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走上二樓,岳家的主人們似乎都還在睡眠之中,不知高秋梧起來了沒有?
叩門。
"你怎麼了?"高秋梧把門打開,外邊站着嶽紅緒,正轉着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他。
"今天要去哪裡?"嶽紅緒很輕巧地從半開的門中鑽出房間裡。
“我和水月要陪你去找心理醫生複查,下午就回來。你感覺沒問題吧?"高秋梧掩上房門。
“我不想這個女人一起去!"嶽紅緒堅決地說,”我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去嗎?我只要你的照顧,爲什麼要陌生人陪?再說,我纔是病人,我才更需要隱私權!"
高秋梧嘆着氣:"病人……我以爲經過幾次的治療,你的……“
“我不會好的!,沒有你我一點也不好!"嶽紅緒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從後邊抱住他,"你以前總是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可是現在你卻變心了,你違背了自己的誓言,你喜歡上了其他的女子!"
"清醒一點吧,嶽紅緒!"高秋梧把女人的手從身上移開,"你難道真的忘了我是誰?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嶽紅緒"呵呵"地笑了起來,然後很單純地偏着腦袋說:"是啊。你是誰?高秋梧?還是……"
高秋梧難過地望着我:"看來嶽紅緒的病一點進展也沒有,不如今天你跟我們一起去,再讓心理醫生順便給你看看。"
一聽到要去見醫生,嶽紅緒顯得有些害怕。“不是的,我討厭那間診所,討厭那個可以看透人心的醫生!在那個人面前,我覺得自己無所遁形,極力隱藏的秘密都會被一點一點地引誘出來!變得不像是一個人!好吧,你們帶我去吧,不要讓我留下就好。"嶽紅緒溫順地說,那副嫺靜的模樣讓我看上去和之前判若兩人。
但就在高秋梧轉身的那一刻,嶽紅緒突然淡定地吐出一句話:"可是,你從來都沒有愛上我嗎?"
高秋梧的身體在瞬間變得僵硬,他閉上眼睛,雙手緊握成拳,又漸漸鬆開:"嶽小姐,你要記住,我當然關心你,因爲你是我的被監護人!而我,也永遠都是你的的監護人,永遠、永遠。"
我就站在門外無所適從,裡面那兩個人的對話我聽得清清楚楚,完全沒有避諱。我突然覺得天昏地暗,全身無力地靠在冰冷的牆上。高秋梧和嶽紅緒真的是監護人和被監護人的關係嗎?不,他根本就不是我記憶中的高秋梧,他變了,或者其他的人都變了,只有我沒變……我的心抽痛着,原來他一直在我面前僞裝、作秀,他還有那麼多不可告人的秘密隱瞞着我!昨天晚上,我還傻傻地以爲自己很幸運,每到最危險的時刻,總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出現在身邊,陪我共渡難關。可轉眼間一切灰飛煙滅,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就好像一場精彩的演出,一個完美的謊言……
“我要去叫車了,司機可能還沒醒。"門裡邊,高秋梧趕緊站穩身子,對嶽紅緒說。
無地自容了的我朝四處張望了一下,高秋梧的房間旁邊就是嶽文斌那間空屋子。我趕在嶽紅緒出來跟我橫眉冷對前,推開那間屋子的門,躲了進去。
一進到房間,我才發現裡面並非只有我一人,嶽蘭月和一個似曾相識的人都在,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一臉尷尬。
"你們……大清早的怎麼會在嶽文斌的房間裡?”
我問。
"和你一樣啊!"嶽蘭月挑起眉,一頂事不關己的模樣,”我在你沒上樓前,正巧路過高秋梧的房間,順便聽一下我們那一對監護人和被監護人倆的談話……可一會兒你就上來了,我只好躲進這裡。沒想到我們的高律師早就在裡面了。不過,幸運的是,嶽宅的房間隔音效果都不是很好,所以我模模糊糊還是能聽完你們的對話。"
我又望向那個與高秋梧同姓的中年人,他無辜地道:”我,我只是記起嶽文斌先生生前還拿着我一份重要的法律文件,所以纔來他的房間裡找找……"
"高律師還真是個努力的人啊,這麼早就起來工作了。"嶽蘭月顯然不相信他的話,不過很快就把話題轉移到我身上,"怎麼樣,沈同學?剛剛那監護人和被監護人兩人的對話很精彩吧?我都忍不住要拍手叫絕呢!"
