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傀儡

血的味道很甜,就像甘露,澆灌着她無所依託的心。

也許她喜歡的不是血的腥氣,而是其背後所代表的殺戮,一種絕對的力量。

她微微一笑,心中很是清明,連覺也不願睡,便直接轉身用刀架在身旁人的脖頸上,陰惻惻的說:“和姥子出去,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在黑夜中,平瀾的眼眸彷彿閃着貪婪的光,就如同荒野中的狼,讓可憐的少年嚇得瑟瑟發抖。

刀刃一點點穿透脆弱的肌膚,鮮血緩緩涌出,顏色煞是動人。

望着少年恐懼的神情,平瀾忽然覺得心中有說不出的興奮。

這就是弱者吧,那麼渺小,那麼卑微,就好像剛出生的小雀子,鮮活而溫熱的生命就可以在瞬間化爲虛無。

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真的很好呢。

平瀾從不是什麼弱女子,她向來兩面三刀、陰險狡詐,所作所爲一定有背後的利益需要,那些君子面,只是僞裝。

前世她步步爲營,一心攛掇父親和新興勢力合作,卻沒成想自斷後路,一着算錯,滿盤皆輸。

或者說,待在家裡,原本就是錯的。她繼承不了爵位,進不了官場,手上就沒有可用的棋子,滿肚子的壞水都無處去用。

如今,卻不一樣了。

她陰森森的笑着,將少年逼起來,一路走到了僻靜無人之處。

見到附近沒有人,她用少年的腰帶將人纏在樹邊,笑吟吟的問:“你知道這些人裡誰的武功最好嗎?”

少年嚇得直哆嗦,好久沒說出一句話。

平瀾對着那人就是一踹:“沒用的東西,你要是說不出,小命還是玩完。”

少年就如同寒風中的枯葉,眼中寫滿了無助和驚慌:“我…我知道…”

平瀾滿意的點了點頭:“告訴我,新人要做什麼?”

少年驚恐地說:“就是劈柴,還有…還有殺人…”

平瀾將人推着回到房中,在路上,她又繼續問:“考覈的規則是什麼?”

少年顯得更加恐懼了:“不知道…他們沒有說…”

她笑了笑:“你們這些人都是什麼背景?”

少年低着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沒有辦法,就出來尋生計…”

原來,就是一些被迫賣命的可憐人。只是,我可是主動的呢~

走到屋中,少年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指着一個人。

平瀾見狀,露出了邪肆的笑容,一轉頭,直接對着少年的脖頸一劃。

少年的眼中有震驚,有茫然,但是就這樣直直的倒了下去。血濺出來,就像櫻花,格外燦爛,格外短暫。

櫻花是平瀾最喜歡的花,朝開暮落,帶着一種殘忍的美。

望着眼前的一切,她只是大笑,像個瘋子一樣。俯身喝了一口血,她眼中的光芒更像狼,殘忍而狡詐。

這就是真實的我嗎?冷血、無情,和畜牲沒有什麼區別。

呵,弱肉強食的世界而已,從來沒有規矩。一切只是力量的博弈,既然不做獵物,那就做捕食者好了。

周圍的人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都乍然一驚。自然類似事件時有發生,但一個人在同一日干掉三個還是頭一遭。

平瀾知道這些人的眼光中透露着什麼,不過,只是一些螻蟻而已。

她仰起頭,走到少年所指的那個人的身前,俯身掐住那人的脖頸,劍直指那人的心口:“起來。”

只有兩個字,卻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威懾。

不想再裝了,真的不想再裝了。什麼君子,什麼閨秀,都見鬼去吧!

平瀾只是拖着那個人,將他拖到了外面,將人一腳踹在地上,她又露出了格外純真的微笑:“好哥哥,你的武功是最好的嗎?”

男子想要反抗,還沒動,卻感覺一隻腳踩在自己的臉上,來回扭動。

平瀾加重腳上的力量,又用劍直直的捅穿那人的肩膀:“你要是騙我,就只有一個字。”

男子從沒有見過像這樣的瘋子,一時間,竟然只是點頭。

平瀾從腰間取出一袋香囊,對着他的嘴就灌了下去。

男子使勁的掙扎,被嗆得咳嗽了起來,卻依然沒有避免吸進很多粉末的命運。

見到他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平瀾笑得更歡快了:“年輕男子最好玩,很嬌弱的嘛。從今以後,你就得作爲我的奴隸。”

男子想要站起身,卻又被人踩在腳下。他努力扭動着身軀,卻感覺眼皮發沉。

“你給我下了什麼藥?”男子的聲音帶着幾分不確信的懷疑,在風中就像散開的波紋,說不出的支離破碎。

好玩,獵物掙扎的樣子,真的很有意思。

若我能變得更強,能變成這天下最強的人,掌握所有人的生命,那纔是最瀟灑的事。

平瀾用刀劃過他的臉頰,笑眯眯的說:“小不點,只是一些,不給你解藥,你就活不了的藥。”

平瀾從來沒有這樣厲害的毒,但每個人都是有求生的本能的,尤其是來到這裡的人。

這只是普通的迷魂藥,和別的沒什麼區別,但經過一張嘴的加工,就可以變得完全不一樣。

面對着生死存亡,以及頭腦中的劇痛,男子的眼中出現了幾分恐懼。

很明顯,他已經相信了這個騙局。

人很容易犯一種錯誤,就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對迫害自己的人懷着一種希冀。

壞到骨子裡的混蛋是不會同情任何人,在他們的眼裡,只有利益,沒有情感。

很不巧,平瀾的心早就黑了。她俯下身,語氣很是溫柔:“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就能有一條活路。”

說到這裡,她又掏出一袋裝着茉莉花茶粉的香囊,給那男子服下。

男子望着她,眼神漸漸變得渙散。

就在這一刻,平瀾笑了:“從此以後,我要你教我學劍。”

男子只是不停的點着頭,很明顯,他是真的中了圈套。

呵,蠢豬,不就是一羣自以爲是的廢物,還好意思狂?

在這一瞬間,她在腦海中又出現那個男人的身影,那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若是這一回再讓我遇到,不但要讓你前功盡棄,還要讓那被玩弄於股掌。

不過,何必要浪費這一年的時光在這種地方呢?

與其等着,倒不如給自己爭取個機會。

江湖上的人向討厭殺手門派的人,若是把這些人的信息賣了,是不是能獲得在正派的位置?

不過,她早就厭惡做所謂的君子了,這樣的世道,小人得志、黑白顛倒,原本也沒有堅持的必要。

留在這裡,便可以做徹徹底底的狼,成爲真正無情的人。

好啊,這才叫江湖。

她眼珠一轉,對着男子勾脣一笑:“小美人,待會要你幫個小忙喲~”

她原本生得清秀溫柔,一雙杏目也顯出幾分少女嬌憨,但此刻,那眼瞳中卻暗流涌動,令人望不到底。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眼中好似閃着綠色的光,就像荒野上的狼。

不知爲什麼,平瀾一直覺得自己有兩面:平日是體貼優雅的大小姐,可有的時候,卻心狠手辣。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邪肆,男子不由得往後退,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小可憐,一會爬到那些人中間,告訴他們,那些上位者殺人了,再不反抗,可就遲嘍。”

說罷,她將男子向前一踹,這人倒也聽話,只是向前爬着。

平瀾早就聽到不遠處的樹叢傳來說話的聲音,趁着這個機會,她徑直向着目標走去。

在婆娑樹影的掩映下,她看到兩個人正在練劍。

呵,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