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當崑崙決定援助軒轅王的消息傳出之後,整個三界一片譁然,所有的人都如姜小豆一樣,對此事既是震驚又半疑半信,所有的人對軒轅王的看法瞬間改變,不少人敬佩他的本事,想要追隨他,也有人怕他,對他生出殺意來,還有一些人虛與委蛇,兩面周全。

玄壬姑娘當真不愧是王母欽點的女將,她來到東荒之後,不過兩三日,她竟然憑着一己之力將東荒的局勢扭轉過來。

而有窮氏在自己的地盤上節節後退,最後落得個不得不連夜撤退的結局。

世人敬畏玄壬姑娘的本事,贊她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又因她是王母門下,長居九天之上,便將她的封號改爲九天娘娘。

“娘娘,礱茳大將軍命我前來,問您一句何時撤退?”

有這個九天娘娘在,有窮氏必然會丟了東荒的領地,屆時,寒浞肯定想帶着殘兵渡河去東山,乞求十二巫最後的庇佑,可若是命礱茳接着守上河,寒浞是肯定沒法渡河的,軒轅王在西,礱茳在東,兩方夾擊之下,寒浞無處可躲,要麼成爲軒轅王的階下囚,要麼戰死沙場。

礱茳的意思姜小豆明白,他是想暫時帶着並將從上河撤離,想讓寒浞成功渡河去東山,因爲只有讓寒浞去東山,他們才能暗中跟着寒浞,知道東山的佈局以及十二巫和巫陽王的真正藏身之處。

走到今日這一步,若想盡快打敗巫陽,寒浞似乎成了最關鍵的一步棋,只要擡擡手,賣個破綻,便能輕易得到巫陽的邊防佈局和真實的兵力,但是,姜小豆偏偏就不想走這一步。

“傳令下去,死守上河,不許任何人渡河而去!”

“是!”

沒錯!姜小豆就是不想放寒浞一條生路,不爲別的,只爲當年他與姮娥殺害白朮一事,若不是他們,白朮也不至於如此受罪,這個仇她記得,而且得報!

一切都如姜小豆預料的那樣,軒轅王在九天娘娘的幫助下,很快就攻佔了東荒所有的領地,而寒浞也看清了當下的局勢,失了戰意,帶着一些殘兵向東撤退,意圖渡河去東山棲身。

只是可惜的是,東山與東荒之間的那條上河被姜小豆設下了埋伏,寒浞一時無法渡河,正當姜小豆覺得報仇在望之時,意外卻發生了。

“娘娘!天山帝江被臨時封爲十二巫之首了,他頂盔摜甲,持長劍孤身入水界,此舉惹怒了礱茳大將軍,礱茳大將軍親自迎戰,兩人正打的不可開交!”

姜小豆報仇心切,忘了有窮氏並非只會拉弓射箭,他們還有一位援兵,也是整個東荒唯一一個會馭水的援兵。

“知道了...............”

姜小豆縱身一躍,從樹頂飛落,她落入水界之中,流水好似有了生命一樣,在她腳下急速流動,帶着她向前趕去。

“咚!”

“譁!”

利器相碰和巨浪從空中墜落的聲音越發的清晰,姜小豆還未趕到,遠遠的便看見一道巨浪升入半空中,然後猛然墜落。

“譁!”

隨着那巨大的落水聲傳來,姜小豆腳下的流水似乎受到了影響,微微一頓後才繼續前進。

“鏘!”

一道劍氣猛然逼來,那劍氣速度極快,且有殺氣騰騰,姜小豆騰空而起,險險躲過那道劍氣,這一騰空,浮音和礱茳打鬥的場面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礱茳站在巨浪之上,手持五爪長戟,臉上殺氣騰騰,眼中滿是怒色,而浮音褪去了素色舊衣,穿上了一套玄色青邊的盔甲,手握利劍,面色冷然,眸中無色,像是沒有情感的傀儡一樣。

姜小豆從未見浮音頂盔摜甲過,方纔即便聽了小將來報,她還是無法形象穿着盔甲的浮音會是什麼模樣,直到親眼相看,她才發現眼前的浮音有多陌生。

“咚!”

