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這是怎麼回事?”

巨蟒帶着姜小豆和夜煬緊趕慢趕,花費了整整兩天兩夜,終於在第三天日出之時回到了塗山,只不過現在的塗山十分狼狽,山門前到處都是屍體殘肢,斷茅血劍,祝餘和白朮站在山門前,對着護山結界外的慘狀指指點點,緊眉交談,而長右正躺在樹枝上擦拭着那根染了鮮血的木棍。

“師父!”

沒等姜小豆他們靠近,長右便先看見了他們,長右的一嗓子驚動了鎮守的山門前的所有守將。

“恭迎狐后王上!”

守將齊聲高呼,那聲音比雷聲還響,震得姜小豆他們耳中翁鳴聲不斷。

姜小豆他們從巨蟒身上跳下,那巨蟒低吼一聲,一頭鑽進了附近的水澤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山門前鮮血未凝,屍體未冷,一看便知戰事剛剛結束。

祝餘正欲解釋,可還沒等他開口,長右便搶先一步說道“無事無事!不過是附近幾個山頭的山大王聚衆滋事而已,徒兒已經將他們打發走了。”

“山大王?”

姜小豆看了看周圍,凝眉道“怕不只是山大王這麼簡單吧?”

祝餘道“師父說的不錯,這些人不是閒雜人等,他們都來自大家族,背後各有勢力。”

坐在木輪車上的白朮指着左邊穿着白色盔甲的士兵,開口道“這些都是月影族的,他們最近投靠了巫陽族,成了巫陽族的分支。而那些手握長茅的,是重家的旁支,重家出身妖族,但是他們的三小姐遠嫁軒轅,重家背後靠的便是妖族和軒轅。”

姜小豆順着白朮所指看了過去,只見那些屍體所穿的盔甲和身上的圖騰五花八門,有的眼熟,有的眼生,一看便知是來自不同的家族。

“這場面也太慘烈了些,這場仗打了多久?”

祝餘和白朮沒有說話,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長右,姜小豆立刻察覺不對,追問道“這場仗的主將是誰?”

在祝餘和白朮的注視下,長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小聲道“是我.............”

“果真是你?!你又做了什麼?!”

“我............”

長右支支吾吾遲遲不說,祝餘和白朮實在看不下去,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將事情的原委都說了出來。

“師父,這些人是昨天夜裡突然發起進攻的,原本發號指令的應當是我纔對,但長右說我的方法過於迂迴,費時費力,他便將主將的位子奪了過去。”

祝餘點頭道“是啊!白朮一開始就覺得不對,爲什麼這些看着沒有瓜葛的家族突然合盟,而且爲什麼別處不去,偏偏來咱們塗山,這塗山一不是天靈地秀的地兒,二也沒有什麼珍奇寶貝,根本不值得這麼多的人來攻擊。”

“白朮說他們此次發難必有原因,他與我商量,說想明着拖住他們,暗裡悄悄的抓幾個人進山,然後細細拷問,問他們背後可有人指示,除了此次進攻,可還有別的計劃。”

姜小豆點頭道“知己知彼自是百戰不殆,這法子不是很好嗎?”

“好是好,但沒用上!”

白朮搖頭道“我剛派人潛入敵軍,還沒等抓幾個人回來,長右便跑了過來,他也不聽我解釋,直徑的就衝入了戰場,幾套棍法下來,咱們門口就沒幾個人還活着,就連我派出去的那幾個人還險些被他當成了敵軍,剩下的一些殘兵認出了他金瞳魔將的身份,嚇得落荒而逃。”

祝餘道“就這他還不覺得過癮,扛着棍子就要追,要不是我跟白朮硬把他拉回來,恐怕現在您還見不到他呢!”

姜小豆無奈道“所以,你們問出來,此次戰事的背後到底有沒有主謀?”

白朮和祝餘同時搖頭,異口同聲道:

“沒有!”

“沒有!”

