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姜小豆邊喊邊追,但她的眼睛還無法看清眼前的一切,再加上山中黑霧瀰漫,追上前不過五步遠便被石頭絆倒,幸而夜煬及時扶住了她。

“你別急,我去追!”

待姜小豆站穩,夜煬便飛身追了過去,雖然他依舊驚訝少鹹山的猰貐就是白朮,但此刻也不是他多想的時候,不管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都要找到剛剛這隻猰貐,只要找到它,所有的事情都會水落石出。

“嗯?不跑了?”

夜煬發現一直在拼命逃跑的猰貐突然不再向前跑,而是停在原地焦躁的來回打轉,時不時還將整個身子撞向一旁的大石,不但如此,夜煬敏銳的發現,猰貐此刻周身的氣場與方纔完全不同,不但變得暴躁起來,周身還散發出陣陣陰冷殺氣。

他沒有立刻現身,而是隱匿身形躲在一旁觀察它,只見那猰貐牟足了勁向一塊大石衝了過去,砰的一聲後,大石上出現一絲淺淺的裂紋,而猰貐好似撞斷了肋骨,痛的直在地上打滾,喉嚨裡竟然發出一聲嬰孩纔會有的哭啼聲。

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了翅膀煽動的聲音傳來,夜煬擡眸看去只見原是一隻數斯飛了過來,想必這數斯是在找人之時聽見了這裡的動靜,被這動靜引了過來。

不等夜煬有機會趕它走,只見那在地上打滾的猰貐突然抖了抖身上的長毛,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沒等數斯發現它,它便一躍而上,一口咬住了數斯的脖子,將它從半空中拽了下來。

可憐那數斯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隨後無力墜落,猰貐咬斷了它的脖子,先是大口大口吸光了它的鮮血,隨後連皮帶骨,將那巨大的數斯一口一口吞進腹中。

夜煬看的目瞪口呆,此時的他已經無法相信,眼前這四腳朝地,茹毛飲血的怪物怎麼可能是那風度翩翩,瀟灑爽朗的白朮。

“不好!”

夜煬如夢大醒,慌忙向回趕,他必須趕緊找到姜小豆,眼下這不堪的一幕他不能讓姜小豆看見,白朮可是她徒弟,天底下沒有一個師父能忍心看到自兒的徒弟變成現在這幅不堪的模樣,若是此時的場景被她看見了,她這心中不定又會怎樣難過!

然而他一回眸就看見一塊大石旁邊站着的那抹人影,夜煬無奈一嘆,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夜煬飛身落在她身邊,不等開口說話,便聽姜小豆的聲音幽幽傳來:

“曾幾何時,我心裡還可憐過她,覺得她已經遭受到了報應,而如今,看看白朮這模樣,我卻覺得她的苦遠遠敵不過我徒兒遭受的罪。”

雖然姜小豆未明說是誰,但夜煬知道,能讓她恨之入骨的除了那餘峨山的姮娥外,怕是沒有第二個人了。

“夜煬,我想求你一件事,無論如何,你都要幫我,一定要成功。”

“你說!”

姜小豆慢慢轉過身來,她擡眸與夜煬對視,一字一句慢慢的說道:

“我要你去保姮娥的命,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死,我要她活着,永生永世的活着!”

夜煬一臉凝重的看向她,對她道“本座答應你,誰也取不走她的命!”

姜小豆轉眸看向正在啃食數斯屍體的猰貐,她紅着一雙眼眸,慢慢的走向它。

姜小豆停在它面前,摸索着慢慢坐在地上,看着滿臉鮮血的猰貐,她開口說道:

“我是在蛇窩裡遇見你的,遇見你時你已經身死,手裡還攥着水晶石,上次在合虛城門下,我跟他們說是因一時興起復生了你,其實當時說的不是真話。”

猰貐依舊大口大口的撕扯着數斯的屍體,並沒有理會姜小豆。

“我之所以救活你,是因爲我聽見了你的哭聲,感到了你的難過,那個時候,我剛逃離合虛,剛失去兄長,看見你悲痛哭啼的殘魂我就想到了我自己。”

