妝坐他身上,甩動小柳腰兒咬着牙橫來。莊千夜掌着她的身子,想要她別這麼瘋,小心着身體。可話到嘴邊兒又給落了回去,出口兒的全是悶聲低吼。
問他什麼感覺?
一個字,爽!
*
喬雯雯結婚沒多久,就出問題了,一個月不到,滿城經常夜不歸宿。喬雯雯那懷着孕,老公不在身邊是多難受?
女人懷孕的時候老公出去偷吃,這就等於給女人對臉子狠狠甩了兩巴掌。
喬雯雯那就不是能隨便算了的人,在婆家鬧得大,滿家也拿她沒法子。喬雯雯一口一個她有她姐,她姐是莊家少奶奶,誰敢動她?
滿城母親把兒子叫回來,滿城可不會被那話兒給嚇着了。
喬雯雯和莊家少奶奶之間的事兒他又不是半點兒沒聽說,當他是傻的呢。
對着喬雯雯臉一巴掌打過去,指着她鼻子讓她別弄得家裡人仰馬翻,再這麼鬧就離婚。
喬雯雯那個氣啊,臉子都脹紅了。滿城母親心疼媳婦肚裡的孩子,拉着兒子又甩手給兒子一巴掌,不過她那一巴掌也就意思意思,畢竟是她兒子,哪能真打?她那是打給喬雯雯看的。
打了兒子又跟媳婦說好話兒,兩個人過日子,還能有不鬧的。
喬雯雯不依啊,她懷着孕呢,男人不在家裡照顧,還出去偷吃,回來還打人,這事兒她跟他沒完,就不能這麼算了。
這一回被壓下去了,以後那就是被他吃定了。她喬雯雯可不傻,明白得很。
收拾東西要回孃家,邊哭邊罵滿城沒良心,要他不好過。
“莊家不是你們能惹的,你就橫,我這就告訴我姐,我姐是不會看着自己家人被人欺負了都不管,你們就等着。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我姐夫動動手指你滿城就玩兒完。你橫啊,好啊,離婚啊,離啊,等着我姐夫怎麼收拾你……”
喬雯雯那哪是在收東西?
她就是在抄家,把衣櫥裡的東西亂翻一通,裡面的衣服啊全往地上摔,一屋子弄得亂七八糟。
滿城聽她那話也開始後怕了,別的他是不怕,可喬雯雯有一句說對了,喬雯雯和喬小妝關係再不好,喬小妝那是不會看着自家人被外人欺負的。
喬雯雯和喬小妝怎麼也是一個父親,喬雯雯就這麼鬧回喬家,喬家兩隻老狐狸再把事兒往莊家一捅,別說他滿城玩兒完了,就是滿家那也能玩兒完。
滿城媽那給急得一邊兒直跳,趕緊的打電話讓滿江宏回來,家裡都亂套了這。
滿江宏都得腦溢血了,這才結婚多久點兒啊?這不是成心給人看笑話?
滿江宏一回來指着滿城就吼:
“娶妻娶賢,你看看你娶的是什麼?”
那邊兒滿城差不多已經拿下喬雯雯了,就滿江宏這一句,喬雯雯又鬧起來了。
她本來就不是賢妻良母,怎麼着?
“結婚的時候你們不是看着我喬家有後臺你們能答應得那麼痛快?你們看中的也不是我那點兒賢惠,現在來質問了,行啊,離婚,誰也別攔着,這婚我非離不可!”喬雯雯耍渾認第二,誰敢認第一?
滿江宏那老臉氣得氣血上涌,媳婦不能打,抓着兒子就一頓打。
喬雯雯看着打自己男人那心先是痛快,後來就軟了。那怎麼說也是自己男人啊,她男人還能給人這麼打的?
挺過身就橫在中間:
“打啊你打,打你孫子,打你孫子他不知道疼,你打,打這裡……”
喬雯雯肚子一挺,仰着了臉逼近她公公。
滿江宏氣得跟什麼似地,滿城媽趕緊兒去拉開滿江宏,把人拉出去。
喬雯雯和滿城那戰爭也消停下來。
心平氣和下來,喬雯雯問滿城是不是出去找女人了。滿城死不承認,還找人作證,他這些都在餐廳幫忙。
喬雯雯暫時相信滿城,可這事兒過去纔不久,又來事兒了。
這次是她親眼看見的,那天和婆婆出去逛街,累了在咖啡廳休息,就剛進去就看見滿城摟着個女人玩兒親親。
喬雯雯甩開婆婆大步走過,桌上的拿鐵一杯全潑給這對狗男女,指着滿城大聲吼:
“你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
滿城被喬雯雯給氣得,臉都青了。坐他身上的女人滿臉的委屈,紅一張臉想跑。
喬雯雯抓着那女的手,甩手一巴掌就給那女的甩去:
“你當小三兒我沒意見,可你看看清楚,他是我喬雯雯的男人,你別妄想!”
那女的哪見過這陣仗啊?愣是被喬雯雯給打傻了,滿眼委屈的看着滿城:
“滿少……”
喬雯雯就見不得這種小樣兒,又是一巴掌給那女的甩去,嫌不夠還打。滿城那臉已經給喬雯雯丟完了,起身抓着喬雯雯要落下去的手,對那女的說:
“善美,你先回去,明天我再去找你。”
“明天?滿城你這個混蛋,你明天還想找那女人?”喬雯雯簡直要氣瘋了,這男人就是混蛋,不思悔改。
善美繞過喬雯雯,從椅子上抓着自己的包包就跑走了。
滿城母親過來拉,這大庭廣衆之下的,不嫌丟人啊?這要是被記者拍到,讓他爸怎麼做人啊?
喬雯雯不肯罷休,一氣之下直接回了孃家。
喬雯雯回家就給她姐打電話,可這電話去得不是時候。
小妝那兒有正事兒呢,她的正事兒除了帶女兒就是伺候老公,而喬雯雯電話過來的時候,不巧,小妝正和老公調情呢。
莊千夜忙了幾天,一身疲累的回來。小妝今天賣乖,拿着精油給他壓背。
那東西很能刺激人,莊千夜沒給她按舒服倒是給她小手兒弄得火急火燎了,就那什麼直燒,沒一會兒工夫就上頭了。
不帶這麼折磨人的,莊千夜咬着牙狠狠的想。
你瞧瞧她那搗鼓的勁兒,她是在折磨他呢,還是在折磨他呢?
“妝兒,是不是該好了?”莊千夜悶哼着聲兒問。
“沒呢,我這是給你舒壓減乏,是不是痛啊?你忍忍,痛了後就舒服了。”小妝自顧自的說,一邊繼續倒騰。
莊千夜滿臉黑線,痛?要是痛他還痛快了,她那分明就是撩拔,挑逗,頂着賣乖的名聲兒折磨他呢。
“寶貝兒,這不成,你還是給我痛快些,我忍不了。”他說。
小妝沒明白,莊千夜不給她明白,拉過她給壓下,立馬她就明白了。
“不成不成,還不成,你別這樣。”小妝給他看得心裡慌。
莊千夜那眼神兒都變了色兒,赤紅赤紅的,可見他被她撩拔成什麼樣兒了。她心裡突突的,抓着他的手不讓往下摸,莊千夜的手被壓在她的小腹處。
莊千夜暗啞着聲兒問:
“還沒走乾淨?”
小妝點頭,莊千夜臉立馬紫脹起來,埋着頭咬着她的脣吸,又輕輕的吻,一下一下的舔。又很不甘心,說:
“都五天了,沒幹淨嗎?”
