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嘯回到草屋村的時候,就碰到了夜雨,夜雨正在門外洗衣服,昨晚被雨水淋溼的衣服,看到朱嘯走過來,她就低着頭,故意裝作沒有看到他。
朱嘯已經對昨晚的事情釋懷了,所以就走過去,笑了笑,道:"夜雨,今早訓練爲什麼沒有去?"
昨晚被朱嘯拒絕,自己還是心存芥蒂的,就面無表情地道:"因爲我要洗衣服。"
朱嘯故意點着頭,道:"這個理由不錯,我還有兩件衣服,你不如就一併也洗掉好不好?"
夜雨顆粒回答,道:"不好。"
朱嘯道:"爲什麼不好?"
夜雨道:"因爲我不高興。"
朱嘯愕然。
過了片刻,他纔在夜雨的面前蹲了下去,唏噓道:"夜雨,其實我覺得比起戀人,我們更適合做兄妹,因爲你閱世不多,所以就錯把我當成是心中愛戀的對象了,也許你的另一半正在某個地方等着你呢?"
夜雨一邊搓着衣服,一邊道:"你不用來開解我,我昨晚已經想通了。"
朱嘯的眼睛亮了亮,道:"你想通什麼了?"
夜雨道:"我雖然不會跟你做兄妹,但是我一定會用正當的法子戰勝飄香的,我不會氣餒的。"
朱嘯撇了撇嘴,道:"你還真是執迷不悟。"
夜雨不以爲然地道:"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深陷其中,誰都會執迷不悟的,若能輕易進出,那感情也就一文不值了。"
這話說的也有道理,朱嘯對於飄香的感情不也同樣是"執迷不悟"嗎?這也許就是感情的魅力吧,明明知道自己會在感情中受傷,可是卻偏偏還要越陷越深。
夜雨看了一眼朱嘯道:"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不會跟以前一樣,像個跟屁蟲一樣纏着你的。"
朱嘯笑笑,道:"我也不怕你纏,我這個人,向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夜雨悠悠地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你說吧,不必拐彎抹角的。"
朱嘯想不到夜雨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就道:"你可真是我肚子裡面的蛔蟲,竟然一猜就中了,我確實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夜雨道:"你說,我聽着。"
朱嘯道:"現在我們的組織已經越來越正規了,所以我們以後一定要分工詳細,否則肯定會亂成一團的。"他頓了頓話音,道:"所以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夜雨不說話,在聽他說下去。
"我現在需要一個參謀,你若是不介意的話……"朱嘯的話還沒有說完,夜雨就打斷了道:"我不介意。"
參謀的意思,拿到現在來說,就是秘書。
朱嘯站起身來,道:"那竟然這樣的話,我就不打攪你洗衣服了,你等會就在空出來的屋子裡面弄一個卷宗室,將日常的事務,行動的安排,刺探到的消息等等一切相關的工作都梳理一遍,好不好?"
夜雨參謀道:"好的,完全沒有問題。"
朱嘯已經準備走了,誰知夜雨又叫住了他,道:"不過我也有件事要麻煩你。"
朱嘯道:"什麼事?"
夜雨指着朱嘯的衣服,道:"你那件衣服已經那麼破的,不如趕快去換一件吧,你現在怎麼說也算是個領導了,穿這種衣服多不體面。"
朱嘯笑了笑,道:"你說的有理。"
這兒距離京城還有一段很長的路,不過這附近卻有幾個小集市,很小很小的集市,朱嘯就在這個小集市上買了一件衣服。
他並不是個很注重外觀打扮的人,這一點,他與五道是背道而馳。
這也許就註定了兩個人各自的生活態度與性格特徵。
朱嘯並不是個會買衣服的人,他吃過午飯就去集市了,到了傍晚的時候纔回來,而衣服買的也不太合身,這可然夜雨笑了好一陣。
不過衣服跟人世間磨合的時間長了,慢慢就會合身的了,半個月還沒下來,這件衣服跟朱嘯已經磨合得很有默契了,穿在身上,風度自現。
這一天,朱嘯照例出去散步,這是他每天工作完之後需要做的第一件事,不過他還沒有走到村頭,負責刺探護龍府飄香的方七就回來了。
方七是騎馬奔回來的,回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換了一個人,全身血淋淋的,臉上的鼻子都已經被削下了半個,顯然是被人追殺,殺出重圍逃出來的。
馬還沒有到村子,方七就從馬上掉落了下來,朱嘯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方七扶起來,道:"怎麼回事?"
