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內部開會討論事情,下午秦越也在江洪的陪同下,在縣城裡轉了轉。甲寅抱着刀,亦步亦趨的跟着,他瞧着滿街的灰塵與神情各異的居民,心想這些人比汴梁的老百姓臉色紅潤多了。
晚上則是本地有名有望的鄉紳宴請,陳疤子雖然一百個不樂意,也不得不出面了,留下甲寅值守物資,自己和秦越兩人在劉強宋羣的護衛下,來到雄鎮樓。
“好霸氣的名氣。”
更霸氣的是從大門一直列隊到二樓的迎賓架勢,足有五六十個挎刀大漢,個個散着彪悍的氣息。
秦越瞧瞧這陣勢,笑着對一臉緊張的劉強宋羣道:“當他們是木樁子。”
陳疤子冷哼一聲,按刀前行,凜厲的殺氣如同一柄柄實質般的利劍向兩邊不斷的刺出,反有幾名大漢吃不住勁,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秦越跟在陳疤子後頭,滿面笑容,經歷過了亂軍中的鋒矢折衝,這點小場面,連毛毛雨都不如。
做東的老爺子姓喬,鬚髮皆白但紅光滿面,開口說話中氣十足,恰是虎老不倒架。作陪的幾位也都是年紀一大把,不論長相如何,偶偶一瞥間,眼裡都是精光四射。
正當壯年的江洪,一副晚輩的作風,相陪末座倒酒添茶的伺候着。
陳疤子一副**樣子,有酒就喝,有菜就吃,狼吞虎嚥,把交際應酬都丟給了秦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話題也就轉到正題上來了。
喬老爺子朗聲笑道:“秦巡檢此番前來剿匪,想來定能馬到成功,我等孟地之民也就有望平安太平了。”
秦越連忙擺手道:“若是真來剿匪,哪會帶着這十老十小的來,密州何刺史身兼團練使,手下兵強馬壯,剿匪之事還不需要某來代勞,再說,有各位老爺子在此坐鎮,孟地自然太平無事。”
“某昨日就與江典吏明言,某掛着巡檢之名,不過是與陳將軍可以更好配合罷了,徵兵就食是纔是真的。”
“原來如此,卻不知此番要徵多少兵丁,唉,孟地人苦吶,鄉匪衆多,有力氣的能跑的都跑了。”
秦越心裡直想把這依老賣老的傢伙給一腳踹了,臉上卻是笑道:“不多,只需五百人就夠,不過長相要好,身材要高,某這一營,乃殿前司大漢將軍,徵來的兵是要御前排班的,歪瓜裂棗的卻是不要。”
喬老爺子笑道:“如此可就難囉,如今都是有上頓沒下頓的,哪來的昂長大漢。”
“沒事,慢慢來,反正不急。”
……
酒宴吃的時間並不長,主要是陳疤子如豬拱食般的吃相實在影響說話氛圍。在該說的話說了,該表的態表了,酒宴也就散了。
縣衙後院,江洪恭敬彎着腰,聽喬老爺子安排,安婉兒則靜靜的站在老爺子身後,輕輕柔柔的替老爺子捏肩敲背。
“先給他張羅一二百號人過去,讓他把架子撐起來,糧卻扣着慢慢給,等過段時間看看再說。”
江洪有些心驚膽顫,“這人手一給他,萬一……”
喬老爺子冷哼一聲,道:“都是鄉里鄉親的,他還能領着來對付我們不成,就算他有這個心,可又有誰會聽他的,他不怕背後冷刀子麼。”
江洪連忙道:“是,某這便讓山裡的人準備。”
“蠢。”老爺子不客氣的罵了江洪一句,道:“見過血的就不要安排進去了,那陳疤子眼毒,去各鄉專找那些木訥老實焉兒巴幾的,強徵。”
“啊……”
安婉兒白了江洪一眼,嬌笑道:“老爺子高見,哪怕是羣情洶洶的,也是那秦越與陳疤子的事,咱正好和和氣氣的居中調節。”
江洪一拍腦袋,作恍然大悟狀。
喬老爺子冷哼一聲,斥道:“都這麼多年了,還沒一點長進。”
江洪陪着笑臉,道:“這不有老爺子您掌着舵嘛。”
……
第二天要去看軍營,臨行卻發現作陪的是江夫人,頭上戴着青色幕籬,身上卻是窄袖胡服,把一身玲瓏勒的曲線畢露,手上提着馬鞭兒。
“江典吏呢?”
江夫人嫣然一笑,道:“他一早臨時有事出去了,吩咐奴今天陪秦郎好好的逛一逛。”
秦越笑道:“那就有勞了,正好讓某做迴護花使者。”
江夫人又是一愣,媚眼如絲的笑道:“秦郎說話就是有趣兒,那也別老是嫂夫人長嫂夫人短的,憑生被你叫老了,奴叫蘇,婉,兒。”
秦越的目光在其那飽滿處足足停留了有十息時間,才艱難的扭過頭去,“蘇娘子是要騎馬?你這樣在邊上某真會犯罪的。”
安婉兒嬌笑着上馬,媚眼橫瞟,巧笑嫣然道:“這就看秦郎有沒有這膽了。”
遊玩之地在西山,一行人趁着早涼風一陣輕馳,到了地方後,只見一塘荷花正傲嬌怒放,與蔥蔥郁郁的小山、湍湍而流的溪水交相輝映,一片生機勃勃。
“前面那就是西山營了麼。”
安婉兒笑道:“正是,廢棄了好些年了,好在孫家霸着堆木材,沒怎麼破壞,我家阿郎想秦郎可能用的着,這才讓奴帶秦郎你來看看。”
“江典吏有心了。”
甲寅看不過安婉兒的嬌柔作態,更看不過秦越色迷迷的樣子,一挾馬腹,當先衝了出去。
一個管事模樣的見了安婉兒,忙小跑着過來,恭謹的請安回話:“江夫人,小的販木頭,從來是等水流豐沛時放排而下,如今就是築壩蓄水也載不動吶。”
安婉兒款款的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笑道:“孫管事,這事你不該問奴,該問秦巡檢纔對。”
秦越見其要過來行禮,忙把手一擺,道:“軍營中,一切以陳將軍爲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