小妝直樂,沒幹淨就是沒幹淨嘛,莊千夜看她這小樣兒有點兒來氣,合着她今天就是故意作他的是吧?
小沒良心的!
“不信你看喏。”她得意的笑。
莊千夜伸手扒她褲子,小妝面兒紅,不給看。
雖然吧,兩人沒什麼秘密,可隱私總得有吧,這要是給他看了她明兒一頭撞死得了,很難爲情的,知道不?
“讓看又不給,你存心作我呢。”莊千夜紫脹着臉看她。
Wωω★тTk дn★CΟ 小妝從他身下移出來,然後趴他身上。
“老公,你難受是不?我幫你哦。”
莊千夜看她笑得陰測測的小臉兒來氣,可這時候吧,被她弄得舒服了這斥責她的話兒都溜回肚裡了。
就快到了,可電話進來了。
小妝是很認真再爲老公服務的,電話鈴聲一響,她自己先嚇得彈了一下,傻愣愣的看着她老公。
莊千夜那點兒就快到了,就這麼一下,直接從天堂給摔到地獄。那什麼,蛋疼!
不帶這麼折磨人的。
抓着她的手要她給繼續,停在這兒,還不如給他一刀,來得痛快。
“趕緊的寶貝兒,祖宗,繼續來……”
小妝擰着眉看看老公又看電話,響得她煩人,壓着他的身體,伸手去那電話,邊說,“接了電話再來,你先歇歇。”
莊千夜想大開殺戒,聽聽她那話兒,讓他來火啊!你說停在那兒好受嘛?還讓他歇歇?
“小祖宗,不帶你這麼折磨人的。”莊千夜一張臉比剛纔還難看。
“喬雯雯……”小妝嘆口氣,看着電話說。
她拿着的時候電話已經不響了,莊千夜猴急似地要搶她手機,扔掉。小妝不給,她說,“馬上還會打過來。”
果不其然,真又過來了。
她就不明白了,喬雯雯這段日子怎麼就纏上她了?以前也沒見想起她來啊。三天兩頭給她打電話,她都煩死了。
“不接,我們來正事兒。”莊千夜抱着她啃她肩膀,咬她脖子,一雙手在她身上胡來。
小妝由他折騰,接通喬雯雯的電話,問什麼事兒。
喬雯雯那邊兒對着電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這事兒前後都說了一遍,最後非得要她姐給主持公道,給她做主。
小妝頭疼啊,喬雯雯老公偷吃,她能幹什麼啊?她做什麼主啊?開玩笑呢這。
當她是開衙門的麼?
掛了喬雯雯電話後她的衣服也給莊千夜咬開得差不多了,小妝喊疼,抓着他修剪得乾淨利落的頭髮說,“老公,你屬狗的嗎?”
他不說話,一頓猛啃了一陣兒後在四仰八叉的躺下,低吼着說:
“來,接着來。”
小妝拉着一張臉,一邊兒爲他服務,一邊好心勸慰,說,“我聽說這事兒做多了也是傷身的,真的,聽說老得特別快,老公,你想老得快一點嗎?”
莊千夜閉着眼兒,就她那小心思,他還有不明白的?
喬雯雯那事兒小妝一句話都沒說,她才懶得管別人的家務事呢。
不過後來也好了,滿城帶着厚禮去喬家把人給接回去了。
喬家人也是看在滿城認錯態度好,這才讓接走的。這事兒停了一陣子,滿城沒怎麼出事兒。兩人日子裡小摩擦不少,可大矛盾倒是沒有。
轉眼喬雯雯孩子落地了,是個女兒,滿家臉上高興,心裡叫苦。生個丫頭蛋子有什麼用?始終都是給別人養的。
喬雯雯還在坐月子呢,滿城又不老實了。
喬雯雯月子裡不能動,本來該讓老公陪着的,可滿城一星期也不出現一次。都是婆婆和她媽守着,喬雯雯疑心大,都這種情況了,還能猜不出什麼事兒來?
滿城這次自己要離婚,娶別人。
原因是什麼,他外頭的女人也懷他孩子了,而且還是個兒子。
滿家一聽,猶豫啊,是個兒子啊。滿城母親頭一個就倒戈了,喬雯雯她是真喜歡不起來,第一印象太不好,後面喬雯雯自己也不知道賣乖,什麼都跟婆婆搶,什麼都還得壓婆婆一截兒,這像話嘛這?
纔開始滿城母親還能忍,可這麼忍下去就是助長了喬雯雯飛揚跋扈的性子,滿城母親心裡是一百個一千個不痛快。
現在好了,她總算舒坦了。要不是喬雯雯在月子裡,兒子這婚就是她舉雙手喊離。
滿城外頭那女的是有夫之婦,就是被喬雯雯抓現場兒那個。叫善美,其實仔細說來還有點兒關係。善美的母親就是池芳,池欣的妹妹。池欣該知道是誰了吧,就是頂替了莊家主母季夫人的位置卻還沒被扶正的那位。
事兒一說開就鬧大了,別的好說,可這中間就是站了誰也撼動不了半分的莊家。
善美那邊兒鬧離婚呢,婚還沒離成,這事兒就給捅開了。善美那男人劉富強,就是池芳曾經拉着莊千夜說要給討個工作那個,男人自己沒本事,怪不得老婆找人。
可有女兒啊,劉富強怎麼都不鬆口兒。池芳是同意自己閨女離的,對方可是c市市長的兒子,那是高官子弟,女兒這是高攀。
離,怎麼都得離。
劉富強不肯,他看着的就是善美大姨是莊家夫人,就這麼層關係在,他這輩子就賴定善美不放,給多少都不離。
喬雯雯那邊兒也鬧,滿城是說什麼都得離,喬雯雯那還在月子裡呢,給滿城這麼一鬧,愣是氣怒上了火,落了病根兒。喬雯雯是不稀罕滿城這個男人,可馬建紗的意思是不能離,這一離,能得什麼好處啊?
喬雯雯這樣兒的,沒生孩子還好,可生了孩子以後再嫁哪那麼容易?她心氣兒又高,還看得上誰,誰又還要她?
喬雯雯基本上是聽她媽的,不離,這婚她不離。她痛苦,她也不讓滿城如願。有本事他就再結,她直接告他貳婚。
喬雯雯爲這事兒天天跟她姐哭,小妝給喬雯雯哭得情緒直線下拉。
這給莊千夜嚇得不行,喬家人的事兒怎麼就攤上他老婆了?那家人還要臉子不要?
小妝的一切通訊全部被莊千夜切斷,不給外頭人聯繫。再這麼給人折騰下去,她不給人弄瘋了纔怪。
莊千夜剛一這麼想,‘哌’地自己甩自己一耳光,好的不想盡想這些。
池芳那頭想甩掉劉富強,沒辦法只能來找她大姐池欣。
池欣那心一直吊着的,池芳一來,她就拉着妹妹說這事兒的眼中性。善美離婚她也是同意的,善美和自己女兒千美打小一起長大,她看善美就跟自己親閨女一樣,攤上劉富強這麼個男人她也嘆氣。
可這眼下不是時候啊,你說善美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滿市長的兒子。
池芳不樂意,不是市長的兒子她還不同意善美離婚呢,有什麼不對的?
池欣跺腳,說,“你知道滿市長那兒媳婦是誰嗎?她是莊家少奶奶的妹妹,善美那模樣兒離婚了好男人有的是,非得要跟小妝妹妹搶人?”
