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成魔!
直到翻完整個記錄簿後良久,我都在咀嚼着這個詞。
更讓我擔心的是石苓人有感而發的話語。
他說,“那些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這樣一些人,在做這件惡行之前,他們們仔細考慮過每一個細節,也明白這麼做的後果,但他們懷有一顆無與倫比的慈悲之心,所以心甘情願的做出犧牲,不求回報、不求感激也不求瞭解。寧願爲誹謗誤解他們地世人喪失自我、背上罵名、一人成魔而拯救萬人!”
朱琦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個母親,她從沒想過要求回報,也沒想過牽累別人,可實際上,她卻害了自己最親的人。
親莫如父子,僅不過夫妻。強烈的罪惡感,導致的憎恨和同歸於盡的念頭什麼的,我不能想像,卻總覺得可以理解。但是,這其中的過程、化身爲怪物、尋死而作爲怪物復生,朱琦能夠將這些體驗溫柔地戲謔地笑着講出來,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卻反而可以通過想象來體會,因此更覺得可怕。倘若朱琦並非將那樣輕鬆的語氣作爲僞裝,而是真心地表達出那樣一種語氣,我心想,那劉震撼就可能無法抑止那種逃走的衝動了。
爲了我們地遭遇,我是有理由責怪朱琦的,可是作爲一個普通的女人,我又同情這個女人,想幫助她。在我看來,朱琦怕的不是成魔,大概怕的是成魔後傷害別人,包括自己的親人在內。
事實上,馬副院長這股惡魔的低語,的確說動了朱琦的心。
如果她只爲自己一個人的話,或許就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可是她一切爲了孩子。
她不能把孩子一個人丟下,做一個孤魂野鬼。
於是朱琦接受馬副院長的提議,將劉震撼留下的零花錢積少成多,全數奉上做爲代價。
然後每天害怕旁人的視線,懷抱着恐懼和期待一天一天過下去。
她其實很明白——或許有一天真相會攤在陽光下。
朱琦應該早已獲得的平穩生活,不過是幻影罷了。
可是女人就是這樣,明明一開始就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當時的她們卻連這種理所當然的事都無法察覺。
"你真是個笨拙的人。"
石苓人笑了。
那是非常平易近人的微笑,和我認識的石苓人完全不相似的沉穩笑容。
——你爲什麼笑了?
我無法理解。
"笨拙?"
"沒錯,我告訴你,朱琦的事情,那只是一場悲劇性的意外。"
石苓人用力搖頭否定我下意識的回答。
"那是意外,如果一個母親沒有把孩子扔到地上,只是不小心鬆開手了。我們能說她是殺人兇手嗎?"
我讀了一段朱琦的話語,想象中朱琦用盡全身上下的力氣大聲喊叫。"不對,是我殺的!因爲我害怕那血紅色回憶,所以鬆開抱着孩子的手,把他一個人丟在放學後的學校!所以是我殺的!"事後,朱琦偷走了小小的遺骸,然後把遺體埋在院子裡。她本來打算選個適當的時機和劉震撼坦白,卻早已瘋狂。
是感同身受嗎?我下腹部彷彿被勒緊般陣陣刺痛。
"你有點太自責了。我們只是普通人,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聖母瑪利亞!"
石苓人一臉困擾的表情。
似乎有人也曾經像石苓人一樣說過類似的話。
是姐姐。
——爲什麼連姐姐也願意原諒我呢?
"可是,我……"
"你不用再說了。"
石苓人搖搖頭蓋過我的話語。
我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姐姐、穆彤彤——我真的好想早點和他們相遇。
但這已經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了——
不管再怎麼擦拭,眼淚依然不斷滿溢而出。
這個眼淚到底是爲了誰而流的——即便去思考也找不出答案。
一定在事情過了更久、更久以後,我纔會想通理由是什麼吧。
能說成一念成魔這種話的石苓人,又曾經遭遇過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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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能排除朱琦作僞的可能性!”
當下,石苓人一臉不服氣的說道。
似乎從初遇那個時候開始,石苓人就開始懷疑朱琦了。
"再說,馬副院長逃亡這件事也很不自然。"
石苓人繼續往下說。
"於隊長你是在校醫院外面遇到她的,可是她是何時毫髮未傷逃脫馬副院長魔爪?在馬副院長去追捕我們兩個人的同時嗎?"
這件事當時不在場的遊以默也覺得奇怪。
"可是,實際上就是那樣。“於祖佳焦躁地抓着頭髮。
"請你把我說的話當作其中一個可能性。雖然她貌似只是豪門貴婦,但是我認爲她可能是和馬副院長同流合污,不然就是同樣具有犯罪嫌疑。別忘了馬副院長最後的話!"
"這段話,難道是指恩將仇報?"
於祖佳的嗓音不自覺破音了,又蹦出一個麻煩的詞。
“那麼馬副院長是扮演什麼角色,難道是被她催眠了?那女人的確承認自學了催眠術。”
於祖佳垮着臉,看起來他實在對那種毫無現實感、超能力之類的東西很頭痛。
"我先聲明,催眠術並不是超能力。"
石苓人一眼瞥向於祖佳,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
"不是嗎?"
"催眠術是一種正式的精神治療。本來就沒必要像電視上常看到的那樣,先讓人睡着才能進行。只要是在放鬆的狀態之下,都能輕易施加簡單的暗示。"
"暗示?"
