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電閃雷鳴,還是對方的話,都讓我異常崩潰,我衝他吼:“你爲什麼要找我?你爲什麼要煩我?你爲什麼要攏亂我的生活?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不能--”在雷聲中,他也拼盡全力地大吼,“因爲我愛你!蟲蟲,我愛你--”
蟲蟲,我愛你--這句話終於讓我崩潰了!
那是撕開記憶封印的魔咒之一!記憶的大門,裂開了一條縫!
我嘶叫着衝過去,把他推倒在地,然後緊緊地掐住他的脖子:“閉嘴!你給我閉嘴!不許這麼叫我!不許對我說那三個字!沒有人可以這麼叫我!沒有人可以這麼對我說話!”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我算是什麼,唯一可以確定的,已經不能算是有理智有思維的人類,比較準備的形容,就是一個處於失控邊緣的性格分裂的生物。
他沒有掙扎,手下正在緊縮的皮肉和呻吟的骨骼,讓我感到了快感!
如果不是有一道閃電狠狠地劈過來,我也許會淪落成一個罪犯,但是,那道閃電及時劈過來了。我看到了手下的人一臉的污水,唯獨那雙眼睛,比閃電更明亮,比雨水更清澈。
那種堅定和純淨,嚇壞了我,我在做什麼?
我鬆開手,不敢再看他的眼,搖搖晃晃地落荒而逃。
我總是落荒而逃,儘管形式不同。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宿舍。
宿舍裡沒有人,我纔想起今晚有聯誼晚會,晚會還沒有結束。
這是非常萬幸的事,我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我崩潰的樣子--我不可以連自尊都沒有。
我衝進浴室,衝進冷水裡,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想強迫腦袋馬上忘掉某些東西,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身體承受足夠的刺激與痛苦。
初春雨夜的冷水很冷,這就是刺激;我的手指在皮膚上狠狠地掐,這就是痛苦。
良久以後,我覺得自己可以平穩地呼吸了,才慢慢睜開眼睛。
鏡子裡,是一具勻稱潔白的身體,水流襯得這具身體很美,我轉過身去,不讓自己再看到。我必須要忘掉,我曾經美麗青春充滿活力,我曾經充滿夢想和勇氣。
我想我一定在浴室裡呆了很久,因爲我走出浴室時,沙綺已經等在宿舍裡了,她的雙脣間含着一根菸,地上還有幾根已經燃盡的菸頭。
衆人眼中的沙綺,是完美的,但我知道,她心情不好時也會爆粗口,也會吸菸,但那只是令她更妖嬈。
“你tmd還活着啊!”她把手中的菸頭丟掉,狠狠地踩,“真不知道像你這種被頃城愛着的女人,爲什麼會不想好好地活!如果有這樣一個男人這麼愛我,就算我眼睛瞎了兩腿斷了家裡破產了世界末日來臨了,我也會幸福而感激地活到最後一秒!”
是的,如果是我,我也會幸福地活到最後一秒,可是,我並沒有被那個人好好地愛着。
“我真想把你直接給殺掉算了,省得你毀掉頃城,也省得我一天到晚看到你就鬧心!”
我說:“如果你把我殺了,我感激你一輩子。”
沙綺怔了半會,咬牙切齒:“感激個p!死人是不會感激的!我若是殺了你,頃城大概也會去殉情,這樣,我連見到他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不再說話了。
沙綺總是控制不住對我說話的衝動,即使每一次和我說話都氣得要死,後悔得要死。
“你知道嗎,我剛纔跟在頃城後面,我全都看到了。”她的口氣恨恨的。
“你一出去,他也跟着出去了,轉眼不見人了。我放心不下就跟出去,好不容易纔發現他的影子,沒想到,他卻在跟你告白,而你,卻想殺了他!”
她抽出一支菸,擦了好幾下打火機才點燃,狠狠地吸。
“如果你當時不住手,我一定會衝出去,把你丟進湖裡,就算頃城恨我一輩子也沒關係。你把頃城搞成那樣,自己卻跑了,我想這算是我的機會吧?我就像他向你告白一樣,也對他告白,他卻告訴我,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上你了,在你還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是他的唯一,現在是,將來也是……”
說到這裡,她頓了好幾秒鐘,然後才一句一頓地繼續。
“我一邊打他一邊問他,你爲什麼非愛叢琳不可只愛叢琳不可,你知道他怎麼說嗎?”
“他說,因爲這是前生註定的緣份。”
“你想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嗎?”
“我要睡了。”我迅速地跳上牀,蓋上被子,拉過厚厚的黑色的牀簾。
沙綺對着我的牀頭喊:“叢琳,我恨你!”
我知道。
“叢琳,你是不是叫蟲蟲?”
我不回答,面無表情地走出去,丟下沙綺在那裡生悶氣。
也許是近期受到的刺激太多,我開始麻木,不再爲這個稱呼失控,即使我仍然感到刺痛。
爲什麼沙綺要這麼問我,她到底知道了什麼?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沙綺明戀了頃城很久。
從她在文藝社第一眼見到頃城,她就愛上了他。
頃城是文藝社的名譽社員,也是形象代表,經常支援社團的活動。
沙綺也是文藝社的形象代表,他們經常一起參加活動,這導致沙綺有很多機會接觸他,她越是瞭解他就越是喜歡他。
沙綺說,她記得頃城總是有意無意地問別人知不知道一個叫“蟲蟲”的女孩,大家問蟲蟲是誰,他只是微微地笑,什麼都不肯說,臉薄薄的紅,無意之間傾國傾城。
“蟲蟲”是一個奇怪的名字,像小孩子起的,大家都在猜測“蟲蟲”是一個女孩的名字,還是一類女孩的代稱。
曾經有女孩子對頃城說:“我是蟲蟲,你在找我嗎?”他很認真地說:“不,你不是蟲蟲,如果見到蟲蟲,我一定會馬上認出她。”
頃城參加了很多社團,認識了很多人,但沒有人知道一個叫“蟲蟲”的女孩。
頃城找了整整半年,都沒有找到“蟲蟲”,直到情人節那天傍晚,他出現在12棟宿舍的大門口,對一個古怪的女孩說:“我喜歡你!”時,這件謎語纔有了破解的線索。
他的告白來得很突然,大家防不勝防,全然不知道他何時且爲何喜歡上那個女孩,當然,大家已經不怎麼記得他曾經到處尋找“蟲蟲”,除了沙綺忽然想起來,並想解開謎團。
“蟲蟲?這名字跟你的名字不是挺像嗎。”沙綺盯着我說,目光一定想穿透我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