又是幾道水柱從上河升起,在礱茳的操控下,那幾道水柱將浮音團團圍住,像是籠子一樣將他困在其中。

浮音未因此景有一絲動容,他從半空中飛身向下,墜落上河,他墜落之時,那鐵籠一般的水柱迅速追隨,與此同時,一條由水凝成的大魚猛然從水中竄出,大魚撞向水柱,兩方同歸於盡。

姜小豆正準備進入戰場,代替礱茳與浮音搏鬥,只是沒等她靠近,便察覺一絲不對,那陰冷的氣息讓她止住腳步,心中隱生不安。

她四下逡巡,終於在東荒的邊境,也就是有窮氏最後棲息之地發現了一抹怪異寒光,那寒光隱藏在密林之中,雖是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直覺告訴姜小豆,那寒光很是危險。

最爲讓姜小豆覺得不安的是,那寒光似乎一直追隨着礱茳和浮音,似乎正在蓄力等待着什麼。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姜小豆心中騰起,她緊盯着那被人極力隱藏的寒光,悄悄的將四成修散入上河之中。

“砰!”

就在礱茳與浮音騰空而起,兩人出手攻擊對方時,就在那一瞬間,破空聲響起,那幽光從密林中射出,準確無誤的射向礱茳與浮音。

礱茳與浮音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想到會有人趁機射箭偷襲,就在那暗箭即將到來之時,浮音突然出手,一團靈力狠狠打向礱茳,礱茳被打的措手不及,他從半空中墜落,咚的一聲落入水中。

從外人眼裡,看到的時浮音對礱茳出了手,但礱茳自己明白,浮音那一掌並沒有傷到礱茳,而是將他拉入水中,他也因此躲過了被暗箭射殺的可能。

浮音變相救了礱茳,自己卻沒有機會逃生,只能看着那箭羽離自己越來越近。

箭羽迎面而來時,他並未感到緊張和害怕,只是覺得有些可笑和不甘,可笑那暗箭是從他背後而來,不甘自己沒有光明正大的戰亡,而是死在這種卑劣的手段之下。

“砰!”

箭羽即將射殺浮音之時突然被什麼東西給震開來,暗箭無聲墜落,落入河水之中。

浮音也是滿眼疑惑,他嘗試着伸出手來,果然在自己面前不過一步遠的地方摸到了一個透明的牆壁。

是結界?有人在他身邊設下了結界?

“無恥小賊!”

一道訓斥在空中響起,浮音尋聲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半空中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站在半空中,雙眉微鎖,一臉不悅的看着東荒。

“巫陽八十一部,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男兒,從來都是正面廝殺,即便戰敗也是光榮,而你們有窮氏就單單與衆不同,正面不出戰,背後放冷箭,暗算我塗山大將也就不提了,竟然連援助你們的天山之主也險些遭到你們的暗害,有窮氏,你們做事卑鄙,手段陰毒,爲天下所不齒!”

在姜小豆的怒斥下,密林之中好似有了動靜,可惜的是相隔甚遠,姜小豆看不清躲在林中的到底是誰,只是隱隱綽綽看到一抹玄色從密林中一閃而過。

姜小豆轉眸看向浮音,對他道“天山帝江,我敬佩你的爲人,特許你在我軍之中選一個對手,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公正公平的分個輸贏!”

姜小豆說話時用了靈力,聲音傳出了千里之遠,莫說是有窮氏,就連正在東荒領兵廝殺的軒轅王和整個東山的巫陽族也聽得清清楚楚。

此舉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了上河,有窮氏絕不敢再暗中行事。

浮音抿嘴輕笑,脣畔浮現了久違的溫柔,那抹溫柔雖是好看,但卻與他身上的玄色青邊盔甲格格不入。

修長的手指輕轉劍柄,利劍直指姜小豆,溫和的聲音從空中響起“那便有勞塗山狐後賜教了!”

姜小豆凝眸看向浮音,脣畔雖是浮上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但眼底卻慢慢暈染了紅色。

“礱茳,爲我們護法!”

“是!”

