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龍府真是說不出的宏偉高大,牆垣重重,錯落有致,院子裡的綠化也做的很到位,樹木陰翳,百鳥啁啾,百花齊放。按說在這樣的深秋,是不該有如此濃密的樹葉的,更不該有如此鮮豔的花朵的,可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這座護龍府中卻成了可能。
飄香隨着五道進了護龍府之中,庭院深深深幾許。五道雖然是一個很謙和的人,可是也並不妄自菲薄,他隨意地到處指了指,道:"蕭姑娘,你看我這府中的景象如何?"
飄香本來是低着頭,不住地想心事的,聽他這麼一問,就定了定心神,道:"很漂亮,我今生都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地方,簡直可說是人間仙境了。"
這裡本就是人間險境,就算是神仙住的地方也不一定能與此處相媲美,只不過飄香說的並非是心裡的話,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思看風景,也沒有心思看這裡奇怪的建築物。
她的心很亂,三千煩惱絲,亂的她已經有點苦水上翻了,但是五道似乎並沒有察覺,接着道:"這個地方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建造好的,不但用去了大量的人力跟財力,我自己也是煞費苦心的。"他一邊說着話,一邊用扇子在自己的手上不停地拍打着,就像是一位君王傲臨天下一般。
這也確實是他感到驕傲的一個地方,他也是有這個驕傲的資本的,只不過驕傲的人心中都往往會有點陰暗的,這便是所謂的小人心腸。
飄香還在敷衍着,道:"嗯嗯,是的,此景只有天上得,人間哪有幾回睹。"
這兩句話是她從杜甫的兩句詩中化用而來的,但是那時候是漢朝,距離唐朝還遠着呢,所以聽到飄香這麼一誇讚,五道就拍手叫好:"不錯不錯,沒想到蕭姑娘不但相貌清秀端雅,而且詩學滿腹,真是秀外慧中。"
飄香不由地失笑,幸好自己當年上課的時候,聽語文老師說起了這麼兩句,當時她覺得學些古文詩詞能有什麼用處呢,自己往後生活又用不上,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用上來了,真是造化弄人,人有什麼法子呢?
兩個人說着話,已經快要步入正廳了,這個時候,突然有一條毛絨絨的小白狗搖着尾巴走了過來,衝着飄香汪汪直叫,樣子好不可愛。
五道一看到這條狗,臉色就變了變,斥道:"哪裡來的畜生,居然敢在王府裡面亂闖。"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腳已經踢了出去。飄香連忙制止住了他,道:"南宮公子,你不要傷害它,它也沒有什麼錯,可能是……"
五道最討厭小貓小狗什麼的了,就追問道:"可能是什麼?"
飄香沉吟着,一擡頭,臉帶春色,道:"可能是它喜歡上我了,所以纔會對我叫的,我看它長的這麼可愛,不如就將它送給我吧,我……"她頓了頓話音,:"我比較喜歡狗狗。"
五道不知道"狗狗"是什麼意思,就皺了皺眉,道:"狗狗?"
飄香知道自己又將當代的話說出來了,連忙打諢,道:"狗狗的意思就是說小狗,這是愛稱而已,因爲我家以前也養過一條狗,後來不幸病逝了,那條狗的名字就叫做‘狗狗’。"
這真是一個不算玩笑的玩笑。
五道也不知道相不相信她的話,只道:"原來你喜歡狗啊,但是它看上去很髒,會將你弄髒的。"
飄香搖着頭,道:"沒關係的,我把它帶回去洗一洗就好了啦。"
五道本來還想勸她的,但咂了咂嘴,道:"那好吧,不過畜生們通常身上都會攜帶很多的疾病的,你最好小心一點。"
顯然他很不喜歡動物,就緊皺着眉,一句話也不說就率先走了出去。
飄香這個時候看了看五道的身影,又覺得五道很是陌生,原來自己壓根沒有了解這個人的本質,飄香總感覺他有點怪怪的。
她看着他走遠,自己只好將地上的狗狗抱了起來,道:"別叫了,我帶你去洗澡澡去好不好?"
她身邊的幾個隨從很明顯沒有聽懂她的話,面面相覷,不停地眨着眼睛。
飄香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趕緊抱着狗狗,一路小跑,追上了五道。五道先帶着她走近了正廳。
正廳很寬敞,但是卻不讓人感到空曠,一桌一椅,一字一畫都擺放的恰到好處,井井有條,但讓看上去賞心悅目。
五道在一張楠木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切了切手,道:"蕭姑娘,你先坐下喝杯茶吧,走了這麼久,肯定也走累了是不是?"
