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信如見君。
清溪鎮一別,彈指間十餘日,原本以爲,不見君便不思君,卻不想,成了一句妄言癡話。
桃子姑娘,雖然吾不忍擾你清寧,但卻抗不過心魔作祟,寫書信於你。
吾憂長於生,
自從江樹秋。
傾心奉上宮,
懷人夢懷傘。
君歸向東鄭,
且泛籬下菊。
隨意曉參橫,
意欲託孤鳳。
願姑娘,時時安好,世世安好。”
陶夭夭手裡拿着那張信紙,不禁的抽搐了一下嘴角,這意思是“我喜歡你,你隨意嘍”,陶夭夭有點說不出的情緒,反正不是什麼好情緒。
“看完了?怎麼辦?”馬連坡倒是樂呵了,臉上帶着皺紋的笑意,就像是個看熱鬧的。
陶夭夭咻的一下轉過身,盯着馬連坡,“您看過了?”
“我看個屁啊,信封是給我的,裡面看了幾個字,就知道是藉着我的名,做他的事,給你的信,這個百里公子啊,好深的心機,我之所以把信給你,你應該明白我的用意吧?”
馬連坡見陶夭夭臉上的神色不是很高興,這才緩緩說道。
“恩,當然明白,不過,您肯定也知道我的心思,纔會給我的吧?”陶夭夭勾着嘴角的笑了笑,反問一句。
馬連坡深深的鬆了口氣,說道,“我之所以找你做徒弟,就是相信你的品性,我之所以把信給你,也是知道你的純良,但是,如果這封信不讓你知道的話,想必來日方長的日子裡,你們家少不來的不安寧。”
“謝謝師父,雖說這信我是看了,但是我能不能求您幫我再辦件事?”陶夭夭壞笑說道,但是不等馬連坡吐口,陶夭夭接着說道,“其實我就不該這麼問,我只要把想做的說出來,您還能不幫忙?”
“你這丫頭,古靈精怪的慣了,我啊,真怕有一天你就成精了。”馬連坡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旱菸,臉上的神情,格外輕鬆。
陶夭夭正要走到馬連坡的跟前,試圖跟馬連坡說她的心思,玲兒從廚房跑了出來,“大伯,你和桃子姐說什麼悄悄話呢?你倆的臉上都跟開了紅花一樣。”
“玲兒啊,你這孩子,嘴巴也變甜了啊,是不是跟她攪合的久了,被她給薰得?還說什麼紅花呢,小陶子是花那不假,是紅花也對,我這把年紀,都是糠了瓤的老黃瓜,還花呢。”馬連坡笑哈哈的說道。
陶夭夭昨天在聚賢樓見到師父的時候,就覺得他跟以往不要一樣,而自從昨晚上跟着師父回來,就見師父的臉上,一直沒有斷過笑容。
或許,人生就是這樣,平淡無奇,當你覺得人生不過如此,湊合過完了也就算了的時候,老天爺會跟你開個美滋滋的玩笑,讓你覺得這輩子前面是平淡,但是後面卻波瀾的讓你欣喜若狂。
“大伯,你們倆說什麼好玩的,那麼高興,也順便讓我高興一下唄?”玲兒走過去,雖然臉是迎着馬連坡笑着說,手也拉着陶夭夭的手腕了。
“說什麼好玩的?說你的未婚郎君啊。”陶夭夭哈哈的笑着說道。
玲兒剛纔還一臉的好奇呢,被陶夭夭這一句話,給說的尷尬臉紅的,急忙低着頭,嘟囔道,“桃子姐,你取笑我,我以後不跟你說話了。”
馬連坡見狀,笑得都把皺紋給撐開了。
“吃完了飯,咱們去早市,買點菜苗菜籽,然後買點鋤頭?頭,還有,我打算買個三五隻雞回來,小崽子也拎一個。”馬連坡抽着旱菸笑眯眯的說道。
這滿院子裡迴盪着平淡卻又幸福的味道。
“馬——”
這邊的木樁子和劈柴堆兒裡聊得正熱鬧,繫着圍裙的玲兒娘站在廚房門口,面帶溫和慈祥笑意的朝着這邊喊了一句。
“什麼事啊妹子?”馬連坡連忙的站起身來。
玲兒娘一邊用圍裙擦手一邊往這邊走,說道,“飯熟了,咱們吃飯了,還有,菜籽和菜苗的事,我去買,人家一看你使錢的架勢,就知道你是個冤大頭,還有,買那麼多雞沒什麼用,買只母雞再買點雞蛋,回家讓母雞孵蛋就成了,至於崽子,再等幾天,等我去外面割點草,有了存貨再買。”
陶夭夭聽的是十分佩服了,這一聽就是過日子的人啊。
“妹子,我使錢有什麼不一樣啊?”馬連坡笑呵呵的問道,他看起來真有點沒話找話說的勁兒。
“我從你家收衣服去洗,你瞧你,每次都直接給了我碎銀子,從來不問多少錢一件衣服,我就猜測你買別的東西,大抵也是這樣,不像我們,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玲兒娘也笑着說道。
玲兒娘說話的動靜,一直都是文文靜靜的,如果是年青的時候,也是個溫柔的姑娘。
“買幾隻雞,那多浪費錢,咱們買了母雞買雞蛋,省下不少錢。”玲兒娘繼續說道。
陶夭夭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四十歲時候的樣子,很可能,她也會和悶葫蘆在某個小鎮子或者小村落裡,耕種幾壟地,養一些雞啊啊牛啊,然後——再生上幾個娃娃——
可是,每每想到這裡,陶夭夭的心裡,就有些不禁的發慌。
“行,都依你,吃飯吧,吃了飯,我得帶着小陶子去一趟裁縫鋪,錢滿倉這麼做,就是挑事呢,有字據在,竟然還能懵人,再不講理,也不能這麼欺負個孩子。”馬連坡說完,便朝着院子裡的飯桌走過去。
在陶夭夭的見識和經歷中,這裡的男人,似乎都是坐在飯桌旁等着吃,而女人們則要抓緊時間的做飯,盛飯,然後吃完了飯就去刷鍋刷碗。
每每這個時候,陶夭夭都能想起悶葫蘆給她做飯的那幾天,她的心裡又開始不是滋味兒了。
玲兒孃的廚藝雖然不是很好,但是也勉強過得去,陶夭夭這些天一直忙碌着給扶涼和師太做早飯,這回吃着別人做的早飯,還真是有點不習慣了。
“師父,就咱們兩個去裁縫店?”陶夭夭突然問了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