姜小豆刷得一下從腰間拔出了長劍來,長劍一出,一股陰冷的寒氣迅速在空中蔓延,姜小豆腳下一點,手持長劍衝向浮音。

浮音揮劍迎戰,兩劍相撞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與此同時,兩道劍氣猛然爆發,激起上河千層巨浪,巨浪騰飛與半空中時又被空中的寒氣所凝,形成了數道巨大的冰牆。

在冰牆的遮掩之下,衆人不知水界之中的戰況,只曉得冰牆之中傳來的打鬥聲很大,空中的寒氣越發陰冷,而半空之中也不時有劍氣衝出,一不小心便會被那劍氣誤傷。

這場戰打了許久,整個上河被被寒氣所凝,變成了一道冰河,而在那冰河之上立着許多薄厚不一的冰牆,人們無法透過冰牆去窺探裡面的的戰狀,也沒有誰有膽子敢靠近上河,武器碰撞的聲音不斷傳來,每一次聲音的傳來都如空中旱雷,讓人膽怯的同時又對這兩人心生敬意。

直到夜色將至之時,一聲巨響從上河傳來,與此同時巨大的靈力猛然在上河爆發,立於水面的冰牆也因這巨大的靈力破碎。

衆人紛紛凝眸去看,只見此時的上河凌亂不堪,殷紅的鮮血在水中蔓延,天山帝江消失不見,那冰面之上倒是躺着一塊沾滿鮮血,玄色青邊的殘甲,上河正中央躺着一個人影,那人影踉踉蹌蹌,掙扎着從水中站起。

“塗山狐後...............”

帝江敗了!帝江敗了!

在衆人的譁然聲中,姜小豆似乎耗盡了體力,站起來不過一瞬便摔入血水之中,礱茳飛身趕去,將她從水中抱了出來。

姜小豆強行壓制眼前的昏厥,虛弱的對礱茳說了一句話“......放........行..............”

礱茳點了點頭,他對守在上河的部下做了一個撤退的手勢,上河守將迅速撤離,寒浞見狀心中大喜,帶着一小隊殘兵慌忙渡河趕往東山。

待軒轅王趕到,有窮氏已然去東山逃生去了,軒轅王爲此也確實生了氣,但是,當他聽說姜小豆與天山帝江在上河一戰受了重傷,便也沒有過分追究,不但溫言安慰,還派人送了不少補品與她。

反正他的目的是攻下巫陽族的領地,擴大勢力,爭奪六族之首和天下之主的位子,如今成功的攻下了東荒,那有窮氏殺與不殺已經不重要了,現如今重要的是重新佈置東荒邊防,然後補充糧草,以備東山之戰。

是夜,萬物安歇,三界一片靜謐,上河水畔有一株大樹,樹枝上坐着一個單薄的身影。

一人從水中出現,他御水飛與半空中,溫言相勸“王姬,夜色寒涼,您又重傷未愈,該休息纔是。”

開口相勸的是礱茳,而那個坐在樹枝上的人是姜小豆。

那上河一戰姜小豆確實受了重傷,浮音的劍術雖是不如她,但是馭水的能力比她高出不知多少,再加上他的修爲,姜小豆即便拼死一戰,也沒有勝算,後來浮音爲了給有窮氏開路自爆靈體,那瞬間爆出的靈力有如一道重擊,狠狠的傷了姜小豆的心脈。

“王姬?”

“知道了!”

姜小豆往後一歪,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樹枝上“胸口悶的緊,在這透會氣,你先回去吧!一會我就回帳!”

“是!”

“對了!十二巫向來狡猾,你讓人好生看着水界,夜色深沉,容易遭人襲擊。”

“是!”

待礱茳走後,姜小豆從懷中摸出一方手帕,手帕鼓鼓囊囊的,裡面好似包裹着什麼東西,她慢慢打開方巾,一小截白骨暴露在月光下。

“丫頭,接着!”

“這是骨頭?”

“對!是我的護心骨,一會我會自爆靈體,爲有窮氏爭取一條通往東山的生路,靈體自爆之後,我怕你尋不到我的殘骸,這截骨頭我提前從體內剝離,你將它送去屍冢山,找塊空地埋了吧!”

“自爆靈體.......那可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浮音最後的自爆,怕是將自己的屍骨化爲了粉末,姜小豆私下在水中尋了許久,就是沒有找到其他的殘骸。

“丫頭,謝謝你陪我到最後,這一仗打的真是痛快!”

