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救救我吧,現在,我需要你救我。
我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唸着他的名字,即使心動只是一剎那,仍會褻瀆那份感情。
也許是飛飛在冥冥之中救了我,我的心居然平靜下來,當頃城離開我的臉龐,我終於可以平靜地面對他,繼續把戲演完。
那一瞬間的心動,只是死水微瀾,風過無痕。
在我們的對視中,畫外音響起來了,我什麼都沒聽到。
燈光終於暗下來,我只聽到了簾幕外排山倒海一樣的掌聲。
那麼激烈的掌聲,終於將我從頃城製造的幻覺中拉醒,我的臉龐像火燒一樣燙熱,但黑暗又救了我一次,沒讓任何人看到。
也直到這時,我才驚覺,頃城在拉着我的手--我本應該早一點知道和甩開的!
於是,我甩開他的手,在黑暗中驚慌地跑到後臺,中途還被絆了一次,其實不止一次。
但最終,我還是快速地、平安地衝進了更衣室裡,並把門迅速地關上。
這時,我看向鏡子裡的自己,再次不敢置信,那個滿臉緋紅的女孩是我嗎?
那個女孩,和其他春心蕩漾的女孩並沒什麼不同!我怎麼可能會是那個樣子!我用力地掐自己的臉龐,告訴自己,這仍然只是演戲,仍然只是幻覺,那個不是我。
但是,這裡沒有觀衆,這並不是演戲,也絕不是幻覺。
我顫抖地脫下衣服,即使皮膚被粗暴的動作弄得生疼,即使頭髮被扯得生疼,我還是不停放輕放慢一點動作。這樣一個動心動情的女人不該存在,必須馬上讓她消失!
然後,我手忙腳亂地把最後一件戲服穿上,只用了幾十秒的時間,就穿上去了。
只是一件睡衣,卻讓我更覺得疚愧,那是最接近真實的曖昧。
在最後一幕中,我要披散着長髮,雖然我原本的頭髮並不短,但那是不夠豐厚和柔順的,所以,我又戴上了黑亮的長長的假髮。
鏡子裡的女人,竟然顯得真實親切,全然不像前面的三個總帶點夢幻。
真實得,讓我毛骨悚然,讓我害怕那個叢琳再也不能回來。
當催促的敲門聲在外面響起來,我不得不出去的時候,我又在顫抖,心裡居然有了一種新婚就寢的感覺……天哪,我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我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感覺?
穿成這樣,帶着這樣的心情,我要怎麼武裝自己,面對那樣的精神挑戰?
也許是這種感覺讓我太過不安,我微微低下頭,雙手交握着放在身前,這樣是不是顯得過於柔弱了?所以導演纔對我說:“叢琳,最後一幕了,你的戲非常重要,你要打起精神來哦。”
我這樣沒有精神嗎?我在心裡大聲喊着“飛飛”,擡起頭來,目光不再怯畏。
這次,我想起來了,我的本質是一個被愛人背叛的痛苦與絕望的女人!而就在今夜,我將與愛人共同走向毀滅。這樣的命運,無法改變--那麼,就讓我轟轟烈烈地毀滅在愛情的妒火與恨火之中吧。
帷幕拉開了,最後的結局即將上演。
我在花園中散步,享受早晨的美妙時刻,伊阿古出現了。她用憐愛而同情的目光與口氣,含蓄地告訴我苔絲狄蒙娜王子與我的下屬凱西歐有私情。這讓我的心情很是不好,於是,我對前來尋我的苔絲狄蒙娜大發脾氣,而苔絲狄蒙娜只是溫柔地哄慰我。
也許是耀眼的燈光,華麗的場景,滿目難辨真假的人物,以及臺下黑壓壓的人頭,讓我感到了壓力和疲憊,或是讓我感到暈眩而模糊了判斷力。漸漸地,我開始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我就是那個被深愛的人所欺騙所背叛的可憐女人。
當別人向我述說愛人的不忠時,我恍惚起來,飛飛的容貌與笑靨,又在我眼前反覆出現,我下意識地說出那些早已經記得滾瓜爛熟的臺詞,忘了我是在演戲。
苔絲狄蒙娜出現在我的面前,帶着溫柔寵溺的微笑,我憂鬱地看着他,他的臉與飛飛的臉重疊在一起,我分不清誰是誰。我衝他大吼大叫,他卻只是平靜地接受這一切。
證據出現了,只是一條手帕,就讓我精神崩潰。
我彷彿又回到了飛飛告訴我他愛上別的女孩、他要離開我的那個時刻,那時的痛楚穿越時空全盤複製到此時此刻,我被痛苦、悲傷與絕望所吞噬。我沒有深究,我沒有追問,我沒有停留,直接衝進房間,抓起牆上那把劍。
其實,我知道,我一直想追着飛飛,即使追到天荒地老風化成灰,也想問他爲什麼要離開我、爲什麼突然變心、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如何才能挽回、如何回到過去……
我知道的,我在每個噩夢的深處,都在懊悔和悔恨當初爲什麼沒有追上去,爲什麼沒有問清楚,爲什麼要讓自己的心裡留有那麼多不能釋懷的疑問和不甘。我只是因爲瞬間被痛苦擊倒,就失去了再站起來的力量……
一張牀,一盞燈,一束燈光,我的愛人,就安靜地躺在那裡,睡着了。
我站在牀前,流着悲傷而絕望的眼淚,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他還是對飛飛亦或是對蒼天,說:“只是爲了這一個原因!只是爲了這一個原因,我的靈魂,就這樣破碎而墮落……可是我不願濺他的血,不願讓他那比泉水更清澈、比星星更明亮的眼睛就此失去光芒,不願讓他那比春風更溫柔、更陽光更溫暖的笑容就此凋謝,可是他不能不死……”
苔絲狄蒙娜醒了,慢慢睜開美麗的眼睛,溫柔地對我微笑:“誰?親愛的,是你嗎?”
