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周子房山神廟遇虎(1)

清晨,霍大滿頭大汗地敲開霍玉兒的門道:“不好了!霍姐姐,周哥哥不見了!”霍玉兒心中像是被大錘打中一樣,緊緊咬住嘴脣,想着:“他還是嫌棄我是風塵中人。是了,我這樣的女子怎麼配得上他?”霍玉兒勉強笑了笑道:“周哥哥還有別的事情,就先走了。我們總不能老是留住他啊。收拾收拾,我們該回去了,我們總不能總是住在這裡。”霍大看着霍玉兒搖搖欲墜的模樣,忍不住道:“姐姐你沒事吧?”霍玉兒笑笑道:“沒事啊,走就走吧。”

此時杭州城內一間極高的民居頂上,躺着享受陽光浴的周子房。兩隻喜鵲以爲躺在那裡的只不過是個稻草人,便悠閒地落在了他的身旁,唧唧喳喳,議論着杭州城裡的是是非非。周子房忽的坐了起來,嚇得兩隻喜鵲肝膽俱裂,沒命地忽閃着翅膀望天空飛。周子房喃喃道:“我喜歡霍玉兒嗎?我喜歡她什麼呢?我是喜歡她的人呢?還是喜歡她的身份呢?”說完站起身來低頭看了看下面來來往往的人們,想到:“不知道霍玉兒跟霍大回去寺廟了沒有,反正我手裡的錢都是從富豪家裡偷來的,不如給了他們蓋個房子也好。回去看看吧。”

周子房打聽着霍玉兒一行已經回了山神廟裡,一路心裡忐忑着也去了城北。走到山神廟附近時忽然聽到一陣兵器相交的聲音,周子房心知不妙,趕緊施展輕功奔過去,只見廟前霍玉兒手持笛子正與一拿匕首的身材頎長的漢子交戰,旁邊站着三個觀戰的大漢,個個眼神堅定,氣質沉穩,很明顯是高手。那跟霍玉兒對戰的漢子正是孫進。

霍玉兒此時招式散亂,正在苦苦支撐着。周子房大驚失色,呼的一聲竄過去。那三個觀戰的大漢才聽的聲音細看,周子房已經一拳擊退孫進,抱起霍玉兒閃出圈子外。霍玉兒見是周子房,微微一愣,接着喊道:“霍大他們被丐幫抓走了,你快去救他們!”孫進手持匕首,凝視着周子房,對剩下的三個人道:“衆兄弟,這就是昨天打傷我,救了那羣小鬼的那小雜種!”那三個人點點頭道:“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救人離開,這娃娃的功夫不低啊。”

其中一人對周子房起了愛惜之意,道:“孩子,你救的這個姑娘可不是什麼冰清玉潔的女子,她可是個青樓女子!你不要看她容貌漂亮就不顧一切了。天下的好女孩多的是,你趕緊離開吧。不要在這裡送掉性命,只要你離開,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周子房道:“多謝各位好意,不知各位怎麼稱呼?”那人道:“好說,我們兄弟四個這幾年在江湖上闖出了名堂,江湖上的人稱我們爲‘四虎’。我是飛天虎徐磊,這是翻江虎孫進。剩下的是伏地虎錢超,蹈海虎李寶。”周子房看着懷裡形容憔悴的霍玉兒,心中柔情無限,道:“各位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男兒的一顆心,只許給真心的女子。霍玉兒真心對我,我就是爲她死也在所不惜!”說完之後周子房心裡不禁犯嘀咕:“我真的會陪着霍玉兒死嗎?我可還有父親的大仇未報呢!”隨即想到:“她肯定會理解我的。大不了,報完了父仇我自刎陪她就是了。”霍玉兒聽了周子房這話,心情激盪,加上剛剛大戰一番,真氣激盪,差點昏過去,笛子摔在了地上,周子房拿起來,攥在手裡。

徐磊道:“可惜啊可惜,你大好青年,本可做一番事業的,卻被這個女子耽誤了終身。紅顏禍水,少年人少有過得了情這一關的!”周子房主意已定,只當徐磊的話是耳邊風。霍玉兒急喘幾口氣道:“你憑什麼瞧不起我們青樓女子?你以爲青樓女子都是天性涼薄,毫無心肝,因此自甘墮落在那污穢的地方嗎?不!你錯了。世上會有幾個女子甘心敗壞祖宗名聲,使自己蒙羞去當青樓女子,受盡世間人的白眼,禮教人士的唾罵?呵呵,如果不是因爲活不下去,誰會去那種地方?我們青樓女子也有父母,也有兒女。若不是無法使父母養老送終,無法使兒女飯飽衣暖,誰會來做這些事情?我們是女子,你又如何指望我們去做別的什麼來賺錢養家?

你嘗試過自己的家從大富一夜之間變成一貧如洗嗎?你嘗試過自己父母被人逼債走投無路,想要投河自盡嗎?你嘗試過身爲他們惟一的子女,毫無辦法只能看着這一切發生嗎?你知道青樓女子除了受到世俗人的唾罵,還要被青樓裡、官府裡、還有你們丐幫的敲詐勒索嗎?你說我們青樓女子天生下賤,難道你們唐虞幫主是天生的混蛋嗎?如果你們的唐幫主當年不經歷了那麼多的災難,怎麼會落魄到今天這個田地?你們男子生平最大的本事就是罵女子,把敗壞社會風氣的罪名安插到女子身上,把亡國的緣由歸咎到女子身上,你們最大的本事,就是躲在女子的背後,說着自己多麼英雄了得!”

周子房心裡暗暗叫好。徐磊啞口無言,錢超道:“霍小姐的口齒果然伶俐,今天算是見識了。不過你說的雖然有道理,卻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的。唐虞幫主,正如你說的,小時候受過大難才造成了今天的性格。我們四個也同樣是受盡世人嫌棄,最終得唐幫主賞識,才成爲了他的手下。你的一番話把我們說服了,如果我們四個能夠做主的話,我們就放了你了。可所謂‘士爲知己者死’,唐幫主命令我們抓你回去,我們只得聽他的命令。”

徐磊兄弟四人看着霍玉兒,霍玉兒瞪着他們。一陣風吹過,寺廟周圍的柳樹吹得沙沙作響。周子房道:“大家各有苦衷,那麼只好手底下見真章了。”徐磊道:“周公子,你剛纔救人那一手可帥得很啊,我們來領教你的功夫吧。”周子房會意,對霍玉兒道:“你去找霍大他們,這裡有我呢。”霍玉兒凝視周子房一會,道:“好的。”周子房朝他笑笑,將笛子交給她。霍玉兒接過來轉身就走,四虎看着天,似乎沒有注意到霍玉兒離去。

周子房斜跨出一步,道:“請吧。”徐磊道:“得罪。”說罷握了握手裡的長槍。錢超用的是一把薄薄的長劍,李寶用的是大刀。孫進大喝一聲,匕首直挺挺地朝着周子房刺來,周子房腳步一滑早已經閃到了一邊。還沒站定,徐磊的長槍當胸刺到,李寶的大刀從身後砍來,一前一後配合得恰到好處。周子房叫聲好,捏着長槍欺到徐磊身邊,徐磊長槍不及回救,眼看周子房就要一招得手,斜刺裡錢超的長劍如長蛇般滑至,周子房來不及收掌自救,一掌拍在了徐磊身上,錢超的長劍此時也劃破了周子房胸口的衣服。雙方各有顧忌,周子房及徐磊都沒怎麼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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