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萬五千楚軍傾巢出彭城,向河北進發,準備救援被秦軍圍困的趙都鉅鹿。沛公劉邦也率領本部兩萬多人人馬西進,楚國幾乎的所有兵力都派出作戰,可謂舉國動員。
楚都彭城只留下極少的防禦力量,不過這並不要緊。此時秦國可以調動兵力全部在河北的趙國,位於大河之南後方腹地的彭城,不會受到大的威脅。偶爾有一些小股秦軍,也被出征的楚軍順道剿滅,安全無虞。
大軍出了彭城,向着東北方向進發,在定陶一帶接近濟水。採用這樣的行軍路線,有個原因是這一路尚有章邯北撤時留下的殘餘勢力,順道清剿殲滅。對於宋義而言,這條路線還有另外一個求之不得的好處,那就是靠近齊國,他在等待一個來自臨淄的好消息。
安陽,對於定陶西南,往北不遠便是浩浩清流的濟水。值得一提的是,此安陽並非彼安陽,並非後世的殷墟所在的河南安陽市,而是位於山東省曹陽西南。不過兩者之間也是有些關聯的,商湯最早曾建都於此,有中華第一賭的美譽。治水影響大禹,奴隸出身的宰相伊尹,道家高士莊周,兵法家吳起均出自於此,可謂人傑地靈。
這裡本有一支小股秦軍駐紮,楚國大軍到後,一戰即將其擊潰。一場小勝之後,宋義便下令楚軍便在此駐紮,停下前進腳步。宋義美其名曰了暫作休整,探聽河北消息,從長計議。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字——“拖”,這一拖就是十多天時間,讓不少人着急的心急火燎。
營帳裡,項羽、尹旭、項莊、龍且、虞子期、英布、鍾離昧、季布等人圍坐一起,他們都是項羽一系,或者說主戰派的核心人物,談及什麼,也不虞擔心走漏消息。
帳中氣氛過於壓抑,好半天項莊才忍不住嘆道:“宋義這鳥廝,整整拖延十八日了。”
虞子期憤然道:“可不是,說了好幾次,總是找理由推搪。不是說探查軍情,就是船隻不夠,我看他根本就沒打算救援鉅鹿。”
“很明顯,他反對的那麼激烈,怎麼願意率軍前往呢?何況他怕死可是出名的。”鍾離昧自定陶之戰項梁死後,同樣對宋義恨之入骨。
龍且的火也很大,怒氣衝衝道:“和上次一樣,害死了元帥,如今又要坐視趙國被滅,楚國陷入危難。真不知道懷王是怎麼想,竟然派他爲主帥。”
說起項梁之死,項莊忍住雙目通紅,憤怒更勝。此番出兵鉅鹿,項莊正想趁機斬殺秦軍,打敗章邯爲父親報仇。如今,卻被宋義這廝無端拖延,害死了父親,還阻礙我報仇,項莊心裡的怒火幾乎到了頂點。
項羽的心情大同小異,但他是這一大幫人的主心骨,凡事更要慎重理智一些。尤其是范增千叮萬囑的教誨,使得他在此事上保持着極大的剋制,反而顯得很從容。
轉身詢問:“劉邦現在何處?戰事可還順利?”
衆人都知道,劉邦的推進速度關聯的是關中王的爵位。有人暗自腹誹,依照現在這局勢,任宋義拖延下去,鉅鹿戰敗,一切就完了。燕趙齊楚要是都戰敗了,關中王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尹旭心裡卻很清楚,看來項羽已經開始重視劉邦,甚至把他當成心腹大患。
季布對此事頗爲清楚,回答道:“劉邦軍推進的十分緩慢,並沒有馬上西進,如今正在彭城西北的碭邑、慄、成武、昌邑等地清剿秦軍殘餘勢力。”
尹旭只是聽着,心如明鏡,看來劉沛公還是很聰明的,很可能是張良臨走遺留的計策。拖延行動,免得引起宋義和項羽的忌憚,不過這拖能拖多久呢?難道劉邦會捨得不進關中?那麼以後的鴻門宴和諸多征戰還會不會如期發生呢?尹將軍拭目以待,期待着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與此同時尹旭也驗證了一個疑問,記得前世看到過有人質疑所謂的懷王之約。認爲所謂的先入關中者爲王,不過是漢朝官方修訂史冊時故意虛構的。言之鑿鑿就是爲了證實一點,即劉邦政權的合法性,以及項羽背信棄義的不義。
爲此還給出了幾點理由,主要是說楚國當時兵力捉襟見肘,沒有多有的兵力分出,襲取關中的意義不大。還特意強調了西征進攻關中的唯獨劉邦一路兵馬,似乎這關中王是爲他量身打造。還有一個理由便是,劉邦前期的作戰主要集中在彭城西北和魏地東部一帶。
尹旭身爲穿越者,親自經歷之後,總算弄明白。其實整件事的起因主要是楚國如今的政治力量格局造成的。劉邦和張良之所以提出西征關中,爲的是獨立與宋義和項羽之外,獨立自主謀求更大的利益。
至於關中王之約完全是個偶然,是不安分傀儡身份的楚懷王熊心臨時起意提出,歷史也存在偶然。爲的挑起各股政治力量的爭鬥,以待到某種平衡,從中謀求利益。但熊心畢竟太過年輕,思慮的不是很周全,行事也關於急躁,纔會出現這麼怪異危險的局面。比如前幾日,懷王曾想奪下呂臣的兵權,培植自己的軍事力量。奈何呂臣堅決反對,懷王擔心惹起陳王舊部不滿,這才作罷。
至於劉停留彭城西北和魏地,是因爲關中王一事太過突兀,出乎他的意料。認真分析後,認爲如今實力尚小,不想被忌憚,故而故意拖延時間,放慢腳步,根據局勢變化,隨機應變。如此一來,既能夠保證好彭城的外圍安全,也能收編楚魏兩地的義軍爲己用,壯大自身實力。
對於劉沛公的表現,項羽還算滿意,劉邦還算識趣,當務之急便是宋義了。想起范增那晚的教誨,項羽點名問道:“東來,你看着此事如何是好?”
尹旭沒想到項羽會直接問自己,稍感錯愕道:“如羽兒哥心中所想,我全力支持。只是眼下時機並不大好。宋義畢竟是懷王冊封的卿子冠軍,沒有明顯過錯,說不了什麼。再者便是軍心,將士們只是覺得無聊,待在此處也十分安逸,暫時並無什麼不滿,所以還得等。”
龍且有些不服氣道:“等?還要等到幾時?我們能等,趙王能等嗎?鉅鹿能等嗎?”
項羽輕輕搖搖頭,想起范增的叮囑,明白尹旭所言有理。而且這傢伙小心謹慎,如我心中所想,也不明說,在這件事上他可是摸透我的心思。看來亞父說的沒錯,防人之心不可無,是得留神了。旋即有問道:“現在如何是好呢?”
尹旭思索片刻,說道:“還是主動去拜見我們的卿子冠軍吧!他可能一直盼着我們上門,別讓宋令尹關注我們太緊,否則什麼也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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