自爆靈體之前,浮音衝姜小豆笑了,那一笑及其溫柔,就像當初他們在竹林初次相見一樣,只是那抹笑如鏡花水月,沒等姜小豆反應過來,他便捏碎內丹,巨大的靈力把姜小豆震飛出去,姜小豆跌入深水之下,待她意識迴歸,只覺周身疼痛,口中瀰漫着腥澀的血腥味。

在浮音靈體自毀之時,那身玄色青邊盔甲被靈力震飛遠處,就在那一瞬間,姜小豆清楚的看到,浮音盔甲下面竟然穿着那件鮮紅的嫁衣。

雖是隻有一剎那,但他穿嫁衣的模樣並未因時間的短暫而變的模糊,那瞬間的美麗和驚豔深入骨髓,讓她永遠不能忘記。

“八哥的眼光果真是極好.............”

他的新娘當真是容貌無雙,實爲三界絕色。

“咚!”

東山隱隱傳來一陣鼓聲,姜小豆凝眸看去,只見東山火光閃爍,人影重重。

自從寒浞逃去東山之後,東山的邊防佈局便不時的發生變化,像是要爲了大戰做好一切準備似的。

“寒浞..................”

浮音用了自己的命爲寒浞開了一條生路,而她也履行了兩人之間的約定,放寒浞安然無恙的去東山,做是這麼做了,當她依舊不明白浮音話中的乾坤。

“寒浞爲人卑鄙,行事更是不端,你爲何非要保他不死?”

“丫頭我知道你對寒浞滿懷恨意,我也知道寒浞作惡多端,他這樣的人是不會有善終的,此刻殺了他,你只能泄憤,不能爲你徒弟真正的報仇,若是放了他去東山,那纔是真正開始報仇。”

“此話何意?”

“丫頭,你輾轉人間多年,應該聽過殺人誅心這句話吧?”

姜小豆點了點頭,只聽浮音道“寒浞爲人不端,他心冷性冷,不仁不義,他的身邊不會有真正的忠誠,你且耐心等待,細心留意,用不了多久,你就明白今日我放他生路的原因了。”

她雖然不明白,但是沒關係,如今的她有的是時間,她願意等,也等得起,她要親眼看看寒浞的未來有多可悲。

“咚!咚!咚!”

天未亮,戰鼓聲驟然響起,姜小豆飛身與半空中,居高臨下的看着,只見有大批部隊揮舞着戰旗向上河這邊衝來。

雖然陣前帶兵的仍是巫羅,但姜小豆看着他的身影心中隱約不安,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那個是............巫彭?”

當看到巫彭之時,姜小豆心中驟然一緊,她四下逡巡,果真在大軍之中看到了幾個相當熟悉的面孔。

“巫咸..............巫盼............巫真...............巫凡.............巫姑...........”

姜小豆眉間越發的凝重了,她從半空中落下,迅速指揮將士從上河撤離,與此同時,她放出一道天雷,以此來提醒軒轅王,東山有了異變。

礱茳趕來詢問撤退的原因,姜小豆沒時間作太多的解釋,只是簡單的道一句“巫陽王親自出徵了。”

礱茳大驚,他也顧不得細問,帶領將士退去上河下游,但是塗山與姬水城又是合盟關係,要是塗山的兵全都撤了,軒轅王一定會說他們擅離職守,有意借巫陽之手滅掉姬水城,所以,兵得撤,但不能全撤。

礱茳安排了幾個水性極好的兵將留守上河,一會只等巫陽大軍一來,他們先做樣子抵擋一下,但後假裝戰敗,悄悄沉入水底,順着水脈迅速離開。

畢竟巫陽來勢洶洶,再加上那位巫陽王不是等閒之輩,若是真的拼命阻擋,莫說是這些兵,就是把塗山所有的兵都調來,也擋不住巫陽渡河的心。

還是做做樣子,讓軒轅王相信他們是無力阻擋,而不是有意脫逃。

“王姬,一切都準備妥當,而且軒轅王已經帶兵向上河趕來,只是巫陽的速度更快一些,怕是軒轅王還沒趕到,巫陽的兵就已經渡過河了。”

“無妨!若是軒轅王與巫陽同時趕到上河,軒轅王定能一眼瞧出這上河的異樣,還是晚點到,最好是看着我被巫陽重傷,狼狽跌落水中,如此一來,他也挑不出咱們塗山的不好來。”

“重傷?”