我中了邪,一切身不由己:“嗯,你今晚祈禱了嗎,苔絲狄蒙娜?要是你現在想到你的一生,還有什麼罪惡不曾爲上帝所寬宏的,趕快懇求他的恩赦吧。”
他這麼溫柔而堅定地看着我:“親愛的,如果說我這一生有什麼不能爲上帝所寬宏的罪惡,那就是我太過愛你而萬劫不復。愛是沒有罪的,可我卻爲此做出了需要上帝原諒的事情……”
這些臺詞,與劇本並不完全相符,可是,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頃城與飛飛與苔絲狄蒙娜,奧賽羅與叢琳與蟲蟲,我已經分不清。
被光怪陸離的這個世界弄暈了的我,已經失去是非的判斷,只想痛痛快快地恨一次:飛飛,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背棄生死與共、永不分離的誓言?
飛飛,我恨你,我想與你一起毀滅,這樣就能永不分離!
飛飛,我愛你,我想與你一起毀滅,這樣就能永不分離!
“那麼,你就爲你的罪惡而向上帝懺悔吧,我不願殺害沒有準備的靈魂。”
“不,親愛的,即使我對你過於沉重的愛是罪惡,我也不會向上帝或任何人懺悔!因爲,我從不曾爲此感到後悔和內疚,甚至以此爲榮,以此爲幸!”
“那麼,你就爲此去死吧!”
“我並不怕死,可是,親愛的,我留戀並深愛與你共度的日子,我不願放棄……”
後面的對話,我就像在半睡半醒間度過,我彷彿說了很多痛入骨髓的話,又好像什麼都沒說。也許我已陷入夢境中,把潛藏的對飛飛的愛恨都發泄出來了。即使我失去理智,這也不是我的錯,是這場夢境的錯!是這夢境,讓我展現黑暗本性。願讓他那比泉水更清澈、比星星更明亮的眼睛就此失去光芒,不願讓他那比春風更溫柔、更陽光更溫暖的笑容就此凋謝,可是他不能不死……”
苔絲狄蒙娜醒了,慢慢睜開美麗的眼睛,溫柔地對我微笑:“誰?親愛的,是你嗎?”
我中了邪,一切身不由己:“嗯,你今晚祈禱了嗎,苔絲狄蒙娜?要是你現在想到你的一生,還有什麼罪惡不曾爲上帝所寬宏的,趕快懇求他的恩赦吧。”
他這麼溫柔而堅定地看着我:“親愛的,如果說我這一生有什麼不能爲上帝所寬宏的罪惡,那就是我太過愛你而萬劫不復。愛是沒有罪的,可我卻爲此做出了需要上帝原諒的事情……”
這些臺詞,與劇本並不完全相符,可是,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頃城與飛飛與苔絲狄蒙娜,奧賽羅與叢琳與蟲蟲,我已經分不清。
被光怪陸離的這個世界弄暈了的我,已經失去是非的判斷,只想痛痛快快地恨一次:飛飛,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背棄生死與共、永不分離的誓言?
飛飛,我恨你,我想與你一起毀滅,這樣就能永不分離!
飛飛,我愛你,我想與你一起毀滅,這樣就能永不分離!
“那麼,你就爲你的罪惡而向上帝懺悔吧,我不願殺害沒有準備的靈魂。”
“不,親愛的,即使我對你過於沉重的愛是罪惡,我也不會向上帝或任何人懺悔!因爲,我從不曾爲此感到後悔和內疚,甚至以此爲榮,以此爲幸!”
“那麼,你就爲此去死吧!”
“我並不怕死,可是,親愛的,我留戀並深愛與你共度的日子,我不願放棄……”
後面的對話,我就像在半睡半醒間度過,我彷彿說了很多痛入骨髓的話,又好像什麼都沒說。也許我已陷入夢境中,把潛藏的對飛飛的愛恨都發泄出來了。即使我失去理智,這也不是我的錯,是這場夢境的錯!是這夢境,讓我展現黑暗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