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
濟公和尚已經酒飽飯足,只見他一如平常,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僧衣,搖着他那個破扇子,晃晃悠悠的離開了“酒王之王”大酒樓,瀟灑的走了,一點也沒有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覺悟。
封舟站在門口,看着這個邋遢和尚慢慢遠去,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靜坐沉思。
連續被兩個佛門中人拒絕,封舟當然有點失望,但是想到濟公和尚忽然間陷入入定狀態,卻讓封舟心有所動。
他清楚地記着,自己正在濟公面前飆演技,把奧斯托洛夫斯基的小說主人公保爾柯察金的一段經典名言說了出來,而且爲了逼真,還運用了靈力。
等等,以靈力說唯物主義者的言論,竟然把神通大成的佛門高僧都能說的入定片刻,動彈不得,那我若是運用靈力,將馬恩列斯毛的著作背誦出來,豈不是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不行不行!
自己是運用靈力,故意說一些和佛門相悖的話語,方纔有所奇效,若真的將那些偉人的話語背誦出來,只怕會被天底下的地主老財視爲眼中釘肉中刺。
還是算了,在這個生產力不發達,神仙妖魔到處走的世界,我還是不要那麼輕易找死的好。
既然佛門不行,看來得找道門了。
自靖康之恥,高宗南渡以來,趙構和宋庭對道教不再像真宗、徽宗那樣狂熱,而且趙構還對徽宗崇道的流弊作了糾正。並加強了官府對道教一門的管控。不過兼於國家危若累卵,朝廷上下對道教依舊信奉,並將崔府君、四聖真君作爲皇室保護神而加以崇祀,以庇佑其半壁河山。
道教法術同樣獲得統治者信賴,加以運用,凡遇災禍或節慶,都命道士做法事,以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當今天下,道派以符籙派居多,以龍虎山、茅山、閣皁山所謂“三山符籙”爲中心,即仍以傳統的符籙派正一、上清、靈寶爲主,另外還有淨明道和內丹派南宗,以及新興的東華、神霄、清微等符籙道派。
方今之世,國家偏安東南,皇帝大臣需要道門教化人心,維持統治,自然對各家宗派進行大力扶持,而道士們也需要財侶法地以追求大道,所以道門大興。
“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佛門一脈纔有真傳仙法,既然佛不收我,那我便遠行求於道便是。”
封舟下定了決心!
就在此時,天生異象。
本來晴朗的天,忽然烏雲密佈,遮蔽烈日,隨即狂風捲起,天色將黑,有客星現於東南,顏色赤白,一時蒼穹如血。
如此異象只持續了一炷香時間,便風清雲散,除了司天監記錄之外,旁人都道:“天有不測風雲,如是而已。”
便是濟公也不過叫了一聲:“天生異象,狂風捲起,這下今天不用洗澡啦,哈哈哈……”
……
而在此時,長沙城中,一座道觀之內,一位衣裳襤褸,塵垢遍身的道士正飲酒作樂,一臉醉意朦朧。
他雖然一身邋遢,還在喝酒享醉,但身旁的幾個弟子卻對他十分尊敬。
只因他是道門金丹派“南無祖”之一的陳楠。
陳楠,字南木,號翠虛子、常以土摻合符水,捏成小丸爲人治病,無不靈驗,故世號陳泥丸。其道法高深,神通廣大,能夠“役使鬼神,呼召雷雨,耳聞九天,目視萬里”。
他雖邋遢,又愛飲酒,但卻是得道高人,弟子們也對他十分尊敬。
忽然間,陳楠大叫一聲,將手中酒壺猛地擲了出去,叫道:“怪哉!怪哉!”
原來一時間他心血來潮,只覺得天機顯出一絲幽微之氣,不只是吉還是兇。
他連忙靜坐掐指連算,良久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一屁股跌坐在地,面若金紙,眼睛卻露出興奮之色。
“大吉之兆……可貧道爲何會吐血?”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臉上盡是奇怪。
“師父?”他的弟子白玉蟾擔憂叫道。
他這麼一叫,道士已經回過神來,他站起身來,臉上醉意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緩緩說道:“有我道教聖人臨世,事關我金丹派千秋之大計,貧道要去一趟臨安,你且看好道觀,爲師去去就來。”
白玉蟾忙道:“我給師父備馬。”
陳楠呵呵一笑,說道:“何須如此麻煩?”
說吧,抓起一把土,向空中一撒,叫道:“吾去也、”瞬間已無蹤跡。
白玉蟾不由得連連感嘆:“師父神通,吾所不及也。”
與此同時,江南西路南豐縣的一處竹屋之中,一位道家宗師安居家中,此人鬚髮皆白,卻是一派仙長做派,在弟子咱們的眼中,其精神抖擻,神采奕奕,但是他卻知道,自己這一副身軀已經到了盡頭。
他叫王文卿,字予道,號沖和子,又被稱爲“王侍宸”。神霄派創始人,王文卿生而神異,長而聰敏,自幼慕道,能詩善文,有“紅塵富貴無心戀,紫府真仙有志攀”之句。
他當年曾經受宋徽宗趙佶之詔,入京傳道,但不交結權貴,干預朝政,且能洞察時事,知進知退,因此很受世人尊重。
如今隱居故鄉南豐,著書立說,講道授徒,仍以宏揚神霄道法爲己任。
這段時日以來,他感大限將至,遂召來弟子熊山人、平敬宗、袁庭植等道:“我大限將至,道法已傳,然有歌訣教授汝等,所謂我身是假,鬆板非真,牢籠俗眼,跳出紅塵……”
然後就在此時,天機突變,師徒幾人皆有感應。
王文卿看向天空,掐指一算,微笑道:“原來是我道門聖人臨世,貧道既然有所感應,當親赴臨安,傳授我法,以期待我道門大興也。”
弟子熊山人道:“師父,當初天子在臨安相召,您都沒去,如今師父年歲已長,豈能長途跋涉……”
“無妨,無妨。”王文卿笑道:“我爲求道之人,今聖人臨世,與我有緣,我豈可不去?”
“可是師父。”弟子平敬宗也道:“可是畢竟路途遙遠,這鞍馬勞頓……”
“呵呵。”王文卿道:“貧道往日傳授你等雷法,如今盡已忘記不成?”
他說完,不顧勸阻,走到門口,唸了一個口訣,居然天生異象,平地生雷,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光耀長空,悠忽間,王文卿已經不見了蹤跡。
“師父以雷遁之術趕往臨安,只怕會大耗壽元。”弟子袁庭植驚叫道。
其他弟子也都是望向天空,一臉擔憂。
畢竟他們的師父,已近油盡燈枯之勢了。
……
臨安,“酒王之王”大酒樓。
封舟揹着手,走出門口,沿着街道信步而行,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入耳中:“道友,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