池芳有點兒懵?
這是怎麼算起來的啊?滿市長他兒媳是莊家少奶奶的妹妹,那她女兒這個婚是離還是不離啊?
池芳就遲疑了那一會兒,立馬又斬釘截鐵的說,“得離,一定得離。善美肚子都有滿家的種了,不能不離,誰的妹妹也不成,我女兒就是要當滿家媳婦。”
池欣一跺腳,這個作人的!
池芳要再這麼堅持,池欣在莊家還呆不呆了?
池欣怎麼知道喬小妝不會因爲妹妹的事兒遷怒到他們頭上?她和女兒女婿、外孫子要因爲這事兒被趕出莊家不是太不划算了?
“你這麼自私不顧我們,我們要沒了莊家這顆大樹,你以後有個什麼事兒靠誰?”池欣氣得不行,就爲這麼點兒事兒把她們一家扯進去,她這是犯了哪路神仙啊?
莊千美知道這事兒後直接衝進二姨媽家扯着善美罵,她要離婚,她在外面找男人做什麼都無所謂,可這要是讓自己一家受到什麼牽連,她就沒完。
善美沒莊千美那麼渾,有懷着身子,愣是被莊千美罵得一句話不敢還。外頭劉富強看見莊千美進屋的,他這也回來了,莊千美看着劉富強狠狠的說:
“你起碼還算個男人,你要是連自己老婆都能看不好,你連男人都不是!”
莊千美罵完轉身就走,那邊兒池芳也被池欣趕出來莊家。莊千美這頭會去的時候正好碰上,莊千美可不是把長幼尊卑看得很重的人,誰要惹了她那就是天王老子她也敢橫一下。
池芳也是知道莊千美什麼性子,小着聲兒罵罵咧咧的溜走了。
莊千美回去就跟她媽說了,這事兒不能管,這要是扯上他們身上他們也太冤了。
善美這邊兒被家人這麼一鬧騰,離婚的事兒就暫時擱下了。
喬雯雯那邊要死要活的,怎麼都不肯離。
滿城現在看喬雯雯那就是個瘋子,真不知道以前是看上她哪點兒了。
喬雯雯還沒出月子,日子不到,可這下愣是被逼得出院。她出院直接上了京都,找到莊家一頓哭。
小妝那情緒本來時好時壞,被喬雯雯那一哭頓時覺得這世界都黯淡了,心裡惶惶的,又難受又傷心。
她是見不得人哭,見不得人這麼抱着她的腿哭啊,她心裡堵得慌,空氣都吸不進了。喬雯雯越哭越厲害,小妝臉色越來越白。
暈了。
小妝暈倒那一刻喬雯雯簡直傻眼了,家裡池欣和莊千美、王幻都在,這怎麼得了啊?
喬雯雯搖着小妝痛哭流涕,一聲兒一個姐。
池欣那邊兒算是看明白了,少奶奶要是對這個妹妹不好,會因爲妹妹的事兒難過得暈過去?
下人一邊兒給大少爺打電話,一邊兒叫醫生,莊家上下就跟炸開了窩兒一樣,頓時亂成一鍋粥。
莊可愛咬着手指淚眼欲滴的看着媽媽被那女兒,跑過去帶着那女人的手就咬下去。
“不讓你欺負我媽媽,不讓你欺負,壞女人,你是壞女人!”
王飛可是可愛的死黨,看着可愛咬人,他也衝上去。兩孩子一左一右,喬雯雯愣是被抓打得很慘。
下人把孩子領走,池欣拉着喬雯雯起來,不讓她再靠近少奶奶。就那麼個搖法兒好人也能給搖暈了。
王幻站一邊兒不敢動,要是別人他立馬就上前抱起來放牀上休息。可這少奶奶他不敢碰,這眼下是好事兒,可事兒後那就不一定了。莊千夜那人別的不計較,這點兒是小肚雞腸得很。都是男人,王幻很明白這點兒。
小妝只是一時胸悶,暫時休克而已,沒一會兒就醒了。
醫生也剛到,小妝臉色還是蒼白得很,醫生看她醒了也就沒說什麼,再三確認她沒有發病才鬆口氣。
小妝讓喬雯雯先回去,喬雯雯不想走,她是想着這次來怎麼也得讓她姐給她撐腰,要不她沒臉在京裡活了。
喬雯雯的意思就是想小妝跟她去京裡,她姐是莊家少奶奶,說什麼誰不給三分面子啊?就是滿江宏見了也得當祖宗供的。
喬雯雯心裡還打着算盤呢,那邊莊千夜回來了,正好和出去的醫生撞個正着。問清楚了小妝身體的情況後才放下心,讓醫生走。
莊千夜進來看小妝坐沙發上,臉色還是發白,心又痛,想斥她幾句怎麼都沒捨得出口。走過去愛憐的摸摸她的臉,就不能讓他省心一天?
“這事兒你別管了,別人的家務事你以什麼立場出面?”莊千夜壓低聲音說,這事兒他一開始就想說她的,這幾天她的情緒一直受影響,弄得他坐立難安。
很嚇人的,不是自己的事兒別這麼上心。
小妝本來都給喬雯雯哭軟了的,莊千夜這一開口,她又硬了起來。
是啊,清官難斷家務事兒,她以什麼立場出面啊?
喬雯雯又哭,那套撒潑耍渾的招數又拿出來。血親的妹妹受了欺負都不管的,還有沒有良心?
喬雯雯這要是在莊千夜沒回來前這麼哭上一哭興許有用,可莊千夜在場,這些可就討不得巧。
莊千夜本就不是善類,直接讓人給喬雯雯拖出去了。
莊家今後嚴令禁止外人進入,這個外人大家掂量看,誰有膽量在老虎嘴裡拔牙就放一個人進來,挑戰他的底線。
喬雯雯被人趕出了莊家心裡不甘心,回去還是不肯離,要難受大家都難受,她不離,就一起難受。
滿家是知道喬雯雯上京都搬救兵去了,一整天提心吊膽的,滿江宏怕的就是下一刻他的官沒了。別懷疑,莊家就是有那個能力。
可一等,沒等來,喬雯雯一個人回來的。
滿家人大概是被嚇怕了這一天,看喬雯雯一人回來鬆了口氣。滿江宏立馬就說話了,這婚,離。
滿家本來就只有滿江宏一人在猶豫着,就是怕這要是觸犯了莊家,他的官沒得做。可現在一看,也就說明莊家根本沒把這事兒放眼裡,不管。
既然莊家不管,那他還有什麼怕的?
滿江宏那話剛出口呢,喬小妝的電話來了。
滿江宏臉色有點兒難看,莊家少奶奶,指不定那就代表着莊家大少爺。誰不知道莊家如今掌權的是大少爺?
喬小妝問候了幾句,說莊千夜想跟滿市長聊幾句。
滿江宏一聽喬小妝這話,臉色立馬白了。手都抖了,話也不利落了。
莊家大少爺的手段誰不知道?就算莊大少爺是商人,可他滿江宏官場混幾十年的人了,官場有多少人是莊家的門生他能不知道?政界不說,軍界又有多少?
這裡頭千絲萬縷的關係複雜得很,就因爲這些絲絲縷縷,不管軍、政、商、黑,誰敢動莊家?