礱茳察覺不對,追問道“王姬此話何意?”

“你帶兵退離到下游,我在此領兵死守。”

“那巫陽王本就修爲不同與凡人,再加上有十二巫的護法,即便是軒轅王也難勝其,更何況您舊傷未愈,若是此時留下,恐有性命之憂!”

礱茳說的不無道理,但是姜小豆決定了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軒轅王城府深沉,若是看到留在上河的是別人,心裡一定會起疑心,只有我留下,他才真的相信上河失守是場意外。除此之外,我還想親自會會巫陽王,看看當年險些毀天滅地的人到底是何樣貌。”

“可萬一.............”

“不會有萬一,礱茳,我答應你,一定會活着去找你們。”

姜小豆轉眸看向礱茳,淡笑道“放心,整個巫陽高手再多,也沒聽說有善水之人,我即便是打不過,躲還是能躲得過的!”

礱茳拗不過姜小豆,只得答應,他匆匆離開上河,此時的上河只有姜小豆和幾個小兵看守,姜小豆在水中設下了陣法,吩咐那幾個小兵小心對陣,待安排好那幾個小兵之後,姜小豆飛身與上河水畔,孤身守在水畔。

“咚!咚!咚!”

戰鼓聲越來越響,靈獸奔跑時發出的聲音越來越近,姜小豆懸空立於水畔,凝眸看着那傳來巨大聲響的地方,雖然那裡被密林遮擋住了視線,但姜小豆知道,巫陽的大軍已經近在咫尺。

“咚!殺!”

密林之中塵土飛揚,終於在一聲清晰的喊殺聲中,巫陽的旗幡出現在姜小豆的眼中。

上河似乎是感受到了姜小豆的召喚,水脈突然不安分的躁動起來,一道水柱從水中衝出,那水柱幻化成一條巨蟒,巨蟒盤身與姜小豆身後,像是一座默默守護姜小豆的大山一般。

“殺!”

“吼!”

巫陽兵將即將踏入水界,那巨蟒好似被他們挑釁了一般,仰天長吼,巨大的蛇尾猛然一掃,衝鋒在前的巫陽兵被那強悍有利的一尾掃飛出去、

“可惡!”

一道黑影從人羣中衝了出來,一掌打向姜小豆,巨蟒轉身相互,被另一人看出了破綻,一劍砍在了七寸上,巨蟒痛苦嘶吼,變回了流水的模樣,落入了上河之中。

那黑影落於水畔,原來正是十二巫中善於兵法的巫真,巫真凝眸看向姜小豆,沉聲道“凝水化形,虛不可實,塗山可還有他招?若無,還請讓路,巫陽與軒轅之仇,與塗山無關。”

“無關?”

姜小豆冷笑道“你們的十二巫之首可是死於我手,此仇不報嗎?”

巫真道“帝江技不如人,輸的心服口服,我們兄弟雖是遺憾,但並不仇恨,帝江光榮戰死,是勇士之福。”

雖說寒浞是正兒八斤的巫陽人,但巫陽內部似乎並不看好他,認爲他手段下作,即便是贏,也贏的不光彩。

巫陽一族雖是流民多年,但骨子裡的傲氣和君子風度依舊令人敬佩,這一點比當年僞裝君子的神族要好上不知多少。

“巫陽當真如傳聞一般,真是令人敬佩。”

姜小豆道“只可惜,塗山與軒轅連盟甚早,而有窮氏又與我母族有舊仇,不然,塗山與巫陽還是能平心靜氣的好好聊一聊的。”

“這麼說,塗山是不讓了?”

數道水柱從水中衝出,數道水蟒落於姜小豆身邊,不但如此,整個上河的水脈突然變得躁動不安,巨大的浪頭在她身後起起落落,像是在威震衆人似的。

“馭水化形.......你竟修行到如此地步!”

巫真滿眼震驚的看向姜小豆,眼底隱有懷疑“即便是當年善水的天地共主怕是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你當真只是決明撿來的孤女?”

姜小豆麪上沒有變化,但心中卻猛然一緊:這個巫真當真是聰慧的過了頭.................