“即便你是因爲要找水晶石纔會身死,但你卻沒有爲自己流一滴淚,你所有的淚水,所有的難過,都是爲了你的父親。”

“所以,我才心甘情願的將半幅內丹分給你,纔會願意費心費力的爲你重塑肉身。”

猰貐猛然一愣,隨後把整個腦袋都塞進那血淋淋的屍體中,用力撕扯血肉,大口大口的吞嚥着。

“在你復活之後,你曾經叫過我一聲師父的,但是,我卻沒有應你,不但對你冷漠,還訓斥了你,將你罵了一頓後,又偷偷撇下你一個人獨自跑了,你找了一個月,纔在賭場找到我,找到我時也不說話,就在我身邊站着,我故意賭輸錢,將你賣給賭場,並且給你下了命令,要你不許跑。”

“我知道那賭場掌櫃是個無賴,他一定會百般爲難你,而你定然受不了他的折磨偷偷逃跑,誰想你竟是個呆子,你在賭場幹了整整小半年的苦力,我去時,你正揹着繩子圍着磨盤轉,給人家當牛做馬拉磨呢!”

猰貐撕扯肉塊的動作越來越遲鈍,吞嚥的動作也越來越慢。

“我生氣,打你罵你,你不還手,我燒了賭場,拉着你離開,醉酒時我聽見你又喊我師父,我突然伸手打了你一巴掌,那一巴掌打的我自己都蒙了,我沒想到自己會打你,也沒想到你什麼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只是從那以後,你再也不敢叫我師父,我知道,你曾跟長右他們說過,說是你身份卑賤,出生不好,不配做我徒弟,其實不是,不是你不配做我徒弟,而是我不配做你師父。”

血淋淋的肉塊從猰貐口中滑落,它好似沒有力氣再進食了,它低着頭,靜靜的聽姜小豆說話。

“自從你重生之後,我便知道咱倆的區別,你是君子,我是小人,本就不同,又豈能以師徒相稱。”

“再者,我知道你不是池中物,早晚有一天,你要做有窮氏的王,說不定還能做巫陽族的王,而我..........”

姜小豆自嘲一笑,低聲道“我爲了私慾不擇手段,無視天下蒼生,做個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知道,我早晚是要下囚獄,挨天罰的,你有我這樣的師父是一生的恥辱,而我既是預料了後事,又怎能忍心讓天下人擁有嗤笑你的機會。”

“你的一聲師父,我不配...........”

“師父............”

姜小豆猛然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猰貐”,只見此時的他雙眸清明,周身殺氣消失的蕩然無存。

吃人的怪物“猰貐”已經消失,在姜小豆麪前只有恢復了神志的白朮。

見姜小豆看自己,白朮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他低頭不語,不知過了多久,才悶聲說道“其實...........我也殺過人,搶過劫的。”

姜小豆撲哧一笑,滾燙的淚珠劃過臉暇,她吞下那苦澀的淚水,強行揚起笑臉,哽咽着說道“有出息,不愧是我姜小豆教出來的徒弟!等你好了,我帶你去幹兩票大的!”

“也帶上本座,你們師徒儘管坑蒙拐騙,本座爲你們看風拎包。”

夜煬一句話引得姜小豆和白朮笑出了聲來,夜煬看了看四周,說道“此地不是善地,咱們還是先回家,等白朮身體養好了,再去盡情的殺人放火吧!”

“好好好!”

姜小豆正準備扶着白朮離開,誰料他突然搖了搖頭,轉眸看向姜小豆道“師父,那乾坤袋您可隨身帶着了?”

姜小豆點了點頭,白朮指了指前方,輕聲道“再往前走不過百步便是我平日棲身之處,咱們還是先去那裡然後再離開吧!”

姜小豆和夜煬並不明白他此番意欲何爲,只是白朮執意如此,他們倆人只好依着他。

三人向前每走多久,只見白朮左看看右看看,見四周無人後,跑到一塊磐石旁,那磐石年代已久,上面佈滿了裂紋,白朮拿腦袋頂向磐石,只聽轟的一聲悶響,磐石慢慢的挪動起來,姜小豆和夜煬驚奇的發現,那磐石後面竟然還藏着一個豁大的秘洞。

姜小豆和夜煬跟着白朮一同進了洞去,起先那洞中又黑又窄,後來沒幾步,前方出現光亮,而且四周也逐漸寬鬆一些。

待三人走進秘洞深處時,眼前已是一片明亮,而且洞中儲放的東西也讓他們大吃一驚。

“這...........這是!”