長右舉着棍子衝進敵軍之中,所到之處皆是屍體,他們是兩人本就沒機會在他的棍下保下一個活口,活口都沒有,哪來的機會去打探消息。

“長右!”

姜小豆生氣倒不是因爲這一件事,很早之前她就知道長右性情暴躁,行事跋扈,所以一直以來很少讓他去做主將,都是讓他去做衝鋒陷陣的先鋒,畢竟他的性子急躁,不適合排兵佈陣,只能做先鋒打頭陣。

爲了讓他靜下心來,她不止一次的勸導他,引導他,若是她在,他還有所收斂,一旦她不在,長右就像是脫了繮的野馬,入了海的蛟龍,沒有人能管得住他!

“師父,下次真的不敢了..................”

“你!你這性子若是再不改,早晚會被人設計陷害,吃一個連我都無能爲力的大虧!”

祝餘和白朮見長右被教訓,這心裡自是暗中竊喜,但他們也看出姜小豆是真的生氣了,慌忙開口相勸。

“師父,您不用着急,雖然沒有抓人回來問清楚,但我與白朮在這商量半天,我們一直認爲此次戰爭絕非偶然,而背後出謀劃策的人,我們大約已經猜出來了!”

姜小豆眉間一挑,問道“是誰?”

“這月影族,重家,胡家,曹家,末家這些人,雖然出身不同,背後靠山不同,但是,他們都與同一個姓氏交好,也都曾在不同的時間,去過同一個地方!”

白朮刻意壓低了聲音,緩聲說道“西荒姬水城,公孫軒轅。”

“軒轅!”

姜小豆與夜煬對視一眼,兩人閃爍着同樣的震驚和憤怒。

他們一早知道這軒轅王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沒想到他翻臉的這麼快,朝暾剛剛回來,他們便開始過河拆橋了!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姜小豆道“當初軒轅王雖然打着爲國爲民爲天下的旗號讓我們去尋找大明燈,但是他的初衷是爲了向天下宣告自己的辛苦,想爲自己日後爭奪天下打下基礎,咱們雖然令朝暾重回三界,但是這份榮譽卻沒有交給他。”

夜煬道“所以,他想殺我們泄憤?”

“不!”

姜小豆搖頭道“依着軒轅王的手段和城府,若是他真的想滅了塗山,完全可以在我們回來之前完成, 而且他軒轅的兵可來過塗山援助,這山上山下,裡裡外外的地形他們即便沒有到了如指掌的地步,怕是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若是他全力以赴,白朮他們怕是根本就受不住山門,如今只是派這個小雜魚來山門前叫囂,只是想發泄心中不滿的同時再警告一下咱們。”

夜煬問道“警告什麼?”

“警告咱們該把屬於他們的榮譽歸還給他們了。”

姜小豆凝眸看向祝餘,對他道“把手頭上的兄弟召集一兩個過來,讓他們去三界散播一個消息,這消息呢不一定要三界皆知,但一定要讓整個西山都知道。”

“明白!”

祝餘應下此事,飛身離開山門。

姜小豆對夜煬道“放心吧!只要這消息一出,用不了多久,這軒轅王就要見咱們了。”

“師父!”

姜小豆轉眸看向白朮,只聽他道“除了昨日受襲,還有一件事情想與您說!”

“什麼事?”

“朝暾迴歸,天下形勢有所變化,六族之戰怕是又要開始了!”

“又要開始了!”

這次不只姜小豆震驚了,就連夜煬眉間也驟然一緊,距上一次六族大戰也不過才十幾年,怎麼這麼快又要折騰了!