其實莊千夜就說了幾句,一句是‘滿市長近來可好’,再一句就是‘最近心情不怎麼樣,聽了一些讓人不愉快的事兒’,最後一句是‘滿市長是聰明人’。
沒了。
滿江宏掛了電話就回房了,不提離婚。兒媳婦想怎麼樣他聽着,不說一句反話。榮辱與共,滿城母親明白,滿城也明白。
喬雯雯得逞了,誰也不能拿她怎麼樣,因爲她姐是莊家少奶奶。
小妝是真不想管這事兒的,一來她沒有立場,再來她不想當惡勢力。
可左右不好受,喬雯雯畢竟是喬家女兒,怎麼說都和自己有點兒關係的,她不能袖手旁觀。
想來想去,就打了那電話。
感情的事兒不是有人撐腰就能好的,喬雯雯和滿城註定走不長久。
滿家現在沒什麼戰火,喬雯雯每天獨守空閨,滿城有時候一兩個月都不回來,依然在外邊兒花天酒地。
喬雯雯再次見了善美,那個懷了滿城的種的女人。
手一推,善美從扶梯上摔下去,滿地的血,喬雯雯轉身走了。
她說過,她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
喬雯雯要離婚,滿城等的就是她這句‘離’,什麼條件全答應,簽字離婚。
喬雯雯也乾脆,帶着女兒拿着滿家給的錢回孃家了。
馬建紗看女兒回來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去打喬雯雯:
“不爭氣的東西,你離婚幹什麼啊?你姐不都給滿家掌嘴了你還離什麼啊?你現在好啊,帶着這麼個拖油瓶你後半輩子想怎麼辦?賴在家裡白吃白喝?喬雯雯我告訴你,我給你吃飯那是因爲我是你媽,這個小的我可不認!”
喬雯雯被馬建紗掐得直躲,她是沒把滿家給的錢拿出來,那錢她自己有打算的。
“我是你生的,吃你的有什麼不對?誰讓你把我生出來的,這就是應該的。”喬雯雯邊躲還嘴硬。
馬建紗也不知道抄了個什麼直接往喬雯雯身上抽,喬子寒和喬勝德進門就看見這一幕,一人拉一個給拉開。
喬勝德什麼也沒說,回來住就回來住,以後的事兒以後說,喬子寒也沒說什麼。喬雯雯抱着女兒回自己房間哭,馬建紗愣是給氣病了,躺牀上躺了兩天才見好。
*
小妝的病症得到確診,不是癲癇。
小妝那心立馬就鬆了,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不是那種病她就能準備生兒子了,如果真是那種病,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那種病是要遺傳的。還沒給千夜生個兒子,她就算走了也不安心的。
小妝想生兒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她想爲什麼別人能生她就不能?她一定也能的。
拜觀音求送子,喝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聖水’,也不知道對她身體有沒有害的,反正她就是喝了。
她現在是不敢在家喝那些東西,怕老公發現,她現在都在外面喝。這些都在外面做,莊千夜也不會每天都跟着她,跟着她的就是龍二,但是她要做什麼的時候都是把龍二支開的。
花了不少錢,她就跟個傻子一樣,明知道會被人騙,她還是抱着一絲僥倖的心理信了。
她就想着,或許,到了她這裡就真的靈了呢。
這事兒還是龍二發現的。
那天小妝依然把龍二支開,自己進了那間屋子。龍二其實也沒想別的,就是看見天暗了,應該會下雨,回來提醒少奶奶一聲兒,他們得快點兒回市裡。
這裡是市外的郊區,這屋子在村子後面的半山上,挺神秘的,弄得神神叨叨的,反正在龍二看來就是那樣兒。
一回去在門外頭看見他家少奶奶跪在地上,周圍三四個老女兒手裡抓着一把一把的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往她身上砸,少奶奶就頭磕在地上,撒完了又澆水,然後把供桌上那晚水給她喝。
龍二瞬間暴怒了,那碗水明明就是那個老女人從地上抓了一把燒過的冥紙的灰撒碗裡,水面上浮起一層厚厚的灰。
遞給她,她就那麼喝了。
龍二氣得四下亂轉,這纔看着這裡是什麼地方。
小屋門口放了一小尊雕像,專業的說法是‘菩薩’。門楣是‘送子觀音顯神靈’,兩邊是對聯,裡面少奶奶跪的那是尊送子觀音的佛像。
龍二終於明白了她這這些日子四處奔波是爲什麼,怪不得她出門都要挑大哥去公司的時候。
龍二把小妝接回去,什麼也沒提,就想以前一樣,當成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這事兒一回去,他就告訴莊千夜了。
喝那些東西,沒病的人都會喝出病來。莊千夜就不明白了,她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能迷信這些?
生兒子這事兒能是求就能求得來的?
莊千夜很生氣,這一星期都沒去公司,看着她。也沒給她好臉子,等着她認錯。
他的意思已經清楚明白的說了,他不要兒子,不要兒子!
她是聾了還是傻了,聽不懂?
生個孩子等於去掉半條命,她就剩半條命了,她是不是想要他後半生抱着她的照片過才滿意?
小妝自己還不知道他又哪裡不對了,都三十好幾的男人了,還這麼大火兒啊?
小妝在他面前繞來繞去,他當沒看到,她有來氣了,怎麼了啊這是?
莊千夜跟她拉臉子,她現在是一點兒招都沒有。她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被他吃得死死的了。她現在的生活除了女兒就是老公,諾伊基本上不管了,一個月就接一個案子。
你說這要是老公不理她,她這生活轉得起來嘛?
莊千夜坐沙發上看自己的文件,小妝站他跟前。他都兩天沒跟她說話了,他要幹什麼或者是她哪裡做錯了,能不能直說啊?
“老公。”小妝抱着他的胳膊軟軟糯糯的喊。
莊千夜沒睬她,她再接再厲,現在兩人要有個什麼矛盾,都是她先低頭了,誰讓她這麼沒底氣來着?她要不低頭,那就冷暴力持續唄,莊千夜是不怕的,小妝怕。
她現在就少不了這個男人,她一天不見到他,一天不跟他說話,她索性別活了。
小妝除了那點事兒還能拿住他外,別的什麼也沒有了,這麼多年了她什麼不被他掌握得清清楚楚啊?
反正左右都是伺候他,她心甘情願,莊千夜也心安理得,乾脆手上東西都扔開,讓她施展。
小妝一邊兒念着他狠心,一邊兒殷勤的伺候他。
完事兒後她基本上是爬都爬不動的,莊千夜嚴刑逼供就是在這事兒後。這時候她才能吐真話,直接就問她前些天出去幹什麼去了。
她搖頭,莊千夜是威逼利誘,等她緩和過來又開始挑逗她,她受不住,要攀上去。莊千夜不給,非要她說實話。她這回是咬死牙都不說實話,莊千夜那個氣啊,上下其手,給她弄得那什麼焚身再問。她不說又撩拔,不停的撩拔就是不給她。
小妝要給這男人弄瘋了,有點兒控制不住,朝他撲過去要強來。
莊千夜翻個身又把她鉗住,他一大男人還制不住她?笑話!
她哼哼聲兒求饒,就沒有這樣過,心裡虛得難受,扭動身子不聽話。莊千夜鐵了心她不說實話就不給她,她再哭再求也沒用。
這可把小妝折磨慘了,又氣又怒,又哭又求,別這麼壞行不行?
