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已經失去靈魂太久的人來說,活過來的感覺,只是有了感覺,並沒有感到很好。
大部分時候,我都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之中,從中得到久違的快樂,帶着漫漫的傷感。
我還是會經常看到頃城,我不再回避他,會微笑地衝他點點頭,而他,也總是像以前一樣,開心地衝我招手,微笑。然後,他會跑到我身邊,和我一起走,然後在不得不分開的地方分開。我知道的,大多數的巧遇都是他製造,他跟我走了很多很多的冤枉路。
我不忍拒絕他和戳穿他,而且,我也想經常看到他,因爲,楚非的心臟,就在他的身上。
他頭上尚未痊癒的傷口並沒有能隱瞞得很好,予希找到我,問我們是不是一起私奔了,問我們去了哪裡幹了什麼,問頃城的頭上爲什麼有傷口,問我是不是傷害了頃城。
我說我現在不能回答這些問題,你可以去問頃城,頃城怎麼說就是什麼了。
她很生氣,就是因爲頃城什麼都不肯說,所以我纔來問你,你果然也是什麼都不肯說,看來你們兩個果然有秘密瞞着我,哼,不告訴我是吧,我會自己查出來的。
她還說:“我不管你們都做了什麼,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頃城,他對我的重要性,就相當於楚非對你的重要性一樣。叢琳,不論頃城有多麼在乎你,可是,我不會因此而對你手下留情,如果你傷害了頃城,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她說得很認真。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想我已經太久沒有和別人正常通話,所以不知該說什麼。
其實,我真的很想跟她說說話,就像普通的同學或朋友一樣,比如感謝她以前爲我做的那些事情,比如對造成頃城的傷表示道歉之類的,但我卻說不出什麼來。
我的沉默,一定讓予希既失望又難受。
臨走時,她忽然露出有點詭異的表情,說:“叢琳,你知道我和頃城是什麼關係嗎?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我和頃城的關係不一般哦,說起來,我們的關係不會比你和楚非的關係更簡單明瞭。”
她對我說這樣的話,難道是認爲我真的和頃城有什麼不一般的關係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
我不可能愛上頃城,至少現在不會,將來……我不知道,只是現在,我仍然只愛着楚非。
我不認爲我會同時愛上兩個男孩,也不會認爲我將來對楚非的感情會變淡。
我和頃城算是什麼呢?只是普通朋友吧……誰知道呢,這不是我現在該去想的事情。
出門時,她又轉頭,說:“你已經失去了楚非,還想再失去頃城嗎?如果你傷害頃城,我一定會把頃城從你身邊搶走,永遠地搶走。哦,大家都在想着怎麼把頃城搶走哦。”
我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震,不敢承認這最後一句觸動了我的神經。
我想,是因爲楚非的心臟就在頃城身體裡的緣故,頃城不僅是頃城,也是楚非的化身,我無法不在意。
雖然我確信我和頃城沒有告訴任何人,但有關我和頃城相約外遊的傳聞仍瘋傳開來。
最流行的一個版本是,頃城王子終於打動了古怪女孩的心,古怪女孩穿上水晶鞋,一夜之間改頭換面,攜手王子私游去了……
流言傳入我耳中,我竟然微笑--這就是活着的證明啊。
予希雖然對我和頃城私自外出且頃城受傷歸來耿耿於懷,但她並沒有因此而疏遠我,反而貼我更緊了。她大言不慚地告訴我,她這樣貼着我,一來是爲了監督我和頃城有沒有非分之事,二來是爲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我沒有對此發表意見。
如果我不想背叛對楚非的感情,多幾個予希,是件好事。
回來後的第一個週末,我早早起來。
薄薄的淡橙色的晨夕,透過窗櫺照進來,我看到窗外剛剛甦醒的生機。
我憶起當年,我是多麼喜歡在晨光裡跳躍,這三年來,我浪費多少這般美好的晨光?
於是,我飛快地跳下牀,換上運動短裝,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校園的空氣,如此接近鄉間的清新淨爽,含着我最喜歡的樹木清香,我聽到我的身體在吶喊,跑起來吧,與風一起飛。
與風一起飛?那時候,我和楚非漫山遍野地奔跑,我們就是風的孩子,自由的孩子。
那麼久以後,我又開始在晨風與陽光中奔跑,仿如回到年少不知愁的時光。
自由盡在我掌握之中,活力洶涌永不枯竭,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我低低地微笑,飛飛,看到了嗎,我正在恢復成你所喜歡的那個蟲蟲。
同樣與風一起飛的,並不只我一人,一個輕盈靈動的身影飄然而來,和我迎面對個正着。
四目相觸,我們都愣住了,然後,都微微一笑。
“叢琳,早”,頃城的微笑就是早晨最和煦的輕風,輕輕地滑進我的心裡。
“早,”我衝他點點頭,沒有停下腳步。
他掉頭,跟着我一起跑。
輕風迎面拂來,時有小鳥從頭頂上方掠過,留下清聲繞空。
我有點害怕這樣的安靜。啊,得說點什麼吧。於是,我問:“你喜歡跑步?”