“是的!其實在朝暾迴歸之前,天地之內的大戰小情就從來沒有停歇過,但是當時因混沌籠罩天地,三界勢力各佔一邊,大的形勢無法改變,小的一些形勢的改變又無關重要,所以咱們也都沒有在意。”

“但是自從朝暾迴歸之後,三界勢力有所變動,那些眼饞六族之位的家族又蠢蠢欲動起來。”

白朮道“朝暾迴歸之後,巫陽族的軍師,也就是那個傳聞中的天地共主消失不見,他一消失,那些因他的存在而自願歸降於巫陽族的麾下家族紛紛離開巫陽族,他們若是光走也就罷了!也偏偏這些人都曾經鎮守過巫陽族,他們一走,把巫陽族的邊防地圖給帶走了。”

“聽說爲了此事,巫陽八十一部都鬧翻天了,那九位長老也愁的不得了,每日聚在一起商量重設邊防佈局。”

再是重設怕也是危機重重,畢竟那些離開的麾下將都曾看守過邊防,他們不但對邊防佈局瞭解,對巫陽族領域的地形怕也是相當瞭解。

如此一來,巫陽族六族之首的位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如今的巫陽族戰力逐漸下降,他的領地和地位雖是一時沒有變化,但如今天下正值混亂,保不齊會突生變故。對了!就在前兩天,咱們的密探送來了最新消息,說是如今的巫陽王突然舉兵北上,打算進攻幽都。”

“進攻幽都?爲何?”

“原因不詳,但當時他帶了很多的兵,氣勢洶洶的,怕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去辦!”

將小豆覺得奇怪,從白朮口中不難得知,這巫陽進攻幽都應該就是這兩天的事,但,兩天前,她分明也在幽都,她怎麼沒有察覺有人進攻幽都的事情。

“另外朝暾迴歸,鬼族的地位逐漸下降,自從幽都和五方鬼帝合盟之後,鬼族也算是統一了,而幽都因與神族親近,再加上幽都曾爲神族效力,殘害過人族,所以牽連了整個鬼族。”

“只不過,世人雖是痛恨幽都與神族同流合污,但因當時沒有朝暾,他們始終沒有辦法將痛擊鬼族,但自從朝暾回來之後,鬼族的行動又受到了限制,世人也起了想要滅幽都的念頭,密探來報,已有十幾位家族秘密商議,打算聯盟消滅鬼族。”

“這鬼族現如今雖是不在六族之內,但它畢竟曾救過您,所以關於它的事情,我私下多調查了一下。”

“至於神族,他們現如今大勢已去,成日躲在九幽城中不敢入世,上次弒神大戰,神族戰績慘烈,三界早已不視它爲六族之一了,只不過,六族之首的巫陽還沒有明確的昭告天下,宣佈將神族踢出六族,也正因爲沒有昭告三界,即便神族再是落魄,也還擔着六族之一的名號。”

“而妖族,妖王如今的地位雖是穩固了,但他行事有些怪異,前前後後娶了幾十位妃子,可是除了娶親當日之外,他從不在妖族呆着,整日雲遊天下,不知道再忙些什麼。整個六族之中唯有鳳族還算太平,凰主管轄有方,又深得人心,將鳳族打理的很是不錯。”

“至於”

白朮突然話音一頓,他看了看姜小豆身旁的夜煬,眸中隱有猶豫。

“如今的六族是巫陽,魔族,妖族,軒轅,鳳族,神族,其他的你都說了,爲何唯獨不說魔族,難道最近魔族沒有任何舉動?”

“那倒不是........”

正當白朮猶豫不決時,長右搶先一步開了口“魔族最近表面無事,其實族中亂着呢!”

長右道“在朝暾迴歸之前,魔族便已經有內戰的徵兆,就在朝暾回來的前幾天,魔族內部發生了一場規模不小的內戰,師父,您絕對想象不到這場內戰究竟是誰挑起來的!”

“魔族內戰...........難不成是有人見老魔君年事已高,想要謀朝篡位。爭奪魔君之位?”

長右激動豎起了大拇指“不錯不錯!師父說的一點也不錯,但爭奪魔君之位的那個人您怕是根本想不到是誰,那個挑起內戰,舉兵造反的並不是別人,而是老魔君的親生嫡子,曾經的魔族儲君?”

“蒺藜?!”