她被他逼得沒方法了,只能說實話了。
莊千夜提着巴掌往她白花花的小屁股打去,是真打,不是玩笑。
“能不能別讓我擔心?我說了不要兒子,不要了,你是不是聽不懂……”
是真給氣壞了,要是之前他在興奮也會注意力道的,不會這麼蠻幹。打她一下她身體跟吸盤一樣緊縮一下,弄得他心神盪漾,什麼也不想了就那麼發起瘋來。
事兒後看她那可憐的屁股,紅紅的,全是巴掌印兒。
莊千夜看着那個心疼,小妝哭了一晚上。
她一動就疼,睡覺一不小心蹭着了也疼,都疼死她了。
莊千夜給她上了藥,一個晚上都抱着她,讓她趴在他身上。碰着會疼,不碰着也會疼,就是疼。
莊千夜是下了狠心要給她長記性,她吃過這一次虧就老實多了。好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提生兒子的事兒,莊千夜那心總算漸漸踏實。
莊千夜抱着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講,她的身體負擔不了一個孩子,她要孩子就別想要他。她點頭答應,什麼都答應得好好的。莊千夜那頭才放心,她這邊兒就出事兒。
還是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全往胃裡灌,不出事兒都會出事兒。
中毒。
也好在她的胃敏感,她的體質敏感,對身體有害的東西吃進去就會有反應。
莊千夜那邊剛開始正常工作,她就出了這種的事兒。鐵青着臉進醫院,他這回沒有急急忙忙奔去看她,而是問了醫生她的情況。
莊千夜黑着臉,調整好自己的態度進去看她。
她這次是真悲劇了,吐得胃都抽搐了,黃膽汁都給吐出來了,一張臉慘白得不像樣,半絲力氣沒有,躺在病牀上申吟。
莊千夜立在她跟前,雙手插褲袋裡,冷冷的看着她。
其實他心裡是疼的,能不疼嘛?她這折磨的就是他,他對她真的無力了,不知道要怎麼樣她才肯聽。
“喬小妝,如果我莊千夜活着就是爲了要生個兒子而存在,那麼能給我生兒子的女人數都數不過來,我大可早把你棄了,也省得我窮受你這口兒惡氣。你知道我心裡現在在想什麼嗎?”
“失望,失望透了,我把你的命看得比我自己的重要,可你呢?隨意糟踐!你知道你真正糟踐的是什麼?是我!你糟踐的不是你自己是我!……喬小妝,你出院後我們就散了吧,我擔驚受怕得太久了,我累了,我見不得你這副死樣兒,你以後要死要活都不干我事兒,我也沒那個精力一心只圍着你轉。”
莊千夜冷靜得很,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說得清清楚楚。就跟被寒冰條子割一樣,他說一句她被割一刀,他說完了她已經痛得體無完膚。
莊千夜暴怒至極的時候是一反常態的,他理智得可怕,絕對冷靜,冷酷。說出來的話,句句都能扎進人的心窩子裡,不讓你痛徹心扉他就不肯收。
“千夜……”
小妝都想好了對他的說辭,可這次一句也沒說出來,他轉身走了。
小妝嬌哼哼的喊他,眼淚掛在眼角,身上沒什麼力氣,一翻身整個人都砸在地上。莊千夜出門的腳步頓了下,依然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妝趴地上大哭,是她太過分嗎?她是爲了他啊。
他心裡想兒子的,她能不知道嗎?就算他真的不想,可莊家可以沒有兒子嗎?作爲莊家的後輩,是不是太自私了?她知道他心疼她,可這是他們的責任啊。
小妝結婚後就沒這麼可憐過,出院後自己打車回家的。今天她出院,他不去接她至少會在家等着她吧。
結果沒有。
小妝那心慌了,莊千夜要是來真的,那她真的就完了。可愛一直圍着她身邊,她一顆心掛着莊千夜,都沒什麼心思陪女兒。
晚上小妝忐忑不安的等着莊千夜,結婚這麼久,她就沒有受到他真正意義上的冷漠。這次不同了,她在醫院的一星期,他後來一次都沒來,連個慰問的電話也沒有。
她覺得他們需要好好溝通一下,兒子是一定要的,他們如果一起努力會容易一些,她求子心切,一個人就跟無頭蒼蠅一樣,誰說什麼她基本上沒有真假的判斷能力。
她自己不行,和他一起,一定可以的。她心裡,他還是厲害的,至少結婚以來他沒有讓她失望過。
可她還是忽略了他暴怒的原因,不是生不生的問題,是他不想,如果只是兒子,他大可讓別的女人代勞,幹什麼非得她生?他就是不想她再爲這事兒勞心,醫生明白交代過,她身體負荷不了一個孩子。她要有個什麼,還不如讓他抹脖子去了痛快。
他氣得不是別的,他氣得是她從來不爲他想想。他根本就離不開她,她自己也知道。可她還是一意孤行,就跟頭犟牛一樣,怎麼說都不聽。
莊千夜這是跟自己發了一星期脾氣呢,晚上回來的時候小妝又是討好賣乖,又是軟聲細語。莊千夜這次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老公我錯了行不行,我錯了,是我錯了好不好?”莊千夜從浴室出來,她直接掛上他的身,他怎麼拉都拉不開她。
莊千夜站着,斜眯着眼兒看她,眼神冷得發寒。
小妝心裡惶惶突突的,可憐巴巴的望着他。莊千夜再伸手把她給拽下身,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上牀睡覺了。
小妝那個心立馬被潑了捅涼水一樣,冷得她難受。
期期艾艾的走過去,拉他的手,莊千夜翻過身背對她。小妝都要給他弄哭了,想了想,又爬上牀躺下,面對他,想靠近他又不大敢動。
他說等她出院就散了,她那心一想到那話就跟刀子割似地痛。眼睛眨了兩下,眼淚就滾出來了,她伸手抱他的腰,喊:“老公……”
莊千夜煩她,扒開她再翻身。
小妝心又給刺了一下,低低的哭。莊千夜任她哭,他不管。
“老公,你別這樣兒,我錯了好不好,我錯了還不行嗎?”她又往他身上貼,從身後邊抱着他。
莊千夜由她抱着,無動於衷,喬小妝覺得自己很失敗,收手回來脫了自己的衣服,赤條條的緊貼着他磨。
莊千夜給她磨得來火兒,反壓着她,然後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別再提生兒子的事兒。你硬要生,我就去結紮,你做什麼都沒用,聽清楚沒有?”
她點頭,答得乖巧。
她着反反覆覆的回答在他這裡已經沒用信譽可言,壓着吻上去,逮準她那張小嘴就咬,是恨極了她口是心非的小樣兒。
莊千夜那心對她能硬多久?左不過就這些時日,沒見着還能忍,這見着了就不行了。你說他能對她怎麼狠心?他再本事再能耐,也抵不過她那一句緊跟一句的‘我錯了’。
小妝那心怎麼想的?
莊千夜什麼時候都是強勢的,只有在那事兒上她說的話纔有那麼點兒分量。莊千夜被她撩得那什麼攻心,小妝看這時機差不多了,手擋上去,不讓他進。
“妝兒……”莊千夜啞着聲兒低吼。
“老公,我們再生一個,給可愛生個弟弟或者妹妹……”
她嬌嬌嫩嫩的臉兒揚着勝利的笑,等着他回答。
莊千夜登時好比被扔進了冰窖裡,胸膛劇烈的起伏,冷冷的看着她,然後翻身起牀,快速的穿衣。
小妝愣了,爬起來發傻的看着他。他穿好後看也沒看她,轉身就走。
小妝慌了,也顧不得什麼都沒穿滑下牀從後面抱住他,哭着認錯:
“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了,不要走,千夜,我不說了。”
莊千夜拉開他就摔門出去了。
小妝眼淚‘唰’一下流出來,心裡壓了塊石頭一樣堵得難受。坐到好久身上都涼透了纔回過神來,迷迷糊糊爬牀上睡。
第二天就病了,着了涼。
莊千夜回來看過她一次,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手上掛着點滴,臉色是病態的殷紅。
莊千夜嘆口氣,他是不是上輩子欠她的?這輩子她要這麼來折磨他?