夜煬看了看眼前碧綠晶瑩的柔光,纖細的狐狸眼中恍然大悟“難怪少鹹山中難以見到美玉晶石,原來都被你給挖走了。”

那洞中滿滿當當,散發着熒光的不是別物,正是少鹹山獨有的玉石料子。

姜小豆看了看散發着柔光的晶瑩玉石,那些玉石大小不一,形態不一,勉強算是相同的地方,便是這些玉石都是好料子,而且玉石鋒利的邊角處都有着殷紅的血跡和幾根被鮮血染得通紅的長毛。

“師父,這些都是少鹹山上的極品,旁處是再也找不到這樣好的料子了,徒兒本想着自己帶回塗山的,您既是來了就拿走吧!”

白朮看着那堆的像是小山一樣的玉石,心中甚是歡喜,但姜小豆卻無動於衷,既沒有拿乾坤袋出來,也沒有想往常一樣撲上去抱着玉石傻笑,而是直挺挺的站着,好似被人點了穴一樣。

“原來這就是你出現在少鹹山的原因。”

姜小豆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一句冰冷驅散了白朮心中的歡喜,白朮擡眸看向她,眸中充滿了疑惑。

他記得師父雖是貪財,但從來都覺得金銀俗氣,心中最爲喜愛的就是這晶瑩玉石,可爲何今日見到這玉石不但不高興,反而看起來,有點...生氣.................

“你知不知道我爲了找你花了多少心思,你知不知道你師公爲了你派出去多少暗衛,你既是神志得以清醒,就該回家,讓我和你師公放心,你留在這,蒐集了這麼多的石料,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師父................”

姜小豆道“你可知魔族一入世,爲何哪裡都不去,偏偏搶了北山第一山系安營紮寨?那是因爲老魔君的頭生子,就是當今魔族儲君蒺藜最爲愛玉,一入世他便搜刮了不少極品美玉,後來他知道了少鹹山是座寶山,爲了獨享山中美玉,他將北山第一山系強行霸佔。”

“虧得魔族最近政務頗多,他沒時間來山中選料子,但凡他有一點時間,有一點興趣,來山中選玉,看到原本是寶山的少鹹山變得如此貧瘠空蕩,他定然會大怒搜山,到時你覺得你是能鬥得過蒺藜,還是能跑出這少鹹山去!”

“蒺藜也是從死人窩裡爬出來的將才,他不是良善之輩,不會因你可憐饒你一命,相反,若是他知道你的身份,必然會把你送給作爲盟友的巫陽族,如今巫陽王消失不在,巫陽族上下又都被寒浞買通,你一進巫陽定會落入寒浞之手,他恨你入骨,屆時你會生不如死!”

這種事情想想都覺得後怕,怨不得姜小豆會如此生氣,白朮的一心歡喜也因姜小豆這番話瞬間冷卻,變得愧疚起來。

爲了緩和姜小豆與白朮之間的師徒情分,也爲了早點離開這危機四伏的少鹹山,他悄悄的把姜小豆拉去一旁,安慰勸解一番,待姜小豆稍稍緩和一些,他才把人拉了過來。

“慶幸的是這些假想都沒有發生,有什麼話,什麼罰,咱們回家再說啊!”

