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位神靈如此鄭重其事的承諾，方錦可不敢再輕易給出答覆了。
雖說對方現在處於前所未有的落魄裝備，剛剛復活、幾乎丟掉所有信徒，但終究是一位神靈。天知道，祂現在還保留了多強的戰力。萬一惹怒了對方，他並沒有把握依靠救亡者公會現有的力量與其對抗。
而再次回絕對方的要求，是否會激怒祂，方錦同樣不敢保證。
還有就是，對方其實並非一定要跟他合作。
救亡者公會現在的力量雖然強大，但終究還不是華國唯一的主導勢力。安其拉不管是嘗試尋找其他勢力合作，亦或者拋開人類單獨傳教，方錦其實都沒有太好的辦法。
片刻之後，神色數度變換的方錦，決定作出一些讓步。
他對看上去很有耐心的安其拉道：“能得到一位神靈冕下的承諾，無疑是我的榮耀。而先前的遲疑，也並沒有任何輕怠或者懷疑，僅僅是出於一些必要而周全的考慮。”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安其拉身上的氣勢似乎稍稍柔和了一些。
用平靜的語氣問道：“那麼，你的決定是？”
方錦看着眼前這位完全籠罩在紫黑色長袍下、看不出神情的神靈，硬着頭皮道：“如果冕下願意答應幾個小小的要求，那我願意盡力幫助冕下重建信仰。”
安其拉微微頷首：“說來聽聽。”
“首先，在下想問一個問題。”方錦問出一個心中的疑惑：“冕下重新發展信徒，對於信徒的實力、身份、年齡之類，是否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如果是沒有職業者力量的普通人，是否可行？”
“暗影面前，一切平等。”
安其拉宣了一句箴言，然後淡淡說道：“將普通人轉化成信徒，並無不可。只不過他們能提供的信仰很弱，對我的幫助有限，需要更多的數量才行。”
那就好！
既然安其拉並沒有排斥普通人轉化來的信徒，那方錦能變通的餘地就大了很多。
畢竟，救亡者公會連同幾大分會、部分關係親密的盟友勢力手上，握着十多萬的倖存者。而若是將這個範圍放大到整個皖、浙兩省聯盟，其他兩百多家職業者勢力的集合體中，總數更是超過三十萬！
其中雖然有不少是職業者的家屬，也有很多屬於有一定價值、重建末世能用到的勞動力和知識人才，但總歸還有很多屬於那種徹底喪失信念、麻木不仁、連全民職業者計劃這種傾斜資源都扶不起的混蛋。甚至於，就連繁衍人口這種重要的活計都指望不上他們，除了浪費救濟口糧一無是處！
其具體數量，方錦沒有準確數字，但起碼也得有個一二十萬。
這部分人，很多雖然的確情有可原，在末世初經歷過這樣那樣的慘事，可不管怎麼說，他們都不應該徹底自暴自棄。哪怕現在方錦想拉他們一把，都拉不起來。
偏偏，限於道義問題，又不能放任他們自生自滅。
而這次，或許就是一個雙贏的合作。
各大職業者勢力得到一個甩包袱的機會，安其拉得到一批能夠發展信仰的“迷茫羔羊”。雖說這批羔羊的水平差了點，但想必無所不能的神靈是不會在乎的。
“我方可以提供一批數量不在十萬以下的普通倖存者，冕下可以在裡面自行挑選。只要對方表示願意信仰和追隨，我方就可以無條件放他離開。當然，前提是冕下不能使用一些誘導或者強迫的手段，全憑自願。”
以一位神靈的眼界，只用了零點一秒就看穿了方錦打的主意。
但正如方錦說的那樣，他其實不是很在意。
末世中，人有貴賤高下，但信仰卻沒有。一千名倖存者，也奈何不了一位白銀階。但一千普通人提供的信仰總和，卻未必會比一位白銀階信徒差。
正因此，祂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便說道：“如果只能在普通人中發展信仰，十萬這個數字略少。”
“十萬只是我方提供的第一批。”
方錦很快解釋道：“之後，我們可以跟其他人類勢力協商，相信會有數倍於這個數目的人數。如果冕下還是覺得不夠，可以考慮前往這個世界的其他國家。”
方錦話音一轉，終於拋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圖。
現在，除了自己所在的華國，其他諸如歐洲、美洲、非洲等地的人類職業者，都處於墮星教派的陰雲籠罩下。放任他們自行抵抗，結果只能是再次走上前世軌跡，被墮星教派全滅。與其如此，還不如誘使安其拉去將他們統統“拉了壯丁”！
這樣一來，安其拉勢必會跟墮星教派徹底對上。
或許有人會懷疑了，安其拉跟墮星教派並沒有直接的仇恨，難道就沒可能勾結到一起嗎？畢竟，墮星教派消滅地球人類的目的，是爲了獻祭地球的世界意識，而非爲了殺人而殺人。將轄下的人類統統交給安其拉，讓祂帶離地球，某種程度上豈不是變相幫墮星教派完成任務，省心又省力？
但實則不然。
方錦對安其拉的戒備，並不比墮星教派少很多。只不過區別是一個是現在的敵人，一個很可能是將來的敵人、但現在卻能暫時合作的盟友。
他擔心的是，安其拉在地球發展了大量信徒後，索性直接賴在這個新世界繼續成神。反正原本的暮光位面也完蛋了，又有上古邪物這種可怕的東西，還不如在地球偏安一隅。
問題來了。
如果安其拉跟墮星教派真的合作，將信徒們帶回暮光，那爲了生存下去，他們勢必要跟打算毀滅暮光的上古邪物成爲死敵。
那方錦也不虧啊，畢竟上古邪物遲早是他們要面臨的大敵。
聖淵組織也能因此減輕很多壓力。
倘若安其拉不打算回暮光，而是直接在地球發展信徒，將這裡當成新家，那就更讓人喜聞樂見了。想要將地球的世界意識獻祭給星界，復活混沌之神奧卡茲的墮星信徒們會怎麼看呢？
所以，不管安其拉怎麼選擇，勢必都要跟方錦和地球人類的一位強敵對上。其區別，無非是跟眼下的大敵墮星教派爲敵，又或者跟日後的上古邪物爲敵。
除非，安其拉還能找到一個擁有魔力、又能容納生命的新世界。
但方錦覺得這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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