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夕陽爲浮雲輕描而上淡雅的金黃。
狼牙山附近多爲野狼,這也是狼牙山的由來,雖然之前的大動靜將狼羣嚇跑了很遠,但是平靜後狼羣還是一如既往的出來覓食。
“嗷唔~~~”
狼嚎聲在黃昏下悠悠而盪開,不多時,十幾只狼便出沒在狼牙山附近。
“我聽到了狼聲!”戈雅從昏迷中醒來,在聽到狼嚎聲後十分懼怕。
狼王笑了笑,道:“沒事!那些狼是不敢上狼牙山的。再說有我們保護你狼算什麼威脅?”
鍾道子撇過頭,道:“這些狼是爲我們清理現場的!那些人的屍體狼羣會拖走的,省了我們很多功夫。”
狼的嗅覺很靈敏,他們能夠嗅到空氣中散播而開的血腥味,天色越發的昏暗,狼羣的數量也不斷增加,恐怕得有五六十隻左右。這個狼羣似乎在一個大家族,他們之間沒有爭鬥分工很明確,每隻狼都是叼走一具屍體。
逍遙門子弟的屍體就足夠這個狼羣食用很多天的了,可惜狼是貪婪的生物,他們不懂滿足,只要有食物他們便要佔爲已有。有幾隻狼從大狼羣中分離出來,因爲它們嗅到了旁邊也有血腥味,紛紛跑了過去。
幾隻狼分別將般,若,伊的屍體叼走,而另一狼則向逍遙麟的屍體跑去。雖然逍遙麟的屍體已被狼王等人打得如同泥巴一般,但是狼卻不會因爲如此而放棄這塊肉。
那隻狼叼住逍遙麟的腳將他拖走,剛扯出去幾米,忽的,原本爛成肉泥的逍遙麟猛然站了起來,眼球耷拉着快要掉下來的眼睛瞥了眼狼,一腳將其踢飛。
“吱——”
狼慘叫一聲死掉了,狼羣聞聲警惕的望了過去,紛紛放下口中的屍體,個個齜牙咧嘴的向逍遙麟逼迫而來。
“虎落平陽被犬欺!”
下一刻,逍遙麟稍稍將自己的氣息散開,不至於造成太大的影響,雖然只是很少的氣,但是狼羣還是感覺到了很強危機,對於狼這種狡猾的動物,它們不會去對付它們不可能戰勝的對手,所以它們選擇掉頭扯上屍體夾着尾巴離開。
見狼羣逃跑,逍遙麟暗自送了一口氣,他可不想要與狼羣發生爭鬥造成太大的動靜,若是將狼王等人從山洞中引出來,他插翅也難逃。逍遙麟轉頭看向狼牙山,完全沒有神采的眼珠充滿猙獰和恐怖。
“幸好他們將我改造成了無心人,不然這次真的就死了。狼王,下次見面我定當將你碎屍萬段!”
逍遙麟轉過身,身上的肉似乎都快要如同水一般的流淌下來,不過,只是轉瞬間逍遙麟便離開了這裡,消失在了夜色裡。
深夜,萬籟俱寂,月光敞亮如日。
潘家大院,潘神族人一如往常早已入睡,偌大的院中十分安靜。
“吱——”
潘郎的房門打開了,走出來的不是潘郎而是潘金蓮,她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微眯着眼,看起來像是熟睡一樣,一步一步的走出潘家大院。
這一動靜整個潘家大院中的族人都沒有察覺到,然而,有一個間房中卻像是籠罩着黑暗一樣十分的陰沉,似乎夜晚中的黑暗都是由這裡散發出來的。
下一刻,那間房的們打開了。
一個比潘神族人身高小一號的人如同鬼一般的走出來。他低着頭,雙手自然而然的耷拉着,悄悄的跟上了潘金蓮。
待走出潘家大院後,他慢慢的擡起頭,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卻是照不明那雙眼睛。他的雙眼和眼圈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幽寂,像是乾枯了許多年的井,空有外殼罷了。而這空洞的眼睛中無時無刻不在涌動着悲傷。
他就是潘壯丁,一個還未成年的潘神族人,他目睹了自己父親、母親,伯父,伯母,不忠、不敬、不愛並彼此通姦的種種。
一個少年怎能承受得了這種讓他看來根本不會發生的事情,大人的事爲何要強加在一個孩子身上,他幼小的心靈在悲傷中崩決,四溢而散的還是綿綿不斷的悲傷……
這一次,潘壯丁不像以往那樣與潘金蓮保持距離反而是不斷的加快腳步,與潘金蓮縮小距離。
當潘金蓮走出天浮城後,潘壯丁也緊跟着走了出去。雖然潘壯丁的速度很快,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腳步聲,可潘金蓮一心想着和潘慶幽會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
“伯母!”