飄香平時都是以車代步,很少步行的,從正門走到這裡,雖然不是非常遠,但是腳也很痠痛了,連氣都有點不平順了,卻假裝笑了笑,道:"沒事,我不累。"
她嘴裡說着不累,可還是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五道本來準備給她倒杯茶的,可是剛拿起茶壺,又放下了,道:"看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讓人備點飯菜,蕭姑娘就去休息一會吧,飯菜備好了,我會讓你去請你的。"
當他的視線轉到飄香懷裡這條髒兮兮的狗的身上的時候,兩條眉毛又凝皺到了一塊。
飄香知道他是不願意看到髒髒的小動物,於是就彎腰躬身,也不知道自己行禮姿勢對不對,道:"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五道沒有挽留,只是搖了搖手指,道:"來人。"
這裡原來是看不到人的,可他這麼一叫,不知道從哪兒就走出來一個老媽子,走到了五道的面前,五道看也不看她一眼,只道:"你去帶這位姑娘去休息,房間一定要弄乾淨,若是這位姑娘不滿意的話,那你也就別來見我了,聽到了沒有。"
他說話的時候,素來很慢很平淡,可話語之中卻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威嚴,讓人聽了不敢不從。
老媽子屈腿行禮,道:"是,小王爺,老生一定會好好伺候着這位姑娘的。"
五道好像一下子就疲倦了起來,臉上疲態橫生,不住地搖着手,催促着道:"好了,去吧去吧去吧……"
他一連說出七八個"去吧",等到他說完的時候,老媽子已經帶着飄香走到門口了。飄香一走,他的眼睛就亮了起來,道:"你去查查,那個人在王爺府裡到底是做什麼的?假若沒有什麼後臺的話,你就……"他做出一個刀割脖子的動作。
一直在他身邊站立着的大漢雙拳相抱,道:"是,小人明白。"
五道眼中的光芒又猝然消失,道:"那你就去吧。"
大漢一點頭,二話不說,就大跨步走了出去,身形非常矯健,他自然知道五道嘴裡所說的"他"是誰,除了朱嘯外,還有誰。
五道明明在飄香的面前保證,不會再跟朱嘯計較了,但其實卻是陽奉陰違,若是飄香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估計早就跑掉了,怎麼還會跟他倒護龍府來呢。
五道緩緩地闔上眼睛,動也不動一下,看樣子彷彿睡着了。
他並沒有睡着,他正在心裡盤算着,怎麼樣才能夠得到飄香,從一個男人的手中將他的愛人搶走,這種事情往往會有一種很變態的刺激感的。
五道就喜歡享受這樣的刺激,何況他本來就對飄香一見鍾情,也許是因爲飄香從現代穿越而去的,言行舉止與這個時代的人有所不同,是以氣質極佳,這才讓五道心生愛慕之情。
五道的眼睛閉着,嘴角已經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微笑,好像已經看到了飄香被他壓在身下,呻吟喘息的樣子。
飄香跟着老媽子左轉右轉,都轉懵了,她正想問:"大姐,到了沒有?"她還沒有問出來,老媽子突然道:"到了。"
從外面看,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女人住的閨房,因爲很別緻,很靜雅。
飄香往前多走了幾步,看着房子發了半天呆,道:"就是這兒了嗎?"
老媽子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這兒了,我帶你進去看你看看吧。"
飄香現在滿身風塵,一身的勞累,就笑了笑,道:"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老媽子似乎有點急了,道:"可是王爺吩咐我,讓我幫你將屋子打掃乾淨的,這個屋子已經很久不住人了,肯定是佈滿了灰塵。"
飄香道:"不用了,我自己會收拾的。"她已經將門推開,裡面一張很大的牀,牀上有厚厚的蘇繡絲衾,她自言自語地道:"還不錯嘛。"
老媽子道:"可是,我看還是打掃整理一下的好。"
飄香回過頭來拍了拍老媽子的肩膀,道:"你別怕,我保證小王爺不會怪罪下來的。"老媽子一臉的茫然,飄香又接着道:"小王爺又不是神,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會知道你有沒有幫我打掃過房間,你說對不對?"
話雖如此,她卻沒想到,在那個年代,等級制度是十分嚴格的,下人都是有着很強的奴性的。
老媽子沒有說話,可是看樣子已經快要哭出來了。飄香笑了笑,道:"我跟你說啊,大姐,你呢,不要怕那個小王爺,他也是人,你也是人,人跟人是平等的。"她企圖用"平等說"來闡釋自己的道理。
但是這個老媽子粗人一個,哪裡能聽得懂,哭喪着臉,道:"啥是平等啊。"
這句話將飄香問住了,飄香不能解釋大道理給她聽,只好道:"比如呢,我現在可以罵小王爺,因爲他以前肯定也罵過你,是不是?"