白朮點了點頭,向夜煬道了一句謝。

惱歸惱,氣歸氣,徒弟的心意還是得收下,姜小豆這個師父不願意收,夜煬這個師公可樂意收了,只見他長袖一揮,洞中熒光驟然一滅,白朮辛苦許久收集的玉石,都被他用靈力捲進了袖子裡。

三人走出山洞,那馭者正巧帶着剩下的三隻數斯趕來,馭者看了四腳朝地,滿身鮮血的白朮後,大約也猜到那頭橫屍山野的數斯是怎麼回事,他未說一句,恭恭敬敬的守在馬車旁,待三人上了馬車,只見他長鞭一揮,三隻數斯展翅高飛,趁着濃濃黑霧,數斯拉着馬車快速飛離少鹹山去。

然而姜小豆一羣人並沒有發現,從他們踏進北山一直到離開,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處盯着他們。

“主人,探子已經從妖族回來了,果然不出您所料,妖王根本沒有派人來接阿嬌夫人。”

濃濃的黑霧中隱隱傳來衣衫翻飛的聲音,若是有人仔細去看,便能依稀的看到,北山第一山系中最高的一座山,求如山的山頂之上正站着一個人,那人身形高大,頂盔摜甲,一看便知不是等閒之輩。

“主人,屬下已經查明,當今的塗山狐王確確實實送過幾只數斯送去妖族,但是數斯留戀家鄉,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妖族難以生存,在妖族中日日哀鳴,妖王慈悲,開恩將數斯送回塗山,如今的妖族根本就沒有數斯的存在。”

“主人,數斯是塗山獨有的靈鳥,那馬車必然出自塗山,而馬車中坐着的也一定來自塗山,說不定還是塗山的大人物,如今西山之中唯有塗山還沒有降服我魔族,若是將其拿下,說不定塗山之中便有所突破。”

山頂之上原不止一人,只不過另一人是跪伏在都,所以他若不出聲,很難發現他的身影。

“主人,那馬車咱們攔還是不攔?”

過了許久,那人終於有了動靜,濃濃的黑霧之中,傳來盔甲輕輕碰撞的聲音,隨後一聲嘆息在黑霧中幽幽散開。

“吾之所以把猰貐在少鹹山的消息傳出去,就是爲了將人引進北山,如今見了面,知她還活着,便放心許多,至於其他,暫時不用管,對了,吾讓你放進那秘洞中的石料你可都放了?”

“主人放心,不光少鹹山中的極品石料,還有一些附屬小族獻給您的貢品也一併放了進去。”

說到這那位跪地之人替他的主人感到有些不甘心“就連老魔君賜您的紅骨瓷玉也放了進去,主人,聽說那塊紅骨瓷玉是當年那個人親自贈與老魔君的,多少年來老魔君都小心保管,萬般愛護。好不容易給了您,您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就送給了她........”

“誰讓她喜歡這些東西呢!再說了,若不是因她喜歡,吾也不會爲了那塊紅骨瓷玉費勁口舌,本就是爲她討來了,她不收纔不好呢!”

“可此事一旦被老魔君知道,怕就是您也難逃死刑..........”

他是苦口婆心,但他的主子卻沒有理會他,那跪地之人見馬車越行越遠,直爲他的主人覺得不平,便開口說道:

“主人既是喜歡,爲何不將其留在身邊,放她走了,怕是很難再見她了。”

“留?誰能留的住她呀!”

只聽那人輕輕一笑,接着說道“再者,即便她還未成婚,但卻已經擁有塗山狐後的實權和待遇,而吾還未成王,根本不配留她在身邊,等吾真正的掌握大權,坐到那個位子上後,在將她接回來也不遲。”

“可若...........若是............”

跪伏之人吞吞吐吐惹得那人有些不快。

“有什麼便說什麼,再這樣說一半藏一半,吾就割了你的舌頭!”

跪伏之人周身一激靈,慌忙將話快速的說了出來。

“主人息怒,小人是擔心,擔心她會與塗山狐王成婚,屆時您若是爲她與塗山開戰,小人擔心您會被天下人嘲笑。”

“這就是爲什麼吾不想讓你待在身邊的原因,你們這些外族人總是將一些不重要的條條框框當成不得了的大事,嫁過人又怎樣,莫說她還未成婚,即便是成了婚,嫁了人,生了子,與吾來說,她終究是她,從未有過變化,你們外族在意的那些個東西在吾看來荒唐至極。”

話音落下,那駕馬車也已經離開了少鹹山,消失在濃濃的黑霧之中,山頂之上負手而立的人不再留戀,轉身便走,臨走之時還不忘囑咐那人道:

“別忘了將阿嬌夫人送去妖族,畢竟山門前的人都知道妖族來接人了,若是她不回去呆了一天半日的,老魔君那裡怕是會起疑心的。”

“是!”