"換句話說,她所下的暗示大概是我們逃了就追出去外面,還有警方電話打進來就驚慌失措。"
這麼一來就能解釋,馬副院長在案發現場爲什麼做出不自然的舉動。而且手機鈴聲一響就會像巴甫洛夫的狗流出口水一樣,下意識做出反應。
"但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當然是爲了讓馬副院長逃跑。"
"池就是說他們兩個是一夥的?"
"沒錯。如果她不是幕後主使的話!"
"不過,假設你說的話是對的,她爲什麼要冒着危險協助警方交換人質?"於祖佳質疑。
石苓人搖了搖頭。
"你還不懂嗎?她根本不是在協助搜査,而是在誘導馬副院長毀滅證據。"
"原來如此……"
現在仔細想想,朱琦非常執著於引發火災。
然後我們就依照她的意思進行交換人質。
"大火燒燬了校醫院,毀滅了所以物證,讓我們以爲馬副院長是犯人……"
"這就是她的目的。"
我們被她玩弄於手掌心了。但是,這麼一來——
“我想朱琦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的精神狀況,心理醫生也說,朱琦每次看病都是一個人去的。她可是個心機婊,漫天過海輕而易舉!”
於祖佳楞了一下,“我們找業內心理醫生研究過了,系列報告應該是真的。”
“心理醫生不會跟她串供嗎?”
“啊?不會吧?”
“這個要調查一下。”我說着就看到於祖佳從包裡拿出紙筆,很謙虛的頻頻點頭,“你說,你說。”
好像我是什麼領導人物一樣……哈,我也有一天能領導別人了?權利真讓人着迷啊……
可是說啥呢?我泄氣了。
“那劉震撼是夠無辜的。”我想了想說。這是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好像弄混了,管他呢!
“可不是?劉震撼都快氣死了,兩個人一直以來同牀異夢,甚至分居,劉震撼在外面應酬天天夜不歸宿,朱琦也常常呆在教工宿舍,可憐了那個女孩子。我們都知道朱琦有病,可是劉細君不知道,她還跑去譴責劉震撼……”小默姐贊同。
“狗血的八點檔家庭倫理劇!”石苓人一針見血。
“可不,現在真兇浮出水面,專案組快要解散。下面就是普普通通的豪門恩怨,局裡地頭頭腦腦都不想管這個案子了,要不然哪有我出手地機會?”
“那你快謝謝遊以默吧。”我說,“要想擺脫被架空的命運,勝敗在此一戰。”
“那當然!”於祖佳鄭重地點頭,“我一定會查出真相的!”
真相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總之……先去調查一下她出院以後的行蹤吧。”
“沒錯沒錯。”
“啪!”小默姐扔下一摞卷宗在我辦公桌上,“這個任務交給你!三天之內必須完成!”
“哈?”爲啥這燙手山芋被扔回來了。
“你不是要向老碼頭拜師學藝嗎?這就是新時代法醫的入門課程!”
“……我覺得這是警察的工作啊。”我還是有些糊塗。
小默姐深吸一口氣,“你就不要謙虛了,局裡已經聽說了,你和石苓人最近連續在破獲好幾起殺人案的過程中發揮了一定作用,說明你有這個能力,有這個潛力,有這個……”
小默姐看我半天,可能實在找不到我還有什麼“力”了,嘆口氣,“你以爲進編制這麼容易?你看着辦吧!”
我立正,站好,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小默姐真是個不能糊弄的人啊!
不過現實總是比小說更離奇,沒走出重案支隊的大門,於祖佳就臉色難看的把我追了回來,告訴我不必調查了,因爲媒體已經打雞血一樣,把朱琦夫妻祖孫三代的簡歷翻了出來。
“他們瘋了嗎?不用新聞管制了?”
“那個,我能不能問問,爲什麼媒體要調查司空見慣的豪門恩怨事件?”
“瘋的不是媒體,是社會!”小默姐臉上一樣難看,打開手機給我看手機報。
打開網頁,碩大的標題迎面而來:著名富豪劉震撼藝術家妻子遇害事件調查!
下面是網友跟帖。
“這個劉震撼是誰啊?聽起來有些耳熟。”
樓下怒,“我拜託你!沒事多看看新聞好不好?”
二樓頂樓上,“就是就是,白手起家的傳奇人物,超級富豪劉震撼都沒聽過?!”
“……那個,有點耳熟。”三樓硬着頭皮道。
“資料百度上有,自己看。”樓上用符號白三樓一眼。
現代社會,名人的資料是異常詳盡的,整整兩頁,讓我見識到什麼叫做傳說中白手起家的精英!
朱琦的資料就少得多,但這難不倒人肉搜索的大能,很快有人翻出來朱琦的職業軌跡,首都市藝術學院畢業;中央藝術學院進修;巴黎藝術學院深造;首都大學藝術系主人;本市多所藝術學院客座教授……
參加過的畫展多如牛毛,得過的獎項不勝枚舉。
當真是郎才女貌……
其實我只是想問,有幾個看新聞的人,喜歡這種高雅的東西?還不是在享受曝光名人隱私的樂趣。按照他們的說法,劉震撼是名人吧?是名人這一家子就在我們人肉搜索和研究的範疇內!我迷茫的退出頁面。
小默姐伸出手指頭,猛點我的頭,“氣死老孃我了,不但是網絡媒體,早報,晚報,週報,所有的報紙都在報道這件事!局長氣急敗壞打電話告訴我們,三天之內!必須把這件事給我調查清楚,不要影響投資商的投資熱情!簡直是豈有此理!”
誒誒?朱琦死了?今天不是火把節嗎?我沒走錯時空進了愚人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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