姜小豆震驚道“若是旁人舉兵造反也就罷了,那蒺藜本就是魔族儲君,他登上魔君之位是早晚的事,他爲什麼要發起內戰,如此一來,即便他當上了魔君,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呀!”

“可不是咋的!就因爲這事,蒺藜成了天下人的笑話,大家都說他是性子急躁,日後難成大器。”

“依着我說這蒺藜不但性子不好,本事也差,雖然內戰他大勝,但他爹,就是老魔君的手中還是有些實力的,蒺藜雖是靠這場內戰得到了魔族的大權,但卻也沒法現在就登記做王,仍是儲君的身份。”

“師父,您說這場仗打的也太沒意思了,打之前是儲君,打完了還是儲君,乾耗力氣!”

如此一說姜小豆也覺得奇怪,不知爲何,她心中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總覺得這場所謂的內戰,其實就是倆父子在鬧彆扭。

長右笑道“對了!祝餘之前派人查過蒺藜,說蒺藜造反另有原有,他與他父親反目成仇好像是因爲一個女人。”

“女人?”

姜小豆疑惑道“那蒺藜我也是見過的,我怎麼沒瞧出他還是個情種呢?”

“他都派人修葺婚殿了,想來用不了多久,咱們就知道他要娶的是誰了!”

“這麼快?”

剛做上魔君的位子就立馬娶親是不是有些太急躁了,若娶的是位能夠幫他安穩王位的女子也就罷了,若娶的是沒有根基的外族女子,他的王位怕是會有危險。

“是啊!當知道這件事後,我們所有人都震驚了,對了!祝餘派人查過,那婚殿的名字就叫鈺煌殿。”

“長右!”

白朮沒有想到長右會突然說出鈺煌殿,所以他並沒有來得及制止長右,而當長右說出鈺煌殿三個字時姜小豆和夜煬的臉色瞬間變了。

鈺煌殿是姜小豆還在閨中時居住的宮殿,後來合虛戰敗,姮娥纔派人拆了姜小豆的鈺煌殿。

姜小豆一臉震驚,當長右說出鈺煌殿時,她心中驟然一緊,下意識的看向夜煬。

而夜煬從一開始的疑惑逐漸變成了猜測,最後轉化爲冰冷的嘲諷。

“原來魔族內戰的背後果真另有原由!”

夜煬抿嘴輕笑,對姜小豆道“這蒺藜雖是年輕浮躁,事事不成,但眼光還真是毒辣,爲了讓他儘快打消念頭,咱們塗山怕是要忙上一段時間了。”

“你......不會是想派兵攻打魔族吧?”

夜煬搖頭道“本座打算派兵修葺婚典,這個月底我們成婚。”

“這麼快!”

夜煬佯裝委屈道“本座當初坐着大紅花轎被擡進合虛時已不知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雖說大家都知道本座是合虛的國婿,但是咱們終究沒有行跪拜大禮,禮數不全,自然是會招人惦記的,只要咱們將禮數週全了,我就是名正言順的合虛國婿了!”

“那也不能這麼匆忙,咱們怎麼着也得將肥肥和礱茳接來呀!”

“放心放心!”

夜煬擺手道“本座早在半年之前就派人秘密整理附近河道水脈,怕是咱們的婚殿還沒修葺好,礱茳便已經到塗山了!”

“半年前?好哇!你竟然早有預謀!”

“這叫未雨綢繆,誰叫你一直都不上心婚事的,本座雖是入贅的,但好歹也是你開合虛大門擡進去的,怎麼能連場婚典都沒有呢!那不知道,還以爲本座是見不得光的外室呢!”

“可是塗山戰事頻頻,咱們哪裡有錢去修葺婚典,大擺筵席?”

“說的也對...........”

夜煬看了看山門外的屍體,纖細的狐狸眼驟然一亮“本座突然有了一個賺錢的好主意!”

“什麼好主意?”

夜煬搖了搖頭,倒是賣起關子來“你會知道的,來人!跟本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