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 短兵相接
激流中身不由己的葉飛這時不由地有些後悔，如果剛剛不那麼衝動地自己放手，而是靠在巨蟲身上，想必會比現在安全得多，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賣。
幸好戰鬥裝甲全身密封，輕易不會破損，否則連場大戰都沒有人員操作的突擊隊因爲一股“洞洪”而淹死，還不讓外骨雜種笑掉了大牙？
如果獸醫知道知道葉飛的想法，一定會告訴葉飛外骨人沒有牙，只有左右兩顎。
混濁的水流中不知道究竟夾雜了多少東西，盡力縮成一團的葉飛覺得自己像十二級颱風中隨波逐流的一葉小舟般起伏顛簸，一會升上山峰一會兒又墜落谷底；又像彈珠檯上被擊來打去的彈珠，混身上下撞個沒完。
涌入通道後的水流速度越來越快，但水流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緩衝作用，讓葉飛與巖壁間的撞擊不那麼猛烈。
葉飛幾乎是數着秒過日子，彷彿幾個世紀般的幾分鐘之後，狂暴的水流終於慢慢緩和，不過水中依然充滿了泥漿和雜物，不管可見光波段還是紅外微光夜視系統統統看不清身邊的情況。
葉飛沒有急着伸展身體，而是悄悄地等待水流平靜下來。
忽然眼前的昏黃被一個黑影罩住，他本能地伸手推向黑影，不想黑影一把抓住了葉飛的手腕，隨即一個聲音出現在通訊中：“頭兒，我是三分隊的火石！”
“火石？”葉飛聽過這個名字，趕緊一把扯過來八爪魚一樣死死抱住。“你怎麼找到我的？”
葉飛不再擔任突擊隊的主官之後，對新隊員的瞭解不是很多，大多數都叫不上名字只是臉熟，但火石在長江號時代就是一大隊的戰士，兩人間交流不多，但相互間還算熟悉。
也只有這些老戰士纔會用“頭兒”來稱呼葉飛。
“雷達，我是在雷達上看到您的。”火石回答說。
兩人互相環抱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曖昧，但是不抱緊一點，任何一次意外的撞擊都有可能將兩人分開。
在一中隊全體被水流衝散的情況下，身邊多一個戰友就多一份希望。
葉飛無奈地嘆息：“看來我的雷達撞壞了。你還能找到其它人嗎？”他的雷達上一片混亂的雜波。根本沒有任何自己人的定位信息。
火石說：“沒有了，只遇上您一個人……也不知道大夥都怎麼樣了。”電磁波在水下也能傳播，但是衰減很大，只有超長波或極長波纔有實用價值。
可戰鬥裝甲上的雷達和通訊設備都不是爲水下環境設計的。因而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只有距離極近的情況下才會起作用。
“不會有事的。”葉飛表面上安慰火石。實際上也在安慰自己，“誰能想得到，外骨雜種還有這一手。”
“難道外骨雜種在上面存那麼多水是一種防禦手段？”火石顯然也看到了那些裝水的空洞。
葉飛想起那一排清洗藤根的水流：“一樣也是生活水源吧。孃的，看樣子骨冢以前也讓什麼人衝進來過，不然的話外骨雜種怎麼可能臨死想出這麼絕戶的辦法？”
戰爭中的雙方爲打擊敵人而不擇手段再正常不過，葉飛並不覺得外骨人放水攻敵有什麼不對，只是他真的沒想到外骨人會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
“肯定的。”火石說，“咱們足不出戶都讓外骨雜種打上門兒來了，它們飛了六七千光年纔到咱們這兒，還能一次硬茬子都碰不上？”