潘壯丁在距離潘金蓮很近的時候,忽然叫了一聲。
“啊!”
潘金蓮被這聲音着實嚇了一跳,她屏住呼吸僵硬着轉過身子,在看到潘壯丁後,潘金蓮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道:“壯丁啊!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潘壯丁沒有言語,他擡起頭,他一步一步向潘金蓮走去。
“啊!”
潘金蓮被潘壯丁的眼神又嚇了一跳。
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潘金蓮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看着潘壯丁心裡竟是恐懼了起來,她想後退卻又邁不動腳步。
“伯母,你這麼晚了爲何出來?”
潘壯丁冷冷的說道,那滿是悲傷的眼中不經意間翻涌起特殊的眼神。
“我……”潘金蓮不知該如何回答,在百般斟酌後,道:“我出來散步……”
在話音落下之際,潘金蓮只覺胸膛一涼,一把尺長的刀子插入了她的心臟。
潘金蓮瞪大着眼睛,其中滿是不解和恐懼,“你……爲什麼……”
“自己做了什麼你不清楚嗎!”
潘壯丁拔出刀子,血直接噴在了他的臉上,鼻間不斷涌進血腥味,受此催化潘壯丁像是瘋了一樣的接連又刺了幾道,直到潘金蓮軟軟的倒在地上。
“呼——”
潘壯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他呆呆的望着手中滿是鮮血的刀子。
忽的,潘壯丁將手中的刀子扔在地上,神色慌張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再看看身上,除了血還是血。
“我……我殺人啦……我……”
潘壯丁心下害怕極了,全身都在顫抖,他覺得自己根本就站不住腳,彷彿天旋地轉要摔倒一樣。
然而,在潘壯丁驚恐害怕時,他的腦海中閃過潘金蓮和潘慶依偎纏綿的畫面,他的眼神赫然又恢復了狠歷和不曾改變的悲傷。
潘壯丁的目光一轉定在了地上的那把刀子上,然後又急忙甩開頭,不讓自己多看那刀子一眼。他心中百折千轉,多種情感紛沓而來,他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在經過短短几秒的掙扎後,潘壯丁的頭又轉回刀子上,這一次,他沒有猶豫,撿起刀子撲在潘金蓮身上又是狠狠的刺了幾刀,他怕潘金蓮會活過來,在她的脖子上又補了幾刀。
當潘壯丁停止動作後,他猛然又害怕極了,轉身快速跑向天浮城。
倏然間,潘壯丁的心中突兀的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爲何要害怕?爲何要恐懼?她做了對不起的你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潘壯丁停下身子,嘶吼道:“你是誰!爲何會在我的身體裡!”
“我已經說過好多次了,我是屍鬼悲念……”那個聲音不緊不慢的道。
潘壯丁喊道:“我不需要你指手畫腳,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屍鬼悲念說道:“不,不!你不知道你應該做什麼!你爲何要悲傷?你的悲傷來自於父母,來自這個世界!既然他們給了你悲傷,你就要還回去,將他們一一毀滅……你纔是你的道!”
屍鬼悲唸的話讓潘壯丁愣住了,他的內心還在掙扎着什麼。
“不需掙扎,你的路我會指引你!當你悲傷的那一刻起,全世界都是你的敵人!你的父母,親人同樣如此!讓他們在你悲傷的火焰中燃燒殆盡,在痛苦求饒中化爲灰燼!讓所有人在你腳下臣服……這,你不想嗎!”
潘壯丁暗寂的眸子閃過一絲血色,他回過頭望向了小樹林的方向。
屍鬼悲念繼續蠱惑道:“對!斬去你悲傷的根源,從此你便無拘無束,無慾無求,馳騁在自由的國度,踏入悲傷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