我咬着下脣,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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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這一對是監護人和被監護人的關係!除了嶽默業和嶽文斌,有誰還見過嶽紅緒的監護人呢?甚至在嶽默業的葬禮上他都沒出現過……若不是這次有遺產可分,我看高秋梧這個人的另一種身份也不會憑空冒出來!我想,也許嶽紅緒根本沒有監護人,那是小丫頭的情人,此次來龍潭就是爲了幫小丫頭順利拿到遺產或其他的東西……"
我注意到,嶽蘭月說"其他的東西"時,高律師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尋常:"高秋梧這年輕人雖然是有人介紹來的,但很有能力,發展前景很好,不至於吧,可是,嶽文斌在遺囑裡提到過高秋梧的名字,說明他確實是嶽紅緒的的監護人。"
"所以我才懷疑那份遺囑有問題,也許被人做過手腳……高律師,你確定那遺囑真是嶽文斌立下的嗎?”嶽蘭月當我是小透明,對高律師逼問道。
"當、當然……我親自核對過的……"高秋梧的頂頭上司摘下眼鏡,擦了擦上邊的霧氣。
"就算遺囑裡有高秋梧這個人,但他一定就是現在的這個身份嗎?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他和嶽紅緒的關係並不簡單!沈同學,你沒有這種感覺嗎?"
“我……"是的,我有,但我無法像嶽蘭月那樣,說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話來。
"唉!"嶽蘭月走到我身邊,裝模作樣地嘆息道,"女人啊,一旦陷入愛情中,就會變得迷茫而愚蠢,分不清真實和虛假。沈同學,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陷入愛情?嶽蘭月是說我愛上了高秋梧嗎?我真的很想大聲反駁,因爲我已經有石苓人了。可是當時我只有心痛的感覺……
"沈同學,輪到你進行診療了。"護士溫柔地提醒我。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進村衛生所的診室裡。我特別避開了高秋梧,獨自一人留下來,在醫生的診所排隊等候診療。
"哈哈,果然是沈女士啊。"合上門後,實習醫師笑着對我伸出手,”我就知道我們很快又會見面的。"
握過手後,我好奇地問:"爲什麼?"因爲村衛生所只有你一個有心理醫生的職業資格嗎?
"因爲我上次就有感覺,認爲沈同學你有心理方面的問題沒處理好。"實習醫師依舊笑呵呵地說,”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有什麼我能幫你的?"
大致告訴了他自己出陰神的事後,我迫切地問:"醫生,我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出陰神,如何能治好這種病?"
"你以前有過出陰神的症狀嗎?"
我搖頭:"以前從來沒有過……具體說來,只當在龍潭村時,纔會出現這種情況。"
實習醫師道:"我不知道怎麼用科學解釋這種靈異事件,但通常萬變不離其宗。按照你的說法,我姑且一試,從我的角度,導致你出陰神的原因有兩種。按照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出陰神應該是你一種潛感知壓抑的情緒在適當的時機發作的表現。從你的角度來說,你可能每次到嶽宅居住,內心深處就會產生出一種巨大的壓力,而這種壓力導致你精神的短暫混亂,並誘發了出陰神的現象。"
"那還有一種呢?"
"還有一種是——暗示。如果你長期以來對自己做了心理暗示,往往會出現出陰神的幻覺症狀,而出陰神狀態也正是暗示可導致的最深狀態。不過……"
"暗示……”
我皺着眉,"那你認爲我屬於哪種?"
