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瑟緊攥着那條繡着康乃馨的領帶,這條領帶她在亭珈正的花梨匣子裡見過。當時這條領帶疊的很整齊的躺在花梨匣子裡面。
她問他討要這件東西,他不給。最終卻把看起來更爲貴重的花梨匣子給了她。
現如今這繡着康乃馨的領帶也到了她手中,只可惜已經物是人非了。
這條領帶像是在訴說這一切並不是寒瑟在做夢,而是切切實實發生過。可到底發生了什麼,寒瑟想要知道具體的來龍去脈。
她必須見到夢蕪問清楚。
有些日子沒見到夢蕪了。不知她可好?
當寒瑟再次見到夢蕪時,是在傭人房……
是她聽說夢蕪病了,想來許是那日夢蕪消耗了許多內力又久久抱着跟個冰塊似的她,之後又受了驚嚇這才病倒了。
寒瑟當然過意不去,她這自己個身子剛剛好了些,便執拗的要去看夢蕪。和西西拉講遍了好話,西西拉擔心她被傳染風寒,特讓組織裡醫術最高超的參神醫跟着一同前去,隨時處理緊急情況。
這一邊夢蕪患了風寒,卻得不到好的治療,被藥房隨打發了去,這不越發嚴重起來,傭人房的其餘傭人們也都嫌棄她,對她嗤之以鼻。甚至還有曾經她的手下敗將,時不時爭對挑釁她。
老遠就看得一個穿着妖里妖氣的紅衣女子在訓道:“夢蕪!雖然你得了風寒被禁足在此,可你也不能什麼活也不做,快點起來!你不會還想讓我們來打掃屋子吧?我們和你這個要死不死的病鬼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已經夠倒黴的了,大傢伙都必須帶着口罩入睡以防步你後塵。你看你有多晦氣。快把這地拖了掃了,務必把整個屋子打掃的一塵不染,否則你不用吃飯了。”
夢蕪強忍着病痛,起身打掃。她此時心裡正恨得牙癢癢,可是她拖着殘病的身子未必是她們的對手,再氣又能如何,只能把這些受到的侮辱都歸結到寒瑟身上。在夢蕪看來,這些恥辱本該由寒瑟領受,是她代她受了這一切。
“你是掃地呢?還是把灰塵抹抹開,這抹的到處都是,夢蕪你存心的吧!”
“紅幺,算了罷。”綠意拉拉她的袖子勸道。
“什麼算了,這小蹄子當初毒手賽上可給了我不少下馬威,我怎會嚥下這口氣!要不是她擋路我早和你一樣做了毒手了。”
紅幺指着那塊夢蕪剛拖過的地方呵斥道:“這塊地方,重新拖。”
夢蕪何其委屈,她擡起頭,水汪汪的杏仁眼看着她們,幸好她嘴脣顫抖的說不出來話,不然定非善言。
“你還敢不服,這句話我還給你!那我打到你服。”說罷便掄起袖子,想必那麼如花似玉的臉龐應該有一隻滑嫩的玉手,可她卻舉起一隻因做活而變糙的幹手,不免煞了風景。
“粗鄙野蠻。”參神醫先寒瑟一步打開了紅幺揮過來的手,順勢擋在了夢蕪身前。
“哎呦,老段子,英雄救美哎。”紅幺魅惑一笑,揉了揉自己的手指,逼近參神醫。
紅幺不屑道:“文弱書生,哪來的勇氣在我面前做這個英雄的,而且你救的這個也不算美啊,還不如我美呢。大家說是不是啊。”
衆人附和:“是,是,是。”
參神醫讀書人擰的很,長篇大論準備與紅幺理論一番。可紅幺哪裡是那講道理的人,直接兩掌朝二人劈過來。
夢蕪和參神醫躲閃不及,參神醫張開雙臂整個人擋在夢蕪前面,夢蕪心裡充滿了感激,甚至開始摻了些仰慕。
寒瑟直搗黃龍擒住紅幺的雙手,然後一個擒拿手把紅幺按在了地上。但失去武功的寒瑟怎麼是她的對手,紅幺頭朝下並不知來者何人,她直接一運真氣便把寒瑟彈了出去。寒瑟撞到門框上,一口淤血噴涌而出。
“牛鬼蛇神,不自量力。”紅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毫髮無傷的站定,待她看清來人,嚇得渾身發抖。
紅幺撲通一聲跪倒下去,哀求寒瑟道:“屬下不知次聖女降臨,多有怠慢,請您恕罪。”
寒瑟忍着劇痛,她痛的快要暈厥,可她堂堂第一毒手怎能被一傭人打暈,她強自振作屏着一口氣怒斥道:“混賬!你這只是多有怠慢嗎!”