“諸位還是棄了這渡河的念頭吧!東荒再是重要也比不上東山,巫陽好不容易恢復大族身份,也別又成了無主的流民。”

巫真大怒“放肆!塗山小輩好生無禮!”

姜小豆一句話挑起了整個巫陽兵將的怒火,當然,這也正是她想看到。

“巫陽男兒給我衝!”

“殺呀!”

在他們即將踏入水界之時,姜小豆還特意提醒他們“水中早已擺了陣法,各位還是回東山的好!”

姜小豆的提醒成了惹衆怒的導火線,巫陽兵將更是奮不顧身的衝入水界之中,

混亂之中,姜小豆感到袖中的乾坤袋裡有了一絲異樣,她打開乾坤袋,只見那冰蝶猛然從乾坤袋中飛出,頭也不回的衝入巫陽大軍中。

“寒冰扇蝶!”

這是寒冰扇蝶第二次主動離開她,難道當初與她結拜的那位叫蚩央的義兄就在巫陽族內?

姜小豆隨手抓來一個巫陽小將,逼問道“你們族中可有一位叫蚩央男子?”

那小將被人冷不丁的一抓自是有些慌亂,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只見他將頭一扭,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我不會濫殺無辜,只是問你一句,巫陽族之中,到底有沒有這麼一個人?”

“巫陽族有八十一部,我怎麼知道有沒有這麼一個人。”

那小將道“雖然不知道有沒有你說的這個人,但蚩這個姓氏的確是我巫陽獨有的,而且還是大部姓氏。”

“這樣啊.....多謝!”

姜小豆並沒有傷他性命,只是用靈力將他安然無恙的送回巫陽大軍中,她飛身離開水畔,遠遠的便看見了那寒冰扇蝶,她順着冰蝶飛去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有個帶着帷帽,穿着披風的男子。

那男子坐在一個巨大的靈獸身上,雖是看不見容貌,他也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周身散發着威嚴和殺氣令人不敢小覷。

不知是不是錯覺,姜小豆覺得那人身上隱隱傳來一絲熟悉的氣息。

“塗山後輩,你要做什麼!”

一個身影攔住了姜小豆,她凝眸一看來人正是巫真,巫真順着姜小豆的目光看去,當他看到那個坐在靈獸身上,帶着帷帽的男子時,眸中快速閃過一絲怒意。

“塗山小輩,你想對我王做什麼!”

“王?”

難不成巫陽王就是蚩央?

“巫真,你口中的王,可叫蚩............”

話未說完便被人強行打斷,姜小豆強忍着腹中傳來的清晰痛意,凝眸看向遠處。

是寒浞!

她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小腹,那裡早已被鮮血染成紅色,而鮮血流出之處插着一支細箭,箭尾刻着一個小小的浞字。

巫真看着驟然中箭的姜小豆,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和驚訝,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族人會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下作的事情。

姜小豆用餘光看到了姬水城的大旗即將來到水畔,她知道此時正是撤退的好時機。她從袖中摸出那半塊石鏡,將自身三成的靈力與石鏡相融。

石鏡上殘留着阿茉的氣息,如今在姜小豆靈力的支撐下,那絲殘留的氣息驟然大現,引得那冰蝶慌忙往姜小豆的方向飛去。

一心想引來冰蝶的姜小豆沒有發現,當她拿出石鏡時,那個坐個靈獸上的男子一改冷然舊態,滿眼灼熱的盯着她手中那半塊小小的石鏡。

冰蝶飛回姜小豆身邊,姜小豆帶着它撤回水界,當着衆人的面,從半空中墜落水中。

“塗山敗了...........塗山敗了!”

姜小豆虛弱的從半空中墜入,而且還是腹中中箭,鮮血染身的狀態,任誰看了都會以爲她中箭戰敗,誰也不會想到,她中箭只是受了輕傷,趁機撤退纔是真的。

塗山留在水界的兵將看到了姜小豆發出的暗示,紛紛潛入水中離開,而水中那個陣法也被姜小豆悄然撤去。

此時軒轅王帶兵剛好趕到,與巫陽族僅有一河之隔,那個戰場剛好留給他們。

巫陽與軒轅大戰很是激烈,大戰了整整十日,日夜不休,雖然外界傳聞說巫陽何軒轅實力相當,但只有內部人知道,兩方的實力簡直是天差地別。

軒轅族雖是實力雄厚,但是巫陽畢竟是擁有八十一部的大族,而且還有十二巫這些身懷絕技的軍師大將,而且,如今的巫陽王一改往日清閒,竟然全心全意的參與上河一戰,軒轅王在巫陽王面前就是一個小輩,除了比巫陽王年輕一些外,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不過軒轅王唯一的幸事就是有壬女這個幫手,在她的幫助下軒轅王雖是不勝巫陽王,但也沒到慘敗的地步,東荒的領域也是多虧了壬女才保得住,若不然,巫陽王怕是早就渡過上河重新收回東荒的領域了。