"你剛剛說,你在醒來後,對出陰神過程中的某些片段還是記得很清楚?"實習醫師問。
"是的。我覺得那就像一場夢境,有時我還可以清晰聽到別人說話的聲音,自己很想醒來卻怎麼也醒不了。"
"嗯。"實習醫師站起來沿着辦公室走了一圈,"我查了一下一般網絡媒體,出陰神的人往往聲稱醒來後是很難記起出陰神中發生的事,可你連一些聲音和細節都記得清楚,這倒很像是被暗示後的反應,許多情景都還殘留在你的記憶裡。不像是自我暗示的結果。"
"你是說……”
我驚訝地睜大眼睛,”我很有可能被人暗示了嗎?"
"這只是我的推斷,還得視具體情況而定。"
我突然想到我在嶽宅的第一夜,看到牆上的人形,然後自己居然真的拿出刻刀對準了心臟,我趕緊把這一段描述給實習醫師聽。
"對!這就是很典型的暗示!“
"可我當時並沒有看到其他人在我的房間裡,那他是如何對我進行暗示的呢?"對方已經超神了?
"是通過那牆上的人形!"實習醫師顯得激昂起來,"我認爲所謂的怪力亂神,都只不過是缺乏科學認知而已。譬如一般的暗示者只有在面對面的情況下才能實施暗示,可層次高的暗示者,就能借助其他的事物進行間接暗示。這個人真的很厲害,他不僅掌握有很強的心理知識,而且還懂得利用你內心懼怕的事物——比如你曾掌握到那房裡有個女子自盡而死,當你住進去時,潛感知裡那些恐怖的畫面就會不斷在你腦中回放。這時通過人形對你暗示,就比在一般條件下容易多了!"
這麼說來,對我暗示的那個人一定知道我看過"穆彤彤死亡"的視頻,而且還是個很瞭解我的人!"那有什麼辦法不受他暗示?"
"不要接受他的暗示!如果暗示者發出的一條指令強烈地違背被暗示者的心願,那麼被暗示者就會立即醒來!所以,只要你不順從他給你的壞的暗示,讓自己感知中好的暗示佔上風,那麼你就不容易被暗示了。我可以教你一些簡單的抵制暗示的辦法,再配合服用一些穩定情緒的藥物。不過關鍵還是要靠你,你一定得保持一顆健康堅強的心。"
"醫生,你來這裡很久了嗎?"診療結束後,我問。
"差不多有三年了。"實習醫師邊開處方邊回答我,”我來龍潭村屬於一個慈善幫扶行動,之前是在一個心理網站上被感召成爲志願者的,那是個國外基金會設立的網站,我和站長彼此聊得很投機,自然而然就成爲朋友了。"
"那個基金會之前一直都在美國開展工作,是嗎?"我心中一頓。
"應該是吧。去年我到國外去作學術交流,幾個會員還招待了我幾天。"實習醫師推推眼鏡,"沈同學,你好像對那基金會的事很好奇啊。"
"呃,我現在即將是大學畢業,我也想多瞭解一下社會情況。”
我不好意思地衝他笑笑,"那在美國一直都有這種基金會支持的幫扶行動嗎?我是說有沒有什麼背景?"
"剛認識這些網友那會兒,我只知道是個無國界行動機構,接觸的都是很壓抑的社會底層吧?後來到美國和幾個會員正式碰面後,他們才告訴我基金會的背後是個財團,至於具體是什麼金主嘛,我倒沒有問過他們……也就在那時候,他們和我談了很多關於國內國外的病例,並叫我回國後有機會的話,幫忙那些窮鄉僻壤、缺乏自我認知的心理疾病患者治療。"
看來,實習醫師的身份並沒有破綻,他一直在國內,一直有檔案。但,他和龍潭村的關係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
"對了,嶽紅緒的病情很嚴重嗎?"