以外骨人的尿性，不管到了哪兒都是劫掠一空的貨色，儼然一副宇宙蝗蟲的作派，任何一個有能力反抗的種族都不會束手待斃，骨冢的防禦體系大概也是在無數次的戰鬥中逐漸完善起來的。
葉飛張嘴想說什麼，可眼前忽然看到一截載浮載沉的藤根：“水停了，準備上浮！”
裝甲隔絕了皮膚和水流，讓他不能憑感覺判斷水流的情況，裝甲上也沒有針對水流的傳感裝置，他只能通過觀察身邊的情況做出間接判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周圍的水似乎也清了一點。
“是！”火石立即抽出軍刀進入戰鬥狀態。
火石的步槍在混亂的水流中不知道丟在了哪裡，手槍雖然還在，可子彈在水下根本打不遠，搞不好還會炸膛，遍數全身的裝備，就只有軍刀最適合水下的戰鬥。
葉飛倒持軍刀撇撇嘴：“等回本土，必須讓上面給咱們裝備一批水下武器。”他在火星戰役時曾經遇到過水下的外骨人，它們在水下的靈活度不比魚類差到哪兒去。
如果這個時候外骨人入水搜索，葉飛和火石必將面臨一番生死未卜的苦戰。
水流趨於平穩之後，沉重的裝甲開始帶着兩人緩緩下沉，雖說不知道水面上到底是什麼情況，可總歸是比水下要好得多。
人類是陸生動物，在水下的靈活度大打折扣，雖然身上穿着裝甲，但是佔據距離優勢的遠程武器全部失效，怎麼看都是虧大發了。
“準備好了嗎？”葉飛問。
“萬事俱備！”火石回答。
“啓動推進器，微速！”葉飛腦中下達指令，裝甲背部的推進器噴出一點氣流，立即止住了下沉，託着他慢慢浮起來。
水底的泥沙被氣流攪動的水流捲起，頓時把剛剛澄清一點的水下攪得一片混濁。
要不是裝甲的陀螺儀始終在工作，眼下葉飛能不能搞得清方向還真不一定——別看葉飛擁有飛行執照，轉上個百八十圈一樣分得清左右，可那是在視線清明的情況下，水底一片模糊。再強悍的方向感一樣抓瞎。
“頭兒，我的推進器壞了……”
話還沒說完，葉飛一直拽着火石的左手便感覺到輕微的沉墜感。
“沒關係，我拽着你。”說完葉飛開始慢慢加速，扯着火石開始上浮。
越接近水面水中的雜物就越少，說明這股“洞洪”已經停了下來，水中的雜物輕的上浮重的下沉，連泥沙都在慢慢沉澱。
水面上情況不明，葉飛沒有貿然拉着火石浮出水面，而是隨便找了個方向以直線慢速前進。隨着雜物的沉澱。水下已經能夠看清數米外的情況。沒多一會兒兩人就發現了凝實的傾斜巖壁。
“前面就上岸了，準備好了沒？”葉飛謹慎地提醒道。
“沒問題！”
葉飛關閉了推進器，兩人悄無聲息地落在水下的巖壁上，藏在一片飄浮在水面的雜物之下。手腳並用地慢慢往前摸。姿勢比職業小偷再加專業。
兩人不斷地拔動頭頂的雜物。摸到水深不過齊腰的位置時葉飛輕聲命令火石停止前進。
在這裡只要站起來，上半身就能冒出水面，葉飛摘下步槍上的戰術瞄準鏡。一點一點慢慢地將瞄準鏡前端探出水面。
瞄準鏡視場中的景象立即傳送到葉飛的面罩上，只見岸邊幾十只淺綠色的陸戰型外骨人虎視眈眈地注視水面，稍遠的位置還有十幾只臂長過膝的紫骨人正圍在一隻白骨人身邊。
葉飛將畫面共享給火石，火石壓低了聲音嘿嘿直笑：“這傢伙，本來就長着一副白皮，還找這麼多人圍着它，怕咱們不知道它地位高怎麼着？”人類的軍隊在戰爭中都會盡可能地摘掉與軍階有關的標誌和飾物，以免暴露身份被敵人盯上。
“它們打空戰的時候多，陸戰的時候少，沒經驗也正常。倒數預備！”葉飛絲毫沒把數量衆多的敵人放在眼裡。