“王姬,你感覺怎麼樣了?”

礱茳端來了剛熬好的湯藥,一臉關切的看着姜小豆,此時的姜小豆躺在軟榻上,臉色蒼白,雙眸無神,看着甚是虛弱。

寒浞不但暗中用箭重傷了姜小豆,還在箭上圍了毒蠱,那毒蠱對於旁人來說是致命之毒,但對於姜小豆來說,也不過是個不痛不癢的小毒。

之所以說不痛不癢,是因爲她的體內有蠱王的存在。任何蠱在她身上都會成爲飼養蠱王的養料,蠱王讓她無懼蠱毒,但也正因爲它的存在,才讓她變這麼虛弱,陷入丟失性命。

“喝了你送來的藥,我覺得好多了。”

姜小豆強笑道“這蠱王着實麻煩,只要我靈力稍稍有損,它便躁動不安,幸好你尋得奇藥,不然,我怕是要被它反噬了。”

意外的是礱茳竟然不自覺的避開了姜小豆的目光,他坐在一旁連連點頭,只說“您無事就好,您無事就好。”

姜小豆接過湯藥,慢慢喝下,隨着溫熱的湯藥流入喉嚨,一股外來的靈力溫柔的散在姜小豆體內,那靈力在她體內擴散,快速的爲她修復傷口,補充靈力。

自從姜小豆受傷之後,礱茳急的束手無策,後來不知從哪裡尋來了奇藥,用那草藥熬湯,不但可以消炎止痛,還能快速修補靈力,姜小豆好奇世上竟然有如此奇藥,多次詢問,但礱茳就是不說,就連去採藥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許任何人跟着。

姜小豆也曾懷疑這藥的真正來歷,她懷疑有沒有可能是礱茳割捨了自己的修爲煉化了那草藥,以此來將靈力傳給姜小豆,但是她仔細觀察過,一直以來,礱茳修爲完好,從未有過任何變化。

而她也派人查過,夜煬一直在塗山待着,從未有過任何異樣,上河之事也沒有傳去塗山,如此一來那悄悄用靈力煉化草藥的人也不可能是夜煬。

幾番折騰,查無所查,而礱茳也不肯說實話,姜小豆只得放棄,默認礱茳送來的就是補充靈力的奇藥。

礱茳熬藥小半個月,姜小豆體內的靈力逐漸穩固,那蠱王也變得消停許多,如今的她只有外傷未愈,那外傷並不致命,只要好生安養,再過幾日便可痊癒。

“王姬,軒轅王送來了密件。”

姜小豆打開信件,略略的看了一眼,冷笑着將信扔到了桌子上,礱茳見狀問道“王姬,怎麼了?”

“軒轅王送來了求助信,說是請咱們去上河幫忙。”

之前軒轅王也不是沒有請求過礱茳派兵去上河,只不過,礱茳以狐後重傷,養傷之時須得重兵保護爲由推拒過他。

姜小豆眉間微鎖,輕聲道“我的傷剛好的差不多,他這信就到了,你說,是他的眼線太厲害了,還是咱們當中不乾淨?”

礱茳明白過來,說道“這次跟着咱們一同來上河的,除了國婿從青丘帶出來的兵外,還有幾個是後來投奔追隨的,想來是不大幹淨。”

“你去查查,若是查出來了,也別傷他性命,找個由頭把他送去上河,讓他繼續爲他舊主獻忠。”

“是!王姬,關於軒轅的求援,咱們該怎麼迴應?”

“去是得去,只不過,得好好佈局,可不能被別人一味的當槍頭使。”

“明白!”

礱茳道“對了!還有一事,上次您讓查的事情,密探已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