實習醫師道:”嶽紅緒的病症本身並不嚴重,畢竟經過了長期的治療,否則也不可能離開了著名的桃花島養護中心。但我奇怪的是嶽小姐似乎很享受這種生病的感覺,所以很排斥我的治療,也不希望自己好起來。有時候我覺得嶽小姐其實是……"
我期待地聽他往下說,然而他卻抱歉地笑道:"對不起。沈同學。這是病人的隱私,我不便多說。"
"沒關係,是我失禮了。”
我很能理解。
剛走出診所的廳門,我就看到高秋梧那輛白色的摩托車。他從車上下來,給我遞去一頂安全帽。我以爲他會生氣或質問我,但沒有。
“我們走吧。你接下來想去哪兒?陪你散散心怎樣?"
"你……”
我反倒不知如何面對他,"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一個人留下來找醫生?"
“我相信你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高秋梧對我微笑,然後發動車子,"不過下次記得提前說一聲,也不能關掉手機。剛剛找不見你,還真讓我擔心了好一陣子。"
坐在摩托車上,我突然問:"高秋梧,你覺得朋友間最重要的是什麼?"
"那你覺得呢?"他反問。
"是相互不要有欺騙和隱瞞。"
"雖然很俗,但我還是認爲信任最重要。"高秋梧的聲音很柔和地傳來,那平靜的語調讓我猜不出他的情緒,"欺騙或隱瞞,有時並不代表傷害,而是一種善意。只要彼此間心存信任,再深的誤會都可以化解。"
信任……我默默地想。摩托車在這時顛簸了一下,我伸出手,緊緊地搭在高秋梧的肩膀上,我能感覺他的身體有輕微的觸動。
高秋梧和我回到嶽宅,是下午四點。虎姑正端着三杯咖啡上樓,看到我們,隨口問了一句:"沈同學你們要不要喝咖啡?廚房裡還燒着一壺。"
"不用了,五點不就吃晚飯了嗎?”
我禮貌地回答。
虎姑冷淡地點頭,不再理會我們。
“我感覺這個人好像不喜歡我們。”
我望着虎姑的背影說。
"除了嶽夫人,我猜她誰也不喜歡。"高秋梧道,"水月,我上去看看岳家人。你先回房休息一下,今天看病,累壞了吧?"
"嗯!”
我笑着點頭,在心裡對自己說,高秋梧,你說我是你的重要的人,我就是。就算你真的隱瞞我什麼,你也從來都沒有傷害過我,還一直替我承擔着許多煩惱。我相信你!
晚飯時,我發現大家都顯得很疲勞,也不知這一天人們都在做什麼。
吃完飯後,虎姑又端上一鍋散發着熱氣的湯。
"這是什麼?"嶽蘭月問。
"這是燉飛龍,夫人說大家最近都在做一些體力活,能量消耗大,身子虛,特意吩咐我給大家補一補。"虎姑邊說邊爲每個人盛了一碗。
我聽說過飛龍,據說是大興安嶺出產的一種飛禽,肉質鮮美絕倫,好像還是保護動物?
"體力活?這是什麼意思?"嶽蘭月問。
“我今天白天聽到有人在地下室裡敲敲打打,不知是要拆門還是要拆房子,這不是體力活是什麼?"嶽夫人嘲諷地說。
"你!"嶽蘭月瞪着嶽夫人,正想發作,嶽夫人卻冷笑着走到大廳裡。
我專心喝湯,果然脣齒留香。
嶽蘭月嫌惡地望着那碗飛龍湯,把它推到嶽寧宇的面前,然後走開:”我纔不喝這種東西,你替我解決掉!"
嶽寧宇悶頭悶腦地喝完,沒過多久,和他間隔着一個空位的我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青紅交錯的,並且還不斷地翻着白眼。
"你……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我大聲叫了起來。我的話音未落,嶽寧宇已經像癲癇發作一般,口吐白沫,全身劇烈地抽搐起來,不一會兒就重重地倒在地上。
"啊!老公!老公你怎麼了!"嶽蘭月哭喊着跑過去,試圖將嶽寧宇從地板上拉起,"你不要嚇我,不要啊!快,你們誰來救救他!"