“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他抱着她坐了一上午,然後走了。
小妝醒過來的時候是女兒守在牀邊,可愛看到媽媽醒了高興得邊哭邊問,“媽媽,你是不是想喝水?我給你倒水。”
小妝點頭,可愛小心翼翼的端着水給媽媽。小妝喝了水啞着聲音問:“可愛,爸爸呢?”
“爸爸在公司。”可愛小小聲兒說。
小妝那眼淚怎麼忍都忍不住,可愛看媽媽哭自己也跟着哭,一邊伸着小手幫媽媽擦眼淚,一邊兒安慰她:
“媽媽,爸爸好忙,媽媽不哭。爸爸晚上就回來了,媽媽不哭。”
等媽媽再睡着的時候,莊可愛輕着腳跑出去給爸爸打電話。莊千夜以爲是小妝打來的,接通後沒出聲兒,莊可愛哭得那叫一個慘:
“爸爸……你快回來,爸爸,媽媽想你,媽媽哭了,爸爸……”
莊千夜心靈裡不好受,哄了可愛幾句掛電話。一拳砸在辦公桌上,她到底要他怎麼辦?
晚上小妝終於清醒了,吃了點東西一直沒睡,等莊千夜。
莊千夜回來都快凌晨了,小妝硬撐着不睡,渾渾噩噩的,他回來的時候她睜開眼睛。然後困難的下牀,幫他脫衣服。
“怎麼這麼晚啊?”
莊千夜沒吱聲兒,看她走路搖搖晃晃的,擰着眉說,“躺着去。”
聲音很冷很沉,小妝當下臉就難看了,莊千夜也沒管她,轉身進了浴室。
她聞不得雜味兒,莊千夜爲了遷就她一回來就會洗澡,這儼然成了習慣。
小妝坐在牀上等他,已經打好腹稿該怎麼認錯。如果,只能在生兒子和要老公中選一個,她不要兒子了,她要老公。
她這次是真心實意不要了,可愛一樣可以繼承莊家,不是隻有兒子才行的。
可她在莊千夜看來就是劣跡斑斑,已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了。如同放羊的孩子一樣,她說真話的時候已經沒人相信。
莊千夜是想跟她好好說話的,可是看到她副委屈的小樣兒就來氣。他是欠她什麼啊?膽兒肥了,他說話是不是一句都不能聽了?
“千夜……”
莊千夜冷着臉,看她做牀上,莊千夜想也沒想從櫥子裡拿了牀被子自己躺沙發上睡。
小妝頓時連呼吸都不順了,委屈的哭出來,她說:
“千夜,我不生了,我不要兒子了,你別這樣好不好?我真的不要了,老公……”
莊千夜睡自己的,小妝下牀挨着他,蹲在他跟前,低低的認錯,嘴皮兒都說破了他還沒吱聲兒。小妝這晚上就沒上牀睡,趴着他身上睡着了。
這要是以前,莊千夜哪捨得?
他覺得她敢這麼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他的底線,就是對她太縱容了,就不能事事順着她。
早上莊千夜醒來的時候小妝也被弄醒了,她胳膊都麻了,鼻子不通,嗓子跟冒煙兒似地,又疼,聲音再啞了一個調兒。
莊千夜那心就跟鐵打的一樣,換了身衣服,出門。
莊千夜是沒跟她好臉子,可一出門就讓醫生過來了。他再氣再怒,她的身子還是上心的。
第二天晚上莊千夜依然睡沙發,小妝自己批了張被子守他跟前,樂呵呵的說,“老公,昨晚我都給凍病了,你都不給我蓋被子。我知道我病了你會心疼,對不對?我不會再病了,你看我裹着被子夠不夠?”
莊千夜壓根兒就沒睜眼,小妝說了一會兒有點兒泄氣,反正他也不會推開她,索性壓在他身上和她擠沙發。
她就沒這麼厚臉皮過,現在是臉子給扔腳底了,她要老公,不要兒子,所以她再接再厲。
莊千夜任她擠,她進去,他退出來,自己帶着被子又上牀睡。小妝這兒都睡得迷迷糊糊的,半夜的時候從沙發上滾下來,痛得她哇哇大叫,其實一大半是給嚇的。
她還以爲睡的是牀呢,一翻身,‘咚’地一聲兒給咂地上了。
莊千夜被驚得彈坐起來,看清了她跌在地上,眼一黑,倒頭又睡,狠了心不管。
小妝哭了一會兒慢慢抽泣,從地上爬起來又慢慢的往牀上去。不知道是他睡着了還是怎麼的,反正她抱着他的時候他沒再推開她。
她委屈極了,又給摔痛了,靠着他滾燙的身軀眼睛一酸,眼淚大顆大顆的滾,低低的哭。怕吵醒他,悶着聲兒抽泣。
“千夜,我錯了。”她低低的說,然後又是輕輕的抽泣。
她睡着了他還清醒着,翻過身把她抱進懷裡,你說他到底該怎麼辦?怎麼栽倒這麼個冤家手裡了?
小妝醒的時候莊千夜已經出去了,莊千夜現在是每天都去公司,對她冷得可以。
一天兩天她能忍,可一星期兩星期她不行了,都跪在他面前求饒了他還是不肯給好臉子。他也不說散不散的話兒,就是冷戰。
莊千夜對她就是冷暴力,她怕的也是這個。
她的生活重心除了老公就是女兒,老公可佔好大一部分。你說現在兩人關係弄成這樣,她還怎麼活?
晚上莊千夜睡牀,她也跟着睡牀,莊千夜睡沙發,她也跟着擠沙發。左右得粘着他,他實在煩得緊就任她鬧,他連拉都懶得拉了。
小妝的手在他身上摸,只要不過分他都不阻止。
莊千夜來氣,翻身給她壓一邊兒,扯過被子連頭到腳給她捂着。自己下牀扯着衣服利落的穿好,摔門出去了。
小妝抱着被子哭得傷心,他不要她了,他真的不要她了。
莊千夜有三天都沒回來,小妝想他想的要發瘋了,他們結婚以來,他就沒離開過她身邊,就算冷戰她也能看到他。現在熬不住了,她連看都看不到他。
莊千夜這三天怎麼過的?
