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外骨人（五）
轉來轉去轉回了原樣，還是要給俘虜吃外骨人的屍體，周曠簡直快要崩潰了。
研究員欲言又止，周曠有氣無力地掃了他一眼：“有什麼話就說吧，別婆婆媽媽的。”
研究員尷尬地笑笑：“組長，我看血液那邊的報告也出了，咱們還餵它們吃啥，直接打吊瓶，注射能量合劑不就完了麼？”
周曠眼睛一亮：“好主意，通知血液組，讓他們給我寫個報告，但是注意了，要是弄死了這兩個寶貝疙瘩，不光血液組有責任，你小子也跑不了。”
研究員嘿嘿一笑，根本不把周曠的話放在心上。
抽調人員的時候早就宣佈過紀律了，在研究組的這段時間可以暢所欲言，無論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都不會被追究責任。
周曠搖搖頭甩開多餘的念頭，將注意力拉回關在一起的俘虜身上：“有什麼變化沒有？”寬大的落地玻璃裡，兩個外骨人面對面地固定在兩個專門定做的架子上，全身上下捆得死緊，連腦袋都固定住了。
李江抿抿嘴：“沒啥變化，還是老樣子。”
“繼續觀察吧。”周曠找了個椅子坐下，一直跟在他身後一語不發的獸醫也悄悄地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靜靜地看着玻璃對面的情況。
安靜地等了十來分鐘，周曠又坐不住了，皺着眉頭湊到李江身邊：“這麼長時間了，就一點變化也沒有嗎？”他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是再沒變化，乾脆就把外骨人放開，只固定位置就好。
那兩個架子是按外骨人的外形做成的模子，能把外骨人完全包在鋼鐵製成的殼子裡，不必擔心它們掙脫。
李江抽了抽鼻子說：“也不是完全沒有，它們頭上那個鼻子一直在動。”
“鼻子？”周曠氣得呲牙咧嘴。
外骨人頭上那個充滿不同液體的器官，最終被超級計算機認定爲類似於鼻子的嗅覺器官，可是周曠怎麼也想不通鼻子裡爲什麼滿滿的全是液體，還分門別類地儲存在十數個不同的囊狀腔內。
總不會是外星人也傷風感冒，淌出來的鼻涕吧？
一邊的獸醫忍不住插嘴道：“這個我知道，剛抓住俘虜的時候，七個外骨人關在一起，也是鼻子開開關關的動個沒完。”外骨人的鼻子外有一層蓋子一樣的器官，對稱地分成左右兩個部分，每一邊都有六個頁片似的骨翼平時嚴絲合縫，需要時纔打開。
周曠頓時瞪圓了眼睛：“你說它們湊一起的時候鼻子一起動？”
“對啊，怎麼？”獸醫不明所以。
周曠喃喃自語：“那個不會是外骨的交流器官吧？李江，它們倆單獨關押的時候，鼻子動過沒？”
李江立即調出監控，看了足足十分鐘纔給出結論：“完全沒有！”
周曠一臉振奮：“裡面有什麼氣味兒？”他問這個問題並不是毫無來由。
外骨人的鼻子和普通人印象裡的鼻子有很大區別，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外骨人的鼻子只負責聞味兒，不兼顧呼吸，所以並不像人類一樣不管願意與否，只要呼吸就必須將環境的氣味兒一起聞到鼻子裡。
李江一愣：“組長，裡面也沒有氣味分析的儀器啊！”他覺得自己想得已經夠周道了，實驗室裡超聲波的、次聲波的探測儀器一大堆，甚至連環境都是絕緣的，哪怕腦電波也能測出來，就是沒往氣味兒上想。
更重要的是李江十分懷疑周曠的判斷。
周曠立即吩咐：“馬上加進去，快！”
“喔，嗯，那個誰，你去！”李江馬上抓了獸醫的壯丁。
大魚吩咐小魚，小魚支使嚇米，誰讓獸醫的軍銜低得不像話呢。
不等獸醫說話，周曠一巴掌拍在李江後腦勺上：“屁，你自己去，他懂什麼。”
李江咧咧嘴，心裡罵罵咧咧地離開了，沒多久，帶着幾個人拎着儀器飄了回來，鑽進實驗室裡好一通鼓搗。
實驗室的門一開，周曠突然發現兩個外骨人的鼻蓋不動了，他頓時一愣，瞅瞅獸醫：“小任，要是你被關在裡面，正在說話的時候有人進門兒，最直接的反應是什麼？”
獸醫摸摸後腦勺說：“應該是閉上嘴。”
“那就對了！”周曠興奮地擊掌，“等着看！”
李江帶着人離開實驗室，外骨人的鼻蓋又開始慢慢地動彈，親自盯着儀器的周曠興奮地大叫：“有反應了！”
顯示器前頓時擠過來四五個腦袋，李江瞪圓的眼睛活像傻頭傻腦的獅頭金魚，指着屏幕上的曲線大叫：“有了有了……呃，乙酸？”
這個大家都知道，是醋的主要成份，說穿了就是酸味兒。
周曠滿臉不可思議：“還有丙|酮？”這東西普通人接觸的少，具有很特別的辛辣甜味，聞起來會令人覺得愉快。
“不對不對！”獸醫了摻和一腳，“這不是硫化氫麼？臭雞蛋味兒的那種東西。”
“我靠！”李江一頭撞在獸醫腦袋上，磕得頭盔咣咣響：“還有氰化鉀！”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飛快地從氣味分析儀中挑出十幾種認識的化合物，可是更多的氣味分子根本不認識，或者不知道聞起來是什麼味兒。
幾個人面面相覷，雖然周曠是提出建議的人，可他也是最不敢相信眼前事實的一個，木訥了好一會才失落地說：“真他媽的靠氣味兒交流？媽的，他媽的。”除了罵髒話，他不知道該怎麼發泄自己的心情。
李江呆呆地飄在一邊，瞪着不斷刷新的化學物質列表喃喃地說：“硫化氫是什麼意思？氰化鉀是什麼意思？媽的，媽的，還他媽有三硝酸甘油酯……”
兩人說得太專業，獸醫根本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是他有自己看問題的角度，一把扯住周曠的胳膊：“周組長，氰化鉀的濃度有多高？夠不夠致命？”他心裡一個勁打鼓，幸虧擺弄外骨人俘虜時一直穿着戰鬥裝甲。
周曠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不光氰化鉀，這上面有的是劇毒氣體，隨便哪一樣都能毒死咱們全船的人！媽的，幸虧它們不知道。”他心裡這個後怕就甭提了，要是外骨人知道“說話”就能弄死一堆人類……
周曠不敢再往下想了。
李江突然像割斷了脖子般哈哈尖笑：“這下好了，讓你情報部跟我牛，看你怎麼翻譯！”
周曠和獸醫面面相覷，這他孃的，哪翻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