方七已經奄奄一息,氣若游絲了,若不是要趕着回來覆命,估計早就支撐不住,死在半路了。
他喘息了很久,才能嘟噥着道:"老大,蕭……蕭姑娘……"
聽到"蕭姑娘"三個字,朱嘯的臉色立馬就變了,追問道:"蕭姑娘怎麼了?你見到她了?他在哪兒?"
方七的眼皮在跳動着,胸口還在飆血,他斷斷續續地道:"蕭姑娘在……在護龍府,我看見……看見……"
他的話說到這裡就戛然而止,脖子一歪,就再無氣息了。
朱嘯一把將方七抱住,這一次是朱嘯失算了,他沒有好好地計劃行動,導致自己損失了一名忠心的手下。
看着方七臉上的慘白,朱嘯的心一陣絞痛,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父母死時的慘狀。
朱嘯將方七的眼睛抹平,抱了回去,葬在了自己屋子的後面。這是第一個爲了最後的行動而死的人,他的死是光榮的,因爲他已經死而無憾。
那天飄香一氣之下,離開了朱嘯,沒想到居然去了護龍府,飄香已經知道了五道的爲人,不可能主動去護龍府的,除非是被五道脅迫的,那設若如此的話,飄香豈不是很危險。
朱嘯卻沒有想到,這根本是飄香主動去投奔五道的。
方七死在了護龍府中的侍衛手上,看來護龍府現在已經加設了更嚴格的防衛,不容別人輕易來去了。自己這次去護龍府能不能將飄香就出來呢?朱嘯沒有把握,不過他要試一試,他不但要進去護龍府將飄香救出,還要找機會幹掉五道,替方七復仇。
一念至此,他也沒有去多想,跟夜雨託付了一些事情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奔去京城了,夜雨居然也沒有攔住他。因爲夜雨知道朱嘯的性格,朱嘯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是根本攔不住的,可是他不想做的事情,不管誰來求他,他都不會去做的。
大丈夫,有所不爲,有所必爲。
他連夜奔馳,第二日未及黃昏,他就已經趕到了護龍府的門口,兩個門外還沒有來得及攔住他,就被他挑翻了。
他長着手裡的一柄細長匕首,一路殺到了正廳,正廳是五道的住所,護衛之嚴密,也許還在皇上的寢宮之上。
他剛到正廳,就立刻被人包圍住了,強弓硬駑,立刻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一觸即發。朱嘯已經殺的眼紅了,根本沒有顧忌自身的安危,他正要出手,這個時候,已經聽到了一個聲音:"你幹什麼?"
這是個女人的聲音,這個聲音是多麼的熟悉。
他轉過頭,就看到了飄香。
飄香聽說有人孤身闖入了護龍府,就來看個究竟,沒想到居然是朱嘯,朱嘯一看到她,身上就僵硬了,他只說了兩個字:"飄香。"
飄香看到朱嘯,本來是心中暗喜的,可是忽然板起臉來,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朱嘯道:"我帶你出去。"
飄香道:"出去,出去哪兒?"
朱嘯臉色變了變,道:"回去啊,回去我們自己的地方。"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說這句話的人是五道,五道從正廳中走了出來,衣服帝王之相。
看到了五道,朱嘯的眼中就現出了怒火,嘶聲道:"你這個卑鄙的小人,居然趁火打劫,如此行徑,也只要你能夠做得出來。"
趁火打劫,自然是朱嘯認爲五道將飄香搶到這裡來了。
五道還沒有辯駁,飄香已經在替五道辯解了:"你不要冤枉好人,不是五道脅迫我來的,是我自己來的。"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錘子,重重地錘在了朱嘯的胸口,朱嘯幾乎要嘔出血來了。
五道看着朱嘯道:"你要帶走飄香,我也不反對,可是你要想想,在這萬箭之下,你能帶的走她嗎?不過若是飄香真心願意跟你走的話,我也可以安全地護送你們出去的,保證不動你一根毫毛。"他的視線轉向飄香,道:"你願意跟他走嗎?"
飄香本來多麼希望朱嘯可以來將自己帶出去,但是朱嘯真的來的,她的火氣卻又上來了,硬了硬心腸,道:"不想,我不會跟他走的。"
五道衝着朱嘯攤開手,道:"你看,她不願意跟你走,你就怪不得我了,我要是放了你一個人出去的話,以後傳到外面,別人還以爲我護龍府是來去自如之地,念在你與蕭姑娘的往日情分上,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朱嘯沒有說話,因爲他的心在此刻已經被飄香踐踏的粉碎了。
五道接着道:"只要你能贏得了我,那麼你就可以走出去,我保證沒有一個人敢攔住你的。"
朱嘯盯着五道的眼睛,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