衆人都趕到餐桌旁,高秋梧探了探他的鼻息:"可能是中毒。他已經沒有呼吸了,快叫救護車。"
岳家上下頓時一片混亂,宅子裡嶽蘭月撕心裂肺的哭聲夾雜着高秋梧冷靜的話語:"大家不要動餐桌上的物品,保護現場,我馬上報警。"
嶽寧宇在送往村衛生所的途中死亡。派出所叫來了鎮上的法醫,鑑定他是中毒身亡,而那種毒,正是龍潭村民們口口相傳的"化龍丹",只不過經兇手改良,毒性比之前更強烈,發作時間也提前了許多。
經過幾個小時的輪番協助調查,我心力憔悴地倒在房間的大牀上,由於案件還在調查中,我暫時無法離開嶽宅。嶽寧宇的死讓我深感兇手的肆無忌憚,看來於祖佳說對了,"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謀殺準備!
"水月,你睡了嗎?"高秋梧敲敲門,得到我的迴應後,他才進來,"你沒事吧?嶽寧宇就死在你身邊,我擔心你承受不了……"
“我沒事。"也許是最近看慣了死亡,我的心已經麻木了吧,現在我並不感覺恐懼,更多的是疑惑,"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兇手會是我們中的一個人嗎?"
"從表面上看,最有可能下毒的是虎姑和嶽蘭月。那碗湯由虎姑盛上送給嶽蘭月,再經嶽蘭月親手轉給嶽寧宇這一過程中,沒有其他的人能接近他們,更不可能碰過那碗湯。但,我認爲兇手不是他們。如果是虎姑下的毒,那就不會笨到親自給大家盛湯。至於嶽蘭月,我看她雖然頤指氣使,但和嶽寧宇的感情還算不錯,我實在想不出這個人有什麼理由去謀殺親夫。"
"那你的意思是,兇手在衆目睽睽下往那碗湯里加了‘仙藥’,可我們卻沒有一個人發現?難道說是超自然力量?"
"是的。雖然很不可思議,但兇手確實做到了。"高秋梧的目光飄忽起來,"而且……我覺得不管他是不是我們中的一人,案發時他一定在現場!"
"嶽宅,真的好恐怖……”
我突然想起那晚嶽紫極玩扭蛋娃娃時說的那句話"如果我用仙藥毒死它,它就沒那麼疼了"。這只是個單純的巧合,還是兇手借嶽紫極的口,給我們的事先預告?難道嶽紫極認識兇手?我很快否決掉這個答案,我記起醫生說,兒童比成年人更容易接受暗示,會不會嶽紫極也被暗示了呢?
"水月,"高秋梧打斷了我的聯想,"其實,如果警方從殺人動機方面來作一個很牽強的推理,那麼,頭號嫌疑人,就會是你!"
"什麼?!"
"你看,那碗湯本來是要給嶽蘭月喝的,兇手毒殺嶽蘭月最明顯的目的就是爲了遺產。一死就少了一個繼承人,自然可以多分到一筆錢。這點你、嶽紅緒、嶽夫人、嶽詩音都有殺人動機,警方會在我們當中鎖定一個目標。但,恰恰只有你,案發時不僅在餐桌上,而且還坐在嶽蘭月身旁,又第一時間發現嶽寧宇中毒,警方完全可以說你是乘機下毒的……"
我開始手足無措起來:"可是,我……他們沒有證據啊!"
"對!水月,目前階段警方差的就是證據。如果你是兇手,要栽贓嫁禍給一個人,你會怎麼做呢?"
"天!”
我驚呼一聲,"他不會把那殺人的仙藥放在我房間裡了吧?如果這樣,警方搜查到了,我豈不是百口莫辯?"
"這就是我這麼晚還來找你的原因。雖然只是個推測,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仔細找找吧。"
果然不出高秋梧所料,一包灰白色的粉末狀藥品藏在了我的個人物品箱中。
“我們要怎麼處理它?”