他沒說喜歡,他只說:“我想跑步,一直都很想跑”。
“以前住院的時候,總是很羨慕別人在陽光下跑步,總是想着自己也能像別人一樣地跑,流一身的汗。但我跑不了。現在,有機會跑了,我想補回來……”
他說得很慢很慢,聲音動聽柔和,我從中聽到過去留給他的刻骨銘心的寂寞。
長年累月地躺在病牀上沒有自由,這是我和楚非這樣的野孩子所不能想象的,我有那瞬間,有點點地心疼,“你現在看起來……似乎很健康。”
“嗯,託楚非的福,現在很健康了。”
楚非……我沉默半晌,才道:“你的身體……還好吧?”
“嗯,每年都要定期進行檢查,目前還沒發現什麼大問題。”
“這樣,真好呢,要保持下去哦……”
我說得很輕,他回答得也很輕:“是啊,健康的感覺,真好,我要保持下去,帶着楚非的份……”
楚非……我鼻子又是一酸,我們,已經不能再肩並着肩,和風一起跑了嗎……
我記起年少時的鄉間,空氣比山泉更甜美,滿滿地吸進幾大口,感覺能填飽肚子。
那時,走路上學要20多分鐘時間,可我和楚非從來不覺路長。拮幾滴野花上的露水,學幾聲樹梢上的鳥鳴,就可以讓我們打發一個路程,更別提春天的木棉花與夏天的小草莓。
那時,朝陽與夕陽下,我們小小的身影緊緊地挨在一起,就像一個人,我總是抿着脣,喜歡看那雙影子搖曳。
現在,那雙影子尤在,就在我的面前,連着我的根,似乎永遠不會消失……難道,我又穿越時空回到了那時?我恍惚地往身邊看去,飛飛,是否就在我的身邊?
柔軟閃亮的頭髮,優美流暢的輪廓,晶瑩剔透的肌膚……俊美如斯,不食人間煙火!
飛飛--我幾乎要叫出聲來,他微微側臉,對我微微一笑,傾國傾城。
我卻宛如雷擊--頃城!不是飛飛!?”
他沒說喜歡,他只說:“我想跑步,一直都很想跑”。
“以前住院的時候,總是很羨慕別人在陽光下跑步,總是想着自己也能像別人一樣地跑,流一身的汗。但我跑不了。現在,有機會跑了,我想補回來……”
他說得很慢很慢,聲音動聽柔和,我從中聽到過去留給他的刻骨銘心的寂寞。
長年累月地躺在病牀上沒有自由,這是我和楚非這樣的野孩子所不能想象的,我有那瞬間,有點點地心疼,“你現在看起來……似乎很健康。”
“嗯,託楚非的福,現在很健康了。”
楚非……我沉默半晌,才道:“你的身體……還好吧?”
“嗯,每年都要定期進行檢查,目前還沒發現什麼大問題。”
“這樣,真好呢,要保持下去哦……”
我說得很輕,他回答得也很輕:“是啊,健康的感覺,真好,我要保持下去,帶着楚非的份……”
楚非……我鼻子又是一酸,我們,已經不能再肩並着肩,和風一起跑了嗎……
我記起年少時的鄉間,空氣比山泉更甜美,滿滿地吸進幾大口,感覺能填飽肚子。
那時,走路上學要20多分鐘時間,可我和楚非從來不覺路長。拮幾滴野花上的露水,學幾聲樹梢上的鳥鳴,就可以讓我們打發一個路程,更別提春天的木棉花與夏天的小草莓。
那時,朝陽與夕陽下,我們小小的身影緊緊地挨在一起,就像一個人,我總是抿着脣,喜歡看那雙影子搖曳。
現在,那雙影子尤在,就在我的面前,連着我的根,似乎永遠不會消失……難道,我又穿越時空回到了那時?我恍惚地往身邊看去,飛飛,是否就在我的身邊?
柔軟閃亮的頭髮,優美流暢的輪廓,晶瑩剔透的肌膚……俊美如斯,不食人間煙火!
飛飛--我幾乎要叫出聲來,他微微側臉,對我微微一笑,傾國傾城。
我卻宛如雷擊--頃城!不是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