一直在緋色喝酒,哥兒幾個都陪着。
兄弟們都結婚了,或結或離。婚姻穩定的就是顧恆,他當初結婚也不是因爲感情,是年齡到了,結婚,生孩子,那就是人生的必修課。他是家裡的獨子,不是一句話就能躲得過的。
他對老婆是什麼心,他老婆不見得不知道,或許是達成了某種協議,給顧家生了孩子後戶部巷噶,所以他的婚姻一直穩定着。
石鶴就沒那麼幸運了,石鶴本來就接過一次婚,結婚當天把人給退了,這中間又結了一次,有個兒子。現在又離了,女的帶着錢心甘情願走的,他現在也算過得瀟灑。
秦磊是奉子成婚,沒法子,栽倒一個有心計的女人手裡,孩子都生了你不認也沒辦法。娶回家去,他在外邊兒照樣玩兒他的。
然後是丁子峻,他算是比較軸的一個,酒後和劉茵成了事兒,完了劉茵就那次有了孩子。劉茵也知道丁子峻怎麼想的,什麼都不要,孩子生下來帶着孩子走了,也沒要他的錢。目前兄弟幾個,就丁子峻還單身。丁家人都急得亂竄了,他一點兒沒爲自己的事兒上心。
左右不過是結婚,生孩子,他在想,他什麼時候死心,就什麼時候找個女人結婚。
莊千夜那酒量就沒喝醉過,可酒量再好的人,也頂不住天天這麼喝的。他胃不大好,再喝就得掛了。
莊千夜心裡難受得很,這些事兒也不是能拿出來說的,始終還是想着她。一個勁兒的喝酒,沒說一句。
顧恆看着眼急,給小妝打了電話。
小妝來的時候大家都退了,子峻走在後面看着她。小妝坦然的笑笑,然後進去,關了門。
莊千夜捧着她的臉,可仔細可仔細的看,然後低低的說,“我的妝兒,嗯,是我的……”
然後又一把推開她,說,“她怎麼會來這裡?走開,別來煩我!”
小妝眼淚一把一把的流,爲什麼他們會這樣的?
“千夜,是我,是我來了,你再看看我。”小妝拉着他抱着他板正他的臉說。
莊千夜伸手擦她臉上的淚,手輕輕的在她臉上滑。
“妝兒,是我的妝兒……”
抱着她激吻,按着她有點兒迫不及待。
酒後的人連意識都模糊了,還有控制力道?忍了近一個月,這一次是要了個徹底。
*
小妝懷孕了,這孩子來得太突然,讓他倆都措手不及。
莊千夜悔死了,不是他酒後亂性也不會這樣。
“沒事兒的,來了我們就要,這是天意啊。”小妝心裡是開心的,她前一陣兒是真打算放棄了,爲了孩子失去老公,她不會那麼傻的。
可是這意外是真的太意外了,她是悲喜交加,想說什麼都無法形容她心裡的感覺。
莊千夜抱着她說對不起,他是怕她痛苦,她的身體負荷不了一個孩子,他很清楚。
小妝這個孩子的妊娠反應遠比懷着可愛的時候來得厲害,每天都吐得胃抽痛,吃什麼都吐,喝水都反胃。頭也暈得厲害,看東西都看不清楚。
莊千夜這個時候無暇照顧女兒,只能把女兒送到老太太那邊。莊可愛很懂事,沒哭沒鬧,就是捨不得媽媽,還是聽話的走了,倒是給王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小妝才四個月的是就住進醫院了,也見不得人,見着人也吐得厲害。
莊千夜那心每天都被凌遲着,看她吐得臉色蒼白得跟紙一樣直抽自己。她打止吐針,就跟上刑場一樣,他紅着眼圈兒還要按着她,壓着她讓人給打針。打完了她哭得死去過來,他受不了自己躲外邊兒哭,從來沒有這麼煎熬過。
她每天都在熬日子,他又何嘗不是?
終於過了嘔吐的日子,她身體又出問題。
每天都是天旋地轉的暈,站都站不穩,一步也不能走。從懷孕以來她就停止吃藥了,藥物對寶寶有刺激,她原來那病就那麼一直拖着。
暈過一陣兒後又頭痛,莊千夜沒守在身邊的時候她痛得直用頭撞牆,就跟炸了一般。
莊千夜離開一會兒也就是入廁那點兒時間,一回來就看見她這樣自殘,嚇得魂不附體,使勁兒抱着她把她頭按進懷裡,跟着一起落淚。
她咬着牙挺到了八個月,怎麼也熬不過去了,每天都是哭,嗓子哭啞了,淚也流乾了,哭的都是血淚。
溫素來看女兒,看着自己女兒受那樣的折磨抱着女兒也哭。小妝痛苦地想結束自己,真的受不了了,她的臉色難看到極點,完全沒有以前的樣子。溫素那心都在絞痛,這麼痛苦,還要這個孩子幹什麼?
指着莊千夜指責:
“大人性命重要還是兒子重要?小妝那身體不能再生,你做丈夫的不能體諒?你看看我女兒都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莊千夜紅着眼眶不說話,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當初就該堅持把這個孩子流了的,都是他的錯,是他該。
小妝是一分鐘一分鐘的捱日子,呼吸痛苦,頭暈得不是自己的,痛得想把腦子砸開。她說不想活了,要莊千夜給她解脫,求他給她解脫,她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妝這次進產房莊千夜跟着進去了,醫生說麻醉不能打到底,對她身體影響太大。剖腹的時候她喉嚨都嘶吼破了,孩子生了後三天的麻醉根本沒用,小妝痛得血淚直流,就跟攤子一樣,攤在牀上,呼吸,都是疼的。
孩子出生一個星期了小妝也沒看到一眼,莊千夜也沒去看,一直守在她身邊。
是個世子,莊家爲了喜迎世子出世宴請四方名流三天,老太爺高興得人都年輕了。莊家喜事鬧騰,人人奔走相告,各地祝賀聲蜂擁而上。
小妝還在受着煎熬,一直在醫院裡沒出來。
去探望的人只能在窗外看一眼,除了莊千夜和她的主治醫師、兩個特護外,誰都不允許進去。
看她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溫素,顧恆、丁子峻等人,秦婧帶着自己女兒過來守了三天,喬子寒在外頭受了一星期,老太太偶爾過來,老太爺和莊父出現過一次……都在外面看着,進不去。
莊可愛想媽媽,她好久沒見到媽媽。
她昨天被祖奶奶帶回莊家,看到小弟弟了,可她更想見到媽媽。
王子現在念高中了,已經長成高大帥氣的小夥子。他是來看舅媽的,他喊一聲‘舅媽’其實也是跟着王飛喊的,他跟躺在裡面的美麗女人沒有一點關係。還記着在莊家住的那份情,跟着父親來道賀的時候也來醫院看看她。
可愛自己到醫院來的,一路哭。
她知道那裡面就是她的媽媽,但是她看不到。伸手拉拉站在旁邊的大哥哥,眼淚止不住的流。
“抱我,哥哥抱我!”
她要看媽媽,一張臉哭得紅紅的,眼淚一直流,眼眶盈滿淚水。
王子幾乎第一眼就認出她了,心就那麼被觸動着。
“可愛!”
王子蹲着把她抱起來。
他絕對沒想到,他一顆年少的心,會被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牽動。
“可愛,可愛……”王子抱着在她臉上親親,又緊緊的抱着,她臉上全是淚水,他一點兒不介意。
“可愛,我是王子哥哥,你記得不記得?”王子心潮澎湃,急切的看着她。
可愛推開他的臉往裡面看,“媽媽,我想你,我想你,媽媽,媽媽……”
一聲兒一聲兒的喊,好不悽慘。
哭得王子那心都碎了,莊千夜過來的時候黑着臉看向王子,“誰讓你把可愛帶過來的?”
趕緊讓王子帶走,小妝從月子裡就念着可愛,要見女兒,要見兒子,現在更是思念成疾,可愛這麼喊,讓她聽見了該怎麼好?她的情緒不能波動太大,這個時期不能接觸任何人。女兒也不行!
可愛被王子抱走,當下那是哭得肝腸寸斷,小胳膊小腿兒又踢又打,“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可愛不哭,媽媽生病了,病好了就能看可愛了,你要聽話,知不知道?”王子很有耐心的哄,他性子冷,對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親,都冷得發寒,只有對她不是。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可愛趴在王子懷裡哭,王子身前一片淚水溼了衣服。
王子一下跟着一下的給她擦眼淚,這麼個小小人兒,怎麼會有這麼多眼淚呢?