我問。
高秋梧笑道:”我猜兇手一定以爲我們發現了這袋仙藥,爲避免嫌疑,就會替他毀滅罪證。但這次我要讓他聰明反被聰明誤!水月,明天我就親自把它交給警方,讓*門分析這仙藥中的配方,也許會對破案有幫助!"
聽完高秋梧的話,我總算稍微放心了一些。
"還有,水月。你不是一直想不明白遇見嶽文斌的事嗎?我也懷疑他是不是在暗示我們,嶽默業不是死於心臟病。所以我想借這次的毒殺事件,通過警方給嶽夫人施壓,讓嶽夫人同意法醫爲嶽文斌開棺驗屍!"
我風塵僕僕地回到了房間裡。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再見到死亡。我很懷念過去的時間,雖然每天都過着平靜單調的生活,但總比現在彷彿俎上之肉任人宰割要好得多。我不能再坐以待斃,繼續當一顆被兇手擺佈的棋子?所以我還是從穆彤彤的身世開始查起,可惜走街串巷,沒發現新的東西。
一打開門,我就聽到嶽詩音樂呵呵的笑聲。原來是嶽詩音坐在高秋梧身邊,給高秋梧說笑話。看到這一幕,我有些心酸。
"水月,你回來啦!"嶽詩音站起來對我擠眉弄眼,"秋梧哥哥,你看,我都說了水月是出去耽誤了一點兒時間,不會有事的!現在平安回來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嶽詩音話還未說完,高秋梧就趕忙從椅子上起來,走過去握着我的手:"水月,這幾天累壞了沒?看你又瘦了,得好好給你補補了。"
我的眼睛溼潤了:"高秋梧,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然後我轉頭對嶽詩音說:"詩音妹妹,謝謝你來照顧高秋梧。"
"是朋友就別說這種話。"嶽詩音笑了一下,"看高秋梧對你這麼好,我都吃醋了。我要是你該多好。"
"傻姑娘,你不是也一直跟着我嗎?"在高秋梧示意下,嶽詩音朝我伸出手,"你們現在是兩個好朋友了,多幸福啊!"
"水月!"嶽詩音跑過去抱住我,也許是岳家一直以來都是分崩離析,讓嶽詩音從小就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我看到女孩子的眼睛裡也含着淚水。
至少我雖然沒有姐姐,還有父母,而嶽詩音在其他人爲了遺產勾心鬥角的時候,就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看來我真的比嶽詩音幸運。
"你不留下來吃飯了?”我問。虎姑在廚房裡忙得不亦樂乎,可嶽詩音卻要走了。
“我也想啊,但學生會有事找我回去,真是的,這幾天我都快忙死了!”嶽詩音親密無間的對我嘟噥着,"水月,我真的趕不及要先走了,你幫我向媽媽解釋一下啊!"
我送嶽詩音到樓下,嶽詩音剛啓動好寶馬,又把車窗搖下來道:"水月,秋梧哥問你什麼時候有空,說想約你走走。"
"嶽詩音,我……”我這纔想起,嶽詩音已經知道我和高秋梧從前的關係了,但不知道我已經心有所屬,不免有些心虛。
"切!你那是什麼表情!"嶽詩音伸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我早就知道秋梧哥是個專一的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喜歡你了就不會放棄。放心,我可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如果你和秋梧哥交往,那我嶽詩音一輩子都願做你們的好朋友。但如果你有一天確定不喜歡秋梧哥了,我可還是會竭力爭取的哦!"
我鬆了一口氣:"對不起嶽詩音,我之前不該瞞你。不過,我現在已經不喜歡高秋梧了,你放心,我會找機會和他說清楚的。"
"什麼?你真的不喜歡他了?"嶽詩音吃驚道,"難道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不是託辭而已?"
在嶽詩音走了很久以後,我仍然回答不出這個問題。是啊,我曾經那麼喜歡高秋梧,怎麼說放下就放下了呢?除非我已經明確開始另一段感情——我腦海中突然閃過石苓人的臉。
"嶽夫人,有件事我一直都很想問你。”
我替嶽夫人泡好一壺普洱茶。
"什麼事?"