“對了!他們是往北走的,很有可能是想進入妖族地界然後繞到中山後方,再順着濁河向西走,中山與南山毗鄰,而他們若是想順着濁河走必然要路過南山,南山那有魔族不少守將,你先去打點一下,省的有人多管閒事,惹是生非!”

“小人明白!”

.........................................

姜小豆和夜煬的回程走的還算是平坦,只不過每隔一個時辰,白朮便會失去意識,變成嗜血猰貐,一開始姜小豆不願他再生吞靈畜,便用靈力壓制他,誰曾想當白朮無法攻擊旁人,無法飲用生血時竟然選擇自殘,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胳膊,發狠似得咬下一大塊肉來。

那場景看得是觸目驚心,夜煬手疾眼快打昏了他,阻止他自殘的舉動,兩人爲了不讓他自殘,只好在路上,不斷抓獲一些靈獸野畜,預備着白朮下一次發狂。

爲了查清白朮爲何會如此發狂,姜小豆只能用神識潛進他體內,查一查到底是怎麼回事。

神識籠在白朮身上整整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之後,姜小豆收回神識,慢慢的睜開眼睛。

“查出來了嗎?”

姜小豆點了點頭,咬牙切齒道“他中的是蠱毒,毒中有姮娥的血。”

“也就是說這蠱毒是姮娥用血調製的?”

“她也配!”

姜小豆冷言道“那蠱毒十分霸道,而且被人煉製的年頭已久,姮娥即便再是通曉醫理,但卻對蠱毒一竅不通,此毒雖是與她有關,但卻絕不可能出自她手。她極有可能是趁着巫陽十二巫前來幫白朮復生時,在那救命丹藥上做了手腳。”

夜煬也點頭道“白朮確確實實是在十二巫復活後出現了問題,當時寒浞正在受罰,也就只有她有機會接近十二巫,有機會在復活丹藥上下毒,小豆,你能查出她下的是什麼蠱毒嗎?”

“我對蠱毒一知半解,只曉得他體內有蠱毒,但對於怎麼除去他體內蠱毒的辦法, 那是一點也沒有。”

“那怎麼辦...........巫陽王如今消失不見,即便咱們現在去巫陽族,也無法見到十二巫,更沒法爲他解毒............對了!”

夜煬好似想起了什麼,對她道“不如咱們回家時順便去崑崙一趟如何?”

“崑崙?”

“是啊!是崑崙,你還記得嗎?姮娥當初爲了嫁給司羿,被妖族長老強行灌入蠱毒,她爲了解去自身的的蠱毒,三番四次的上崑崙山求藥,那王母既是手中有藥想必對毒蠱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說不定,她的手中還有白朮體內蠱毒的解藥呢!”

現如今只有這個辦法稍稍有些希望,更何況那王母見多識廣,即便沒有解藥,說不定也會知道白朮中的是什麼蠱毒,崑崙山與她來說,到底是有一線希望可言的。

“好!我們去!”

馭者也知道姜小豆有多心急,他連一刻也不敢耽誤,驅趕着數斯連天連夜的離開北山,從北山到中山都是妖族的地界,有妖王的靈牌在,中山之內確確實實沒人敢攔他們,他們這趟中山之行勉強還算是順利。

只是當他們即將離開中山,要順着濁河向西走時卻遇上麻煩。

不知爲何,濁河的河面上升起了厚厚的水霧,在水霧之中,什麼也看不清,而且水霧還打溼了數斯的羽毛,讓它們無法高處飛行,只能沿河低飛,這也增加了數斯的飛行難度,來時的數斯高大威猛,體型肥碩,自從離開中山,沿河飛行沒多久便累的身形消瘦,滿身疲態,乍一看跟幾隻瘦懨懨的小公雞似得。

“好端端的怎麼會起這麼大的霧水?”