不過幾十隻外骨人，一通亂槍就能全打死。
火石馬上把軍刀交到左手，做好躍出水面的準備。
沒想到葉飛將步槍塞進他的手裡：“拿着！”
“頭兒，我不能要……”
“閉嘴，這是命令！”葉飛不容分說，將自己的軍刀抽出來握在左手，右手伸出三根手指：“三、二、一——衝！”
衝字還沒出口，葉飛便搶先躍出水面。
火石簡直爲之絕倒，他怎麼也想不到葉飛居然玩這一手，心裡感動得不知道怎麼形容纔好。
別看只是一前一後那一點點時間差，先出水的葉飛肯定會吸引大多數外骨人的注意力。
火石趕緊跳出水面，身體剛剛脫離水面就猛甩步槍，將槍內的積水通通甩出去，左手迅速從腰間抽出一個新彈匣，在零點五秒的時間內飛快地換在槍上。
無殼彈雖然比有殼彈輕便，但是在防水性能方面永遠也比上不有殼彈。雖說無殼彈在生產中加入了防水工藝，可剛剛在水時浸泡了那麼久，又撞擊了無數次，誰敢保證所有的子彈都不出問題？
面對幾十只外骨人，只要有一發子彈卡殼，就可能是生死兩個完全不同的後果。而藏在彈匣盒裡的新彈匣則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即使耽誤一點點時間也完全值得。
葉飛在跳出水面的同時拔出一直密封在腿甲側面的手槍，出槍的同時向左傾斜九十度，左手在槍機上一拉，出槍的同時完成上膛動作，等胳膊伸直的時候手槍已經進入待擊狀態。
慢上一步的火石急吼吼地躍出水面，雖然他的推進器已經損壞，但這裡的重力很小，他開足了輔助動力的一跳躍起極高。
提前跳出來的葉飛已經開火，飛在空中的火石急忙開槍，岸邊的外骨人頓時撲倒一片，但是真正中彈的沒有多少。
火石躍出水面換彈匣的時間雖短，可這一點點時間足夠外骨人反應過來，只有七八個躲避不及的倒黴蛋被居高臨下的他擊中，其它外骨人全部化做奔逃的老鼠，逃跑時四肢並用的不在少數。
只有那十幾只紫骨人的第一反應是擋在白骨人身前。
如此優良的靶子火石怎麼可能錯過，調轉槍口就是一陣密集的子彈。擋在最前面的三隻外骨人不閃不避，直接打成了篩子。後面的也有幾隻中彈，不過都不在要害。
紫骨人異常勇悍，頂着同伴的屍體硬是不躲，硬生生地擋住了所有的子彈。
葉飛手裡的06式衝鋒手槍也是連射武器，威力比步槍差一些，但打穿外骨人的骨甲不是問題，在躍出水面到重新落入水中這段時間裡，他一口氣打光了彈匣裡全部的三十發子彈，不過戰果只有四隻敵人。其中兩個。還是從火石那兒搶到的紫骨人。
如果不是這兩隻綠色外骨人恰好擋在葉飛和紫骨人之間，紫骨人在兩人的夾擊之下絕對不止損失三隻那麼簡單。
葉飛沒有開啓推進器，因而重新落入水中，但水深不過齊膝。趁火石仍然壓制着外骨人。他再次躍起的時候快速換好彈匣。落下時正在一隻慌不擇路的綠骨人身邊。
綠骨人猛地撲向葉飛。葉飛左手掄起軍刀，一刀劈在綠骨人的後頸，幾乎將綠骨人的頸部截斷。右手更是連連開槍。將衝過來的外骨人一一打倒。
普通的刀具不可能劈開外骨人堅實的骨甲，但突擊隊員配發的冷兵器也是尖端科技的結晶，刀刃是隻有幾個分子寬的納米結構，甭說外骨人的骨甲，就是戰艦的裝甲也照樣一刀捅穿。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他不必仔細瞄準也能百發百中的地步，每一槍都能擊中外骨人相對脆弱的面部，如果將葉飛迅疾的動作放慢，就會看到第一隻外骨人的後頸剛剛飆出褐血，子彈就飛出槍膛，飛越不過五六米的距離之後將第二隻外骨人的眼睛射爆，這隻外骨人的半個後腦殼飛起的同時，另一顆子彈飛入第三隻外骨人的嘴巴，半邊臉骨爆裂。