"是……關於岳家的陳年舊事。嶽真形和穆凌波。”
我邊說邊觀察嶽夫人表情,今天,嶽夫人似乎並不很排斥這個話題。
嶽夫人重重地嘆氣,把茶杯放在桌上,然後走進臥室,捧出一本舊繡像本:”我知道你現在一直在調查這個,雖然家醜不可外揚,但現在風氣開放,許多過去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如今不過是一笑置之。因此,有許多事也是時候告訴你了。你看,這是你要問的穆凌波從嫁入岳家到香消玉殞的歷程……是嶽真形……叔祖親自的裱畫和記錄。"
我翻開繡像本,輕輕地撫摸着裡面的人像。傾城之戀,我在心中默唸着,我多麼希望自己翻開這書頁時,有人能溫柔地迴應我,那是時代的眼淚。
"穆凌波父母去世得早,是穆家支系把穆凌波拉扯長大,因此穆家直系和支系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村裡人發現穆凌波從小脾氣就倔犟,老喜歡做一些別的女孩子不敢做的事,好奇心也特別重。但因爲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子,所以大家都很喜歡穆凌波,穆凌波也沒給龍潭村添過什麼麻煩。"
我合上繡像本,認真聆聽着嶽夫人述說。
“穆凌波十八歲的時候,穆家支系眼看着她繼續念大學,而其他的女孩子只能夠到紡織廠頂替父輩的位置,做了一名工人。或者那些女孩子當時在心裡埋怨,可那個舊社會,烽火連天的年代,一個女子學那麼多文化有什麼用呢?有個踏實的工作不是很好嗎?就這樣,穆凌波和同齡人的關係冷淡了下來,漸漸地不愛和姑娘們說知心話了,也很少回村子。"
"然後呢?”
我發現嶽夫人眼圈紅了,忙給嶽夫人遞上一張紙巾。說起來,嶽真形和嶽默業雖然輩分超很多,但年齡相仿,現在的嶽夫人,是否和穆凌波熟識?
“我十二歲那年,有一天,我們族裡一位耆老告訴我,說最近給我和一個男人定親了!我很擔心,我年紀還小,怎麼就要嫁人來了?事實上,我承認我有喜歡的人了,並在我的要求下,答應給我帶回去裡讓家裡人看看。現在想來,就是不幸的開始。
雖然我總認爲婚姻是門當戶對,以那個人的條件,也許我家人根本不會同意。但又想社會都進步了,只要我們倆願意,估計自由戀愛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而且他雖然貧寒,也是穆家的分支,只要肯努力,天長日久,兩家也就默認了我們的關係。可是,我錯了,錯得離譜,萬萬沒想到……那男人根本是個不負責任的懦夫,居然一氣之下,出走去闖關東了!"
這麼說都是包辦婚姻的鍋了,可是那個人是誰?
"嶽夫人……"看起來,嶽夫人對那個人有很大的成見。
"以你的眼光,那一定是不錯了,他是個怎樣的人?”
我問。
嶽夫人沉默了很久,才說:"不提那個人了,當時的我只是情竇初開,不明白什麼是愛……後來,我見到了嶽默業,衣冠楚楚,儀表堂堂。這是他給我的第一印象。而且聽說他的家境很好,是個有錢的大爺。他對我很有禮貌,也看得出很喜歡我。後來的我,順理成章的嫁入岳家,日子也不錯。居然還因此和穆凌波重逢了,天長日久之下,相處下來也不錯。然後有一天,穆凌波哭着對我說,有一個無恥之徒,‘和他已經不可能了,卻還來招惹我,你說這樣的男人可不可惡?’我不明所以,只是安慰她,後來才知道,這個人居然是穆凌波名義上的兒子……嶽真形!"
"你怎麼知道的!”
我的情緒在這時也緊張起來,嶽夫人形容的情況,越來越接近當年的岳家慘案——那麼穆凌波真的是岳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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