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村裡的蘇二爺,揹着手,腰裡插着菸袋鍋子,一臉嚴肅的朝着這邊走過來。
“李家的,你是咱們雲暖村的人,但是你家彩雲嫁出去了,即便是成了寡婦,再回來咱們雲暖村也是不合適的,倘若是探視爹孃也就算了,她竟然做下這麼多有失貞操的髒髒齷齪的下作事,雲暖村是不能留她了。”
蘇二爺說着這些話,又盯着低着頭,時不時往後退一點的鐵柱,“你是哪個村的?怎麼來我們雲暖村?你敗壞了自己的德性,那是你爹孃見不得人,但是你是在我們雲暖村敗壞的德性,污了我們雲暖村的風氣。”
鐵柱的嘴巴翕動兩下,突然嚷着說道,“是那個騷娘們兒先勾引我的,我說我不幹,她還說她給我錢,說我活好!能讓她爽——”
“閉嘴!污言穢語!不堪入耳!簡直是敗壞了祖宗的德性!老三,思成,樹海,你們把這個小子給我捆了,捆牛棚裡,明天送他去見官!”蘇二爺一下就惱火起來了。
鐵柱一聽,嚇破了膽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奶奶告爺爺的苦苦哀求。
但是他的行爲並沒有得到蘇二爺的認可,還是被人給捆到牛棚去了。
這雲暖村有耕牛的人家屈指可數,大夥乾脆就把鐵柱捆到了蘇二爺的三兒子家的牛棚裡了。
這時候的彩雲也是戰戰兢兢,渾身發抖的跪在那裡,哪裡還有往日的威風和潑辣;而巧姑則是哭的涕淚橫流的,跪在蘇二爺的面前,求蘇二爺開開恩,不要今晚就趕走彩雲。
“不敢走,難道還留着給雲暖村丟臉,敗壞名聲?李家的,你如果再這麼不辨是非,那好,你也跟她一塊走!”蘇二爺的兩撇山羊鬍子,翕動一下,一臉的惱怒。
巧姑聽完,嚇得只能跪在地上抹眼淚。
而彩雲,連衣服都沒有被允許穿,就那麼光溜着,被村裡的男人攆出了雲暖村。
大火撲滅了,事情處理完了,大家也都三三兩兩的散了,只剩下了燒的半面焦糊的巧姑的房子,還有坐在地上像是失了魂一樣的巧姑。
陳青蓮沒有隨着大家走,而是隨着陶夭夭,進了阿衡的小院,隨着進了阿衡家的小廚房裡。
陶夭夭正要去水甕旁邊舀一瓢涼水喝,剛纔真是夠累的,她除了被人追的逃命的時候,從來還沒有這麼累的時候呢,卻不料,陳青蓮跟着她進了小廚房。
陳青蓮進了小廚房之後,急忙的轉身將小廚房的木門給關上了。
陶夭夭一怔,端着水的手顫了一下,盯着陳青蓮有些詫異的問道,“嫂子,你還有什麼事麼?”
陳青蓮都沒等陶夭夭的這句話說完呢,就開始捂着嘴巴,面部的笑容十分誇張的笑着,她那個肆意的狂笑啊,後來都乾脆坐在地上,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肚子。
陶夭夭看的是越發的有點狐疑了,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陳青蓮還有什麼精神病病史?這怎麼笑起來這麼可怕啊?哎呀我去,這笑了一會兒的功夫,竟然都開始流眼淚了。
陶夭夭急忙上前,伸手去拉着陳青蓮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說道,“嫂子,你沒事吧?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不然我給您搭脈瞧瞧?”
陳青蓮哪裡顧得上回答陶夭夭,後來乾脆就趴在地上笑着,差點就打滾了。
這莫名其妙的表現,弄的陶夭夭後背都發毛了,千萬別是剛剛好了一齣戲,又來一處敗筆的戲碼。
“哎呀我的天啊,阿衡媳婦兒啊,你這腦袋瓜子裡面想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啊,這麼厲害的招數你也想得到?哎呀我的天啊,這完全是一石二鳥啊,把巧姑和她的破鞋女兒那倆損鳥都給射個稀巴爛啊。”
陳青蓮終於鬆了口氣,大口的喘着氣,笑哈哈的說道。
陶夭夭聽到這裡,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差點嚇死她,還以爲陳青蓮犯了什麼病了呢?原來人家是喜極而泣,欣喜若狂導致的。
陶夭夭不吭聲,走到一邊,又搬出了小罐子的桃花酒,這還是楊思成送給她家阿衡的,阿衡那個悶葫蘆現在出門辦事,陶夭夭想着這些的時候,心裡格外的不舒服,可是又不能隨便的找個人說,只能喝酒解千愁。
陳青蓮見陶夭夭搬過來了酒罈子,就馬上的靠過來,伸手拿過一個瓷碗,自己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倒了一碗酒,就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十分潑辣的抹了一下嘴巴。
陶夭夭翻了個白眼,眼神犀利的盯着陳青蓮,說道,“嫂子,這天色都這麼晚了,你還是回你們家吧?不然你婆婆也惦記着,我也該回北上房去睡覺了。”
陳青蓮站起身來,朝着陶夭夭豎起了大拇指,說道,“阿衡媳婦兒,六十歲的老大娘我都不服啊,我就服氣你,我突然發現,咱們雲暖村你是第一聰明!好了,我不耽誤你的好事,我先回去了。”
陳青蓮說完,就站起身來,有些搖晃的出了阿衡的小廚房,又晃晃悠悠的朝着阿衡的門口走去。
陶夭夭知道這桃花酒雖然醇厚香美,但是酒勁比較大,所以不是很放心的跟着陳青蓮到了門外。
當陶夭夭正巧轉身要回來的時候,突然,目光落在了後院的昏黃燈光上。
孔大海還沒睡覺呢?陶夭夭的大眼睛一眨,就往四周張望一下,見沒什麼人,就繞過了自家的豆角架子,從院子西邊的小巷子,朝着孔大海家裡走去。
孔大海剛纔也參加了救火的事,只是那麼多的人,他雖然在幹活的時候看到了陳青蓮的身影,卻因爲救火比較着急,也沒有太多的注意,以至於大火撲滅了的時候,他轉了好幾圈,都沒看到陳青蓮的身影。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啊,孔大海之所以那麼賣力氣,還不是因爲巧姑家的房子,離着他的院子實在太近,虧了今天沒有什麼風,不然這風一吹,這幾戶人家都跟着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