紅幺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見寒瑟是個難纏的,她倒是學乖了一個勁的磕頭賠不是,還拉着她的姐姐綠意一起磕。
綠意倒是比她老實很多,真真把額頭磕出血來。
寒瑟看綠意那樣有些看不下去了,畢竟在她眼裡綠意是個實誠人?她阻止道:“夠了!自己犯的混,要讓旁的人陪自己一起磕,這叫什麼事。”
“是我沒教育好妹妹,給次聖女添不快了,屬下有罪的。”綠意急着把罪兒頂。
夢蕪扯着脖子躲在參神醫身後向那姐妹兩示威道:“以後還敢不敢得罪我了,下場你們承擔不起知道不知道。”
紅幺心裡暗罵夢蕪小人得志,可是面上只好一副知錯就改的模樣,一拍大腿裝作後悔道:“哎呀可是不敢了再也不敢開罪貴人了,次聖女就給我一次機會,別把此事上報好不好。”
見夢蕪已經躍躍欲試,寒瑟無奈的看了夢蕪一眼,只得道:“那要看夢蕪怎麼打算的了,我只是爲她做主,她不追究了,我自然也不會治你的罪。”
紅幺又向夢蕪那個方向跪倒,可憐巴巴的祈求:“請夢蕪貴人原諒我,給我一次機會。”
夢蕪得意的從參神醫身後走出來,心安理得的接受着紅幺的跪拜,她撫摸着自己前段時間剛做的指甲心疼自己個,道:“你是什麼。”
紅幺立馬會意:“賤奴,請夢蕪貴人給紅幺賤奴一次機會。”
夢蕪開心的樂出了聲。
一旁的寒瑟撇了撇嘴無奈扶額,定睛只瞧見那參神醫正瞧着自己個,夢蕪和紅幺講話,他瞧着我做什麼,寒瑟不解的看回去,參神醫回了她一個無可奈何的笑意,寒瑟會意,也忍俊不禁。
夢蕪拾起掃把丟在紅幺跟前,頤指氣使的一副主人家的做派:“命你把屋內屋外全數清潔的一塵不染,直到我滿意爲止。”
紅幺怎敢不從,立刻開始動身起來。綠意見狀想幫忙,卻被夢蕪攔了下來。
夢蕪轉而一副好好人的模樣,裝模做樣的說起來:“綠意你和這紅幺可不是一類人,莫要自甘墮落與她爲伍。”
綠意爲難的開口道:“可是……”卻直接被夢蕪打斷,夢蕪不耐煩的命令全屋人道:“誰也不許幫她,誰幫她就是和我……”她意識到此說法威懾不了人,忙改口道:“就是和次聖女作對!”
寒瑟哭笑不得,只好上前來摻和這理爛攤子:“散了吧都散了,各施其職去。”
“我看你挺精神。”寒瑟忍不住諷刺夢蕪了一句。
哪知夢蕪倒還來勁了,一個勁的訴說自己的悲慘,言道:“我爲了你受了多少苦,你可要好好對我,以後我的所有開支你都幫我付了吧,順便幫我把我的債還了……”要知道夢蕪欠債,且向來是這麼矇混過日的,欠了一屁股債不說,還不曉得收斂度日。她的解決辦法則是拆東牆補西牆。前些日子剛問寒瑟借了一筆,不止想不還,還想着再來借了。如此循環數次,寒瑟無語道:“我又不是聚寶盆。”
“你可有首領和聖女做你的靠山呢,他們哪能少得了你的。”夢蕪陰陽怪氣的內涵道。
“你又要惦記,再怎樣那也是我自己個的錢,更何況我身居高位,要打點的更多了,哪裡夠花。”
“哎呦,寒正義都知道疏通打點了啊,不是最不屑那一套的嘛,這是怎麼了,學乖了嘛。”
寒瑟聽夢蕪這語氣有些許不爽道:“若我倒了,你沒好處。”
夢蕪不依不饒的唸叨着:“要不是爲了你,我怎會淪爲傭婢,再者說我可是你的閨中密友,你怎能棄我不顧。不管你說什麼,這錢都得記你賬上。”
參神醫看不過去了,插進一嘴:“這不妥吧,據我所知寒瑟置辦新居已經耗費不少銀錢。”
夢蕪酸道:“這還住上新居了,堂堂次聖女,還要委屈我在這破閣住着,還閨中密友呢。這麼不義氣這麼摳。”
寒瑟可算是忍不住了,脫口而出:“爲你還了多少次債了,我這叫不義氣?那債主都拿砍刀上門了,我又幫你擋了多少回了,我這叫不義氣?我的錢怎麼沒得,你心裡清楚!不就是你說幫我和亭珈正溝通,這一溝通光你這我給了你多少錢,你還來怨我摳,要說摳,你最摳,出去從來都是我買單的,你怎麼好意思講這些話的。”
夢蕪有些氣急敗壞了,她憑着誰嗓門大就誰佔上風的說法,一個勁的扯大嗓門,故作委屈狀:“寒瑟,都是我的錯!你不就是想這麼說!現在我這樣了,你是不是不要管我了!”
寒瑟撇了參神醫一眼,參神醫自然會意,上前道:“次聖女自然是不會不管你的,不然也不會叫我來幫你診治了。”
夢蕪看了看他二人,輕哼了一聲,見寒瑟似是默認,她這才安靜了。想必要不是寒瑟聰明喚參神醫爲她診脈,她可是要怨懟上三天三夜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