前三隻外骨人的絕命反撲終於給第四隻外骨人創造了機會，而且它從葉飛的右側撲過來，避開了左側的軍刀。
葉飛想也不想地手腕一翻，槍口朝下一槍打在外骨人的後腦勺上，強勁的衝力令它大頭朝下栽倒在地，葉飛一腳跺在外骨人的頸側，巨大的力量跺碎外骨人頸骨的同時，也讓葉飛跳起四米多高。
火石的子彈恰好在這個時候打光，因爲他的壓制而逃走的綠骨人似乎集體吃錯了藥一般瘋狂地撲向葉飛，躍起的葉飛儘量，飛快地用手槍一個個點名，等他重新落地，周圍已經撲倒了二十幾只因爲頭部中槍而一命嗚呼的敵人。
其餘的外骨人仍然悍不畏死地撲上來，連那些保護白骨人的紫骨人都蠢蠢欲動。
火石終於趕在紫骨人暴動之前換好了彈匣，只打了一個短點射，紫骨人就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葉飛還沒來得及換彈匣，瘋狂的外骨人就撲到了他的身邊，他索性扔掉手槍，腦中一個念頭閃過，肩膀上的卡榫微微一響，沉重的武器箱從肩上脫落，葉飛單手抓住沉重的武器箱，就像提着一隻大號啞鈴般猛地一掄，三隻衝在最前面的外骨人就像被疾馳的火車撞中一般飛起。
接着葉大艦長擡腳踹飛一隻外骨人，這隻外骨人又撞倒了另外兩隻同伴，隨即葉飛順勢將武器箱掄開了扔出去，砸倒了兩隻外骨人，側身一個滑步躲開一隻敵人的偷襲，反手一刀插進這隻外骨人的後腦。
葉飛刀交右手一聲暴喝，殺氣騰騰威風凜凜。
死在他手上的外骨人屍體頭衝着葉飛的位置圍成一圈，一身暗綠色裝甲的戰士如同來自地獄的屠魔勇士。
戰鬥剛剛開始綠骨人就減員一半兒，但不折不撓的外骨人彷彿沒看到滿地的屍體，短暫的調整後再一次悍不畏死地再次衝向葉飛。
葉飛不退反進，擡腳踢飛打頭的敵人，接着一刀劈中另一隻外骨人的胸甲，厚實的胸甲卡住了軍刀，葉飛毫不猶豫地放棄軍刀，一把掐住這隻外骨人的脖子掄成了飛舞的大風車，噼裡啪啦地撞飛了七八隻撲過來的敵人。
剩下的外骨人還想撲上來，但來自葉飛身後的彈雨精準的快速點射把它們一隻又一隻地釘死在原地。
“靠，你小子真夠慢的。”葉飛長出一口氣，拋下手裡砸得像破布娃娃一樣的外骨人，踩着它的胸骨拔出軍刀，“爽，好久沒活動筋骨了，技術還沒退步。”
別看突擊隊總是用遠程武器對敵，可任何一個隊員挑出來都是格鬥的專家。如果外骨人不是人形還能堅持久一些，可自然規律就像某種至高無上的規則一樣操縱着這個宇宙，令智慧生物的進化具備極其相似的規律。
哪怕外骨人的骨頭長在外面，不過只要是人形生物，要害的位置基本上大差不差，人類一擊斃敵的格鬥技巧在外骨人身上同樣奏效！
當然了，若是葉飛沒有裝甲的輔助動力支持，赤手空拳的情況下打贏一隻外骨人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火石委屈非常：“你不搶跑，我能這麼慢嗎？”他目不轉睛地盯着聚成一堆的紫骨人，槍口始終不離白骨人左右。
剛纔收拾綠骨人的時候若不是他的速度夠快，說不定這些專精肉搏的紫骨人也會加入圍毆葉飛的行列，到時候葉大艦長還能不能像對付綠骨人一樣威風八面就不好說了。
“呦，還怪我了？”葉飛一腳踢開外骨人的屍體，找回自己打空的手槍換上新彈匣，“還等什麼？一個不留。”
“樂意效勞！”火石嘿嘿一笑，右肩的武器箱蓋彈開，露出箱內彈巢裡整整齊齊的火箭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