馬車外的馭者聽見了姜小豆說的話,便開口回道:

“娘娘,您與王上久不出塗山自是不曉得外界發生的事情,這水霧可不是一日便起得了的,自從朝暾隕落,天地無光,三界便發生了一些巨大的變化,這濁河也是一樣,起先隔幾天便會漲潮一次,後來這水中又來了惡獸,逼得周圍的人都搬去別處住了,再後來沒過多久,水面上突然生出遮天大霧,這霧一起來就從來沒有散過,算算時間,這霧怎麼着都有小半年了。”

夜煬點頭道“難怪這裡溼度這麼大,就連數斯在這飛行都覺得吃力,這濁河有多長,若是出了濁河的水境是不是會好些?”

馬車外傳來了馭者的聲音“若是朝暾隕落之前,情況興許會跟王上說的一樣,畢竟河流水脈看似想通卻條條都是獨立的,若是那時咱們只要一出濁河的水境自然也就出了這遮天大霧,只是如今卻不成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濁河的水脈發生的變故,竟然與周圍百條水脈融爲一體,以東荒邊界這條濁河爲中心,向前一直延伸到北荒東海,向後又延伸到了南山渤海,這水境差不多橫跨了半個三界。”

“而且剛剛小人也說了,濁河與周圍水脈融爲一體,但凡是水境之內,也就是濁河橫跨的這半個三界內都會有濃厚的水霧,所以王上您剛纔說想出濁河的水境,若是真的等咱們出了水境,差不多也就到家了。”

馭者這一番話不但震驚了夜煬,連姜小豆也給驚了。

相比於夜煬,姜小豆可是馭水高人,若是論起這馭水之術,她在三界內也是數一數二,一開始聽到與濁河與周圍百條水脈融爲一體時,她便覺得不簡單,再聽馭者說水境橫跨了半個三界,其震驚程度自不是一開始所能比的,雖然她也善水,但她心裡也明白,這種程度,她就是再修煉個萬年怕是也難以做到。

突然馬車前方的數斯突然炸開了羽毛,喉嚨裡發出了驚恐的哀鳴,由於它們的慌亂導致馬車上下顛簸,姜小豆險些從馬車裡摔了出去。

夜煬及時扶住姜小豆,只聽馬車外傳來了馭者驚慌的聲音“王上娘娘贖罪,可能是因爲它們的羽毛被水霧打溼,低飛時察覺到周圍有野獸的原因,數斯本是高飛之鳥,高飛時察覺不到身邊有危險,而現在不得不低飛,它們感覺到周圍危機重重,所以纔會...............”

話音未落,那三隻數斯突然豎起羽毛,發出了驚恐的鳴叫聲,馭者正欲訓斥,只聽濃濃的水霧裡隱隱約約傳出了異響。

那聲音很是奇怪,時而細細索索,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草叢中穿過,時而發出與石頭摩擦時的聲音,而且隱隱約約還有石裂的悶響聲傳來,好似有什麼東西緊緊的纏着磐石,而磐石不堪重負發出了迸裂的聲音來。

夜煬和姜小豆坐在馬車裡並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他們只是感覺馬車停滯不前,數斯有些吵鬧,兩人不知情況,便開口問他。

“怎麼不走了?”

過了好久,馬車外才傳來馭者有些發顫的聲音“王上......娘娘........這霧裡....霧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濃濃的霧裡突然颳起一陣徹骨陰風,因風起落,濃霧微微散開一些,一個龐大的身軀影影綽綽在霧中顯現。

馭者瞪圓了眼睛,雙腿一軟險些跌下馬車去,他是勉強壓制了自己的內心的驚恐,可當他看見那龐大的身軀時,那三隻數斯同時也看見了,只見它們雙翅驟然一顫,喉嚨裡發出類似慘叫的哀鳴,隨後周身無力,猛然從空中墜落。

在馬車即將掉進河水之時夜煬及時出手,用靈力支撐起整個馬車。

“出了什麼事?”

姜小豆撩開轎簾只見馬車前那三隻數斯已然被嚇昏過去,而馭者也一臉蒼白,如爛泥一樣癱坐在馬車前。

馭者見姜小豆從轎中探出頭來,支撐着自己擋在了姜小豆麪前,他滿眼驚恐的逡巡周圍濃霧,好似濃霧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似得。

“娘......娘娘...........這兒有小人爲您頂着,您與王上趁現在趕緊走,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