……
小妝終於出院了,她的身體越來越糟糕。
有兩個孩子要照顧,莊千夜只能把莊可愛再送到老太太那邊去,可愛現在上幼兒園,週六周天莊千夜過去接回來。
小妝大多時候都坐輪椅上,沒有太多力氣支撐。莊千夜要帶她出去走走,幾步就得停下來喘氣。生了孩子她不但沒胖,反而越來越瘦。她現在不大說話,覺得累,莊千夜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守着她。
她看不到他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感覺快要世界末日了,只要他出現,她的心就能馬上活過來。
莊可愛和老太太住在院裡,她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想媽媽外其他時候都很開心。
院裡有很多孩子,跟她一般大的有好幾個,也有哥哥姐姐。
可愛開始念小學的時候院裡的孩子都把她當公主一樣護着,學校裡不允許拉幫結派,可他們院裡的孩子從跟別人說話,也不讓別的同學跟可愛說話。
莊可愛大概是遺傳到她媽媽的好基因,學習特別的好,又聰明。她的性子比她媽媽好多了,會說會笑,很討人喜歡。
老太太對這個曾孫女兒愛得緊,曾孫子出生後老太太也就回去看了幾次,她心裡掛着的就是這個曾孫女兒。對老太太老說,可愛比孫子還重要。
老太太對可愛的教育是一點兒不含糊,什麼該的不該的她分得很清楚。孩子就得從小教,惡習什麼的不能在小時候助長。曾孫女兒她疼得緊,可這點兒上她一點兒不含糊。
可愛孝順,聽話,在學校裡學到什麼都會回來告訴祖奶奶。她的心裡祖奶奶和媽媽的位置是一樣的。
老太太的日子過得簡單,可愛來了後,所有吃食都是老太太自己準備。穿的無所謂,吃的得乾淨。照顧她的看護都是老人了,可還是不大放心,孩子的吃食她頓頓都是親力親爲。
老太太對可愛疼到什麼程度?
可愛上學的時候老太太早早讓人在外頭買了布回來,她自己帶着老花眼鏡給乖孫縫書包。
現在要買布還真是不好買,買回來的布老太太一塊兒也看不上。就翻箱倒櫃把可愛穿不了的衣服找出來,有幾件兒是可愛以前特別喜歡的,可現在長個兒了,穿不了。老太太就把衣服剪了,比着院裡別的孩子的書包款式給做了一個。
別說,老太太年紀是大了,可那雙手巧得很,自己做的書包不比買的差,質量還是上上層的。
老太太覺得啊,現在要什麼都能買,可還是抵不過親手做的。她有一雙巧手,會做衣服,做鞋子,可幾十年了都沒用到,兒子、孫子又怎麼稀罕她手做的東西?外面買的,好看又方便,她做的那些,孩子們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老太太書包做好後給可愛,那心還是忐忑的,現在的孩子挑。她想着要是乖孫不喜歡,趕明兒就出去買一個。
可莊可愛一看就喜歡得不得了,抱着祖奶奶親了一下,抱着書包又跳又笑的,別提多歡喜了。
老太太看着乖孫那高興的樣子,眼眶都溼了。抱着可愛說:
“以後我們可愛喜歡什麼,祖奶奶都給做。”
莊可愛多懂事?
她晚上會去祖奶奶的房間幫祖奶奶蓋被子,祖奶奶給她的零花錢,她自己捨不得花,都攢着給祖奶奶買東西。院裡的孩子有時候會給她東西吃,她拿了回來就給祖奶奶。
母親節的時候,可愛買了兩支康乃馨,回去的時候插在花瓶裡,對祖奶奶說:
“祖奶奶,這一支花是送給你的,這一支是給媽媽的。”
說完然後又抱着祖奶奶說,“祖奶奶,我愛你,像愛媽媽一樣愛你。”
老太太感動得熱淚盈眶,抱着可愛輕輕的拍。
莊千夜不管工作有多忙,只要小妝身體好一點了他都帶着她滿世界走,帶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帶她去他覺得美的地方。
他說:
“我要讓我們的足跡遍及世界各地。”
他說:
“留不住最美的東西,留得住最好的回憶。”
他說:
“生命中有你,我不再是一個人。”
一路上有你,苦一點也願意,一路上有你,痛一點也願意。
她曾經在痛苦的時候想放棄生命,因爲他,她堅持下來了。她看着自己沒用的身體問他:
“有沒有後悔娶我?”
莊千夜吻着她的眼,說,“有你,我才完整。”
莊千夜帶着她回來看女兒,女兒都念小學了。可愛是老太太在帶,而莊孝才半歲的時候就被老爺子帶到軍區去了。小妝兩個孩子都不在身邊,有時候想孩子想得晚上睡不着,很多時候也從夢中哭醒。
莊千夜只能去要孩子,老太爺是怎麼都不鬆口。他允許他們來看莊孝,但是不能帶走。
老太爺說莊孝在他這兒吃得好住得好,從小鍛鍊體格熟悉軍規,將來能跟他一樣是軍中主將。老太爺嫌的就是孫媳婦一身病,自己都顧不過來,把莊孝接回去,怎麼照看孩子?說什麼也不給。
莊千夜連着幾次被老太爺轟了出去,接不了莊孝,又去接可愛。
老太太是磨不過孫子的,莊千夜在院外站了三天三夜,老太太紅着眼圈兒給曾孫女兒收拾東西,讓她跟她爸爸走。
可愛跟着莊千夜走的時候,老太太沒出去看一眼。可愛走的當天,老太太就病了,一病不起。
小妝抱着自己的女兒哭成一團兒,沒有辦法,只能把女兒再送回去。
女兒送走後,她自己的身體也嚴重了。
莊千夜有時候就想,還不如就這樣抱着她去了乾淨。
莊千夜安慰她,要不一起去院裡住一段時間,或者,讓奶回莊家住。小妝只能點頭,她只能對不起奶了,她真的好想孩子。
老太太不願意離開院裡,她在這裡住習慣了,再說可愛還在這邊上學呢,她不走。
老太太這次自私了一次,她一生都爲小輩們考慮,她也知道孩子跟娘住好,可她真捨不得曾孫女兒。莊千夜求他奶回家住,老太太直接給孫子跪下了。她都是個要入土的人了,還能看着曾孫女兒幾個日子?
莊千夜也跪着,求他奶別這樣,他不帶走可愛,就讓她留在這裡,扶起老太太轉身就走了。
莊千夜坐在車裡,灼熱的淚一滴一滴的淌。
莊千夜回去了,很晚,不敢進屋,怕看到她的眼淚。
一直站在房門外,到後半夜他全身都僵直了。睜開眼來,小妝站在他眼前。
她抱着他說,他們去陪奶,去院裡住幾天。
小妝知道老太太疼可愛,知道老太太是怕她搶走可愛,她不搶孩子,就去看看女兒。
老太太終於漸漸放心,可愛在媽媽來的時候特別特別高興,每天都給媽媽摘一朵花兒戴媽媽頭上。
收拾得乾淨的院子裡,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看着孩子玩鬧,小妝坐輪椅上細細聽着莊千夜的聲音,時不時看看可愛的女兒,莊千夜握着妻子的手,輕輕的說話,可愛和別院的孩子玩鬧。
幸福的陽光灑下來,每個人都洋溢着微笑,那是幸福的味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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