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和田榮是傷心,劉邦的心情則唯有憤怒了。
滎陽漢王府,劉邦拿着韓信剛剛送來的奏報,暴怒不已。
“齊地初定,民風彪悍,須有諸侯統治,加以震懾。臣不才,願意請命假齊王之位,爲漢王暫攝齊國之地,直至來日選出賢者……”
劉邦一把將竹簡扔出去,憤憤道:“假齊王!”
站在下首,可以清楚地看到劉邦恨的咬牙啓齒,血管都直接暴起了。
韓信送來奏報,齊國之地已經完全平定,甚至連西楚國前去救援的五萬軍隊都被全被殲滅。最讓人震驚的應該還是龍且,這位西楚國第一戰將被灌嬰斬殺。當然了,所有人都清楚若非韓信的計謀,灌嬰根本不可能有這個機會,所以說這還是韓信的功勞。
要是放在眼前,劉邦一定會很開心,興奮不已。對韓信也是多有讚賞和賞賜。但是現在完全就是另外一種心情了,自從上次韓信不顧及酈食其的死活,對齊國用兵開始,劉邦就知道韓信早已心生背叛之心。
不過畢竟尚未直接表露,心中總有一絲幻想,希望是韓信爲了爭奪功勞。但是現在,一切都破滅了。韓信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對此他只是無奈,卻沒有絲毫辦法。
“子房先生,此事你以爲如何?”如此重大的事情,張良自然早早地被傳召前來,以備漢王垂詢。
張良沉聲道:“漢王,這樣的結果絲毫不意外,比意料之中的還好一些。”
“好一些?”劉邦沒好氣地問道:“那麼先生所以爲的最壞結果是什麼?”
張良點頭道:“是的,至少殺了龍且,幫助漢王消耗了西楚國很大一部分力量。同時韓信並沒有直接自立爲齊王,而是上書請求漢王冊立。”
劉邦唏噓道:“這有什麼區別嗎?反正齊國現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已然是齊王了。最多也就是缺個名分罷了。”
“韓信現在確實是有實無名的齊王,他要的就是一個名分,但是想要名正言順。就只能從漢王這裡來……”張良悠悠道:“這也算是不幸中唯一一點好處吧,也是漢王唯一可以利用的佳慧和紐帶。”
“此話怎講?”劉邦開口問道。
張良嘆息道:“漢王,既然事實上韓信已經是齊王的。這個名分還有那麼重要嗎?他若是直接自立爲齊王,漢王能夠將他怎麼樣嗎?”
劉邦不由的苦笑,現在的韓信實力強大,而且其本身的威名擺在那裡。即便對他多有不滿,甚至是憤恨,卻是束手無策毫無辦法。要是直接自立,這個齊王之位也能穩穩地坐上去。
張良見到劉邦極其不情願地點頭,繼續說道:“現在他向漢王申請假齊王,至少在名義上他還承認自己是漢臣。這對漢王而言是極其重要的一點。”
“那又如何,即便是韓信承認自己是漢國臣子,可是不過是個名義而已。實際上還是割據一方。與自立無異。”劉邦對此似乎有些不以爲然。
張良繼續解釋道:“不,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君臣關係。倒是終究要好過沒有。如此一來,至少韓信不敢與漢王你爲敵,否則他就是反叛,在道義上受到指責。當然了,在對付西楚國這件事情上,漢王要調動他的軍隊參戰,至少已經先佔了理,他不能隨便拒絕。當然了,要想請得動他,還是得有實際利益的誘惑才行。
但不管怎麼說,韓信還是偏向漢國這一邊的。漢王你也知道,韓信在對楚國作戰過程之中意味着什麼和所起到的作用。沒有韓信,單單是靠我們自己怕是有些艱難,有這麼一個可以借用的力量終究是好的。”
劉邦無奈一笑,韓信明明是自己的臣子,該聽命於自己。但是現在他不與自己爲敵已經算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不過一年多時間,變化當真太過巨大,快的有些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漢王,所以這層關係還是很有用處的,現在維繫起來還是很有必要的。”張良再次解釋:“其實,韓信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他是不想背上罵名,這樣一來他前後的事情都名正言順,別人也無從指責。或許這是那位蒯徹先生的主意吧,此人果真遊戲不凡之處。”
“那寡人要是不同意,他豈非就好夢落空了?”劉邦對此還抱有一絲僥倖。
張良搖頭道:“不,韓信這次可以說是立於不敗之地了,他之所請求漢王冊封爲的就是一個名分。漢王要是不冊封,他就可以藉口漢王苛待功臣,從而名正言順地叛漢自立,他總是佔理的。漢王可以考慮考慮,如何更合適一些?”
劉邦長嘆一聲,韓信這一次就分走了他漢國一半的力量,損失着實不小。至於齊國的事情,如今韓信是吃定了自己,是不答應也得答應。
“那答應他假齊王?”沉默許久之後,劉邦輕聲說道。
張良道:“齊國已經在韓信掌控之中,漢王既然想要落個人情,何必在乎真假二字呢?”
“這……”真假二字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張良道:“直接冊封韓信爲齊王吧,這樣也算是對他有恩賞,天下人也會感受到韓信的洪恩和大方。”
反正事情都是要做的,能多落下一份好就是一份,劉邦知道再無更好對策,只好點頭答應。
“子房先生,有沒有什麼辦法能限制一下韓信,至少也得給他點顏色看看。”劉邦對韓信多有不滿,因爲想要想辦法出口惡氣。
張良沉思片刻:“漢王,如今齊國之事已經是木已成舟,想要從外面動手是不可能了,只能是分化內部,加強對齊地的影響。韓信不是送來了請功的奏報,尤其是李左車,灌嬰和欒布等諸多將領。韓信可以對其大加讚賞,厚待賞賜,想辦法將他們的心弄到我們這一邊,這樣對齊地的影響也能多一些。至少可以防備着韓信。
再者,韓信既然已經要升格爲齊王了,是否也該有一位齊王后纔是。漢王是否爲韓信賜婚,以示隆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