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婦人隱隱有些失望,但是也沒什麼別的表示,只是說了一句,“這樣忙,”丫鬟奉上了茶,婦人親自遞給了安德海,安德海默默的喝了幾口,隨即放下,他擡起頭看着婦人溫和的看着自己,給自己扇扇子,“你這些日子,可出去逛逛了?”
婦人搖搖頭,“素日都出去的少,只是偶爾派丫鬟去前門大街買些東西,或者我自己去廟裡進香,我是不喜歡熱鬧的。”
“一個人在家裡無聊,不妨出去走動走動,看看風景也是好的。”
“弟媳婦偶爾過來陪我說說話,倒也不寂寞,”婦人笑道,“再者,老爺太太也經常見面,熱鬧的很。”
安德海點點頭,看了看那個婦人,站了起來,“我先進園子去,錢還夠用嗎?”
“夠用,”婦人給安德海穿上靴子,“爺給的錢多了,在家裡頭也用不了多少,儘夠了。時常有人說要給爺孝敬,我都不敢要,都推在了門外。”
“做得好,”安德海淡然說道,“我在宮裡頭當差,管着內務府的工廠,不缺銀子,不能因爲這些小事,栽了跟頭。你有什麼事兒,打發人進園子告訴我就成。”安德海看了看那個婦人,微微發呆,但是隨即恢復了正常,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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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祥騎着馬跟在皇帝大車邊上,十分愜意,邊上的載澄也十分高興,清晨的夏風還是微涼,吹在臉上十分清新,“這日子可真舒坦啊,桂祥,你說是不是?”
“小王爺,這纔是早上,”桂祥笑道,“等會這大日頭出來了,就有的你好受了。”
“且顧眼下。且顧眼下,”載澄搖頭晃腦,“有一刻舒坦就是好的,還那裡管的那麼多。此去庫倫,山高水遠的,若是沒有享樂的心思,可真是苦死了喲。等會若是熱了,我也躲進車子裡頭就是。”
“你倒是開朗。”桂祥拉着馬繮笑道,“你看王大人,”桂祥指了指皇帝大車另外一邊一樣騎着馬的王慶琪,“他可是正經多了。”
“假正經,”載澄擡起頭看了看穿着朝服肅穆騎在馬上的王慶琪,不屑一顧,“在外頭倒是顧及着,等着無人的時候,玩的比誰還瘋,這樣表裡不一的。那裡如同我赤子心腸呢。”
桂祥哈哈一笑,一個太監拿着文書進了皇帝的大車,不一會,陳勝文從皇帝的車上探出腦袋,“萬歲爺請三位進去呢。”
三個侍讀連忙下了馬,依次魚貫進了皇帝的馬車,這兩馬車也是西洋的模樣,只是較之普通的馬車,大了一倍有餘,拉車的馬匹足足有四匹。三個人進了馬車,上面有一個寶座,皇帝就坐在寶座上,陳勝文坐在邊上伺候着。三個人也不行禮,徑直坐下,皇帝也不生氣,把摺子遞給載澄,“這是北邊來的軍報,你們幾個看看。”
“皇上。”載澄準備接過摺子,王慶琪按住了載澄的手,對着皇帝警告着說道,“軍報非大臣不可觀看,我們只是弘德殿侍讀而已,沈中堂就在後頭,何不請他來商議?沈中堂甚是重視規矩,他知道了,日後又要生事端,反而不美。若是他在,我們聽着,再參贊一二,這就無不妥的了。”
“我可是郡王呢,品級可比他沈小氣鬼高多了去,那裡不能夠看了,”載澄抱怨的說道,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王慶琪。
“這倒也是,”同治皇帝點點頭,“陳勝文聽到了嗎?把沈桂芬請進來。”
“嗻。”
“對了,那就把慶海、江忠源也都叫進來。”
這三位是扈從的大臣,此外武官的暫且不算在內,三個人進來準備行禮,皇帝擺擺手,“這裡小,就不用多禮了,都坐下吧。沈中堂,這是榮祿拿來的奏報,你看看,你們幾個都看看。”
沈桂芬接過了摺子,仔細的閱覽了一番,然後把摺子遞了下去,江忠源遞給載澄,載澄隨意看了看,就交給了桂祥,桂祥又交給了王慶琪,這時候沈桂芬也有了主意,“榮祿已經到了庫倫,他的想法是不先支援圍攻烏蘭烏德,先攻打索爾山,這,似乎大膽了些。”
地圖已經準備好了,馬車之中放了一張大桌子,地圖就擺在上頭,皇帝仔細看了看地圖,“江忠源,你是兵部尚書,你先說說看。”
“索爾山在北海之南四百里,是靠着色楞格河支流的一座山峰,此地附近盡數都是草原,只這裡頗爲險峻,索爾山在北海之南,又和烏蘭烏德遙相呼應,互爲犄角,索爾山不克,烏蘭烏德的確難下,”江忠源說道,他在安徽是帶過兵的,知道兵事,“但是,索爾山,易守難攻,頗爲雞肋,若是在此地耽誤許多時間,還不如派一支隊伍在此地防守,大軍先行北上就是。”
“那你的意思,是先攻打兩座重鎮,那該先打那一座城,是東邊的烏蘭烏德,還是西邊的厄爾口城?”皇帝問道。
“榮祿摺子裡頭說的清楚,若是拔掉索爾山,接下去就先攻下厄爾口城,厄爾口城城池比烏蘭烏德較大,城池大就意味着防禦的力量不夠多,其中可找的漏洞也不少。”
皇帝點點頭,問沈桂芬,“中堂你的意思呢?”
“大軍已經在外,凡事以穩爲主,穩紮穩打就是,只若是考慮到秋風將起,速速出擊也是極好的辦法,只是以微臣之見,若是索爾山不能速下,就先不考慮西邊的厄爾口城,先集中兵力將烏蘭烏德拿下,掃清烏蘭河以南,如此和俄羅斯討價還價的資本就有了,若是能隔着北海爲界,咱們佔到一半也是極好,其餘的可以緩緩圖之。”沈桂芬繼續說道,“微臣建議,讓漠南各部提供大軍之糧草,並隨大軍出征,日後用北海左近之牧場交換。再讓戶部做好軍火、槍械的準備,此外榮祿所請之事,調撥的戶部工匠,招攬的工人,幾日之間大約已經在庫倫以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